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鴻門宴

033 鴻門宴

“含笑,不然,和他道個歉?”

在醫院打完吊針,送李母回到家,服侍了母親休息,李含笑走出到客廳,劉湘拉着她袖口說。

李含笑沒有答聲,坐進沙發裡後,隨手拿了張過時的報紙。

劉湘知道她眼睛沒有在看,拽着她繼續遊說:“好吧,都是我錯。我之前不該讓你對他太驕傲,教你什麼欲擒故縱。”

“你認爲我該對他低頭?”

“男女之間不就隔一層紗。他低頭和你低頭有什麼區別?再說,你那天突然叫道分手是不是過了些?他這樣做到底有沒有錯,你自己沒有想法?”劉湘說的每句話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他有什麼錯?回想起來,他檢舉她父母是爲大義,始作俑者且是她。只是,她對他低不下這個頭。因爲她覺得他不夠愛她,和之前像是熱情地追求她時的那個他判若兩人。

這種感覺,隨時間的推移,到今天他的高姿態,益發強烈,強烈地撞擊到她的自尊。

她害怕的是,一旦開始低了這個頭,以後,她都需要對他低這個頭了。

“這個,如果你喜歡他的話,其實誰低頭無所謂。”劉湘說,“你想想,他這樣優秀的男人,你真捨得不要?”

除去姚爺某方面的極品,姚爺本人,的確優秀,堪稱黃金單身漢。是傻子,纔會放着這樣的男人不要。

“那他爲什麼不能對我低這個頭呢?”李含笑甩下手中的報紙,心裡的糾結一目瞭然。

劉湘也覺得奇怪,明明信息都發出去了,這男人只要稍微低下頭,這事情馬上解決了。可姚爺的態度看起來很強硬,絕不會低這個頭的。

那是她們不知道,姚爺心裡面有條底線:誰做錯事當然就得誰低頭。哪怕是自己的家人自己愛的女人都必須不能違背這條紅線。

也或許,即使姚爺把這條紅線說清楚了,在其他人看來,一樣會覺得不可思議。至少,她們會以爲是這樣的。男女之間鬧彆扭常有的事,雙方彼此委屈下有什麼。做男人不就該心胸比女人更寬廣嗎?

在劉湘口裡得不到可以解釋的答案,李含笑果斷地重新撿起地上的報紙。既然沒有合適的理由,她不會去求他複合。她認爲劉湘以前的話是沒錯的,要讓男人來求女人,如果女人低姿態了,反而會讓男人的尾巴翹起來,顯得女人自己太賤。

劉湘悶悶的,她自己的婚姻都搞砸了,所以不希望李含笑效仿她走上這條不好的路子,可明顯她自己功力也不夠,沒法撮合他們。聽見門鈴響,她走過去開了門。

走進來的是謝長誠,因爲無意中聽說到李母病了趕了回來。

“師母身體還好嗎?”謝長誠進來即問。

本來劉湘從李含笑口裡得知這男人輕信李思思蠢的要死,現在看,謝長誠對李家夫婦到底是懂得感恩之情的人,不算是個太壞的男人。而且,謝長誠始終對李含笑一樣關心。

知道了李母身體有所好轉在休息,謝長誠端了杯開水,坐到李含笑身邊,說:“你也別太擔心了。今天我從其他人口裡得到消息說,你爸身體還好,沒什麼事。”

“沒什麼事?”李含笑露出個冷笑的表情。

說到底,都是她父親自己種下的後果,害的他們全家人都遭殃。

“老師即使有過錯,也是你爸。”謝長誠道。

“我沒有說他不是我爸。”李含笑迅速地反應。

謝長誠看着她,有些話到了嘴邊像是要說,卻猶豫着。

突然門鈴聲又響,李母這回被吵醒了。李含笑走進了房間探看母親。

劉湘打開門後,看到門口站的好幾個穿制服的人,心慌意亂間,退了半步後尋求幫助的眼神望向謝長誠。

“你們是?”謝長誠站了起來,表情和劉湘一樣訝異。

李安東都被帶走了,現在這些人又來做什麼。

“我們想和張雪敏談一談。”調查組的工作人員說。

張雪敏是李母的姓名。

劉湘和謝長誠緊張地交換個眼色後,道:“伯母她身體不大好,今早上纔到醫院打了吊針。”

“是嗎?有醫生的診斷證明嗎?如果不是什麼重病的話,還請她出來和我們見面。這事對於她本人對於她家人都很重要。”

見對方是勢必要見李母了,謝長誠只好請調查組的人進來。劉湘是走到了李母的房間,推開房門,緊張地對幫李母穿衣服的李含笑示意:“含笑——”

“誰來了嗎?”李母把腳放到地上穿上鞋,問。

“媽,你再躺會兒。”李含笑說。

“不躺了,愈躺愈難受。”

“那我去廚房弄點粥給你吃。醫生說,你醒來最好喝些粥暖胃。”

等李含笑擦過自己身邊,劉湘着急地抓住她,小聲道:“自稱是調查組的人,非要見伯母。”

李含笑的目光射到客廳裡那一張張鐵面無私的面孔,突然感到一陣心顫。母親不同於父親,再說如果連母親都被抓走的話,這家裡,真的只剩她一人了。

“是誰來了?”李母走了過來,在李含笑和劉湘都未能反應之前,已是走到房間門口,與調查組的人數目相望。

李含笑手快,扶住李母微晃的身體,憂心:“媽——”

李母只是晃了下,很快站穩住了腳跟。

同時,調查組的人走到了她們面前,對着李母說:“張雪敏同志,有關你丈夫的一些問題,需要你協同調查。”

“我爸的事——”李含笑插話,“你們問他自己不是最清楚嗎?”

調查組人員,只是以一種更意味深長的目光看着李含笑激烈的反應。

劉湘的身體在發抖,總覺得這事兒遠沒有這麼簡單,這些人的眼光足以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謝長誠疾步走了過來,在李含笑要接下去說時,握住她的小臂,道:“含笑,你這樣說對伯母和伯父都無益,你學法律的,應該更清楚這點。如果他們手頭沒有證據,也不會說回頭來找伯母。”

感覺頭頂被盆冷水砸下。

母親在自己身邊的聲音,既近又遠,說着:“含笑,聽長誠的。長誠,你幫我照顧好含笑。”

“我知道的,師母。”謝長誠應着,或許他嗓音裡有些悲傷的哽咽,可在李含笑耳朵裡聽起來一樣冷酷,因爲他一樣什麼都不能做。

李母被調查組帶走了,不過是轉眼間的事情。

李含笑目視完全冷清了的家,既然謝長誠都提及到了證據,她目光咄咄地看向他:“你究竟知道了些什麼?都告訴我。你和李思思那麼親密,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的。”

“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謝長誠說,“直到那晚上思思逃離北京後,打電話向我求助要我救她,我才知道原來老師在多年前已經是犯過致命的錯誤。”

“什麼錯誤?”李含笑回想起李思思上次那副對她憎恨至極的表情,“我只知道她媽和她都很恨我,還有我家裡人。”

是什麼深仇大恨?

謝長誠卻是不知道李思思對她說過那些話,愣道:“思思恨你嗎?”

看來他到現在依然只信任李思思,依然被李思思矇在鼓裡,李含笑冷冷地說:“你怎麼不去陪李思思?”

“她一樣暫時被拘禁起來了。”謝長誠說。

“如果她不被抓起來,你是不是仍舊相信她很清純很好人?”

謝長誠一向開朗陽光的笑容,此時突然變得很憂鬱,以至於一雙褐色的眼睛轉成了墨色,看她的目光益發複雜:“如果說思思她自己親口說恨你,可能是她媽教唆她,與你父親的事有關。你不知道,她媽告訴她,她父親是被你父親害死的。”

“既然她父親是我爸害死的,爲什麼還假惺惺對我爸好,不直接讓我爸去坐監獄,可你看,現在是她們母女都要一塊去坐監獄!”

“那是由於,她父親和你父親當年一塊受賄,然後,她爸突然出車禍死掉了,她媽一直認爲她爸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的意外,認爲有你父親的緣故。但是,因爲他們一家一樣受賄不清,不可能向有關部門告發。她媽只能採取這樣的方式來報復。”

真相的突然揭露,李含笑聽下來,沒能抓住其中的任何破綻,也就是說,自始至終,她父母和許京惠母女是一丘之貉。

“可我媽——”李含笑閉上眼。母親一向爲賢妻良母。

“師母和老師感情那麼好,不可能什麼事都不知道。”謝長誠說到這,把手重重按在她肩頭,說,“不過,他們一直對李思思好,也就是希望這件事能一直掩蓋下去,這樣,你也不會受到牽連。師母和老師,都是想爲你好的。”

這麼說,是她害了她父母了?

“胡說八道。”李含笑像是被激怒道,“他們以爲這樣做是對我好嗎?這能叫愛我嗎?貪污腐敗,這是法不容情的事情,竟然以女兒爲藉口來逃避罪責,一個堂堂的大學教授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不要這樣說老師!”謝長誠聽不下去了,微板起面孔,“你想告發老師不是不可以,其實老師,應該心裡有所準備你哪一天會告發他,畢竟你讀了法律專業最終老師不也是讓你去讀了。”

李含笑呼吸一陣急一陣短。

“我這不是在爲老師辯護。因爲我知道,即使你知道了真相首先會做的,肯定也是勸說老師去自首而不是去告發,對不對?”

李含笑看向地板,心頭緊縮。

“所以,是那個男人告發的。他這麼做你知道是爲什麼嗎?他根本沒有爲你和你家人考慮過。他爲的是他自己!”謝長誠走到她面前,兩手握住她肩頭,“你聽好了,含笑。你爸的實驗室科研成果,涉及的醫藥產值達到幾十個億。現在老師倒了,老師本意要我來接手,但現在有人提出我是老師的徒弟,說不定會有涉案情節,如今整個科研成果和科研團隊,都被其他人搶走了!”

“你說這些事是他做的?”

“很有可能。因爲你都知道他是做什麼的。”

李含笑望着地板的視線,形成一個黑點,逐漸變成一個冰冷的黑洞,好像吞噬掉了自己。

夜晚六點半,華燈初上,京城裡燈火光明。

趙文生負責開君爺的車,給兩個爺當柴可夫司機。因爲都是大學同學,老葛,同樣是他趙文生的學長。兩爺今晚赴約把他給拉上,用意非同尋常。

“我們今晚的任務是什麼?”他問。

只知道今天兩爺跑了五六家醫院去搶人,也不知道搶到中意的人沒有。總之,今晚突然冒出話說要去和很久沒見的學長聚餐,着實詭異。

與老葛,說老實話,他們應該有太多年沒見了,七、八、十年,應該有。

“學長的孩子都小學四五年級了吧。”君爺經趙文生說起這年限,仔細一數是差不多。

“所以,領導,可以告訴我今晚我們是去幹嘛嗎?”趙文生重問,“要是去給學長的孩子慶生,我們這手裡沒有帶禮物。”

“對了。”坐在後座的姚爺記起,三個人都兩手空空的,“最少要買點水果。”

趙文生沒眼看似地瞥了兩位爺:這明擺着上人家家裡去,不是去做客,是去幹壞事,不然不會連禮物都忘了。

“買水果?”君爺看着路前方,稍感爲難,“這都到了人家家門口了,到哪裡去買?”

老葛住的這塊小區,沿路綠化優秀,道路整潔,卻是沒見小賣部超市什麼的,整個一世外桃源。

“馬後炮!”君爺悶悶地埋怨兩個人要提醒不早點提醒。

提了建議反而遭罵的趙文生,更鬱悶了。

姚爺在後面緩和氣氛:“沒事,他們不在意這點水果的。或許,他們家已經準備一大堆水果等着我們上去吃。”

斜眼看後面的人,君爺冷冷道:“你相信他們拿盛宴款待我們,不是鴻門宴?”

這話說的趙文生打個寒戰,騰出隻手撥撥領子:“你可不可以不要說的這麼嚇人,你們究竟打算去做什麼事情?”

“沒事,沒事。”姚爺連喊兩聲,只是底氣有些不足。

只見車剛開到小區的路邊某處停車位靠停,有個模糊的人影,已是站在路燈下的樓道口等着他們。

君爺撥開門先下了車,衝下樓來迎接他們的人說:“學長,好久不見了。”

“是好久不見了。”從暗影裡走出來的男人,一襲同樣的軍裝,身材挺拔,面容憨厚,看着他們三個的目光由淺轉深,最終是一道長長的嘆氣,說,“上去吧。”

聽見老葛這聲嘆氣,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緊接跟隨老葛爬上樓梯。

在樓梯上,老葛說話了:“你們非要那孩子嗎?”

“嗯。”君爺沉着冷峻的聲音迴響在樓道,“雖然我現在手裡有了大約三四百份候選名單。”

“既然有三四百個給你挑,不是非得要那孩子吧?”

趙文生一邊聽前面兩人說話,一邊拉了姚爺偷偷問:那孩子,是誰?

姚爺答:沈佳音。

趙文生搖頭:真沒聽過這名字。

不過,護理界本來和醫生不是一個重疊的圈子。出名的護士,他們不見得都會認得。

老葛這邊繼續遊說:“那個誰誰誰來着,不是剛拿了個標兵嗎?你怎麼不招她?招那種人纔多好。”

“那種人我沒有說不要。”君爺維持冷靜的聲調。

“那就是了,你該去招的,是那些人,不是我們家的這孩子。”老葛宛如抓住了突破口。

可君爺即是君爺,認定的事從不會改變,道:“但是你們家的孩子很特別,我更想要。”

“你從哪裡聽說我家孩子很特別了?”老葛不依不撓地反問他,大概篤定他只是道聽途說來的。

“我老婆親眼看見的。僅憑靠解剖知識成功做靜脈穿刺,這樣的技術,哪怕是外科醫生,沒有臨牀積累都辦不到。學長,你還敢當面和我狡辯這孩子不特別?”

不說君爺這話將老葛震住,是讓後面聽的兩個人同樣爲之一驚。趙文生不用說,來之前,都不知道來幹什麼。姚爺其實來的時候,一直還弄不清楚君爺是看中了什麼,能僅憑一張履歷表非要這個沈佳音,按理說,他們今天拿到的人事檔案裡,不止沈佳音一個來自協和。如今君爺一句話,抖出這孩子真是有點料。

“呵呵。”老葛被震了後,很快恢復過來,笑兩聲,“陸君,你落伍了吧。現在臨牀上,能做深靜脈穿刺的護士都有,比如鎖骨穿刺術。”

“鎖骨穿刺,因爲位置固定,病人之間的差異性低,比她做的這個穿刺,還要更容易些。”君爺哪裡可能被他這麼糊弄過去,“學長,你自己是外科醫生,雖然你現在做的是行政工作了,但是,你要是把臨牀的事兒都忘的一乾二淨,我可以幫你敲敲腦子回憶起來。”

聽到要被後輩敲腦瓜了,老葛笑罵:“怪不得桑虹說你現在飛黃騰達了,沒大沒小了。”

“我哪裡沒大沒小了,我這不是稱呼你爲學長?”

老葛瞪了他一眼:“反正,你今晚來,沒打算把我和桑虹說的話,都聽進耳朵裡,對不對?”

“那要看你們說的是什麼話。”君爺冰冷的眼睛只是看着那門。

門口,兩手抱在胸前的桑虹,同樣冰冷的雙目看着他們三個。

趙文生見狀,推了推眼鏡,苦逼道:“真是鴻門宴。”

“不會在菜裡下毒吧?”看到桑虹的目光有點狠,姚爺不禁都摸了摸肚皮。

君爺迅速回頭,目光橫掃他們兩個:敢臨陣逃脫,殺無赦!

“進來吧。”在丈夫目光的催促下,桑虹好不容易咬牙擠出了這樣一句歡迎詞。繼而,她轉身進了屋裡。

老葛爲老婆說話:“你們嫂子你們都見過,她什麼性子你們都清楚。”

“穆桂英。”趙文生對桑虹是有印象的,說。

桑虹的性子,是大刀闊斧,號稱鐵娘子,爽的不能再爽的個性。所以,撞上桑虹的刀口,一般人會死的很慘。但是,老葛知道,老婆和他親口說過,他那學弟,是比大刀更可怕的閻羅王。這話還是至少七八年前說的。

或許君爺當年尊敬過桑虹,可桑虹很討厭君爺,不言而喻。

幾個人進了客廳,看到飯桌都擺好了,碗筷,酒釀,佳餚,一桌齊全,滿桌盛宴。

老葛補充:“她下午回來後,一直在給你們做菜。孩子,都暫時送到他姥姥家裡去了。”

“嫂子的盛情——”姚爺再次篤定菜裡肯定精心下了毒藥,擠出個笑說,“真是讓人受寵若驚。”

趙文生隨手拿起桌上一瓶酒,看到那度數,眼鏡差點垮了下來。

“我們明天都要上班的,不喝酒。”君爺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管主人家面子,一個命令直下。

聽到這話的桑虹從廚房裡衝出來,道:“這是你單位嗎?”

忙伸手攔住氣沖沖的老婆,老葛賠笑臉緩和兩邊氣氛:“不喝酒,那麼,喝菠蘿啤吧。”

“又是菠蘿啤——”姚爺是想到前幾天自己剛喝的那一桌,真是把他自己都喝怕了。

“菠蘿啤都不行?”老葛愣。

趙文生連忙爲姚爺開脫:“學長,一點酒氣我們都不能沾,實在是由於明天還有臺重要的手術。這樣,我們喝椰子汁或是王老吉吧。”

“椰子汁?王老吉?粒粒橙?你們是老人還是小孩?”桑虹斜眼瞧着他們幾個男人樣。

君爺看了她一眼,深沉地將那放在桌底下的白酒放回到桌面上,道:“嫂子想喝酒,我陪嫂子喝。但條件是什麼,嫂子清楚。”

“去你的!”桑虹反而被他這話激怒了,踢飛了一張椅子衝過來拿手指着他叫罵,“你憑什麼陪我喝一杯酒,我就得把我辛苦培養出來的孩子交給你?!”

“就憑她是個兵。她只要是個兵,上頭什麼命令,她就得照做無誤!”君爺毫不退縮,用更深沉的聲音說,“桑虹,你不要忘了,這是她從一開始當兵註定的事情,你也只是個兵!”

面對他這話,桑虹說不出話來,砰拍了桌子後,坐到一張椅子上,低下頭喘息。

老葛見老婆都這樣子了,一面安慰老婆,一面對他們幾個苦口婆心地說:“我們這不是說她與我們家有什麼關係,偏袒她。再說你們那單位條件好,很多人都想進,對不對?我們不讓這孩子去,完全是另有苦衷的。”

“什麼苦衷?”君爺沉着地問。

“這孩子誠如你所說的,有些特別。”老葛邊說邊顯出艱難的語氣,“這孩子有些毛病,不得不留在我們身邊。”

“什麼毛病?身體上的毛病嗎?如果是身體上的毛病,她還能當兵?”君爺壓根不信他們的託詞。

老葛一幅苦惱至極不知如何解釋的樣子。

趙文生和姚爺,都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們夫婦這幅樣子。

門鈴,這時候突然一響,叮咚,屋裡幾個人全望向門口。

“奇怪了。”老葛撓撓頭,“今晚明明叫人都不要來。這時候誰會來?”

到底,得去開門。老葛走過去,沒有猶豫先將門打開。於是後面的人全看見了,門口來的客人是將他嚇了一跳。

桑虹在看到來客隱約的身影時,急匆匆站了起來,失聲道:“佳音?!”

站在門口的女孩,這時同望見了屋裡有其他客人,把頭縮了回去。

“佳音,你怎麼來這?不是告訴你今晚都不在家讓你到外面找吃的嗎?”桑虹緊張地一把推開擋在門口的老公,抓住女孩問。

“沒,沒,我,我忘了東西,在,在——”

“行,我知道了,掉東西在家了是不是?”桑虹本想讓她進來,後一想,把她依然擋在門口,說,“你掉什麼了?我幫你去拿。”

聽見桑虹這話,君爺冷冰冰的聲音響道:“讓她進來吧。”

桑虹立馬掉轉過頭來,瞪着他。

“反正,她的檔案在我手裡。她終究得和我們幾個見一面的。如果我們今晚和她談,或許會改變我們的主意都說不定。”君爺只是沉着地看回她,同時,那鋒利的視線,落到她身後意圖掩藏的女孩身上。

姚爺一樣,在聽見沈佳音的名字後,立馬把視線放了過去:說實話,這孩子,比他在照片上看到的感覺,還要小。

二十六七的女人?

怎麼給人感覺這麼小?

不是高度,這女人高度至少有一米六以上。但是,她總是低着頭,低着眉,低着眼睛,加上紮了兩條小麻花辮子垂在小小的臉蛋兩邊。怎麼看,都像是個沒長大的小姑娘。

二十六七的女人,都參加工作了,正常的話。姚爺在腦海裡搜找任何一個二十好幾的女人的印象,無不都是窈窕淑女,楊花柳貌,哪怕是清純些,都是可愛的伊人。但是這孩子,太過安靜,太過怯生。

而且,她剛說話的時候,是不是他聽錯了,好像是?

“結巴?”姚爺聽趙文生在旁邊這麼疑問。

老葛見他們都注意到了,只好老實托出:“所以我都說了,這孩子不合適去你們那。”

“結巴又不是病。”君爺毫不客氣,再次斬斷他和桑虹藉口的念頭,“我們不是招演說家。”

桑虹這邊是氣了,既然君爺都說了今晚談完話後反而會不一定,她拉了沈佳音進屋裡,介紹說:“佳音,這幾位是其它單位的首長,他們問你什麼問題,你想好了,再回答。”

無奈被推到屋子中央的沈佳音,退了小半步,擡起那怯怯的眉,看着那幾個叫做首長的男人,饒走到了她面前的沙發上。這場面,與三公會審沒什麼區別的氣勢。

沈佳音再退了小半步,小腿頂到了一張凳子。

桑虹沒有插手,是想:讓他們看到她這幅樣子更好,或許會徹底改變主意了。

論是別的兵在他這裡面試,一退再退的,和逃兵差不多的孬樣,君爺二話不說拍板讓對方滾。可他和桑虹頂嘴都頂到現在了,何況這孩子說不定真是有可怕的潛力。

於是,趙文生從君爺那裡得到示意後,伸出隻手,一把拉住還想繼續往後退的女孩。

被拽住了手不能再後退的沈佳音,是把頭垂的更低了,卻同時因爲力氣抵不過對方,只能任趙文生一步步把她拉到了近前。

君爺派趙文生出馬當然是有原因的,趙文生不是每天的工作都是和小孩子打交道嗎?哄小孩子,趙文生技術一流,還能怕搞不定這個像孩子的女人。

可趙文生心裡這個苦逼,在拉這孩子時,他已經察覺到這孩子真是有點兒不對勁。

不像小孩,自然,都二十六七的女人了。但是,又有點像小孩,那雙眼神,不知該怎麼說。一方面像是在躲,一方面又是好像一直在看着他們。所以在搞不清楚這孩子是怎麼回事之前,他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完全沒有計謀。

“不用怕。”本是這一句想安慰下對方。

彎彎的細眉下,那對忽閃的眼光射過來,又收回去。

趙文生一愣:這孩子是什麼意思?

沈佳音低着頭,眼睛像是注意力都在光亮的地磚上。只有她自己清楚,她胸口裡的這顆心臟,跳的飛快,快的要衝了出來。

因爲,因爲剛站在門口的那會兒,她已經認出他們是誰了。可他們,完全忘了她。

“坐下吧。”趙文生另一隻手拉了張椅子。

她小心翼翼地在椅子上坐下。

三雙帶着探究的視線,看着她像只兔子似的坐姿,看着她像要垂到地上的頭。

饒是君爺,都不大敢確定了。這隻怯生生的兔子,是否真的有他老婆說的才華。

“咳。”領導清一聲嗓子。

趙文生開始提問:“我現在說的這個問題,你想好了,就作答。”

“還有——”瞟到那邊不罷休的桑虹夫婦,君爺冷冰加上句,“你得想好了,你答錯每個問題的後果,都會關係到你工作上的對錯。這樣,不僅要治你的罪,你領導的罪,同樣要治。”

桑虹怒得一咬牙。

沈佳音低着頭,在快速掃過趙文生和君爺冰冷的臉後,看到姚爺。

姚子業是沒想會有道視線射過來,眉梢微提,回望過去,發現那雙隱藏在埋頭之姿下的眼睛,原來是好像一面大大的湖泊鏡面,折射出來的目光,驚人的亮,看得他心頭一悚。

015 攔軍車223 榮升少將23 承擔44 體貼182 看中他的壞心腸356 知道了145 不期而遇179 給孩子取名130 鑑定的結果137 白家村078 嫁妝的問題367 攤牌251 小財迷發大作用217 有人來了69 父女相見100 她是幸運的75 楊樂兒下場419 壞人160 白建業的決定123 策反225 想起220 喜歡誰了61 變故91 認出來了57 維護163 團圓飯320 不見了040 害臊166 夫妻夜晚浪漫時140 溫馨一章137 蔣大少爆了153 父子倆真像116 白家65 乾女兒的夢破碎18 飆了106 幸福的滋味37 又遇極品220 與親人見面383 水火不容的兩個人結盟了339 姐弟戀396 暴露113 轉機265 誰都不能動她127 一網打盡176 陰差陽錯進了陸家166 簡介四91 認出來了284 初戀故事159 懼怕119 病案室的秘密231 母親199 歸宗認祖163 揭開的秘密117 中刀156 是誰178 自己報這個仇254 孩子28 偷偷48 摟抱043 訂婚了439 談判180 空山老人146 小兩口161 跟蹤354 審問257 搶戒指56 兩個傻子070 他始終沒有忘記147 急轉而下167 像是老天爺的安排293 劉老闆的工作14 辛苦252 女兒太厲害393 心結75 君爺腦子裡都寫着計劃135 白露姐姐眼裡的君爺041 他的緊張54 幫老婆公關131 這世界真小216 預言272 像父親269 彼此過招67 姚爺的背景125 君爺的決意325 坦白447 白露姐姐的手術314 沒有經驗的包子426 趕盡殺絕217 有人來了154 爺孫150 開張大吉135 白露姐姐眼裡的君爺200 白露姐姐太重要了046 奶奶來了91 叫一聲大哥265 誰都不能動她105 爺的秘密232 面對他很困難405 才子佳人189 美好的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