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馬城, 卻不如傳說中的這般荒涼,城裡,車來車往, 不時地有一小支軍隊在街邊巡邏着, 熱情的百姓不時地吆喝這軍士吃個包子, 喝碗水的, 來往熱絡。
南城門外, 行知縣劃了一塊自行貿易區,南蠻的攤子上,各種皮毛, 野物,藥材等等海里的山上的, 各種有售。惠馬城的糧食, 工具也都會擺上, 如今規模越來越大,竟是有超過了西市的存在。
惠馬城的百姓, 與南蠻子相處地很和諧。
聽說,有不少南蠻的女子嫁進了城裡,儼然已經能很好地一處兒生活了。當初,三兒打聽地惠馬城,與眼見的繁榮景象全然不同。
三兒與二銀子一合計, 不若收了惠馬城的皮草藥材, 販賣到青州城, 如此, 一年也不必多了, 跟年節禮一道兒。後來,兄妹倆在青州城開了一家鋪子, 專賣從惠馬城販來的皮草,後來又招了些繡娘,鋪子裡做了成衣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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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站在永安縣的碼頭上,柱子百感萬千。
一別就是三年,柱子近鄉情怯,站在碼頭上,去時不過是六七大箱子的衣裳瑣物,回來時,竟是帶了半船的東西。這些年,三兒生財有方,好歹置辦了不少的家當。
許家三個老的,也是上了年紀,許家與錢家,如今,也是買了幾個下人。
二銀子也已經娶了媳婦,就是兒子也已經生了下來。至於新媳婦,還是二銀子撿了來的,據說是個小乞兒,可奈何不住二銀子自己歡喜,金氏也勸不住,索性由了他去,總好過一直不娶媳婦好!
二銀子早幾日前就得了信,這幾日每日都會親自來碼頭上轉悠轉悠,向幫忙的船工打聽着來往的船隻。
“二哥,二嫂生了沒?兒子還是閨女?”三兒一看見二銀子,欣喜萬分,二銀子原本是與她們一道兒回來的,不過因着二嫂臨盆的日子近了,才帶着半艘船先行一步。不過是比三兒夫婦倆早行了一個月。這回,三兒回來,也是帶了一家子的下人。那一家子的下人,都是自願跟着三兒夫婦倆,離了惠馬城,倒也兩相得宜。
“兒子,唉,可是可惜了,我就是想要個閨女,咱爹這是想孫女兒都快想瘋了,每日唸叨着小書兒越來越大了,總不好再哄着了。”二銀子是十足地妹控,就是千里迢迢地跟着柱子去上任,也是想也不想地就做了出來,也虧得是兩家人的鋪子越做越大,還順帶地拐了個媳婦。也算是二銀子的緣分。
許家和錢家的院子,都是擴建了不少。恰是飯點兒,當年的金雞山腳,家家戶戶炊煙裊裊,慢步走在村子裡,竟是能聞到一股濃郁的燉肉味兒。
錢家和許家還合夥開了個幾家醬菜鋪子,就是青州城裡也有一家醬菜鋪子。村子裡有不少村民都開墾了不少的菜地,種着兩家人收的蔬菜。村子裡的婦人,農閒時幫着兩家人做點兒活計,或是到鋪子裡做個夥計,學徒的,倒也是絕好的法子。
都是過命的交情,不過是三十來戶的人家,一家家地處得極和諧。就是因爲如此,柱子多次帶信讓兩家人去惠馬城,都被幾個老的拒絕了。
“這是柱子啊,三兒,你們回來了啊?還走不?”偶遇路過的村民,掏了籃子裡剛剛摘下的嫩黃瓜,熱情地招呼三兒夫婦吃,解解暑氣。
三兒可是知道,這嫩黃瓜,可是能賣錢的。“嬸兒,這換錢的東西,哪能吃呢。”柱子已經接了過來的嫩黃瓜,猶豫着又還個了那個大娘。
“唉喲,三兒這丫頭,打小就懂事。我可是跟你們夫婦倆說好了,咱家不差那麼一點兒錢,吃吧,吃吧,就是想吃了,咱家菜地裡還有呢!可嫩了,嫩着纔好吃!”大娘熱情地往一路人的懷裡都塞了黃瓜,籃子裡就空了。
一直到了家門口,錢來順領着一家子的人已經等在半道上。“我就知道老二這回那麼磨蹭,定是接到了三兒了。胖了,嗯,胖了好,胖了好!”說着,竟是偷偷地抹了眼淚。三兒這是第三回見着錢來順哭,一回是小時候生病,一回是出嫁,一回是今日。這是最後一回了吧?
“爹,我再也不走了,不走了……”三兒撲進錢來順的懷裡,這些年,錢來順好像是老了許多,自打三兒走了後,好似沒了精神氣兒,即使是小書兒每日都會來陪錢來順說說話,到底也抵不住錢來順的思兒之苦。
“瞎說啥混話呢,女婿這官做的好好地,往後的路還長着呢,咋就能陪着我這個糟老頭子的身邊。”錢來順擺了擺手,還當三兒這是哄着自己,不過是強打着精神安慰着三兒,自己喝好吃好,這人老了,總有那麼一日。
三兒哭得情難自控,柱子在一旁,摸了摸小書兒的腦袋,長高了不少。“爹,三兒說真的,真的不走了。往後就在村子裡住着,三兒可是念叨了爹的雞蛋麪許久的,在惠馬城,總說我的水平可比爹差遠了!”
錢來順一聽可是來勁兒了,“走走走,快進屋去,進屋去!女婿的手藝怎能跟爹比,爹這就給你煮麪條去,你二嫂的雞湯還燉着,給三兒昨晚雞湯雞蛋麪!”
金氏只顧着在後頭抹眼淚,不住地跟柱子道謝。這兩年,錢來順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金氏生怕有一日,錢來順就那麼去了。柱子也是知道的,每回三兒揹着自己,對着家書,或是對着二銀子,哭得難以自己。當初自己貿然帶着三兒離了村子,柱子知道這回,還是他只是想陪着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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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三兒回來後,錢來順更是加倍地待着三兒直到一個月後,三兒仍是悠哉哉地陪着村子閒逛着,錢來順才放下了心,日子纔不過得如此急切。
過完了年,三兒已經開始張羅起了小書兒的親事。
不知何時起,徐紹啓的兒子,徐修琦整日地待在錢家。每日進出,皆是,“許家表妹,許家表妹……”
一旦即將要當了岳父,柱子的本能反應愈發敏銳。
“明日我帶着書兒和筆兒去青州城的鋪子裡瞧瞧去,這些年也不知道鋪子到底如何了。”鋪子向來都是二銀子在打理,柱子也不是不放心二銀子,只是想尋個藉口,帶着一雙兒女出門轉轉,莊子裡有個肖想他家書兒的男子,柱子就覺得渾身不舒坦!老爹肖想他媳婦,兒子又來肖想他閨女,鼻子倒是真靈!
“我看徐修琦挺好的,姑母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肯定不會讓書兒受委屈的。”徐紹啓果真如當年的恩師所說的,一路向上,如今,年紀輕輕,已經是朝廷的五品大員。徐紹啓的媳婦,也是翰林之女。
“哪兒好了,一點兒都不好!當初岳父不捨得你遠嫁,我也捨不得讓書兒遠嫁。姑母可不同了,只是奶奶,那姑母的兒媳婦可還是大戶人家的閨女,能一處兒說話!大戶人家,極講究規矩,做兒媳婦到時候一個不是,還不給折磨至死,這事說啥我都是不同意的!我明日就去打聽打聽附近的舉人家裡頭,可有合適的人家。”
三兒也知徐家若是待那翰林之女掌了家,規矩定然是不小的。不過憑心說,徐修琦也並不差,人品相貌才學樣樣都算是拔尖的,最主要的,還不得看書兒的主意,左右,三兒決定自己要聽書兒的。
柱子許是幾年不見書兒,想狠狠地補貼一番一雙兒女,帶着下人,第二日就去了青州城。
“姑母,許家表妹呢?”徐修琦每日極爲自律,聽說每日都是先讀一個時辰的書,纔到村道上轉悠轉悠。而後,才陪着錢來順或是金氏說說話兒,或是逗逗小娃兒。已經過了一日了,徐修琦只見着姑母,卻是看不書兒。
三兒眨了眨眼睛,“我家書兒?我也不清楚耶——”
接下來的幾日,三兒十足地過了一把“岳母癮”。
後來,聽說了小書兒被他爹給帶着遊山玩水去了,徐修琦也離了莊子。
等到柱子領着兒女回來時,果然看到了徐修琦已經離了村子,大呼痛快。不過痛快了幾日,徐修琦領着他娘和他奶奶來了……
徐修琦的母親,雖說是大戶人家出生,自有一身的恬然,相處了幾日後,三兒有些驚喜地發現,性子實在是有些跳脫……也不知如何養得出徐修琦這般溫吞吞的性子。據說,這是像極了外祖父。
京城來回,也不過是半個月的水路,後來,徐修琦一家子不時地就會來小住幾日,權當是混個臉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