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 我只是個男人

276 我只是個男人

的確,白露未成婚。而且,白露的未婚夫君爺是新郎官季雲的老同學。怎麼想,都是最合適的人選。

白露看見都指向自己,微微笑道:“這個要讓陸君抓主意。我是無所謂的。”表完態,又低下頭逗起了大脾氣公主。

衆人見她都這麼說了。姚夫人與陸夫人說:“不如你和你兒子提議,我覺得蠻合適的。說不定去當了伴娘伴郎後,陸君有了感觸,很快就輪到他們結婚了。”

陸夫人想着是不錯,可是要去踢兒子那塊鐵板,就有點面有難色了。

蔓蔓乾脆點道:“我今晚和哥說吧。媽你不用開這個口了。”

“你行嗎?”陸夫人擔心起女兒又被兒子炮轟。

“反正這事本來人家委託的就是我,我必須負起這個責任。”蔓蔓想清楚了後,首先覺得季雲和常雲曦如此信任她,她怎麼可以遇到她哥馬上知難而退。

蔓蔓這般信誓旦旦,其他人想着就讓她去試試。再說了,如果陸君敢炮轟妹妹,有陸夫人等人在旁邊護駕不怕。

陸夫人看時間差不多,和白露說:“今晚你留下吃飯吧。幫我和囡囡帶帶孩子也好。”

未來婆婆都發話了,白露哪有不敢同意的道理。於是兩娃均坐在了牀上由她這個未來舅媽給帶着。蔓蔓陪母親進了廚房準備晚飯。今晚有客人,當然要好好準備一餐大的。

君爺先回來,進門時瞧屋裡客廳都沒人,想肯定母親在忙活廚房了,徑自換了拖鞋走進自己臥室。剛推開門,瞧着白露蹲在牀邊哄着妹妹的兩個小娃,一會兒扮鬼臉一會兒學貓叫的。兩個小娃沒有被她逗笑,反而是被她稀奇古怪的樣子唬得一愣一愣的,那兩張小表情分明在說:這麼美的姐姐爲什麼學貓叫扮鬼臉啊?給他們唱支歌不是更好嗎?

倚在門口的君爺見到這一幕,不禁抱着手輕輕地溢出了聲笑聲。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他高貴美麗的未婚妻,竟然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白露被這聲笑驚醒了,回身一看,見他杵在那裡,明顯是在笑話她,她慌忙地站起來,低頭整理着皺褶的衣裙,輕輕咬了咬脣,臉臊紅了大半,心想:真糟糕,這幅樣子怎麼就被他瞧見了呢。

君爺見她困窘,收起了笑聲,走進來,擦過她身邊,抱起大脾氣公主。小南南在他懷裡蹭蹭,忽眨的小眼珠是在兩個大人之間轉來轉去的。

“看什麼呢?”君爺的指頭毫不客氣地彈了彈敢東張西望的小臉蛋。

小公主連忙把小臉藏進他胸懷裡,故作乖巧。

小西西看見妹妹這個阿諛奉承的模樣兒,呵呵呵地張着無牙的小嘴巴笑。於是君爺的另一隻手不客氣地在小西西的笑臉上掐了把:“學着你爸做什麼?”小西西是越長越像蔣大少了。看得君爺都不怎麼高興。

其實,他最想妹妹的兩個孩子裡面有長得像妹妹的。可是,偏偏女孩不像,男孩也不像。

大舅的古怪脾氣兩娃早已領教到了,一被君爺收拾立馬變得乖乖的。

白露見着都覺得孩子可憐。想他平常對大人兇倒也算了,兇小孩子幹什麼。於是抱住小西西撫摸着孩子的腦袋瓜,衝君爺說:“孩子小,不懂事呢。你有話好好和他們說,別動不動掐人家的臉蛋,把人家漂亮的臉蛋掐不漂亮了怎麼辦?”

君爺稍稍眯眯眼:“我妹妹都沒有發牢騷,你發什麼牢騷?”

若是平常,被他這一說,她肯定是不敢吱聲了,可今日不知怎麼來了勇氣,白露吸着氣道:“這是未雨綢繆。將來要是我們倆有了孩子,你可不能這樣掐他。”

君爺冷哼:“我這個爸想教育孩子的時候,輪到任何人指手畫腳嗎?”

蔓蔓經過門口,是因爲聽到他回來了奉陸夫人命令給他弄杯清涼解渴的西瓜水,結果走到門口聽到他和白露的議論,見他說話越來越不像話,推開門說:“哥,你是孩子的爸,她是孩子的媽呢!母親是最偉大的,父親都得往後退。”

白露聽了她這突然插進來的斷然結論都得傻眼。更何況君爺,立馬是火冒三丈:“你別把你那套馴養你老公的手段到處宣揚!你老公願意吃癟,不代表每個男人都願意。”

“我馴養我老公?”

見到母親可能是聽到吵架聲像火車頭從廚房裡衝到這邊,君爺只好不和妹妹繼續計較,轉過身,抱着小公主到書房清淨。

蔓蔓朝他的背影狠狠瞪上兩目。白露連忙拉拉她袖口,她這記起重要事情沒有和他說。追到書房,卻見他後腳踢了門,那門當着她的鼻子關上了,噴了她鼻子灰,直氣得她跺腳。

這事只好擱到了晚上大夥兒吃飯的時候。因爲白露不是第一次留在陸家吃飯,又是未來的陸家自己人,彼此並不客氣和生疏。一夥人吃着飯時,陸司令先問起兒子有關阿芳的事:“我聽說,孩子送去你們單位做檢查了,結果怎麼樣?”

今天他們把阿芳接到後,第一時間是強行押着阿芳來到了醫院。都知道是趙文生的表妹事關緊要,一羣專家組成了專門的檢查團給阿芳做了詳細的檢查。具體來說,是詳細的頭部檢查。

“海馬區出現一個豆大的陰影,有可能是撞擊導致的淤血塊。現在大家的意見都還是傾向觀察,看能不能自己消散。”君爺說。

“海馬區?”陸歡聽到立馬先詫異地反問,“哥,那裡好像是管理記憶的吧。那豈不是阿芳真的忘記我們了?”

“她是真的失憶。”君爺點了頭,“她連自己爸媽以前的事都記不得了。但是,她的感情記憶並沒有丟失。”

蔓蔓他們聽着君爺這番類似矛盾的話,好像終於能體會到阿芳那些怪異舉動的緣由。

阿芳能感覺到彭家夫婦是自己的父母,但是,要她去完全記起之前與父母的點點滴滴卻很艱難。同理類推。她現在和每個人,都是一種既生疏又好像有點印象的感覺。

“這樣,她爸媽豈不是很傷心?”陸夫人同爲父母,不由替彭家夫婦憂愁。

“本來,是急着說要給她開刀取出淤血。後來聽專家們說,如果動刀子,說不定觸及到海馬區,手術完後會讓她完全失去記憶。他們再心急也沒有用。”君爺解釋說。

“那現在是讓她住醫院還是?”陸司令接着問。

“她現在住在她表哥家。因爲所有人她都畏懼,只有和文生他媳婦親近。”君爺端着碗筷沉思,“誰也說不清這是什麼原因。”

蔓蔓咬住了筷子頭。這裡面是什麼原因,她似乎能感覺到一點。在幾乎所有人反對阿芳對陳孝義那段感情的時候,只有蔣梅,不遺餘力地力挺阿芳。

究竟是不是大家都錯了,只有蔣梅對了,只有蔣梅比誰都看到有可能這個結果?

蔣衍觀察到老婆的心事,道:“吃完飯,我和蔓蔓到二姐夫家裡一趟看看病人。”

“也好。帶點水果和核桃過去。”陸司令吩咐,“核桃是補腦的好東西。”

“等會兒我也跟着他們過去看病人。”白露接上話說。趙夫人和她哥一家感情深厚,現在趙家的孩子出了這事,她理應過去看看。

聽到白露說話,蔓蔓記起伴娘的事,對君爺開口:“哥,季老師要結婚了。”

“我知道。”君爺簡單地應。

“他和雲曦委託我給他們找伴娘。我想找白露姐。可是白露姐若做了伴娘,你肯定是要伴郎的,所以只能先問你意思。”蔓蔓說出原委。

君爺那邊果真是低氣壓一片,沒有輕易答應。

蔓蔓不滿了,撅了撅嘴道:“若不是我和我老公是結婚了的,人家一拜託我們肯定去。哥,季老師好歹是你老同學呢。你不想其它,也得念念同學舊情吧。還是你那張面子大,和同學情沒法比。”

妹妹的頭頭是道,讓君爺無話可說。

君爺斟酌着,是不是拿工作忙當藉口。

蔓蔓沒有等他開口先又搶了他話:“其實,當伴娘伴郎和做客嘉賓差不多,不就在婚禮現場走一圈嗎?你不會連走一圈的時間都沒有吧?還是你怕丟人現眼,不敢在人家面前走,那到時候你還怎麼和白露姐結婚辦喜酒啊。”

最後一句直接刺中了君爺的自尊心。

說的沒錯,不就穿着禮服走一圈。

他君爺天不怕地不怕,什麼大場合沒有見過,會怕走一圈?

桌上其他人正吃驚地看着蔓蔓前所未有的伶牙俐齒,因爲鮮少看到蔓蔓對事兒這般執着的爭辯。白露和陸夫人腦子裡突然想到蔓蔓之前說的要“負責任”三個字,果然是蔓蔓一言駟馬難追。

君爺這時驀地一聲:“行吧,我去。”

衆人聽見正要高呼叫好。負責遊說的蔓蔓卻是“咔”咬了筷子頭:“哥,你同意了?”

“是。”君爺應道。

“我沒有聽錯吧?”

這話什麼意思?君爺的濃眉一挑。

接下來,蔓蔓舉起手擦擦自己的額頭,問老公:“我這不是發燒幻覺了吧?”

蔣大少連忙把小媳婦誇張的手拉下來。眼見君爺的臉已經黑成了了一片。

君爺只覺自己頭頂是天雷滾滾:她這是耍着他玩嗎?

他不同意時她貶得他一無是處。他同意,她卻擺出這幅姿態,不是耍着他玩嗎?

啪!

老大哥摔了筷子。

蔓蔓忙喊:“哥,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這麼多人見證,你賴不掉的。”

“我不賴!”當哥的只想嚴正地問妹妹個明白,“我只想知道,你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

還說不賴?瞧他氣得多兇,兩隻眼珠瞪得如牛鈴大小。蔓蔓摸摸胸口,說:“這不怪我啊。你不是向來和我唱反調嗎?我說好的,你肯定說不好。所以,你這一下子答應,我不就覺得是——”

“覺得是什麼?!”君爺咄咄逼人。

蔓蔓小心斟酌不刺激到大哥的詞彙:“覺得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來時,其實也蠻正常的。大家說對不對?”

衆人聽她最後一句把所有人拉下了水,無不瞪直了眼睛,在心裡豎起拇指喊:強!

“咳咳。”陸司令作爲一家之主,勉爲其難地被衆人推出來滅火,說,“陸君,囡囡都這麼說了,你就別放在心上了。當成世界第八大奇觀欣賞就可以了。反正,太陽從西邊升起來的事,其實經常有的。我也經常見到的。”

衆人聽完陸司令這話,各自馬上埋頭挖飯。

陸歡小朋友邊挖飯邊在心裡對自己老爸佩服得五體投地的,原來姐姐強悍的妙語連珠都是來自於老爸的遺傳:什麼叫太陽從西邊升起來的事經常見到,也不知陸司令是用哪隻眼睛經常見到的。

偏偏陸司令毫無自覺,以爲是自己的話是真理,所以大家都默不作聲,得意地說:“不就是看看太陽從西邊升起來的事嗎?這麼簡單的事,改明兒帶大家去爬山,爬到山頂就能看到太陽從西邊升起來的奇觀了。”

陸夫人啪擱了筷子,衝大兒子說:“你看看你爸,是發燒了還是喝醉酒了?”

衆人:……

陸司令:囧!

吃過飯休息過後,蔓蔓他們一行三人,來到了趙文生家裡拜訪。進門後,見是趙文生在,客廳裡坐着彭家夫婦和趙夫人,神情都顯得有些高深莫測。彭母自女兒出事後,不知哭幹了多少眼淚,但現在迎到女兒回來,卻一顆眼淚都掉不出來了。不說什麼否極泰來,喜極而泣,女兒平安回來,終究是好事,現在問題是,不止是女兒失憶不失憶的事,外面一些風言風語,已經可以讓他們家女兒身敗名裂了。

“囡囡你們來了。”見到客人來,趙夫人勉強撐了撐笑臉,招呼蔓蔓他們。

蔓蔓連忙說:“趙阿姨,我們只是來看看阿芳,阿姨別忙。”

“阿芳她在房間了,阿梅陪着她。”趙夫人示意下客房那扇門。

蔣衍由是走到一邊和趙文生坐。蔓蔓和白露直接走到了客房。剛敲了聲門,蔣梅在裡面應道:“誰來了?”

“二姐,是我和白露姐。”蔓蔓答。

“你們進來吧,門沒鎖。”蔣梅這麼說。

蔓蔓輕輕擰開門把。和白露進去後,蔣梅叫她們把門關上,她們跟隨命令做了。

房間裡,蔣梅彎着腰在收拾衣櫃,她們能見到彭芳坐在電腦桌前面在打字。從側面看,彭芳那張蘋果臉略有消瘦,但總體氣色紅潤,沒有見什麼生病的模樣。蔓蔓記得自己哥說那個淤血不大,不影響生命,心裡仍提心吊膽,到了這裡看病人果真沒事,這顆心才放下。

白露膽子大,走過去,直接搭住彭芳的肩膀,問:“阿芳,好點沒有?”

彭芳擡頭看了她一眼,表情陌生,點了下頭,視線又回到電腦面前。

白露見此皺起眉。這一點也不像以前彭芳的風格。彭芳那個時候,雖說只是學生,但在衆長輩裡,已是衆人交口稱讚懂禮貌的好孩子。這樣失禮的舉動,絕不會是彭芳能做出來的。

看來真是忘了的同時,感情都陌生了?

客廳裡,蔣衍挨着趙文生坐,看到趙文生臉色陰鬱,說:“二姐夫,我聽我大舅子說了,說阿芳腦子裡有了毛病,是這樣嗎?”

“她那哪是腦子裡有毛病。”趙文生話匣子被撬開,指着胸口,“她是心裡頭有毛病。”

那塊豆大的淤血壓根影響不到這麼大。而且病人表現明顯是有點自閉了。趙文生自己是醫生,一眼分明能看得出自己表妹毛病是在心不是在腦。

他就不明白了。多大的事兒。不就戀愛的事兒嗎?怎麼能搞到和家人都反目成仇的樣子?再說了,家裡人對她不好嗎?向來對她都是處處維護。

蔣衍拍拍趙文生的肩膀,鎖了眉,道:“二姐夫,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你說。”

“你們是不是給她太大壓力了?”

趙文生反省着:他們給過她壓力嗎?

趙文生反覆地想了想,因爲蔣衍不是外人,直接說:“她和孝義那事兒你也知道。我現在依然覺得,是不是我們太縱容了。如果一開始和她說不可能是不是更好。你說到壓力,或許我們沒有拘束她沒有給她壓力,反而造成這種結果了。”

“可是,現在孝義不是決定給她機會了嗎?”蔣衍大吃一驚,自己可不要誤打鴛鴦了,“你這強硬分開他們不是更不好?”

“不,我是說之前。”趙文生又哀嘆一聲,“在孝義沒有給她任何迴應的時候,不該讓她抱有期望。”

“可現在雨過天晴了。”蔣衍陪他說着,也想不明白了。本來,團聚了,一切不都變好了嗎?理應的皆大歡喜怎麼會變得更糟了呢?

趙文生抱着頭。蔣衍這會兒看到小外甥小東子坐在小板凳上,嘴裡咬着支棒棒糖,好像在所有的愁眉苦臉中也只有小朋友還維持了張笑臉。

“東子,過來。”

舅舅一叫,小東子立馬跳下椅子過來報道,問:“舅舅,你怎麼不把小妹妹抱過來?”

張口閉口小妹妹,其他人都成空氣了。蔣衍唬起小外甥:“怎麼,有了小妹妹後,不喜歡舅媽和舅舅了?”

“舅媽和舅舅,和小妹妹是兩種事兒。”小傢伙煞有其事地說。

“你這話什麼意思?”

“因爲舅舅和舅媽對我再好,都不能成爲我的夢中情人,只有小妹妹能讓我的小心臟撲通撲通,好像得了心臟病一樣。”

聽到兒子形容自己得了心臟病,趙文生板起臉教育:“有這麼嚴重嗎?”

“有。”小傢伙揉揉自己的胸口,“這裡,如果小妹妹不喜歡我的話,會疼的。”

趙文生聽這話越來越不像話了,伸出手打算拎他的耳朵。

蔣衍忙哎哎地攔住他:“人小鬼大,不要和他計較。”

小傢伙立馬躲到舅舅背後尋求保護,一邊對舅舅說:“舅舅,你是來看我那小表姑的嗎?”

“怎麼?”蔣衍聽他話中有話,抓住他問。

“我知道小表姑怎麼了。”小傢伙說,“以前,我就經常看她躺在牀上,摸着胸口,和我想小妹妹時候一模一樣。我問她是不是在想小妹妹,她說不是,不知是在想誰呢。”

小孩子形象的比喻是無心但又沒有半點虛構的成分。趙文生不知道,原來自己表妹愛陳孝義已經愛到這種地步了嗎?

客房內。蔓蔓和白露坐在牀上,都癡癡地等着電腦前的彭芳能回過頭來再看她們一眼。蔣梅是把衣櫃裡的衣服弄了一半,因爲客人過來,就起來給她們端水。

“二姐,不用忙的。”蔓蔓忙站起來說。

“不就杯水嘛,你坐着。”蔣梅提起房間裡的燒水壺,直接給她們倒了兩杯開水,一人塞進一杯後,看她們都默不吱聲,說,“阿芳就那樣。你們也不用心急。醫生說會好的。就時間長短罷了。”

“我怎麼覺得她這是心裡有疙瘩。”蔓蔓眼尖,一眼看出癥結好像不是腦子的毛病。

“她現在也是個大學生了。有文化,有教育,有自己的想法。”蔣梅說,“所以我和文生之前已經說過,不能管她太多。他就不信。”

“二姐?”

“你別看她這樣好像誰都不認,可你不覺得她像你家小南南嗎?”

蔣梅一句話命中紅心。蔓蔓端着水杯,學着自己女兒撅了撅嘴。

“給她時間,她會好的。而且,蔓蔓你千萬別自責。那事兒是意外,壓根不怪你身上。”蔣梅能看出蔓蔓的心事,說。

未想蔣梅說的這麼直接,蔓蔓羞愧,其它的話全收進了肚子裡面。

在她們三個說話的時候,彭芳依舊沒有回過頭來。

“她要打多久電腦?”白露問。

“不知道。她這是今天第一晚上回家。不過不用擔心。到時間了,我們切斷電源,也會讓她去休息。”蔣梅一點擔心都無。

白露和蔓蔓總算看出,爲什麼阿芳會區別對待家裡人,只要看外面客廳裡一排愁眉苦臉與蔣梅的談笑風生形成了截然不同的鮮明對比。

“二姐。”蔓蔓朝蔣梅勾勾手,等蔣梅靠近,小聲問,“這是怎麼回事?你和趙大哥有分歧嗎?”

“分歧就是——”蔣梅不怕說老公一家的“壞話”,道,“她若是我妹子,她的心情她的想法我肯定是要放到第一位的。哪能像他們那樣,首先想着學校畢業證書這些鬼屁的事兒。”

白露和蔓蔓對對眼,一時都不知道站哪邊:好像雙方都沒錯兒。

可蔓蔓很快堅定了立場:“讓阿芳恢復最重要,只要阿芳能恢復過來,什麼事我都會支持阿芳。”

白露謹慎,仍舊不敢發表意見。

蔣梅可高興了,勾搭着蔓蔓的肩頭:“蔓蔓,你怎麼當我弟媳呢?能當我老公多好。”

蔓蔓噗剛喝進口的一口水直射。

這時門外響到一陣騷動,聽得出是有誰來了。緊接不久,扣扣,房門敲打。蔣梅問:“誰來了?”

“是我。”

陳孝義的聲音,這裡個個都認得。

蔣梅突然沒了主意,不知道這門開不開。可她忘了門沒有鎖,根本由不得她開不開。陳孝義是徑直開了門進來。

幾天沒見,蔓蔓發現,陳石頭的臉,又憔悴了些。但是,陳石頭的雙目是爍爍有神。

徑直進來的陳孝義看到彭芳在玩電腦,立馬不高興地說:“她這生病着呢,怎麼可以玩電腦?”

“不是不重嗎?她表哥都沒有阻止她。”蔣梅拿自己老公當擋箭牌。

哪知陳石頭這會兒竟是連趙文生的面都不賣,冷硬道:“等會兒我去和他說。這邊,你先把電腦的電源關了。”

蔣梅當然猶豫着不敢動,怕彭芳反彈。結果,陳石頭蹲下身,直接按掉了電腦桌下面的電插排電源。

啲一聲,電腦屏幕全黑了。而在這之前,彭芳都像是沒有聽見有人進來。現在看到有人關掉了電源,她低下頭,能看到陳石頭的臉。她眼色一變,伸手去推他肩頭。陳孝義被她一推,由於她力氣挺大,他差點往後趔趄在地。

旁邊蔓蔓她們三個看着是心驚膽戰。緊接,她們三人是醒了過來,連忙要上前把阿芳拉住。陳孝義這時先抓住了阿芳的兩隻手腕,衝她們說:“你們先出去,我想單獨和她談談。”

蔓蔓和白露未做決定,蔣梅已經推着她們兩人出門,最後一個出去時,對陳孝義笑笑:“我幫你們鎖門,你好好和她談。”

門“嘭”關上。白露看着都覺得蔣梅是不是做的過分了,正這麼想,果然趙文生過來說媳婦了,道:“阿梅,你——”

蔣梅不等他開口,推開他:“只要你一天不對她改變觀點,我不和你吵架。”

趙文生氣沖沖跟在她後面進了廚房。蔓蔓看見很怕他們兩個吵起來,拉拉老公的袖口:“你不去勸勸趙大哥?”

“有什麼話說明白了,好比勸了不說心裡頭生疙瘩。”蔣大少把媳婦拉着坐下,並不着急。再說,要勸,也輪不到他,這屋裡還有趙夫人在。

趙夫人端着茶杯坐在沙發裡頭不動,她不動,連彭家夫婦都不敢吭一聲。趙夫人的威信在那裡。這等於趙夫人是默認了那兩對男女自己解決問題。

趙文生和蔣梅再爭吵,肯定是吵不出什麼,畢竟不是他們兩公婆之間的事。所以,客房裡的動靜反倒是生死決戰一般。

彭芳使勁兒掙,發現掙不開他的手,他的力氣肯定是比她的大,但她根本沒有想過他會這樣抓她。她一下驚慌了,擡起來再看他的眼珠子像極了惴惴不安的兔子。

陳孝義是抓着她的手,一直把她推到了牆壁上,拿自己的身子壓着她。

兩幅身體近距離接觸,熱火的強硬的男性軀體壓在自己軟綿綿的身上,蘋果臉逐漸紅了,愈來愈紅,眸子裡浮現出了少女的羞惱,牙齒咬着:“你,你——”

“你不是喜歡我嗎?”低啞的聲線,撩着她耳畔,像陣暖暖的風,一下把她耳朵全吹紅了。

她剎那羞得眼眶裡都要涌出晶體,道:“我又不認識你。”

“要不要我吻吻你,讓你想起我是誰。”他脣瓣的溫熱挪過來,是要貼上她的柔軟。

她這刻真的怕了,叫了出來:“教官——”

他的嘴脣,停在離她脣上僅一指的距離,看着她。

這麼近的距離,她連他的呼吸都聽得見,只覺得男人的呼吸好像天生渾厚,帶着可怕的壓力,再看他的雙眼,那麼的深,彷彿吸人魂魄的洞穴,令她的心跳急速加快。

這樣的感覺是前所未有的。畢竟之前她那麼喜歡他,不過經常都是遠遠觀望着,並沒有幾次接觸。但可能正是這種崇拜的緣故,令她對他的迷戀越深。可突然間變得這麼接近,她彷彿才忽然從夢裡面醒過來一樣。

他是把她轉瞬間所有的神情都收進眼裡,這些,都是他知道的,他再怎麼說是個成年男子,不像她這樣純潔無邪的小孩子一樣全是柏拉圖的幻想。

“閉上眼。”

她緊張地閉上哆嗦的眼皮。感覺到瞬間,他強硬的嘴脣像燃燒的火山熔岩把她柔軟的嘴脣燙得失火,很快撬開她閉緊的牙關。她驀地是天翻地覆的一陣眩暈,整個身子都在哆嗦,在打抖,站都站不穩。

不對。這怎麼和她想的都完全不一樣了?

他不是該繼續拒絕她嗎?即使態度有所婉轉了,必定只是出於同情或憐憫,但不管如何,應該是溫柔地等着她的。

強壓上來的體溫,令她陣陣發抖:原來男人都是這樣的嗎?

感覺到她的發抖,他是固定住她的頭,低聲有力地說:“睜開眼。”

她睜開眼睛,眼裡已經有了些晶體,惴惴不安地看着他。

“今天這只是第一課。如果喜歡我,就得知道,我只是個男人。”說完這話,他果斷地拉下她的手,按着她的手摸到自己的褲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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