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康沒有回答，撇下徐婉瑩，跨過橋，從湖邊直接到了寢室那扇門前，嘩啦一聲，門打開，強烈的夏日陽光，鋪灑進來。
湘靈愣了片刻，擡起胳膊，把脣上合着淚的血擦乾淨。扶住牀，站起來，直到和他面對面得站着，她屈身，行禮。
他一步步的進來，一步步的靠近，直到她忍不住後退了半步。
“在清和殿的日子，很平靜吧？”
別過頭，他看了看如今已經一貧如洗的清和殿。多少東西都讓搬走了，留下的，就只有一株又一株，幾乎長瘋了的薄荷。
她沒回答，慢慢的垂下了頭。平靜，很安靜，很寂靜，但是平靜嗎，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夜夜在夢裡見到他時，最幸福。
“讓朕看看你。”
手掌託到她瘦削的下頜，用力，那柔軟的下頜幾乎就碎了。她的臉被強行擡起來，眼皮，卻故意的垂着，不看他。
一點點的，抹着她臉上沒有擦乾淨的血跡，可是抹過的地方，是通紅的一片，她蹙了眉頭，疼，可是，暖。
他不會明白這種感覺，多少次夢裡，她呼喊過他的名字，多少個夜裡，她甚至祈求上蒼他喝醉了忍不住走到了她的房間要她，只要能靠近他一些，哪怕是把她的生命取走，她也心甘情願。
“靈兒，你覺得自己，還像個妃子嗎？”
真不知道爲何如此羞辱她，可是她眼神裡，居然一點波瀾都沒有。根本不在乎他，他來與不來，她都無所謂。也許，她心裡正恨着他，何必來打擾她的寧靜。
你知道你在流血，我的心也會流血，你知道你身子有病，我的心口有傷，你知道我日日夜夜看着別人思念你，那滋味，就像用刀子，一點一點，割掉自己的肉。
她沒回答。
因爲知道，不像。她哪裡還是妃子，頭髮凌亂，毫無妝容，身上的衣服綴着補丁，一張臉，恐怕蒼白的與骷髏無異。
“婉兒出去！”
徐婉瑩不知什麼時候貼在門前站着，一雙眼睛傻傻的看着這兩個人，疑惑甚至不解。她或許不知道，從哪裡來了這麼個女人吧。
莫少康不想她看到，就好像她看到了會以爲自己的未來也是如此。不，不行，他只剩下她這麼一個，只剩下這麼一個真心愛着自己，卻有着那麼無邪眼睛的女人，他愛她，對，他愛的是她。
那丫頭嚇了一跳，跳起來，乖乖的出去了。
他把門關上，再次走近了她。
“你認得她。”
不知爲何，他要如此的跟她開始說話。其實他早就知道婉兒跑的方向是清和殿。她該是無意的，本來今天也只是她鬧着要去御花園裡摘花回去洗澡，所以才跑出來，誰知道兩個人說笑起來，她就跑。
他那麼一直看着她跑到了清和殿，卻沒有阻攔。彷彿給自己找個理由過來，卻來了，才發現根本無法面對她。
她眼皮終於擡了擡，然後再次垂下。她認得，認得他，寵愛的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