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爺,奴才立即着手讓人去辦!”
景叔恭聲應命。
這時,坐在平王身側的鐵九忽想了什麼,一敲桌案,爆出一句:“
“對了,我記起一件事!”
“什麼事?”平王問。
累
“就是這位叫什麼紫珞的姑娘,曾在蕭王大婚的大前天,往城隍廟那邊轉過一圈,正巧,那天我去那裡找方丈下棋瞧見過。寺裡的師父說,那天,去的不光是紫珞姑娘,凌嵐公主午後時分就去了那裡。”
鐵九是太皇太后身邊的人,而太皇太后,自金晟的母妃過世後,便一直住在皇家寺院,已經有十幾年,偶爾纔會回宮裡住段日子。鐵九是太皇太后一手提攜起來的,平常主要是保護太皇太后的安全,最常出沒的地方就是寺院。
那天,他就有去過城隍廟,想起她們來時的慌張神色,他思量再三還是說了出來——之前倒也不覺得什麼,人家公主自南地而來,到這裡四處逛逛也是正常的,待嫁的那幾天,待嫁館的管事就曾帶凌嵐公主四處走了一下,一是熟悉這裡的環境,二嘛,也是公主想見識見識北地的風情。
只是,成親的大前天還跑出來就有些不妥當了,這天身爲準新人,該在待嫁館沐浴戒齋。
更讓人奇怪的是,跑進城徨廟的那三四個人,除了紫珞姑娘神色顯得比較寧靜之外,其他幾個好像都慌着神。悶
他好奇的跟過去,只見他們去了城隍廟幽靜的後山,過了老半天才出來,不過,出來的時候,那位紫珞姑娘卻不見了。
“好像王爺成親那天,紫珞姑娘就再沒有出現過……爺,您說,這當中的變故與今兒自淺龍灘傳來的紫珞姑娘在半路上失蹤被擄的事有無關係?”
“絕對有關係!”
金晟拍案而起,幽深的目光縮成精銳的一點,晃晃灼人,耀眼之極。
他想想,直視向景叔,沉聲吩咐道:
“即刻派暗哨去給本王重點查紫珞這一個人。本王記得很清楚,定遠侯膝下只生養凌嵐這麼一個獨生女,從未聽過他另外有認過一個了不得的乾女兒——他這個乾女兒,這來歷,哼,一定不得了……要不然凌嵐如何會在殿上當衆拒了五弟的拒婚,可見那個人根本就不是她可以掌控的!”
金晟直覺,這個紫珞,是一個一鳴驚絕天下的奇女子,透着滿身神秘,會在以後影響到自己,所以,他必須對她多留一個心眼,知已知彼,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
一回到王府,後院的總管便來稟告:“爺,剛纔嵐主子的丫頭來報,說嵐主子身子不適,說是要來請大夫抓一些藥吃……”
“哦?病了?這麼沒用?”
金晟挑起眉,今早離開的時候,她臉色是很蒼白——這女人倒是奇怪的緊,女人尋常的月信來潮,怎麼落到她身上,就好像是在生大病一樣,病懨懨的,全沒了顏色,連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再加上被他故意整了大半夜,整人個很是萎靡不振。
“是不是病奴才不清楚,奴才按着府裡的規定,便請冷先生過去瞅瞅,再另行定論!”
正說着話呢,冷熠走進來,揮揮手讓邊上的總管下去。
金晟抱胸靠在雕花的扶手上,看着冷熠慢條斯理的坐下:“怎麼了她?”
“沒什麼?只是月事失調,我已經開了方子,調理一下就好……只是這幾天,她身子極弱,味兒又腥羶,爺還是少去折騰她爲好……”
金晟陷入了深思。
女人家來癸水極是正常,可爲什麼他會一再的覺得這裡有問題,好像這是她刻意而爲的一樣。
而冷熠的似笑非笑,讓他明白,他還有後話:“繼續說下去,這麼正經八百的把人趕走,就只是想說這個嗎?”
伸手,自水果盤裡抓來一個時令水果塞進嘴裡,金晟盯着冷熠,犀利的道:“說,你在她身上發現什麼了?”
一聲低笑散開,他的這個主子爺,真是夠了解他。
“嗯,是有點小發現,就昨兒早上爺提到過的懷疑,現在,我可以給你一個明確的回答……”
昨兒清晨吃早飯的,這位爺讓人把他叫了過去一起用膳。
冷熠上去,呵呵笑着問正在喝粥的金晟:
“如何?南江的女子是不是與我們北地的女人很不一樣,真是難得,平素的時候,爺不管颳風下雨,都會準時起來練功,今天居然睡過頭。睡兒個晚上是不是太過瘋狂了……呵,我還以爲你會聽了墨問的話,再不會亂動女人,原來是我想錯了……”
他們這位爺自從被某人訓罵了一頓後,再不會隨隨便便收女人入房,這三年來,甚至很少再招女人過夜。
冷熠這麼一說,金晟的臉孔一下僵住,放下吃的乾乾淨淨的碗,撇撇嘴說:“你一定不信,昨兒個,我沒動她!”
“……”
居然有人敢在蕭王跟前耍花槍!
冷熠一下驚奇起來。
就在踏進這個房門之前,他剛剛纔與那位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新妃見過面。
天生麗姿,跟她對話,但覺其人進退有據,很落落大方。
“什麼意思?”
冷熠上下直瞄:“難不成爺身上出毛病了!”
“滾!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金晟白他一眼,抓一個蘋果便往他身上狠狠扔去,這人的嘴夠毒,居然在咒他不舉。
除了墨問,這世上,也只有冷熠敢這麼與他沒尊沒卑的說話。
冷熠悶一笑,將蘋果接住,拿在手上啃:
“要不然,我難以想像,都睡在一塊了,怎麼可能沒動人家。如果換作是墨問,一定能做了那柳下惠,一整夜下來,還能讓人家姑娘保着清清白白的身子,至於爺您,一旦相中一個女人進了人家的房,第二天,身爲您的專屬大夫,唯一要做的就是給您備好一碗夕子湯。”
夕子湯,取其諧音:“息子”之意,是一種名叫夕子花的草藥熬製,女子侍寢後,若男主子不想她受孕,便會命人奉上這麼一碗湯,吃了便不會懷孕。
“爺!那位新來的嵐主子怎麼你了……”
反正,看上去,他超不爽的樣子——“不爽”這詞兒還是墨問教給他的,就是很惱火、很不痛快的意思。
金晟露出冷魅一笑,沉沉的可怕,他將自己的手指捏得咯咯直響:“昨兒個,我醉過去了……醉的不省人事!”
他把“不省人事”四個字兒咬的極重極重,令冷熠馬上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金晟隨手又拿了一個紅蘋果,另一手執了一個水果刀,盯着那紅撲撲的果子,忽哼了一聲,隨手扔出,銀光閃閃的刀後發而至,碰一聲,刀子貫穿蘋果,生生的被釘在花廳的門房上,一句沉沉的話破口而來:
“我居然會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下了藥……冷熠,今兒,你還能見得我活生生的在這裡吃早飯,其實已經是一件幸事!”
***
關於那女人爲什麼要對他下藥,正是金晟難以理解的地方!
他想過一種可能,會不會是這女人已經不是處子之身,想借藥來迷糊自己,讓他以爲自己在稀裡糊塗中跟人家圓了牀,爲的是想矇混他的線視——
這個觀點很說不通,昨早上,她並沒有其他可疑的舉止,那塊貞帕上的血還是他親手滴上去的。
但她身上沒有守宮砂是不爭的事實。
當然,這也有可能人家根本就沒有點砂。
這個疑問,他跟冷熠提了一下。
冷熠笑:“直接查看一下不就得了,若真是不潔,把她打發到別院圈養着,留她性命,日後再跟墨問計較這當中的事!也算對得住墨問的託付了……話說,墨問難得尋你辦一件事,不至於弄個不乾不淨的女人,讓你當那個冤大頭吧!”
“那倒不一定,你也知道的,墨問那人,那雙眼睛跟我們不一樣!若真弄個破鞋兒丟給本王,本王也不覺稀奇!”
……
新婚夜,虛度,昨夜,又身有不便,既是如此,這位爺還會留在人家房裡是什麼意思?
昨兒上午,才鬧出那麼一大樁事,王爺也着實發了一大通怒,爲何晚上又去了嵐閣?
他跟了金晟,這麼多年,還從沒見過王爺發過如此大的脾氣。
原以爲,這女人,從此一定會是“冷宮”侍候,不想,事情的發展大大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那些青青紫紫的吻跡,冷熠上嵐閣的時候,有瞧見。
剛見的時候,着實楞了一下,他家這位爺,可很少往女人身上弄這種玩意兒過——這是有心逗弄狎玩下的證據。
等聽了脈,他才知道這位嵐主子身子不爽,是因爲身上來了癸水,生理上疼的厲害——也許是這個原因,惹惱了某個主子,才招來這一番罪受。
但,又好像不是這樣子的。
不過,這一聽脈,他也清楚了一件事兒。
這正是現下,他想跟金晟說的。
冷熠想到不會兒之前,凌嵐紅着臉問他要可以怯“淤青”的藥時那咬牙切齒的樣,便想笑,說:“有件事要恭喜爺?”
“喜?什麼事?”
“剛剛我不是給嵐主子聽了脈麼……”
金晟明白他的言下之意,皺了一下眉,才接下去問:“如何?”
“人家還是清清白白的黃花閨女身,沒你以爲的是不潔,所以啊,她似乎沒有道理會對你下藥……”
冷熠搖起頭,覺得不可思議:“既已嫁給你,夫妻同房那是最正常不過的事,而且她是和親公主,只有儘快懷上你的子嗣,她纔有機會在府裡站穩一席之地,要不然,對於她而言,情勢並不好。”
金晟承認,冷熠說的都極有道理,問題是,前夜的事,實在是太詭奇——他居然睡到天大亮才醒過來,醒來的時候,那個女人已經妝束好,回眸一笑,一派閒適的問:“爺可睡的好?”
他是睡的太好,好到差點嚇出一身冷汗!
“對了,還有一樁事,得跟爺提一下!”
冷熠又想到一件事。
“什麼事?”
“爺這位新妃,貌似受過很嚴重的內傷,如果冷熠沒估計錯的話,之前,應該有高人曾經精心給她醫治過好幾個月——她的身子,元氣沒有恢復完全,所以今兒纔會吐血……”
金晟的臉上立即流露出了當時他診到這脈相時差不多的驚疑之色。
試問一個侯門小姐,十指蔥蔥不沾水的,到底遇到了什麼事,以致於會傷及肺腑,而且傷的還不輕。
他想了想,又道:“而且,凌嵐公主身邊必有絕頂的黃歧高手——這人的手段絕對不比我差,甚至於會勝我一籌——至少人家可以製出讓堂堂蕭王以爲酒醉的奇藥,能讓王爺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睡了過去,事後又查不出一點點名堂,足見那人之了得……”
冷熠不知何時,自懷裡掏出一大珍珠,隨意把玩着,話語深深:“好在,她對你並無惡意,要不然,就前兒一夜,就夠你死上幾十回了!”
所以啊,這當中的道理,就着實讓人費思量了。
金晟垂目而思:無解!
待續!
今日更畢,明日再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