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許久以前,長寧公主就已經覺得,自己的心便已經讓他凍死了,可是,到了今天,她才知道,她的心根本就沒有死,至少在這之前,她的心還都沒有死。
否則,那現在又怎麼還會感覺到那樣劇烈的疼痛?
她的眼睛本來是根本已經因爲身體虛弱看不清楚了,可是這一刻,卻不知道爲什麼,竟然愣是把陸靖然臉上那種咬牙切齒,恨不得現在就把自己給生吞活剝了似的,他每一個厭惡、痛恨的眼神和細小動作,還有神態,都像是一根根細密沒有針尖兒的針,就是憑着那股子蠻力,生生的刺入她的肌膚,穿過她 的皮肉,透過她的狗頭內臟,她痛不欲生,他卻視若無睹。
她胸口那個足以致命的劍傷沒有讓她如此痛苦難受,以往所有經歷過的傷痛都在這一刻顯得是那樣的微不足道,她長寧公主也終於知道了這種痛不欲生、欲哭無淚的感覺!
“我當然知道你的心情,但是你還是得控制自己的脾氣啊不是麼?”
沈淳煜一開口便有一種嘆氣的衝動,可是說完了前面的話卻還是得在後面給陸靖然希望,給陸靖然寬心道:“不論如何,咱們一刻沒有確定找到她們,她們的屍體,也就說明她們說不定還好好的活着呢。”
其實現在夙煙和阿諾的情況誰都說不清楚,但似乎每一個人都用一種不同於別人的方式在給自己緩解也好,發泄也好,總之,是沒有一個人可以安穩的。
只是再沒過幾天的時間,他們就收到了來自楚國的降書,就在莫將軍和沈淳煜還在商討對策,看看是不是要先以最快的速跟皇上說上一聲,然後等着的時候,陸靖然卻已經甩兵出去,直接跟楚人說:“我們沈國拒不受降,除非你們交出睿親王妃!”
說罷,他便二話不說的轉身離去,再不跟人多說一句話!
這件事情着實是讓人頭疼不已,然而此時此刻的夙煙卻是已經頭疼的要死要活了!
這個灰衣男子本性着實不壞,但是腦子也的確脫線!
這個人醫術高明到她們都沒有見過的程度,但是生活能力卻絕對讓人頭大!
夙煙這會兒便是捂着自己的腦袋鬱猝的擡不起頭來,心中惱怒不已,卻不得不顫顫的放開自己的手,任他那隻爪子拉開自己的衣服,目不斜視的盯着自己的傷口一陣,而後再利索的給自己換了藥,他全程都目不斜視的樣子,才終於讓夙煙心裡好受一些,但終究還是不自在,他卻一臉坦然的道:“行了,再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沒什麼大礙了,現在外面這層肉基本長到一塊兒了。”
好像,他剛剛看到的不是一個女人的身體似的,又好像,他的爪子下面剛剛摸着的不是一個女人的胸部一樣。
夙煙鬱猝的不能言語,灰衣男子一臉坦然平整,阿諾想笑不敢笑的抖着身子在一旁看着,將自己剛剛做好的叫花雞趕緊奉給了這位‘
灰衣神醫’:“您辛苦了,先吃飯吧。”
灰衣男子顯然是對阿諾手裡的雞更感興趣一些,當下就看都不看夙煙一眼,二話不說的就撲到了阿諾的面前,緊接着便好像餓了幾天都沒有吃飯,並且已經渴望期待了許久似的接過那隻雞,下一刻就沒了人影。
她們的耳朵就只剩下了他那一句含糊的‘謝謝’了。
她剛一走,夙煙便忍不住的出口埋怨:“這個人也太奇怪了吧?怎麼一點兒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都不知道?就算是逼不得已也至少得矜持一點兒是不是?”
怎麼可以那麼大喇喇的盯着一個女人的胸部看!?
當然,後面的這一句話夙煙並沒有說出口來。
但是她臉上的 表情卻已經告訴了阿諾她的想法,阿諾終於忍俊不禁你的笑出來:“你不是都已經知道他的情況了麼?你就直接把他當成是一個七歲小孩兒就行了。”
事實上,他的心智也的確像是停留自在了七歲一般。
這並不是說他的腦子有問題,只是自從七歲開始,他就已經一個人住在了這個地方,沒有跟任何人聯繫,也根本不知道任何一點兒外界的消息,所以,他的見識以及與人交流的能力就完全停留在了七歲的那一年。
可即便如此,夙煙也已經清清楚楚的知道了這件事情,但心裡還是會不舒服,可是此刻卻只能黑着一張臉閉口不言,也的確是根本就說不出什麼來,但也就是這麼一會兒的時間,他便已經吃飽喝足了的再次走進來,人還沒站穩恩就開始誇讚道:“阿諾做的可真是好吃啊!”
說着,他還打了一個飽嗝兒。
完了以後還從自己懷裡拉出來了一塊爛布,胡亂的擦了擦自己的嘴巴,着實是一點兒風度一點兒涵養都沒有,讓夙煙這個已經見慣了優雅見慣了精緻的人着實是看不下去了:“你能不能把你那塊爛布給扔了去?你那步連它到底是什麼顏色都看不出來了!”
灰衣男子不在乎的擺了擺手:“哎,不用,這本來就是擦嘴的麼。”
說話間,他又已經把那塊爛布給塞回了自己的衣服裡。
夙煙又是一陣無語,夙煙自己直接過去從他手裡搶了那破玩意兒扔掉的心可是都有了,可偏偏那個當事人卻根本什麼都不覺得 ,依舊是他那個招牌的坦然眼神:“倒是你,總是洗啊涮啊的事情也太多了點兒!過一段時間天氣冷了,我可就沒有那麼多衣服給你換了!”
這一次,他如同這幾天每一次爲所欲爲的情況一樣,感覺自己要說的話說完了,他便立即二話不說的就轉身撤了。
夙煙指着他,人才剛剛走出房門她便忍不住的道|:“你看看他那個樣子,好像他跟皇帝一樣!”
“他現在還真就是一個土皇帝。”
阿諾淡淡的開口,臉上的表情雖然還是非常淡定,心裡卻是已經再一
次的樂不可支,自從夙煙第一天跟灰衣男子有意無意的槓上了以後,他們就幾乎天天都得演上這麼好幾次,她雖然已經看了許多次,早就該膩味了,可偏偏夙煙和灰衣男子的矛盾一直都經久不斷,而且大有一直延續下去的意思,讓阿諾原本無聊的日子也憑空多出了許多樂趣來。
“他算是什麼土皇帝?”
夙煙心中憋屈,只要是一有關於灰衣男子的事情就忍不住的想要反駁:“他待在這個破地方,什麼東西都是坐吃山空,他算哪門子的皇帝?用不了多久,他也就會沒有調料,沒有衣服了!”
她說得氣憤不已,阿諾也是聽得樂不可支,可是這種狀況維持了那麼一會兒之後,兩個人便都愣了下來,先是夙煙對着阿諾的那個方位看了過去,而後緊接着便是阿諾也朝着夙煙看了過來,兩人對視一眼,夙煙便立即將自己的質疑給說了出來:“他最少都有十七八歲了吧?”
“也就是說,他最少來到這裡也都已經有成十年了吧?”夙煙看着阿諾,眉頭不自覺的就皺在一起:“如果是按照他所說的那樣,別的都不說了,他哪裡來的這些布料做衣服?”
而且那些衣服雖然都是灰撲撲的,但卻都是絕對的合身,顯然就是照着他的尺寸做出來的,根本不可能是十年前就帶到這個地方的吧?
更不要說,他的那些醫書,藥材,還有那些調料等必需品,難不成是他十年前就已經知道了十年後,乃至這十年間自己所需要的東西?
如果說是,那就絕對的是在扯淡!
一想到這裡,夙煙便立即不安起來,開始不斷的懷疑猜測起來,可是這邊還沒懷疑完呢,她 便又自己把自己的許多想法都給推翻了,別的不說,就直說當初自己和阿諾的那個情況,誰要在那個時候殺掉自己和阿諾,絕對都是非常非常隨意的事情,當真是比踩死一隻螞蟻都容易!
如果他當真要堆自己和阿諾不利,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而且,別的都可以騙人,一個人生活的小細節、說話的小習慣還有眼睛都是騙不了人的,灰衣男子的眼睛淳澈透亮,根本就不會是那種玩弄心機的人啊!
“我覺得我們還是別自己瞎猜了,還是咱們自己小心着點兒以防萬一,然後自己觀察觀察再說,如果有機會,我們還是自己親口問一問他的好,我還是比較相信他的。”相對於夙煙在外面見多了那些事情,阿諾則顯得更單純更直接一些,所以提出的建議也就相對的直接了許多。
夙煙一聽,微微思索了一下便點了頭,仔細想了一遍這幾天她所能見到的一切,怎麼看,都不覺得這個灰衣男子是一個居心叵測的人,當然,如果這一切都是僞裝的話,那麼,就憑她們兩個人的心智和心眼兒,那就是再來上兩個,可都根本不會是他的對手啊!
“你們要問我什麼?還要小心,還要觀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