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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長寧顯得稚嫩,不論是十九歲的宋大虎,還是二十方出頭的宋晨,都喜歡叫她“安寧妹妹”。時間久了,符長寧也不喜歡去回駁了,這樣就這樣吧,大家都歡喜就是了。
宋晨就看見了符長寧的小臉,不知到底是曬得還是跑得,那紅暈卻從臉上一直飛到了耳根。他的手裡提着一個籃子,籃子上面蓋着乾乾淨淨的碎花布,一看就是出自他娘,宋大娘之手。
“我,那個,我……”
“怎麼了呀,宋大哥?”
就在宋晨結結巴巴的組織語言的時候,宋小英卻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笑嘻嘻的問了一句。
“啊!”宋晨被宋小英嚇了一跳,宋小英卻不見外,見了宋晨手裡提着的籃子,笑問道,“宋大哥又給咱家送東西啦?”
“啊?唔,啊,對!我娘說地裡的土雞又下了蛋,要,要我來給你們送一籃——”宋晨一邊說,還一邊偷偷拿眼去看符長寧。
符長寧就那麼笑着瞧。
宋小英掀開那碎花布一看,果然,是一籃子碼放得整整齊齊的土雞蛋,“呀”了一聲,“又是你們家的雞蛋呀!太好了,小虎最愛吃這個了!宋大哥,你等着!”
說罷,飛一樣的又跑回了屋子裡,然後又飛一樣的跑了出來,手中已經提了一串流油的大肉,“宋大哥,這是我爹昨兒個從鎮上剛買回來了,本來就說要給你送去,這會兒你來了正好,不用我再跑一趟了,嘻嘻。”
宋晨知道這是宋叔一家想要照顧他們孤兒寡母,從來都是他們家有什麼好的,都不忘了他們母子兩個的。但是從前他們照顧他良多,現今日子愈過愈好了,宋晨便愈發不能再拿人的東西了。故而他連忙推拒,“不不不,不能要你們的東西了——哎,小英妹妹,你快收回去,不敢讓我母親看到的!”
宋小英奪過那個籃子,又利利索索的一把將那一提肉塞到了宋晨的手裡,“哎呀,給你你就拿着!我阿爹說了,這個就是給你的!”
說罷,笑嘻嘻的晃了晃籃
子,“也不算白給,這不是,拿你們家最好吃的雞蛋來換嗎?”
宋晨看着宋小英,半晌,嘆了一口氣,拎着那肉無奈說道,“下次可不敢再來你們家了……”
宋小英哈哈大笑。
宋晨偷眼瞧着符長寧,見符長寧轉過頭去看他,剛要問出一句“還有事麼”,就見宋晨乾咳一聲扭過了頭,淡淡說了一聲,“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便飛也似的逃走了。
宋小英看着宋晨的背影,笑得更大聲了。
符長寧滿面無奈的瞧着宋小英,“你別總戲弄老實人了……”
宋小英笑嘻嘻的湊到符長寧身旁,“阿寧姐,你覺得宋大哥如何呢?”
符長寧微微笑道,“我是有家室之人。”
宋小英捂住了嘴,悄沒聲息的溜走了。
宋家村的日子就是這樣了。
宋叔和宋大虎晨種回來以後,宋大嬸兒已經起了竈,她喚宋小英去後頭幫忙的時候,符長寧也跟了過去。她不會燒竈做飯,但是擺擺碗筷跑跑腿兒什麼的,倒也還可以。
宋大嬸兒憐惜她生的嬌弱,一向不肯讓符長寧動手去做洗碗一類的粗活兒的。符長寧倒也沒太主動去做那些事情,主要是她沒做過,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將碗打破,反幫倒忙。還不如就做一些簡單的,不給別人添麻煩也好。
宋大嬸兒在後頭忙的滿身大汗的——這個時候已經是四月份了,天嵐國——現在該叫嵐境了——嵐境的氣候一向比別處要更暖些,符長寧現在身處的眉城更幾乎是四季如春的,故而此時多忙活一陣兒,也就是一身大汗了。就因着這個,宋小英還曾無不羨慕的問符長寧,因什麼能夠一年四季的清涼無汗、冰肌玉骨。符長寧沒告訴她,她這又怎麼能算得上真正的“冰肌玉骨”呢?沈從景那纔是呀。
宋大嬸兒見到符長寧也跟來了,連忙給人往外趕,“快出去,快出去,煙熏火燎的,你一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像什麼樣子。”
——宋大嬸兒一直覺得,符長寧是有文
化有知識家庭中養出來的嬌弱姑娘,這也和當初薦她寄住在宋大嬸兒家的人有關吧。
宋小英朝符長寧吐了吐舌,符長寧笑着搖了搖頭,對宋大嬸兒說,“不妨事的,我哪有那麼金貴呢。”
就捧起一旁盛好了飯的兩隻碗,端在手裡拿到了前面。
農種人家,不像是高門大戶一樣,講究許多。符長寧慣常是跟着宋叔和大虎小虎他們一同吃飯的。
剛開始符長寧來的時候,宋大嬸兒還曾惴惴不安的將飯擺成了兩桌——因他們家地方本就不大,兩桌的話,就是門外頭一桌,門裡頭一桌了。宋大嬸兒因怕符長寧講究男女大防,不肯同宋叔他們一道吃飯,又怕符長寧嫌棄他們一身糙汗,就將宋叔父子三個給趕到了門外頭。
門外頭也沒有桌子,父子三個就一人捧着一個飯碗,菜盤子全放在旁邊的石磨上頭,三個人聚在一對兒曬着大太陽吃飯。
起初符長寧以爲他們家的規矩就是這樣,還不明所以,道是這人家倒有些窮講究,後來才發現,哪裡又是這樣的呢,人家宋大嬸兒是怕符長寧嫌礙。還是那日因小虎年紀小,捧着飯碗滿院子溜達着吃的時候,抱怨了一句沒處兒坐,宋叔惱怒的打了小虎一撇子,這才讓符長寧給聽見了。
符長寧這才又是好笑,又是感動的叫宋叔幾個挪回來吃飯,又同宋大嬸兒他們說,原不必是這樣的,她並不是什麼極講究的人——也是,飯都是吃的別人家的,哪裡還有那麼多講究?
宋大嬸兒他們幾個倒是覺得頗對不起符長寧,用宋大嬸兒的原話,就是,“姑娘是周大老爺帶過來的人兒,想必在家中也一直都是嬌養的姑娘,在我這裡,嗐,也沒什麼好吃好住的,倒是平白委屈姑娘許多。但是這些方面,若是姑娘不習慣,定是不能教姑娘遷就我們的——”
周大老爺,宋大嬸兒他們叫的有趣,其實只不過是周家的管事,因年紀大了,在周家做了許久,他的娘,又是原先符長寧母后的乳母,故而符長寧見了面,也得笑吟吟叫上一句周叔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