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閆夏的極力堅持下,凌玖辰答應她星期二到學校報到。然而讓閆夏失落的是,直到她出院,藍永都沒來看她一眼。
下週五就是嶧城賽區的選拔了,戲劇社忙得不可開交。每天放學兩個劇組都留在小禮堂排練,閆夏當天就回組了,凌玖辰怎麼勸也勸不住,只好按時到學校來接閆夏回家,給她準備夜宵,儘自己所能,讓她別太辛苦。自冷庫事件之後,他不敢再把照顧閆夏的工作假借他人之手,非要讓閆夏時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不會提心吊膽。
這天晚上,凌玖辰送閆夏回家,閆夏目送他的車子開走後,正準備進屋,卻發現藍永家的燈還亮着。
仔細想想,她已經好幾天沒跟他說話了,哪怕在同一個教室也沒交流過幾句。這麼一想,他好像有刻意避開她的意思。
她決定找他當面問個清楚。
禮貌地敲了敲門,藍永開門看見來人是她,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自己回到客廳繼續忙自己的。
“你身體好了嗎?是不是很嚴重啊?爲什麼我住院你都不來看我?”
“忙。”
藍永簡單的一個字就把閆夏弄得啞口無言,以前她是覺得藍永一個高中生並沒有什麼可忙的,想當初自己還嘲笑過藍羽呢,可是自從知道藍永是藍家繼承人之後,這個字彷彿變得比什麼證據都有說服力。
閆夏陷入沉默,一時之間忘了自己是來聲討的,連底氣是什麼她都忘得一乾二淨。她尷尬地掃了一眼客廳,這裡堆着幾個或大或小的紙箱,像是打包用的。
“你在收拾東西?”
藍永專心忙着手上的事,又只是冷淡地回了一個字,“恩!”
閆夏粗略地瞄了幾眼箱子裡的物品,這些東西……爲了證實自己的猜想,快步爬上樓進了他的房間一看,房間裡鋪滿了白布……
她心裡一陣難受,匆匆下樓,連步伐也透露着主人此刻的心情,她緊緊拉住他的衣角逼問:
“你又要去哪兒?”
又?
閆
夏不經意間說的這個字深深刺痛了藍永的心。
“我搬回去。”
“爲什麼要搬?之前在這裡不是住得好好的嗎?爲什麼要搬回那個跟酒店一樣的家?”
閆夏的咄咄逼人,讓他不敢面對她。於是側過身看向其他地方,狠下心說,“我不喜歡這裡,住着不舒服。”
“不喜歡?呵~”閆夏抓着他的手漸漸用力,衣服都被抓皺了,“那你當初爲什麼要搬回來?”
藍永決絕地扯開她的手,不帶任何情緒地說:“回來是爲了找回小時候的感覺,後來發現那種感覺已經不在了……”
“藍永……”閆夏的雙臂無力地垂在身側,“你討厭我嗎?”
討厭?怎麼可能?我是這世界上最愛你的人!
“只是不想跟你再有瓜葛。”藍永不停說着違心的話,“你有男朋友,我有未婚妻,感情好是小時候的事,再說,那不過是小孩子的喜歡,能經得過十年時間的磨練嗎?別天真了!”
“我當初喜歡的是小時候的你,喜歡你的也是小時候的我。現在我們都已經長大了。”
“一直沒跟你坦白,其實我壓根兒不記得你了,要不是你前段時間老是在我面前晃悠,我都忘了小時候還有你這麼個玩伴兒,呵呵!”
藍永每說一句,閆夏的臉色就越蒼白一分。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個百發百中的射擊手,每一槍都穩準狠地擊中閆夏的靶心。
“對了,這些日子我對你的好,不過是裝出來的而已。”藍永帶着笑,撕開了手中的膠布卷,“日子太無趣,偶爾逗一逗老朋友,還不錯!”
“可我怎麼勾引你,你都不跟凌玖辰分手,所以我覺得沒意思了。”
閆夏看着他無辜聳肩的動作,還有那張臉上賤得天下無敵的笑,她真想用拳頭把它給打爛!可她現在連握拳的力氣都沒有,實在可悲至極。
“這次爲了找你,耗費了我家多少精力,太不划算了。”藍永彎下腰與她平視,“我們藍家,不做虧本的買賣!”
說罷,用桌上的手帕擦去手上的灰塵,隨手往後一揚,頭也不回地往大門走。
“再見了,閆夏!”他漫不經心地朝後揮揮手,說這話時語調上揚,該是有多開心?
不久之後,幾個穿着一樣的保鏢走進來搬走了所有的紙箱,沒有人多看一眼站在客廳中央的閆夏,更沒人問她一句。
直到從門外傳進來的引擎聲慢慢消失,直到整間空屋裡安靜得都能聽見淚珠敲打着地板的聲音,閆夏的四肢纔有了知覺,她擡起腿緩緩向鋪着白布的沙發挪步,在那一瞬間便抽掉自己全身的力氣往沙發倒去。
在她美麗的瞳孔裡,水晶燈的視像越來越模糊,直到最後完全看不見,她才緊緊地閉上眼。
她無聲的哭泣,她少有的脆弱,彷彿有很多次都是因爲他。她也沒辦法,傷害自己的權利是她親手交到藍永手上的。
藍永,這是你第二次丟下我。不過這一次有那麼長的告別詞,我是不是該高興一點?可是爲什麼,我比上次還要難受?我好不容易擺脫了六歲時的夢魘,你卻又在我十六歲時製造了新的夢魘給我。你一定是怕我一個人在夢裡孤單,才這樣做的是不是?
謝謝你的惦記!
閆夏不再像小時候一樣大哭大鬧,得不到發泄的情緒更加讓她無處可逃,只能任由這樣的感情把自己害得遍體鱗傷。
夜已深,閆夏獨自一人在藍永家足足待了一個小時還沒出來。躲在暗處的那個人就眼也不眨地注視着大門口,直到她從裡面走出來,輕輕鎖上藍家的門,跌跌撞撞地走回到自家門前,等到看見她臥室的燈亮起,那個人才安心回到了自己車上。
最後再深深看一眼這裡的一切,就讓這些風景成爲他最美好的回憶吧!聽說,保存美好回憶最佳的方法就是讓它長留心底,而不是藉着舊回憶創造新回憶。過去的已然定性,而未來的誰也無法預知。
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還想擁有,他狠心地閉上眼,對司機說:“開快點!”
“是!大少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