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玉佩現身

74 玉佩現身

干涉的脣尖翻滾的話,快要衝出口時。

門,一聲響。

跑進來,一隻手撐着門板,一隻手扶着膝蓋頭的陸歡,雙目睜得有點圓有點大,看着他們兩個。見到君爺那張鐵青的臉,小山峰的濃眉微擰,擡起的手抹過眉間的冷汗。

剛不放心跟過來,到了樓梯聽到雷聲陣陣,現在一見果然是大哥發火了。

君爺一方面的性子傳自陸司令,發起火來,比起陸司令是有過之無不及,沒有個人敢頂句話的。

想叫一句大哥,發現君爺的一雙冰眸戳在蔓蔓臉上像是着魔了似地燃燒怒火,壓根沒有注意他來到的樣子。

姐姐果然是大哥的軟肋,只有姐姐能讓大哥的脾氣失控到這個地步。

他是沒有這個膽量在這時候叫大哥的,難保君爺把他一塊吼。

趕緊,背過身,打電話搬救兵:“寶兒,你哥在家吧?”

姚爺與君爺交情非一般,唯有姚爺能在大哥發脾氣的時候偶爾說得上兩句話。

“我哥在家,怎麼了?出什麼事?”姚子寶在電話對面模糊不清地說話,應該邊是在吃東西,嘴巴嚼着骨頭嘎吱響,“對了,我媽買了肯德基那種雞翅膀自己炸,你要不要過來吃。我哥問你和我的功課呢。”

“別提了,我這裡都火災了。”

“火災?”姚子寶把頭探出窗戶,“你家離我家不遠,我怎麼沒有見你家冒煙。”

“火災發生在我——”姐那個字,在眼角對到蔓蔓的大眼鏡時,噎了進去,改個詞兒,“在蔣中校的家。”

啊!姚子寶大驚失色。

不愧是一塊長大的一條褲子一塊穿過的兄弟,姚子寶一邊捂着電話,一邊完全明瞭他的意思喊人:“哥,不好了,着火了!你快去滅火,不然這火不知道會不會燒到我們家了。”

君爺同志發火不遷怒,但只要靠近他的人看見他那張黑臉都會有自動被火燒的痛感。

弟弟的一舉一動,君爺一面發着火,一面都收進眼裡耳朵裡了,知道姚子業要來,稍微斂了斂怒氣,坐了下來。

蔓蔓感覺是一口氣衝到喉嚨裡頭,在關頭上被迫咽回去。眼眶驀地有些澀,面對這張剛纔對她大吼大叫的臉,甚至對她父親做出威脅的冰眸,胸口裡某處翻攪着。忽的回身,走進了洗手間。

聽見洗手間的門嘭一聲響,陸歡差點跳了起來:姐姐的脾氣和大哥一樣,挺大的。

沒一刻功夫,姚子業和姚子寶充當救火隊的兩兄弟,衝進了門裡。

姚子寶跟着老哥跑,邊跑邊喘息,到了門口扶住門框,腿兒發軟:“我哥那是一聽這裡火災了,在部隊裡衝刺呢。”

可見姚爺是聽見着火後趕來救火的速度,快得像啥。

手背一抹額頭的熱汗,見陸君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屋裡不見蔓蔓,姚爺的目光望向了叫打119的陸歡。

指頭,戳戳衛生間的方向。

姚爺按下君爺的肩頭,走到衛生間外面,舉起手放在門板上敲兩下,咳兩聲:“蔓蔓,你在裡面嗎?”

洗手間裡,嘩嘩嘩的水聲流淌,大得能覆蓋裡面的所有動靜。

裡面,摘了眼鏡的蔓蔓,掬水噴到臉上,冰涼的水花順着臉廓流到脖子裡,一個打顫,望到鏡子裡水珠滾在眼睫毛上,然自己的臉什麼模樣,怎麼都看不清。

“蔓蔓。”

姚爺喊了幾聲,裡面沒有應。

陸歡和姚子寶兩個少年的心跳砰砰砰的,互相干瞪眼。

默不作聲的君爺站起來的時候,把他們倆嚇了大跳。

“哥。”陸歡小聲地叫道,“姐她,你別太生她的氣。”

“我知道。”君爺沉穩的音量像是給弟弟做保證。

兩人看他走到了姚爺的身邊。

忽的抓起的拳頭砸在門板上,卻是極大的一聲驚天動地。

“陸君!”姚爺也有脾氣的,狹長的眉極緊地擰着。

衛生間門裡,這會兒咿呀,手把扭轉,門開了條縫。

姚爺馬上把手插進去,用膝蓋頂住門,對着門縫:“蔓蔓,有什麼事出來再說。我讓他給你道歉。”

道歉?

蔓蔓不用想,都想象得到君爺冷挑着眉嗤之以鼻。

“蔓蔓。”姚爺極擔慮的聲音傳進來。

“你們讓開點,不然我怎麼走出來。”聲音,像是沒有什麼變化,在裡面答應。

門口的兩個人,只好各讓了點位置。

打開的門,蔓蔓走了出來,低着頭,額前垂落的頭髮幾乎覆蓋她整張臉。

在她要徑直走向房間的方向時,見苗頭不對的姚爺抓住她的手臂。

一個後退沒能剎住腳,向後摔,眼冒金星時,背後一雙手牢牢扶住,緊接是冰到再次冒火的音色:“我剛剛纔告訴過你什麼?”

“陸君!”姚爺緊跟冒火,急忙扶她幾步先坐到客廳沙發上。

耳朵嗡嗡嗡地響,他的罵聲她卻是每一句都聽得一清二楚的。

心口跳得厲害,想到父親,她決不能有半點退縮,於是貝齒咬緊在嘴脣上,咬出道血痕。

“寶兒,你去房間裡找牀被子過來。歡兒,你進廚房裡找白糖,衝杯糖水。”姚子業急得滿頭大汗,指揮兩個下手,狹長的眉一擰,是白淨的臉鍍上層鐵色朝向那頭黑着臉的君爺,“陸君,你夠了沒有?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冷眉稍平復下來,眸是望見她有點青白的嘴脣,繼而臉上的剛硬條線緩和了幾分,走過去,一隻手伸到她額前,幫她拂開頭髮。

被他的手一觸,不是冰涼是溫熱,驚得她往後是要整個人縮進沙發裡頭。

剛接過陸歡手裡端的糖水,轉過身的姚爺,看到他們兄妹兩人不知爲何僵在那不動。

伸在半空的手不知收不收回來,冰冷的眸子顯出了一絲困境。

蔓蔓是馬上轉過臉,全神貫注地放在牆角。

“先喝點糖水吧。你今晚是不是沒有吃飯?”姚爺意圖緩下緊張的氣氛,搬了張椅子,坐在旁邊對蔓蔓說,卻是手裡的糖水杯子遞到陸君面前。

姚爺的意思很明白:你這做哥哥的給她喂。

君爺不是沒有餵過人喝水,弟弟陸歡生病的時候,不少時候是他幫忙喂的。

手剛接過糖水,這邊傳出她一聲。

“我不渴。”

好不容易被姚爺撐起來的溫度,立馬再掉了幾度。

姚子業這會兒真是被他們兄妹鬧得有些鬧心了,語氣少許發硬:“蔓蔓,不是姚大哥想說你,你這態度不行。當然,陸君有錯,我替你罵他。”

“他有錯嗎?”打死她都不信,冰山老爺會覺得自己有錯的時候。

姚爺只好耍賴了:“他沒錯,我照樣說他。你是女孩子,他再怎樣都不能用對陸歡的口氣來說你。”

姚爺的言外之意是:妹妹和弟弟不一樣,妹妹嬌弱,不能像罵弟弟那樣隨便罵。

在旁聽到這的陸歡,刷起幾下眼皮:姚爺這是重女輕男。

君爺優雅的指尖捏起杯子裡的鐵羹,一點一點地攪拌糖水,羹碰在玻璃杯內壁發出清脆悅耳的音色,象徵他的心情,是一點一點地努力爲着妹妹回暖。

姚爺這最後一句話他是聽進去了:妹妹是和弟弟不一樣。如果是弟弟,他不止摔碗了。但事實證明,大點聲都是會嚇壞妹妹的。

“把糖水喝了,睡個覺。如果你嫌一個人做飯浪費錢,可以到我家來吃。”陸君同志說這話時,語氣捏得剛柔並濟,總之把火力降低到了最低極限,這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如果你覺得到他家吃不方便,偶爾到我家串門也行。”姚爺在旁幫腔。

陸歡聽到姚爺這話,不高興了,接着說:“你別去他家吃,他家那是兩個餓死鬼,搶菜的。”

卻是被陸歡後面的話逗得心裡想發笑,蔓蔓的手擡起來撐住額眉:“我自己能做飯。”

“今晚你吃了什麼?”見兩人臉色都緩和了,姚爺開始問起戰火突起的原因。

陸歡趕緊將他的袖口一拉。

斜眼一瞥,正好對到桌上那碗濺掉了大半的麪條湯,始作俑者是誰可想而知,姚爺心裡嘆口氣:“蔓蔓,你有輕微的貧血,不能只吃這些。”

“我中午有吃菠菜和米飯的。”蔓蔓道,覺得他們的看法太片面了,能不能不要只抓到她今晚這碗麪條湯說事。

聽她口氣都有些要生氣了,姚爺向君爺使使眼色:“趕緊喝完糖水,去睡個覺。”

“我自己喝。”低着頭,瞄準了他手裡的糖水杯,眼疾手快地抓過來。

冷眸一愣,未想到她動作快,剎那之間掌心落空了。

姚爺拿手擦着腿,狹長的眼一眯一眯的。

“歡兒,歡兒——”

聽到有陣噓噓的風颳在耳邊,陸歡轉頭,看見姚子寶躲在房間門口向他招手。

疑惑時,趁兩個兄長注意力都在蔓蔓那,陸歡一溜兒躥進房裡兄弟身邊,問:“怎麼了,寶兒?”

這要說到姚子寶被哥哥叫進去房裡抱被子。一進到蔓蔓和蔣大少的新房,見牆上連張新人的新婚照片都沒有,心裡一陣噓嘆。

除了沒有照片,屋內的夫婦用品倒是都很用心很漂亮,牀上的被子都是傳統的喜紅。想想,抱這大紅被子出去給蔓蔓蓋,很怪的。四處找起有沒有其它被子。

打開櫥櫃,衣服滿目,下面一大格子裡放了張毛毯。手伸過去抱毛毯,眼角擡上去,忽然看到斜對面一個老式的編條竹箱擱在櫃上面。

“我猜是你姐的。”姚子寶指着頭頂上的竹箱對陸歡說。

“是我姐的怎麼了?”陸歡皺着鼻子問。

“你哥和我哥不是一直在找你姐應該有戴的那塊玉佩嗎?”姚子寶挑着眉頭。

“怎麼說?你想私自像小偷一樣翻我姐的東西?我告訴你,我哥和你哥都不敢做這事,你——”陸歡指着他鼻子教育到這裡,見他一隻手擡高起來後,打開掌心,露出了塊玉佩。

呃。

“你哥和我哥是正人君子,不好意思,我姚子寶是小人。”姚子寶扶扶眼鏡。

“你不趕快放回去?被我姐發現的話,你——”陸歡一面這麼說,一面是眼睛被玉佩牢牢吸引住了。

這樣一塊玉佩的模樣,他只在老爸讓人根據描述畫出來的畫像裡面見過。現在現實中見到一模一樣的真品,讓他忍不住是伸出手要去觸摸。當然,玉佩款式和畫像一模一樣不能代表就是陸家的東西,比如溫明珠戴的那塊,兄長一摸知道不是。要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有兩個親眼見過玉佩的兄長能鑑定。

見他垂涎的眼神兒,姚子寶洋洋得意:“怎麼?你真要我把它放回去?”

手指頭伸過去在姚子寶的掌心上一抓,抓到的玉佩熨在自己掌央溫溫涼涼的,像極了他此刻的心跳。

走到客廳,見着姐姐在低頭莫不吱聲的喝水,大哥的臉色一如往常冷若冰霜,察覺不出動靜,想來想去,給姚子業看看比較保險。

在思量下一步怎麼辦的姚子業,突然感到衣襬處被隻手一扯,掉過頭,看見低頭的陸歡,眉宇微蹙:“歡兒?”

眼前,陸歡的手掌心擱在他眼皮底下慢慢展開,像是掀開的寶箱,裡頭逐漸顯出的寶物,令他瞳仁猛地縮圓,眉尖兒抖着顫。

如此玉質,光滑潤手,光下晶瑩剔透,雕琢圖案精美,線條沿玉質自然分割而成,如天生一般的胎玉,工匠功夫是上上乘。

這豈是溫明珠、溫浩雪之流戴的那些仿冒品能相比的?

只要一眼,是真便是真,是假都決不能冒充。

這,分明就是他小時候在囡囡細小的脖子上見過的那塊仙桃玉佩,他們苦苦尋找了多年的那一塊。

如今,總算是出現在他們眼前了。

突然直了眼睛的哪止姚子業,另一頭眼神瞟過來的君爺,瞬間之際,冰眸破開了冰層,忽的起來那隻手伸過來。

嚓。

眼花繚亂的一剎那,拿着玉佩的陸歡沒能看清楚怎麼回事時,掌間一空,玉佩轉瞬間是落入了——

月牙兒眼使勁地瞪着他,好像他做了天底下最可怕的事情一樣,令他愧疚地嘴脣發抖:“我,我——”

與此同時,陸君一隻手伸到了蔓蔓面前:“把玉佩給我看看。”

一時刻,冰眸與月牙兒眼再次激烈地撞擊。

手心抓着玉佩,是放到了胸口前,用力地貼着心口:“這是我的東西。”

總之,一句話,死活都不讓人看。

冰眸裡的浪濤反覆地涌着,嘴角略勾,輕微地一絲冷笑:“是他告訴你的嗎?是他告訴你讓你藏起來,誰都不讓看的,是不是!”

找得那麼辛苦,找了那麼多年,就因爲那個男人把她藏起來,藏得如此隱秘,教她藏,結果,到了現在,依然這個樣子。

“陸君。”在他要噴出火前,姚子業急忙將他先拉開兩步,“別這樣,你會把她嚇壞的。”

蔓蔓垂落下來的頭,是快貼到了胸前。

陸歡着急,半蹲在她面前仰着頭想看到她,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看那塊玉佩很漂亮,很像我們家那塊,所以拿出來給我哥看看。”

“這不是你們家的,是我家的,我奶奶給我的。”月牙兒眼呼眨地睜開,對着他看一股認真勁兒。

說罷,起身,但沒能站穩,很快跌回了沙發裡。

儼然,這個衝擊比她想象的要來得深。

“哥——”見她跌下來的瞬間,陸歡已是被嚇壞了,叫着在那頭的兩個兄長。

姚子業即刻衝了回來,抓起她一隻手腕。

蔓蔓想縮回手,發現他力道很大,瞪着看他。

這會兒一摸,指尖下的脈搏跳得飛快,像皮球似地隨時會衝破皮膚,狹長的眉皺成了深層的窩,另一隻手摸到她額頭,掌心下是熱燙。

“她在發燒。”

一句話,將在屋內徘徊生着寒氣的冰眸拉了回來。

迅疾地折回身,來到沙發邊,手掌心硬生生貼住她想躲開的額頭,觸到的溫度,讓他驀地沉下臉。

“去拿點冰箱裡的冰塊,再拿條毛巾包住。”這邊叫了歡兒去弄冰,那邊姚爺對着自己弟弟發火了,“叫你抱被子你抱老半天!”

姚子寶剛還生怕因爲偷了玉佩被人罵躲在房間裡,聽老哥叫罵,急忙抱了毛毯跑出來。

蔓蔓想起來,現在是幾隻手都按着她不讓她起身。

“我看,打個電話到學校讓蔣中校回來。”姚子業見這情況,道。

老公三天兩頭爲了她向學校請假,蔓蔓已經很過意不去了,很怕老公因此在單位裡印象不好,急着說:“別叫他。我自己一個人,等會兒會好的。”心思一轉,同時怕這兩人賴在這裡不走,說:“非要叫的話,幫我叫初夏吧。”

大致是想有個女孩子照顧比較方便。

姚子業打了初夏的電話。

聽到閨蜜病了,初夏扔下手頭的活,急急忙忙讓老公開車送自己過來。

等踏進蔓蔓的家門,看到兩個爺,方記起是姚爺打的電話。

不管怎樣,閨蜜的身體要緊。急匆匆走到沙發前面,看到了被毛毯蓋住的蔓蔓,一張臉都快塞進了被頭裡,額頭那處敷了毛巾,臉蛋看起來並不是很紅,人也是清醒的,好像不是很嚴重,心裡寬鬆些,彎下腰問:“蔓蔓,你覺得怎樣?”

“只是着了涼,一點點發燒,不是胃病,你知道我只要不是胃病都沒有事的。”邊說,蔓蔓邊向她擠眉頭。

閨蜜的意思初夏很快收到了,是要她幫忙趕兩個爺走。

咳咳,清兩聲嗓子,轉過身,初夏向兩個爺宣佈:“有我在這裡照顧她,你們可以走了。”

聽老婆說得這般直率,這可是面對兩個爺,杜宇急時暗地裡拉拉老婆。

初夏給老公一個瞪眼:她是女拼命三郎,有什麼可怕的?

冷眉一提,冷眸不見聲色。

姚子業意味深長,溫柔不見在眉宇,聲音是鐵的:“她沒有退燒前,我們都不可能走。”

“哪裡有你們這樣的!”初夏向兩個爺乾瞪眼。

接下來,姚爺的話是直接要讓她崩了,只聽:“我們不能相信你能照顧好她。”

“誰說我不能照顧好她?她大學裡生病都是我照顧的。”初夏愈說愈火,卷着袖口的動作像是要與他們倆火拼。

姚子業冷淡地一別臉,是將目光放到了進門口的弟弟。

剛是他讓弟弟回家去幫他拎藥箱子來。因爲如果讓陸歡回陸家去拿,陸夫人會起疑心。

看到一個專業的藥箱子都擱到桌子上了,杜宇拉住火氣沖沖的老婆,道:“人家真是醫生的,你先聽聽人家怎麼說。”

“我不信他們。你想上次他們把蔓蔓弄到醫院裡一個胃病一晚上燒了三千六。”初夏一個字一個字咬着那三千六。

陸歡有聽說三千六那事,插進來爲大哥說:“我哥不會隨便讓病人花錢的。”話說到一半,卻被大哥一個眼神止住。

君爺向來清者自清,不和人多說。

打開藥箱子後,取出一根體溫計,甩了甩,要撥開她衣領夾進她腋窩底下。

蔓蔓兩隻手揪着衣領,像是防着什麼瞪着他。

那一瞬間,那句話“我是你哥,你避什麼避”差點衝出口。

冷眸幽光一閃,暗下。

翻着藥箱子裡的退燒藥的姚子業,一回頭,看見他們兩人又僵了,只得皺着眉對初夏:“你幫她夾體溫計。”

“瞧吧。還說我沒有辦法照顧好她,你們自己照顧啊。”初夏抱起手,得瑟地邁前一步,面對兩個爺。杜宇拉都拉不住她。

姚子業狹長的眉像繩子擰着。

君爺可沒有姚爺能忍。

冷眸猛地一喝:“你再說一句,你馬上給我滾!”

“你說什麼!”初夏炸了,暴跳如雷。

“你那晚上差點害死她。胃病就不緊要?你知不知道胃病不小心會引起其它疾病的。”

兩句話從冰脣裡爆出來時,初夏怔,蔓蔓也怔。

怔疑的一瞬間,揪領子的手被他大手撥開了,一支體溫計接着輕巧地幾乎沒有碰到她其它地方,直接插到了她腋窩裡頭,然後是把她的手肘彎起來,夾緊體溫計。

很難相信,脾氣這麼暴的人,做這些動作的時候居然如此細心。

月牙兒眼看着他,在不經意要觸到他眼睛時,再度閃開。

初夏這會兒站着有些不自在了,眼瞧這裡面好像沒有自己能做的事似的,煩躁地咬着嘴說:“你們讓她躺客廳裡不行的。這裡風涼。沙發不舒服。”

“等看看情況,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們會讓她回房間裡。”姚子業細長的眼一眯,像是看穿她心事,“你到廚房幫她煮點粥吧。”

在猶豫了會兒,被老公一拉,初夏跺着腳走進了廚房淘米洗米,插上電飯煲,一邊做一邊與老公嘀咕:“你看見沒有?看到了吧?他們完全不把我看在眼裡。我和蔓蔓那麼多年,他們能比我瞭解蔓蔓嗎?”

杜宇撓撓頭:老婆這是和兩個爺爭閨蜜。

夾着冰涼的體溫計,蔓蔓是手心裡還抓着玉佩,一點都不敢放鬆神經。

她愈小心翼翼,他這心裡頭愈是翻覆,她不信任他,她把他當外人,哪怕他告訴她他是她哥,她照樣把他當外人,因爲沒有和溫世軒那樣長久培養起來的感情。

擦着額頭的眉,冷冷的眼只有在這一刻顯出點軟弱:什麼時候,他能把溫世軒奪走她的心搶回來。

在廚房裡守電飯煲裡的粥守了整整半個多小時的初夏,和老公一人坐着一張小板凳,不是不能離開,是不知道進客廳裡找什麼藉口。

“我害怕。”枕着老公的肩膀,初夏道。

“害怕什麼?”杜宇想摸根菸出來抽,但不敢,有病人在,而且兩個挑剔的爺在場。

“我不想承認但必須承認,他們能做到我們做不到的事情,爲蔓蔓。”初夏說到這裡鼻子一抽,今夜一來看更是明顯了。

“哎,蔓蔓認着你,他們別想拆散你和蔓蔓。”杜宇拍拍老婆的背。

知道是安慰話,沒法彌補心裡面的失落感,初夏起來,拿了根湯勺舀了碗熱粥,走到客廳,發現人不知什麼時候被移走了。

輕輕推開房門,陸家二少對她舉下手指說噓:她剛吃了藥,睡着了。

初夏只好把粥碗暫且擱在旁邊的桌上。桌上還擱着個臉盆,卷摺兩邊清衫袖口的姚爺在擰毛巾。看姚爺這利索的動作一點真不像是伸手飯來的富家子弟。

擰完毛巾的姚爺,把有點溫熱的毛巾遞給君爺。

坐在牀頭的君爺,挑着病人額眉上一根根頭髮的動作,好像是挑珍珠一樣,輕柔地捧在手心裡,溫熱的毛巾緊接是一顆一顆慢慢地粘掉蔓蔓額頭上冒出的汗珠,沒有絲毫的感到厭煩。

眼前這個君爺,與她印象裡慣來高不可攀的君爺,是沒法對上號的。

初夏看傻了眼,跟在她後面的杜宇急忙將她拽出了門,嘆:你幫蔓蔓擦汗的時候,有這樣嗎?

這親情,果然是世上最珍貴的。

從君爺那動作,初夏是想起了自己的爸和媽了,深長地嘆口氣,對這兩個爺的排斥,也不那麼深了。

吃了退燒藥的蔓蔓,是很快睡迷糊了。但沒有忘記,要緊緊抓住手心裡的玉佩,決不能放。可是,好像並沒有人來掰開她的手。反倒是不停有手在摸她的額頭,好像眼前浮現那雙冰眉,時而蹙一蹙,時而是用一種很深很深的眼神望着她,像是時時刻刻要告訴她什麼。

玉佩烙着掌心,烙得她心窩裡很熱,很酸。

驀地睜開眼,對着他,想說:你能不能不對我這樣?

“醒了?喝點粥吧。”說着這話的他,嗓音裡露出絲疲憊。

她望過去,看見了姚子寶偷偷捂着打哈欠的嘴,一怔,問:“幾點了?”

“快凌晨了。”調看着錶針的姚子業答。

“你們一直在這?”

幾個人都沒有就她這話答她,好像都很有默契地忽略她這個問題。陸歡興沖沖地把溫好的粥端過來,送到她面前:“你試試,你朋友煮的。”

“初夏呢?”她恍神,回頭,四望,不見人影。

“和她老公先回去了。”

心頭突然一個落空:連初夏都認爲可以放心把她交給他們?

掌心猛地一握,玉佩在。

兩個爺都看見了她這個動作,眸裡不約而同地閃過複雜的顏色。

陸歡裝作什麼都看不見,給她舀着粥,笑嘻嘻地咋弄漂亮討巧的眉宇:“蔓蔓姐,我可以叫你姐姐吧,你年紀本來就比我大。”

聽到弟弟這話,君爺一個鬱悶:瞧他自己,要從她口裡騙聲哥,就這麼困難。弟弟直接都能叫姐了。

“你叫我蔓蔓姐吧。叫姐,我不習慣,人家也會誤會。”蔓蔓實事求是地道。

陸歡一個臉叫做垮。

君爺心裡平衡了,臉色恢復不少氣血,拍拍弟弟垮下來的肩膀。

接過粥碗小心喝着,一面聽姚爺接着電話說:是,她昨晚發燒,可能着了點涼,現在燒退了。昨晚想通知你,但她說不用。初夏是有來過。

看來,老公消息靈通,還是知道了。

“你昨天白天做了什麼事那麼累?”君爺問,冷冰的嗓子尋根到底。

她能說是因爲連續兩天幫父親搬家整理東西嗎。

沒有忘記他那句警告,嘴脣抿緊,成一條不會被任何撬動的縫。

此刻的她,像極了寧死不屈的戰士。

冷眸在她閉緊的牙關一掃而過,只是在眼底留下一層深深的暗色。

……

清晨五六點,接到遲來的消息,蔣衍趕回家看媳婦,快到自家大院門口前,遇到了今早趕着去參加太太們早會的蔣母。

“媽。”面對面遇到了,蔣大少只是很客氣地叫了句母親。

母子間的冷戰不會結束,只要母親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這不僅是因他媳婦的問題,是母親的爲人處世方面出了偏差,他這做兒子的不能慣容。

聽到兒子的口氣不是很好,而且兒子像是打算這麼叫一句就走了,蔣母冷了臉:“你不是在學校嗎?三天兩頭回家做什麼?她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整天叫你回家?做軍嫂就要學會自立。”

眉毛一挺:“蔓蔓她這是病了,病了都沒有告訴我,別人告訴我的。”

“不是雜貨鋪老闆的女兒嗎,怎麼這身體嬌貴得像個千金,三天兩頭病的。”蔣母說到這,忽的想起什麼,抓住兒子問,“你們做過婚前檢查沒有?她身體弱能不能生孩子的?”

“你這胡說什麼。蔓蔓只是小感冒。”蔣大少氣得無話可說,甩開蔣母,緊接一個頓腳,回頭警告母親,“你不要到處去亂說話。還有,我愛的是她,不是她能不能生孩子。”

蔣大少這話其實沒有別的意思,就想說明老人眼裡的孫子沒有他的老婆重要。

但在蔣母耳朵裡聽來,好像這蔓蔓真不能生孩子一樣。

剛好,和蔣母同去聚會的一個太太,就和君爺同住一個大院子裡,對其她太太說起了昨晚上:陸上校出門一夜守着個病人沒歸,聽說是蔣中校的媳婦。

真是這世上沒有不穿耳的牆。

“你說這年紀輕輕的,什麼病?要陸上校守一夜?”

“陸上校那是大醫院裡的大醫生都要請着過去幫忙的。”

蔣母越聽這心裡越慌:這不是說她小兒子剛過門的媳婦身體不行嗎?

“蔣夫人,我看你,回家最好給你小兒子媳婦煲點湯,蔣中校年紀不小了吧,你不想快點抱孫子?”

此話說到蔣母心裡的痛處了。大兒子蔣飛結婚時,有二十九了,幾年婚姻下來,沒有子嗣,說是媳婦年紀還小,金美辰其實年紀不小,和蔓蔓差不多大。她沒法逼金美辰早點生孩子,因爲金美辰老爸老媽的官大,她得忍着點。小兒子晚婚,到三十,娶了蔓蔓。現在到處在說蔓蔓身體弱,不會是不能給她抱孫子吧。

但蔓蔓那裡,上次和老公、兒子都鬧翻臉,她不敢去。只好託了二女兒蔣梅。

蔣梅接到母親電話說要給蔓蔓進補,以爲母親這是回心轉意了,連忙應好。替弟弟和蔓蔓高興,跑到菜市場挑雞鴨鵝。

正挑中了一隻老母雞,旁邊一個女人喊:“我先挑中的。”

兩人互對上眼,都嚇一跳,喊:

“大嫂?”

“小姑?”

金美辰知道這小姑性子懶,一年到頭煲湯次數不到三次,問:“沒有聽說你老公回來,小姑,你這是煲給誰喝的?”

有意替蔓蔓挽回面子,蔣梅得意地說:“媽讓我煲點好湯給蔓蔓喝,讓蔓蔓早生貴子。”

“是嗎?這結了婚馬上有孩子,不怕馬上被孩子給捆住了手腳嗎?”金美辰暗中磨牙切齒的,對那賣雞的老闆說,“這雞我要了,我給你兩倍價!”

“哎——”蔣梅詫異地大叫。

拎起脫了毛的雞,金美辰一個甩頭,走人。

蔣梅望着她氣沖沖的背影,眼鏡裡滿是疑惑:這大嫂是怎麼了?氣蔓蔓生孩子?她自己生一個不是一樣,是她自己不想生唄,有什麼好氣的?

金美辰哪是不想生孩子,是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吃太多避孕藥了,近一年來和老公沒有避孕,卻遲遲沒能懷上孕。

聽到蔓蔓可能懷上孩子,她這心裡不就急了。

……

蔣衍同志回到家,沒有急着見媳婦,先問兩個爺這是怎麼了,媳婦怎麼會突然發起燒。

姚爺不好當着君爺的面說蔓蔓是被君爺給氣的病,偷拉蔣衍同志到一邊說話:不是感冒,可能上回摔傷後沒有養好,反正我們也不敢給她感冒藥吃,因爲知道你們沒有避孕。

想到蔣母那話,蔣衍同志淡淡的一聲:喔。

媳婦喜歡小孩子,他當然會努力讓媳婦懷上。但是,一想到母親說的那話,好像只有孫子,連兒子的心情都不顧了,他這心裡頭火。

兩個爺守了一夜病人,真是累了的,將棒子交給了蔣大少,離開。

聽到腳步聲,蔓蔓立刻坐起來。

“你躺着,他們說你最好再躺躺。”大步過來,按住媳婦的肩頭時,看見了媳婦手心死拽着某樣東西的樣子,眉頭一皺,“有心事?”

呼,悄悄換口氣:“沒有。”

“你手裡抓着什麼?”

面對老公不一樣,蔓蔓的手猶豫了片刻,打開。

蔣大少只要看一眼,記起了溫浩雪那天在飯堂向兩個爺炫耀的玉佩。

怔,俊臉剎那真是怔住了。

不是因爲知道這塊玉佩可能代表了陸家千金的身份,而是媳婦將這塊玉佩苦苦隱瞞,連他都隱瞞。

“阿衍,這是我們家祖傳的寶貝,我爸叫我決不能給別人看的,因爲你知道我那些家人,一個個貪財,要是知道這塊玉佩在我這裡,說不定讓我爸難堪。我爸和我不是貪錢,是因爲這塊玉佩聽我爸說,是我奶奶給我求來的平安符。”蔓蔓一五一十地說。

聽了她這話,再看回這塊玉佩,這種雕工,這種上乘的玉質,怎麼可能是溫家擁有的寶物。如果有,溫家爲了生計,可能早也變賣了。

一陣,無語。

看老公好像不相信她的話,蔓蔓這可急了:“不信的話,你可以問我奶奶。”

……

許玉娥趁老公不在家時翻箱倒櫃,果然沒能找到那塊傳說中能生金蛋的玉佩,嘆起氣來:怎麼辦?真是翻牆去大女兒家裡偷?會不會被守門的兵哥哥們一槍斃了?

“媽。”溫媛叫許玉娥不要白忙活了,法子不能這樣想,“或許玉佩在姐手裡,但我們不能逼着向姐要,你忘了,爸警告過了,如果再給姐添麻煩,會立馬把我們送回老家的。”

這新房子住的挺舒坦的,老公心情好的話,她可以向老公繼續要錢,許玉娥不想讓溫世軒趕自己回家,但不爲難蔓蔓,怎麼找那塊玉佩的下落。

“媽,我們先要知道的是,那塊玉佩怎麼來的?爸說玉佩摔了的話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能下金蛋的玉佩?不先調查清楚這些,不是讓我們白忙一場嗎?”溫媛一步步誘導母親往自己設計的路上走。

許玉娥心裡對小女兒的話,百依百順,道:“照你這麼說,我們該怎麼辦?”

“浩雪姐說,是爺爺奶奶分給每個房的,出因在爺爺奶奶身上,爺爺早過世了,剩下奶奶,我們是不是該問問奶奶呢?”

說到溫家那個孤僻的老祖宗,許玉娥黑着臉:她和婆婆的關係,是糟糕透頂,水火不容。老人家說是耳聾,但她總覺得婆婆是老妖精,故意裝的。

“我想打個電話到奶奶村裡,問奶奶幾句話。”

“你奶奶聾的。”

“媽覺得奶奶聾嗎?”

許玉娥沒了氣。

溫媛眼中閃過一道光,讓母親出面先打電話到村裡的村委,因爲大人出面比她小孩子好說話。接下來,等奶奶接上電話了,她支開了母親,對着電話對面號稱耳背的老太太陰陰地低聲道:“奶奶,我是媛媛,我無意中聽到爸說起你的秘密了,你是不是把我的姐姐殺了?”

150 在意106 幸福的滋味433 說服146 小兩口155 其實就是個傻貨81 上陸家325 坦白021 替她出氣349 被抓198 待產272 初戰告捷228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55133 你還有我251 鎖定嫌疑人124 葉老倒下103 兩口子給人當媒人086 遇上146 小兩口206 反擊247 請帖17 鬧場154 老公也回來了164 一看就知道是男人送的090 到北京354 審問216 幸福的一家149 緊張042 與it男的較量47 求你143 去拍婚紗照70 蔣母被震92 找上門404 對不起168 關心133 你當我爸爸吧109 白眼狼357 現在我只擔心她300 現場102 白露姐姐看好戲54 幫老婆公關422 葉家的商宴130 苗爸的秘密121 以前見過55 她找他238 早知如此228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273 高手過招083 小包子156 相見419 壞人119 情債124 葉老倒下09 不慣56 原來是36 一巴掌184 歸來350 娃娃親182 鄙人姓古174 妹妹要走了161 跟蹤315 包子的消息傳出去了021 準備戶口本156 是誰186 宋趙宋397 打098 佳人如斯歲月靜好06 想的美105 兩對要結婚的54 幫老婆公關114 鄭老爺254 危急關頭007 二次相逢33 關係213 腹黑的媽154 老公也回來了124 原形畢露156 威脅加恫嚇310 交往吧434 上鉤104 初爲人婦的第一義務338242 誰畫他媳婦23 不是119 病案室的秘密041 他的緊張103 春宵222 奶爸一天204 兩個混世魔王150 在意179 孕嗎063 好幸福001 相親宴410 伸出的黑手39 瞭解389 嫁不嫁181 昂貴的胎教159 各懷鬼胎003 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