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每天都擠滿了人,張奇更是寸步不離,她卻根本就不屑看我一眼。
而周筱宇也來湊熱鬧。“曼琪,可以考慮考慮我的建議,或者等你好了我來接你!”周筱宇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他簡直混蛋,竟然坦白的說要接走她。
原來都對我的丫頭虎視眈眈的,他們這是要幹什麼?
“宇哥,現在我只想不痛,我只想不......痛!”
她看着他回答,眼裡的淚水不爭氣的流下來,“不要讓我選擇,我只想怎樣可以讓我不痛,我......現在感覺......生不如死,我真的不想再活下去,宇哥,你知道什麼是生無可戀嗎?”
一串眼淚順着眼角滑落。
我的心驟然刀剜一樣痛。
她說的很悲哀,很無助,也很消極,更多的是絕望。
“別這樣想,聽話,乖點,就會好了!嗯?”周筱宇看向我,“別絕望!會有希望的。”
周筱宇知道曼琪車禍後,就第一時間來青州看她,他很傲慢,無視其他人的存在,一直陪了她幾天,直到她的疼痛有所緩解,才被急召回京。
周筱宇走了以後,似乎病房裡少了一些壓抑,他在這裡,當然會壓抑,就連院長也經常來探視,煩的很。
她唯獨對張奇不排斥,對我卻視而不見。
即便我們單獨在房間裡,她也佯裝睡去,任我怎麼呼喚,也叫不行裝睡的她。
那晚我給她拿來家裡的煲湯,還沒有進去病房,我聽見她對張奇說道。
“奇哥,我累了,因爲我,我欠了你一個方晟,我用一生來賠給你一個方晟吧?你會接受嗎?你不會不要我的是嗎?奇哥,我想有個家了,你給我一個家好不好,我想有自己的家,過我想要的平靜的生活。”
我聽見張奇很激動的說:“曼琪你說的是真的嗎?好好好,等你出院了,我們就訂婚,行嗎?我們在一起,我會給你一個家!”
我在門口看見張奇握住她的手,深情的看向她,滿眼幸福與愛戀。
“嗯!”
‘噹啷’一聲,我手中的保溫桶掉在地上。
我推開門邁步走進去,“曼琪,你不可以這樣做,你不可以選別人!曼琪,你不......可以。”
我看着牀上躺着的曼琪,剋制着自己的憤怒與懊惱,臉上透着苦楚,“曼琪,你別衝動,別負氣,我說了,我錯了,我很愛你,很愛,那句說給你的是氣話,不是真的!你不能這樣草率的決定,這樣會悔了我們的幸福,不要嗯?曼琪......”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想抓住她的手。
她躲避着,低聲看着我說道,“高桐,我們回不去了,無論何時,我都相信你的那句話,你說我們兩個相愛的事情來問你,只有你親口說的纔是真實的!”她有些疼痛,喘着粗氣。
張奇趕緊安慰她:“不說了,別激動。會痛,等你好了再說。嗯?聽話!”
“我聽到你親口說了,你不愛我了!其實也許你從來都是......一種錯覺,你的愛只是對我這樣的女孩的一種好奇,你們高家的媳婦,你們是有標準的,我自問我自己,我......刁蠻......任性,維護保證不了高家的利益,所以我如夢初醒,我配不上你,配不上高家的......富貴!”
她說得斷斷續續,但每一句都像刀在刺我。
我的臉上表情越來越黯然神傷,臉也越來越白,我前所未有的產生一種恐懼。
“所以,高桐,我們放手吧!我之前愛你,愛得沒有自尊,愛得卑微,愛的有些自不量力了,所以謝謝你擔待我,謝謝你無數次救了我,但我只是一個平常百姓家的女孩子,不配也不合適住在你的滿是玉蘭開放的瀾灣。”
她說完了這些話,額頭已經滲出了汗珠。
“我只想過平凡的日子,擁有一個愛我的愛人,奇哥替我把盛世芳庭還給了你,從此我們兩清了,我不在欠你任何東西。”
她說的很決絕,似乎她真的不想在給我留任何機會,不想在留任何餘地。
“我不要什麼盛世芳庭,我都可以放棄,我只要你!”
我看着她慌亂中一種無助與發狠。
我是不知道怎麼才能挽回她的心,還有這樣的局面。
張奇緊緊的攥着她的手,“曼琪,歇歇在說,嗯?”
他伸手給曼琪擦拭汗水,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在愛上,我心胸狹窄,我也接受不了我愛的人在我的面前跟別的女人秀恩愛,我沒有那麼的大度,那種感覺,就像現在的痛,生不如死!”
她只要動就會牽動全身都痛,她抓住張奇的手,“好......痛!”
“休息一下,聽話!”張奇握緊她的手說,“不要在說了!”
她看着眼前的張奇,咧咧嘴,算是在笑,透着一種淡淡的曖昧。
然後又擡起眸子,看向我,“我們從此不要再見了,我不接受愛人之外的朋友,你做不了我的愛人,也就不能做我的朋友了!”
她說的很決絕,看不出一絲留戀。
“祝你與你的沈蘊涵,天長地久!回去轉告她,別在不依不饒的難爲我,我嚴曼琪不好鬥,沒有精力跟她周旋,無意於企及與偷窺她的東西。我有我內心中至高無上的東西。不想與別人爭奪。”
“高桐,你回你的世界吧!我的天堂......太小,裝不下你!”她終於說完了要說的話,感覺自己像被抽空了靈魂,輕輕的閉上眼睛,喘息着,額頭都是汗水。
我一直站在她的牀前看着她,我的心越來越痛楚。病房突然變得異常安靜,我就像是一尊雕像一般,站在她的面前。
“我不恨你,也不恨沈蘊涵,說到底,我是破壞了你們感情的罪魁禍首罷了,可是……高桐,我現在不愛了,也不爭了,你和沈蘊涵過你們的日子,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在纏着我,可以嗎?”
她感覺我沒離開,輕聲道:“你走吧,我累了。”
她不再開口,閉着眼睛,蹙着眉,也許剛纔說話很多,她的樣子很痛苦,我不知道是跟我告別痛苦還是疼痛的痛苦。
“曼琪……對不起。”良久,我聽到了自己嘶啞着嗓子,朝着她說對不起。
我從未說過這三個字,從未。
“我原諒你,但是我不希望你在糾纏我了,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在你身上投入了太多的感情,愛的我身心疲憊,現在我想要重新活,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
尷尬的寧靜持續了很久,只有我們三個人的呼吸聲,直到過了很久很久,彷彿過了一個世紀一般,然後我茫然的轉過身,向外走去沒有做停留,我沒有資格在停留。
我沒有再去醫院,我只想她好好的養傷,不再給她添堵。
40天后,她出院了,那天我坐在我的車裡,遠遠的看着她,被張奇親自接出了院,看她的樣子除了又清瘦了一些,還很開心,張奇牽着她的手,她乖乖的跟在他的身邊,不時的笑着。
張奇與嚴曼琪要訂親的消息傳遍了青州,我感覺莫名的恐懼,煩躁。
我把時間都安排的很緊密,對沈騰的事件處理上,也加緊了步伐,不讓自己有一點的空閒,可依舊還要面對慢慢的長夜,我整夜不能寐,酗酒成了我的常態,只要閒下來,放下工作,我就開始喝酒,來麻痹自己。
可越是整夜,她的一切就飄然而至,就在我的眼前,一顰一笑,舉手投足,就在我眼前晃,揮都揮不去。
想她,讓我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