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樣道理李鴻不可能不知道。
李鴻思考一會,決定見見指揮部外面求見的老者,探探對方的葫蘆裡到底賣什麼毒藥。
“通知指揮部外面的守衛,讓那個老者進來。”
“是,團座!”
士兵敬了個禮,立即跑出去通知守衛。
過了幾分鐘,一名老者在守衛帶領下進了指揮部。
老者大概60歲左右,兩鬢花白,戴着一副老式眼鏡,穿着一身棉製的長袍,他的外表看上去確實有幾分教書先生的樣子。
老者目光奇怪的打量着年紀輕輕的李鴻,李鴻銳利的目光也審視着對方。
隨即,老者拿下頭頂的氈帽,衝李鴻拱手說道:“想必這位就是名動戰區的李團長吧?今日一見李團長,果然是英姿勃發,年輕幹練,久仰,久仰。”
“名動戰區不敢當,我就是李鴻,請問這位老先生是?”
李鴻讓老者坐下,然後讓勤務兵去泡茶。
老者坐下後,向李鴻介紹起自己:“鄙人姓賈,名仁貴,是當地甘老爺家的一名管家。”
李鴻一直盯着賈仁貴觀察,對方每一個肢體表情都沒用逃過他的眼睛。
以他的閱人經驗判斷,面前這個賈仁貴是個能說會道,頗有城府之人。
賈仁貴口中的甘老爺,全名叫甘韋苟。甘韋苟是當地有名的豪紳,家財萬貫,名下有許多田產和房產。
甘韋苟在當地的名聲並不是太好,欺壓良善,剝削老百姓的壞事沒少做。
當地人因爲痛惡他,私下裡給他取了個外號叫“甘爲狗”。
甘韋苟認識不少有權有勢的軍閥官僚,每一任在北沽鎮駐防的軍官將領,甘韋苟都會送一份貴重的“見面禮”。
李鴻剛進駐北沽鎮,聽部下說過一些甘韋苟的種種劣跡,這甘爲狗說白了,就是一個壓榨良善的土豪財主,不是個什麼好東西。
他喝了一口茶,似笑非笑的說:“賈先生,我是一個當兵的,不喜歡拐彎抹角,你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
“既然李團長是個直爽之人,那在下就不繞彎子了。”
賈仁貴臉上露出幾分虛僞的笑容,直言說道:“我們甘老爺知道李團長的威名,仰慕已久,他想結識李團長你這樣年輕有爲的英雄,不知李團長能否賞臉去甘府吃個飯坐下聊聊?”
李鴻知道對方的來意後,沉默了下來,這賈仁貴擺明是要收買他。
甘韋苟這種爲富不仁的豪紳,既然給他送錢,李鴻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賈先生,我李鴻初來乍到,對於你們甘老爺我也有所耳聞,他在當地頗有名望,爲人慷慨,仗義疏財……”
李鴻虛僞的話也是張口就來,他把甘韋苟這個土豪劣紳誇的高風亮節,宅心仁厚。
“這麼說,李團長是答應去府上了?”賈仁貴臉上不經意流露一絲微妙不屑的冷笑。
賈仁貴收買李鴻之前,搞了不少調查的情報資料,原本,他以爲李鴻這種抗日英雄很難收買,沒想到果然是天下烏鴉一般黑。
李鴻答應了對方的邀請,緩緩說道:“賈先生,你回去告知你們老爺,今天晚上我李鴻親自登門拜訪。”
“好,李團長,我馬上回府稟報老爺。”
賈仁貴微微彎腰向李鴻鞠了一躬,然後在士兵的帶領下出了指揮部。
等賈仁貴出了出去,陳麟神色嚴謹的湊了過來。
“姐夫,你晚上真要去赴宴?”
“難道有人給我送錢,我還不去?”
“姐夫,這甘韋苟可不是什麼好人,聽說這傢伙私下裡和漢奸鬼子來往密切,他請你吃飯,會不會是鴻門宴?”陳麟猜疑的說着。
李鴻諱莫如深的笑笑,說道:“陳麟啊,實話跟你說,甘韋苟請我吃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鴻門宴完全有可能。”
剛纔李鴻答應賈仁貴去甘府,就是想探探甘韋苟的底牌到底是什麼。
“姐夫,防人之心不可無,你現在是樹大招風,小鬼子處心積慮的想要你腦袋,你要是一不注意腦袋沒了,我姐可就得活守寡了……”陳麟提着李鴻,讓他多加提防。
“你小子烏鴉嘴。”
李鴻扇了他腦袋一下,接着說道:“陳麟啊,你回去準備下,換身衣服,晚上跟我一起去會會那個甘爲狗。”
“是,團座!”
陳麟敬了個禮,立即出了指揮部。
……
北沽鎮,中心街兩公里,甘府。
甘府高牆深院,門樓高大氣派,門口外還立着兩尊威嚴的石獅子,還有幾名揹着長槍的護衛家丁站崗。
天還沒有入黑,府外就掛起了明亮的燈籠,似乎像是迎接什麼貴客。
甘府的內廳內,幾名男子正一起密謀什麼事情。
“池田先生,甘某人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李鴻既然答應赴宴,我們要殺他簡直易如反掌,大日本皇軍何必執意拉攏這個人?”說話的這個人就是甘韋苟,他不解的問着坐在旁邊的一名中年男子。
甘韋苟坐在太師椅上,穿着一身貂毛大衣,年紀看上去五十歲左右,他臉上有一塊類似胎記的黑斑,看上去就有幾分奸佞之相。
坐在甘韋苟旁坐的是一名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男子穿着一身西裝,頭上戴着氈帽,外表看上去倒有點紳士。
被稱爲池田的人,全名叫池田俊二,他是日軍華中派遣軍司令部的間諜人員。
這次邀請李鴻上門赴宴,其實並非甘韋苟,而是池田俊二的意思。
池田俊二以前一直在東北活動,爲關東軍辦事,策反收買了不少人,他在中國多年,算是一箇中國通。
池田俊二喝了一口茶,狡黠的笑着說:“甘先生,你們中國兵法上有一句話,叫作攻城爲下攻心爲上,像李鴻這樣有才能的軍官,殺他是下下之策,如果能夠收爲己用,讓你們中國人對付中國人,呵呵……”
甘韋苟聽完,恍然點了點頭,翹着大拇指拍着馬屁:“池田先生,你這一招太高明瞭,高,實在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