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妹婿午後來接她走的。”管雋筠點點頭:“這就要回邊城去了。”
“出來這麼久還不回去,真以爲還是孩子。”諸葛宸一臉不以爲然:“姜輝也是由着她的性子鬧,隔兩天就是一個花樣。比在家的時候還要鬧騰,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管雋筠並不接口,綺媗已經帶着人端了食盒進來,同時放在桌上的還有一壺燙好的竹葉青,諸葛宸看了奇怪:“哪來的酒?”
“是莊子裡送來的的五年竹葉青。”管雋筠給他擺好碗箸:“丞相先用飯吧。”
“莊子上送來的東西都收進來了?”諸葛宸抿了口酒,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一晃又到年底了,這麼早就開始送東西來了。”
“有件事要跟丞相說。”管雋筠擺手讓綺媗帶着人下去,這件事除了經手的幾個人以外,餘下什麼人都沒有說過。
“你說。”諸葛宸看了她一眼,手裡不知道幾時多出個賬本子。
“這些時候翻看莊子上送來的賬簿還有府裡的銀錢來往,想着有些用不着的銀錢就那麼放着,也不知用到什麼去處。多少有些可惜了,就做主叫人在祖塋和宗祠周遭,置下了私塾和田地莊子。一來讓族中子弟有個讀書明理的去處,不至於在外生事;二來也能讓祖先墳塋時時有人祭掃。”管雋筠把賬簿放到諸葛宸手邊:“只是有一點,因爲這東西不納入官中的冊子,不能叫人知道。就叫人悄悄去辦了來,這是賬簿,丞相過目。”
諸葛宸慢慢吃着菜,挑起一側眉頭看着管雋筠:“怎麼,還擔心着丞相位子坐不穩當。就連這樣的接續後手都想到了?”
管雋筠抿嘴一笑,估計他也知道這是什麼個因頭,也就不好說破:“倒不是想着接續後手,不過是那麼些銀錢,白放着倒不如找個去處安頓起來。”
“你看着辦好了。”諸葛宸自己用滾燙的鮮湯泡了飯吃了半碗:“接到信,過幾日只怕是老家裡來人。那邊還住着二叔一家,若是有什麼事情你看着處置就是了。”
“好。”管雋筠答應了一聲:“只是不知道二叔家還有些什麼人,聽妹妹說是二叔家也是隻有一個妹妹。”
“二叔一生無所出,那個女兒也是抱回家養了這麼大。跟果兒差不多年紀。”諸葛宸漱過口在一邊坐下:“我倒是好些年沒見過二叔了。”
“嗯。”管雋筠靜靜聽着,好像這個人今天的話特別多。平時兩個人就是見了面也沒什麼好說的,說不定以後就是這樣平平淡淡的過吧。
綺媗帶着人收拾完東西退了出去,管雋筠把方纔拿出來的針線又放進了繡籮裡。扭過頭看到諸葛宸半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想不起兩人之間還有什麼話說。
管雋筠在妝臺前坐下,剛剛還在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的人也跟了過來。一隻手把她撈進懷裡,微微帶着酒意的熱氣襲上來:“還在躲人?”
“不,別這樣。”管雋筠回過神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軟榻上,幽幽的燭火在旁邊閃爍着。可以從半掩的窗縫裡看到外面,若是被人聽見日後怎麼見人。
諸葛宸看着她驚慌失措地眼睛,跟方纔的鎮定自若侃侃而談恍若兩人:“怕我?”
“嗯。”雙手製造出的火焰叫人應接不暇,管雋筠對上他的眼睛,不由自主溢出一聲軟膩地呻吟。
諸葛宸低下頭含住她胸前的蓓蕾,管雋筠不安地扭動着。他的一雙手上下游移着,滑過纖細的腰身往下分開了雙腿,一縱身滑了進去。
“嗯。”管雋筠修長的手臂下意識環住身上人的脖項,兩人緊緊契合着勾纏許久。外面的風越刮越大,諸葛宸看着懷中閉目而眠的女人,嘆了口氣把她抱起來放到榻上,蓋上被子讓她安穩睡去。
“夫人,丞相身邊的沁兒有喜了。”管雋筠剛剛到了花廳,一干早就恭候在這裡的僕婦嬤嬤們就用一種帶着揶揄的神氣。大
“請太醫診脈過了?”兩個人在一起,不鬧出點事兒來是不可能的。再說一個婢女就是真的有喜又如何,就算是不能生,也是嫡母。這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的事實:“幾個月了?”
“未曾請太醫診視過。”李嬤嬤不卑不亢地說道,好像問這一句話純屬多餘。難道懷孕還會有假不成。
沁兒是李嬤嬤孃家的侄女,是她跟婆婆這麼多年以後,婆婆終於允准讓沁兒來伺候諸葛宸的,沒想到這個沁兒還真是給她爭氣,這麼快就有了好消息。以後只怕就能是丞相府的半個主人了。
“嬤嬤,去請太醫來診脈。”管雋筠擡起下巴看向身邊的林嬤嬤。
“是。”林嬤嬤馬上離開了,看了眼李嬤嬤。睨視一切的目光只要是個人都能看到,難道以爲真給諸葛宸生了孩子,就是飛上枝頭做了鳳凰?除非是管岫筠能夠回來給他生兒育女,否則不論是誰,生出來的孩子都是一樣。
“回夫人的話,沁兒姑娘沒有懷孕不過是信期不準。下官已經給沁兒姑娘擬定了藥方,只要照着這個方子吃上兩劑,就能藥到病除。”太醫給沁兒診脈以後,趕緊過來回話。
“是麼?!”半信半疑地,沁兒懷孕對於她來說沒有太多的悲喜,但是這件事卻不能不謹慎小心。萬一是太醫誤診,沁兒真的有孕,吃了太醫開的藥以後真出了什麼紕漏的話,那可就是妒忌心作祟。這個壞人宗祠的事情,最好別做。
“下官敢擔保。”太醫信誓旦旦。管雋筠想了想:“這件事還需謹慎。”還想要說什麼,忽然自己那個胸口發悶的症候又出現了,捂着嘴四處找漱盂。綺媗見狀,趕緊端着小漱盂過來。
乾嘔了好一陣,漱過口才覺得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太醫看着她:“夫人這個症候多久了?”
“有些日子了,胃口不太好。”綺媗趕緊代答:“吃得不多,昨晚上給做的糟鵪鶉看到就吐了。”
太醫笑笑,李嬤嬤的臉卻隨之變得異常難看。
“下官給夫人診脈,看看究竟是什麼緣故。”太醫很恭敬地說道。
“好。”管雋筠點點頭,這個乾嘔的症候確實有些日子了。每每看見一些從前歡喜吃的東西就莫名噁心,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綺媗嚷嚷着要請大夫來瞧瞧,但是總爲着有事又遷延過去。
良久太醫鬆開手:“夫人確實有了兩月的身孕,這可是錯不了的。”管雋筠愣住了,看着太醫不知道該說什麼,轉過來想去拿手邊放着的茶盞。一聲清脆的響聲,茶盞已經被淬在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她身上,管雋筠盯着地上的碎片:“綺媗,再去請太醫來。順便讓人去大街上找一個坐堂的大夫,一起進來。”
“是。”綺媗答應了一聲,趕緊叫人去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