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日後,錢來雅一家子凱旋歸來。還未進門,就聽到了徐紹啓的抱怨聲,嘟嘟囔囔的,偏偏還不知道壓低聲音,“偏偏要回來,原是在城裡用了飯不是頂好的嗎?這會兒回來,能有什麼東西吃的。肚子都已經餓了扁了,還下什麼麪條,沒有肉的麪條就是麪條的遺憾。剛剛讓你順道拐進城裡去買肉又不肯,不知從何處學來的摳摳索索的。小舅舅也是摳摳索索的,原本將三兒接了來就好了,爹不是早就嫌棄了我跟哥哥鬧騰……”
“那是你鬧騰,跟我沒半文錢的關係。”徐紹律幫着錢來雅將東西搬下來,難得地出言打斷徐紹啓的碎碎念。至於錢來雅夫婦倆,早就已經習以爲常,也不願意出腔去打斷徐紹啓。誰打斷誰倒黴。
“親哥哥啊,你這是怎地說話的。若不是你那篇文章寫得不堪入目,就是老先生看了都是直搖頭的,說不得咱家一早就到了,那豬肉還沒沒處兒買去……”錢來雅夫婦倆鬆了一口氣,投給徐紹律自求多福的眼神就走了開了。
這就是親人吶!徐紹律後悔自己做啥要出這個頭。論起嘴皮子,就是她娘都得甘拜下風,自己果真身無長物啊。“娘這些東西沒整好,若是去了小舅舅家,可不得將買好的東西也給送去,空着手不是不大方便?”徐紹律商量的語氣反問着,徐紹啓這才停止了碎碎念。轉頭去念叨她娘去了,這都什麼性子的,東西都不擺擺好!
一轉身,“三兒,你怎麼來了。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天上掉下個三妹妹……”徐紹啓樂壞了,心裡感慨,這人還真是經不住唸叨,他不過就是念了一路了,這人就已經在自家院子裡了。
三兒插着腰,“哼,二表哥是不是在說我壞話了?爲何我今日老是打噴嚏。”
“別學小豬哼哼了,小心鼻孔變大了。”徐紹啓總算是好好說話了,還伸出手捏了捏三兒的鼻子。真小。
二銀子猛地從一旁竄出來,可是嚇了徐紹啓一條,“二銀子,你怎麼地也在這裡!”二銀子只是點點頭,並不打算與徐紹啓搭腔,就去了門口幫着徐紹律搬東西了。徐紹律一看是二銀子,可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他們兄弟倆坐了一輛馬車,可真真地聽了一路的嘀咕。原本是一輛馬車去的,後來,他爹徐高升說了,回來的時候要置辦些東西送人,又租了一輛馬車,還將他們兄弟倆人趕到了另一輛馬車裡,這分明就是打算禍害親生兒子的節奏。
“啊,二銀子啊,你也在啊,你剛剛說了什麼,我沒清楚!”徐紹律只覺得耳朵嗡嗡的,一不仔細聽就沒聽見二銀子的說了什麼。
“無事,我就來幫表哥搬東西。”二銀子在這個表哥面前,還是很正經的。
不過一小會兒,錢來雅就風風火火地衝出了廚房,“三兒,那些都是你做的?”原本三兒他們是要開飯了,碰巧就是徐家人都回來了,這不就忘記了將飯菜端上桌了。這兩日,錢來順每日都會送些肉啊豆腐的來,這天兒熱了,豬肉啥的都存不住,錢來順如今也是閒人一個,正巧地可以每日地送菜來。徐家老爹這纔對錢來順有了幾分客套,實在是每日只光吃着自家地裡種的菜,這嘴裡都快淡出鳥來了。再者,徐家老爹畢竟也是上了年紀的,三兒燉的爛爛的砂鍋肉,吃得那是滿嘴流油。早就將兒子孫子的忘得差不多了。
“徐爺爺最喜歡我燉的紅燒肉了,姑母快去嚐嚐。”錢來雅也只是單純地誇誇三兒,自家侄女老給她長臉了。
錢來雅的廚藝也就平平,“三兒,來陪姑母做點兒面兒,這飯應該不夠吃的。”倆人又做了一大鍋的麪疙瘩,六月柿(番茄)做的湯汁,加了青菜、雞蛋,酸酸的一大鍋的麪疙瘩,不過一端上桌就被一搶而空。
呼,幸虧三兒機智,早早地給自己盛了一大碗的。
徐高升有些意猶未盡,原本大熱天的,他是半點兒不願意吃熱騰騰的麪條的。只是坐在那兒就留的一身的汗了,更別說吃麪條了,光是想着就讓人排斥。
不過,在三兒給自己舀了一大碗的麪疙瘩後,紅紅綠綠的怪好看的。徐家老爹給自己盛了一大碗,比三兒更大的碗,那可是徐家最大的碗。徐家老爹給自己盛了一大碗的同時,還不往給季氏添上一碗。徐高升敏銳的看到了他爹眼裡的示意,不過卻是對着季氏的。三十多年的父子倆,徐高升毫不猶豫地舀了一大碗,抓了勺柄,小心地喝了一口,然後又是一大碗。學着老爹的模樣,給錢來雅也給舀了一碗。
徐紹律不喜麪食,等到他回過神來,只零星地剩下幾個麪疙瘩,只得舀了一大碗的湯汁喝着飯吃。憤憤地咬了一大塊的紅燒肉,都是嫡親的一家子,只是吃點兒麪食,這就小心眼兒上了。
飯桌上就如在戰場上一般,沒有眼光沒有殺伐決斷,就沒有飯吃!
待得到了太陽落山後,徐紹啓將三兒的躺椅給拿了出來,擺在院中的風口處,“三兒,快來躺會兒。”
之後,二銀子很受傷。因爲他發現,徐家整整有一排的躺椅,不過幾乎是每個人都有一張躺椅。後來,還是徐紹啓將自己的躺椅給讓了出來,因爲他要坐在一旁跟三兒說說話兒,順帶地給三兒打打扇子。
躺在躺椅上的二銀子,心裡從此有了一個夢,建一個大大的莊子,然後在莊子的隨處都要建着亭子,放上好多好多的躺椅……小小年紀,這是受了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