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當媽的不容易

210 當媽的不容易

過年並不是每個人都快快樂樂的,至少有些人心裡挺煩着,煩的倒不是錢。經常,錢還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

彭芳自接到陸歡的告知,得知上次事件東窗事發,被陳孝義知道了。固然這事兒陸歡說自己會承擔所有責任,但是在她想來,這個事不能說自己能完全洗清罪責,唯恐他也是這般想。如此一來,她是慚愧到連短信都不敢再對他發。那晚上,他送她回家的剎那美好,一下子煙消雲散。

有糾結沒處發泄,在心頭形成個疙瘩,鬱郁不歡。她本該回老家的,但是趙夫人硬是留她在北京過年,她因此而留下了,多少也有點爲了陳孝義的緣故。現在,年關上,她依舊住在趙文生家裡。蔣梅等人忙得不可開交,顧不上她。與同學出去外面遊玩,她心裡藏着事玩得並不開心。整個人關在屋裡,都快蔫了。

小東子看小表姑好端端一朵花兒蔫成這樣,撅起小嘴巴說:“你該學小南南。”

“什麼小南南?”彭芳對蔣梅這個孩子,向來心存忌憚,心想現在年代的孩子怎麼一個個都像小魔鬼,反正她每次對上東子那雙好像能看穿大人心事的眼珠子,心頭都發悚。

“舅媽的小公主。”

說回來,她都沒有去看過蔓蔓和蔓蔓的孩子。上次蔣梅他們一家去的時候,她剛好和同學出去玩了。

“要不要去?”小東子朝她勾勾引誘的小指頭。

這小鬼頭,如今大人們都忙着,只剩她在家帶他,他要去看小妹妹的話,也只有她帶他去。

彭芳饒是無奈,被他牽着鼻子走。一路上,小傢伙向她灌輸妹妹有多漂亮,她是聽很多人說過蔓蔓的孩子長得很漂亮,不過她覺得理所當然,想蔣大少長得多帥氣,兩孩子能不漂亮嗎。去到蔓蔓家裡,蔓蔓和她媽陸夫人,面對面坐在牀上桌邊,趕着包第二批餃子。旁邊的搖籃裡,擱着兩個打迷糊眼的小娃。

“阿芳來了啊。”陸夫人見到她,微微地笑了笑,將位子讓了出來。

“伯母,你坐。”彭芳連連忙忙擺手,準備自己去搬張凳子過來。

“不了,你幫我包會兒餃子,我去看看廚房。”陸夫人攔住她,說,“這地方有孩子,塞不了椅子。”

這樣子,等陸夫人走了,彭芳抱起東子坐在了蔓蔓的對面。她自己家過年並不包餃子,所以對包餃子這活一點都不熟悉,指尖捏起張餃子皮,照着蔓蔓的手樣兒拿筷子攪點陷往麪皮中間放,再蘸點醋什麼的抹面皮尖上,把麪皮合起來捏緊。看起來工序並不複雜,但是她知道實際做起來並不容易,尤其像她十年八年,才捏一次餃子的。果然,就是小東子,包出來的餃子都比她包的好看。

“你包的真醜。”小東子斜看她一眼,一點都不避諱。

雖說孩子童言無忌,可是蔓蔓聽着這話都覺難堪,伸手點了下小外甥的鼻頭,道:“怎麼可以這麼說姑姑?學校沒有教你三張小板凳的故事嗎?”

“舅媽你錯了。”小東子摸下鼻子頭,一本正經地說,“我這是告訴她,有什麼話不要裝着藏着,好像裝模作樣,看着都讓人不高興。”說完,小傢伙溜下桌子,認認真真地趴到小牀邊上看小妹妹,嘆:“還是小妹妹好,不高興就不高興,從不裝模作樣。”

蔓蔓自己做媽的,都深感到現在的孩子是連父母都捉摸不透的,對小傢伙這番充滿哲理性的話都愣足了會兒,更別提在對面傻直了的彭芳。

“阿芳,你別介意。小孩子說話,是一知半懂。”蔓蔓說這話,主要是安慰彭芳,“我女兒南南的脾氣,沒有一個誇的,都說是大脾氣。”

哪知道這話再度引起了小傢伙的反彈,舉起小拳頭抗議:“舅媽討厭,不可以這樣說小妹妹。小妹妹是天底下最天真,最無邪的小孩子。”

蔓蔓汗然。

彭芳被他們一來一去逗樂了,彎下腰,去看搖籃裡被小東子誇得像仙女似的小南南。第一眼,果真是驚豔。她想都沒想到這孩子會是蔓蔓生的。

“我都不覺得她像是我生的。”蔓蔓對這點挺坦白的,一點都不避諱,“長相一回事,她那脾氣,既不像我,又不像我老公。實際上我們兩家人裡頭,都找不到一個她能像的。”

彭芳詫異地聽着,再仔細觀察這個大脾氣公主,發覺這小公主真是對着她撅着小嘴巴,好像不高興似的。可小傢伙很喜歡妹妹這個高傲的樣子,枕着小腮幫子對小妹妹充滿了留戀。

小西西躺在妹妹身邊,打了個哈欠,小嘴巴慵懶地張開後,對着彭芳,最終合上時,小脣角勾一勾,似乎覺得她很有趣的樣子。

彭芳傻乎乎的,又被小東子取笑了。

“小西西都覺得你傻。”

彭芳是被西西噴了口奶氣,直覺這孩子溫暖的奶味兒撲鼻而來。

蔓蔓看到都不好意思,瞧自己的兩個孩子怎麼對待客人的,一個對客人耍大牌,一個竟然玩弄起了客人,於是板着臉朝搖籃裡的兩個孩子唬道:“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小阿姨呢?”

孩子小能懂什麼,可是,照蔓蔓的樣子,好像這兩孩子真能聽懂大人說話似的。

彭芳摸着胸口,被三孩子這樣瞅着,感覺是比被警察抓去質詢都要可怕。

陸夫人敲了敲門,進來和女兒先通報:“陳少校來了。”

陳孝義是受君爺之託,因單位年關上發了不少東西,開車給在這大院子裡住戶的同事們,一個個挨家挨戶先發了。發到陸家時,君爺把自己發到的分成兩半,一半給自己父母,一半給妹妹。所以陳孝義進來是和蔓蔓道一聲而已。

聽到是他來,彭芳嘭的跳起來,沒留意,膝蓋頭撞到桌角上,疼得她擠眼睛。門開後,看見他穿着軍綠大衣,頭戴英挺的軍官帽,本來就好看的臉,在軍裝的襯托下,更顯得英俊筆直,讓人感覺是座大山,成熟,可靠,穩重,哪是一般男孩子能相比的。

“阿芳,你沒事吧?”蔓蔓拉着她,明是看到她撞到了腳。

“沒事。”她這才發現自己直勾勾盯着人家看,困窘地低下頭揉膝蓋頭。

陳孝義的石頭臉紋絲不動的,進來後徑直對蔓蔓說:“陸科讓我送來的,一共三箱東西,有油,有米,還有一部分乾果和臘肉。”

“謝謝你,陳少校,坐會兒吧。”蔓蔓道。

“不了,我還有其它事。”陳孝義拒絕後,扶了下帽檐,刻板地轉過身。

“你就這麼走嗎?”背後,突然傳出小東子奶聲奶氣的嗓子。

這孩子說什麼呢?蔓蔓忙拽下小外甥的袖口。

小東子彆扭地扭扭身子,好像身上鑽了毛毛蟲。

陳孝義是因孩子的話頓了下腳,緊接又堅定不移地邁開步伐。陸夫人將他和幫忙搬箱子的士兵送到樓下。

彭芳看他句話都沒有和自己說,甚至好像剛纔連看她的眼神都沒有,想必他心裡是氣着,於是屁股無力地坐回牀上。

“阿芳。”蔓蔓在旁邊實在看不過眼了,說了她幾句,“陳少校是挺好的人,你可別想歪了。”

蔓蔓這話有歧義,讓她聽着心驚膽戰的,難道意味她一直是自作多情。

“哎,我意思是說,縱使,他對你有感覺,在現在這個階段你們完全不可能。你想想,他是個軍官,你呢,還是個在校學生。你們若是能在一塊,這社會上能接受嗎?說句不好聽的,輿論的口水都能淹死你們兩個。到時候他丟了工作,你不心疼?”

蔓蔓這話說的直接,彭芳聽起來心頭並不舒服。她這哪是要求和他正式要在一塊了,她只不過是想確定下他的心意而已。

“我告訴你,阿芳,如果我是你這年紀遇到我老公,也不可能的。”蔓蔓見她一臉彆扭像是鑽起了牛角尖,真怕她想歪了,只好繼續往下說,“你是個聰明的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你應該懂得,你是活在這社會裡頭,不是說整個社會都照着你想法走,你明白嗎?”

不是整個社會都照着你想法走。這句話,是最最殘酷的現實。彭芳宛如被桶冷水澆了個全身,打了個寒噤。

當學生時,總是滿腔熱情和一腔夢想,到了社會裡頭,一般人都會感受到現實與夢想可怕的落差。蔓蔓是過來人,太懂得這種感覺了。不管你是什麼人,哪怕你是國家總統,都經常做事情是身不由己。想同時保有愛情和麪包,只能是剋制再剋制的理智當先。

彭芳低下頭,是將蔓蔓的話,仔細放在嘴裡頭嚼了幾遍,最終深深地嘆口氣。她想明白了,她這是連直接發脾氣的小姑娘都不如,因爲她什麼都沒有去做。而愛情是要靠自己爭取的,這話沒錯,但不是說要拿脅迫等這樣的方式,來逼對方接受自己。

看她是想通了,蔓蔓笑了笑,下牀去幫她倒杯水。

小傢伙對於大人們那些彎彎曲曲的念頭是不懂了的,拿小指頭撫摩小妹妹的臉蛋兒,越摸越喜愛,越是舒心。可小西西對他再三侵犯妹妹的臉蛋,不高興,開始朝他吐泡泡。蔓蔓走進來時,因此發現了兩個小男孩,竟是爲了她女兒擺出爭鋒相對的姿態。

“她是你妹妹又怎樣?她也是我妹妹。”小東子朝小妹妹的孿生哥哥唬道。

爲此,小西西的手腳撲騰着,像水煮青蛙沸騰,小臉蛋還瞪住了東子。

蔓蔓整個頭都大了,可謂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這頭,她剛給彭芳倒完水,接到了杜宇的電話。杜宇在電話裡和她說了溫媛拿合同來讓溫世軒簽字的事。

“我本想幫溫叔找幾個熟識的律師看看,但是,現在春節前後,律師所正常都是要放假的。我認識的幾個都不是本地人,都回老家過年了。而不是自己直接認識的,我又不大敢介紹。”杜宇說着這其中的緣故,想必也是想防着那個鬼心思多的溫媛從中作梗。

“律師的話,我還真是不怎麼清楚。”蔓蔓艱難地思索尋找着,“你讓我爸別急。這大過年的,不見得非得馬上籤署合同,和對方說明等律師回來,再籤不遲的。”話是這麼說,但是爲了以防溫媛再拿藉口逼宮,肯定是要找到可靠的律師愈快愈好。

晚上,老公回來,蔓蔓向老公提起這事。

“律師,不認得。”蔣衍在部隊工作,都不需要律師,“不然你問問大哥。”

“我哥?”蔓蔓哼,“他要是知道這事是爲了誰,能幫嗎?”

蔣衍見她執一己之見,也就不再說。反正這事兒,碰上過年,都得往後推。

轉眼,這時間過得飛快,衆人忙到了大年三十那天。到了當天,正如陸夫人預料的,自己兒子和老公,又是白天在單位加班,說是儘量爭取晚上回來吃個團圓飯。蔓蔓沒想到,自己老公也要忙到三十晚。這樣,她和她媽的計劃全打亂了。

下午,她媽一人忙着準備晚上的年夜飯。她呢,必須自己下牀,先預備給兩個孩子洗澡。不然晚上一羣人鬧哄哄的,不知道要玩到什麼時候才能抽出這個空。平常兩孩子不洗一兩天沒關係,可是大年三十去舊迎新,不洗不行。

蔓蔓拿了只大澡盆,注滿了溫水,再把室內溫度調高,孩子衣物、大毛巾、洗髮露潤膚露什麼的,一概準備齊全。平常給孩子洗澡時,她有參與,但一般是她老公或是她媽抱孩子。現在只剩她一個,她心裡真有些忐忑。

先抱比較乖的兒子,蔓蔓小心翼翼給兒子解開了衣服,先消毒肚臍貼上肚臍貼,光是簡單的前奏動作,她這個新媽媽都能累出身汗。小西西倒是挺乖的,手腳拘束,被媽媽弄得有點小尷尬的樣子,睜着烏溜溜的眼球望着媽媽。

蔓蔓被兒子望得臉都紅了一層,感覺自己這個做媽的真夠羞愧的,給孩子洗個澡,都要緊張得如臨大敵。

拿大毛巾裹起兒子,抱到澡盆邊,先給兒子擦眼睛和洗臉。這個還好,不沾水,不難。給兒子洗洗頭髮時,她幾乎是蜻蜓點水似的,弄得兒子頻頻打哈欠,想睡覺。等到她將大毛巾解開,將孩子的身體放入澡盆。小西西沾到水,開始像普通的孩子一樣扭了,扭來扭去的。蔓蔓緊張的要命,怕抓不住他,他會滑到水裡面去嗆水。幸好,兒子感覺到她的緊張,挺配合她的,扭了會兒,就不扭了,乖乖任她拿着毛巾擦洗着腋窩等地方。洗着洗着,他是覺得被母親這樣按摩着挺舒服的,可能比爸爸和姥姥給他按摩都要舒服。當蔓蔓將他抱出澡盆時,他不幹了。

哇,哭了起來。

蔓蔓着急給他擦乾身體,就怕他沾着水,大冬天受寒要感冒,哪裡顧得了他鬧情緒。

小西西這個嚎哭,哭聲洪亮,好比軍號,震到了樓上姚家。

都知道蔓蔓這兩個孩子很少哭的,尤其是西西,更別提哭的這麼大聲,好像被人虐待似的。姚夫人聽到都心頭髮悚。可她這手頭上正忙着,家裡也沒有其他人。等了會兒,孩子的哭聲漸漸小了,沒了,怕是被哄住了,她這心裡才鬆口氣。

蔓蔓抱起兒子繞着屋裡,整整繞了有百圈,纔將兒子決堤的哭聲哄住。小西西靠着她舒服的懷裡,加上剛洗完澡周身舒坦,被這樣哄了哄,小嘴巴打了幾個哈欠後,就開始睡了。把兒子放下時,蔓蔓周身像耗盡了一半以上的力氣。

未想單獨給孩子洗個澡,都費這麼大週摺。蔓蔓歇了一陣後,不敢久歇,是生怕時間不夠。接下來,她還要抽出時間幫她媽搞年夜飯的。跑去換了澡盆裡的水,吸口氣,捲袖子,開始奮鬥女兒的。

小南南是非常討厭被人抱的,被爸爸媽媽抱都是如此。每次被人抱都要撅嘴。剛聽到自己哥哥哭的那麼大聲,她的心情不好,嘴角又撅了撅,反正不高興。現在媽媽抱她起來,給她解衣服,像是要給她洗澡,她小額紋皺了皺。

蔓蔓給小女兒洗臉,看這張小臉蛋皺巴成這樣,拿了毛巾使勁兒擦擦,一邊唸叨:南南,不是媽媽說你,你能不能像你哥乖一點,脾氣好一點,你皺着臉不高興,誰看了會高興呢?

可惜哥哥西西那見風使舵的樣,正是她這個高傲的小公主所不齒的。被媽媽說多了,小脣角彎彎後,開始提出了抗議。小孩子的抗議,只能是用哭聲來表示。

小公主哭的時候,剛好是蔓蔓要將孩子放進澡盆裡清洗時。這一驚,蔓蔓沒能抱緊,女兒從她手臂裡滑了下去後,一下子浸到水裡頭。這回,可把大脾氣公主自己都給嚇到了。睜大的烏黑眼珠子,立馬盛出了一汪淚水似的。蔓蔓是趕忙把女兒從水裡撈上來後,衝進臥室裡,拿乾毛巾使勁兒擦女兒的鼻子口腔。

於是在樓上的姚夫人,這次是聽到小公主哭啊哭啊,從不見哭得這麼大聲這般淒涼的。畢竟這小公主是被衆人捧在手心裡的,饒是君爺都被喝令過不準對小公主發一下脾氣的。陸老頭甚至有過放話:誰敢欺負我家小公主,有膽子試試看!

姚夫人心想這事兒肯定不對勁了,剛剛小西西都才哭過。這兩孩子從沒有這樣一塊哭的。她連忙擱下手裡的抹布,拿水沖沖手,奔下樓。來到陸夫人家,見陸夫人儼然是出去了,關着屋門。

剛好,樓道里,自己兩個兒子走了回來。

姚家兄弟,也是在爬上樓梯時,聽到孩子的哭聲感到不對勁。

“好像是南南的哭聲。”姚子寶琢磨着說。

大脾氣公主的哭聲,本是很好認的,那就是做樣子的抽噎。可今天忒怪,小公主是放開了嗓門大嚎,若不是小公主的嗓音比較特別,還真認不出來。

“子業,子業!”姚夫人向兒子喊道。

姚爺三兩步跑上樓,看着自己媽站在蔓蔓屋門口,眉頭猛地一皺,問:“怎麼了?”

“你乾媽不在家。我怕囡囡和她孩子出什麼事。剛西西也是哭過。”姚夫人解釋這麼個來回後,讓聽的人都一樣着起了火。

“囡囡,囡囡!”姚爺拍着門,拍了幾聲,見裡面根本就沒反應,隨之與姚夫人商量,“我記得門崗那裡,好像有一套備用鑰匙。”

姚子寶跑下樓直奔門崗,拿回來備用鑰匙後,一羣人急匆匆打開門鎖。進去時一看,客廳裡擺着澡盆之類孩子洗澡的東西。看來,剛是蔓蔓給兩孩子洗澡鬧出的動靜。可這小公主哭的這麼大聲是做什麼呢。

衆人再急匆匆進到臥室。

小女娃躺在牀上,當媽媽的拿着毛巾使勁地擦孩子的臉,還拿小毛巾摳孩子的鼻子。這麼折騰個娃,那娃怎能不哭呢。

“囡囡,你做什麼?”姚夫人趕忙上前拉住當媽的。

蔓蔓被人拽住胳膊,仍舊驚魂未定,直站在那裡喘氣,吐出:“她剛掉進澡盆裡了。”

差點溺水的娃,差點失掉魂的是媽。

姚夫人見她真是被嚇得夠嗆,忙把她壓住在椅子上,讓小兒子去倒杯水來。

姚爺是抱起了小公主,拿指頭逗了會兒,小公主這才從大哭大嚎慢慢變爲了抽噎。爲此,姚爺湊近孩子的頭,仔細地聽了會兒哭聲,感覺不到孩子呼吸有什麼問題,應該是沒有嗆到水,對當媽的說:“沒事,水沒有進氣管,就不怕。”

蔓蔓聽說小女兒沒有溺水,可這心裡不知怎的,倒是冒起火來:“我叫她學她哥乖乖別哭的。她偏要鬧脾氣,還非要挑着我把她放進澡盆的時候,才嚇到我。”

說這小公主的脾氣是大了些,任性了些,可這巴掌大的孩子能懂什麼。姚夫人撫慰着蔓蔓的肩頭,道:“你啊,別和孩子計較。”

“我這哪是和她計較?”蔓蔓感覺這心頭的火騰騰地冒,不受控制的,應說是這段時間積累的情緒全爆發了,“她要是有一點像我和阿衍都好。我哥說的對,就是不能寵着她,把她性子都給寵壞了。”

這個時候,蔓蔓突然拿起她不齒的哥的話來說話,說得姚家幾個人全傻愣住了。

姚子寶像鴨子似笑兩聲:“蔓蔓姐,你確定你剛纔說的不是反話?”

“我是認真的!”蔓蔓跳了起來,甩了手上的毛巾,看都不看女兒一眼,衝了出去。

她發誓,她說什麼都得把女兒這個壞脾氣給扭回來。

或許是感應到了母親對自己的不滿,小南南的小嘴巴這會兒,只會是委屈地扁着,小鼻子抽個不停,一副可憐巴巴相。

姚夫人看了都心疼。姚爺看着則嘆息:這娃,太聰明瞭。

“現在怎麼辦?”姚子寶看着都汗,都大年三十了,這母女倆竟然賭氣起來。

姚家幾個人面面相覷,誰都不知道怎麼辦。

“陸君什麼時候回來?”姚夫人認爲始終只能找回陸家的主心骨。

“他的車本來開的比我快的,後來落在我後面,路上是去買點麻花。”姚爺正這麼說着,樓梯裡頭,傳來陸家人的聲音了。

陸歡是幫陸夫人提東西,一邊與大哥拌嘴:“哥,大過年的,你買麻花做什麼?”

麻花是小吃,平常都能吃到,何必大過年的買。

君爺對弟弟這話沒應聲。這三人走到了樓上,驟然看見蔓蔓的屋門敞開着,自然驚疑。進屋裡一見,裡面排排站滿了姚家人。

“乾媽,你不是搞衛生沒空嗎?怎麼在我姐屋裡?”陸歡探長腦袋問,“我姐呢?”

姚子寶擔心兄弟的大嘴巴將事情鬧大了,貼在兄弟耳朵邊說:“你姐正和你家小公主鬧脾氣。”

結果,陸歡對這事,倒是沒有多大驚奇似的,道:“我早覺得是遲早的事兒。”

別說蔓蔓外表看起來柔柔的,但是對看不慣的事,是很犟的,不然也不會時時跟自己哥幹上了。女兒的大脾氣在當媽的蔓蔓眼裡,早不對眼神兒,遲早要爆發。

君爺將裝着麻花的袋子交給弟弟,然後伸手接過姚爺手裡的小公主。

抽抽噎噎的小公主,進到熟悉的懷抱裡後,好像安了心似的,眼皮打架,有點昏昏欲睡起來。明擺着,這孩子若不是和母親置氣,早是累的想睡。

一羣人見着都是搖頭晃腦的:這孩子脾氣怎這麼大呢。

君爺抱着孩子坐到客廳裡。

蔓蔓從洗手間裡出來,看到他抱着孩子,嘴角往上翹,和孩子一樣生着氣,道:“是你說別慣着她的。她晚上不要和你睡了,就在這裡哭,我看她能哭多久!”

聽女兒這氣話,陸夫人插進嘴:“囡囡,她纔多大點,除了吃喝拉撒能懂什麼?”

“她不懂,她若是不懂,她哥怎麼不哭,就她哭!”蔓蔓覺得這孩子就是不講理,和小兒子的脾氣沒法比。

君爺對她這話,沒有要發半點脾氣的樣子,脣角冷冷地一勾:“我早就等着你這話了。你不是說你兩個孩子乖嗎?”

蔓蔓愣:好像自己是誇過這海口。緊接爲自己辯護:“我有說過她乖嗎?我說的是我兒子乖。”

後面進門的蔣大少,聽到媳婦這話,都忍不住想笑。屋裡的其他人,都是努力地忍着抽搐的嘴角。

“出了什麼事了?西西呢?”蔣衍進門後,找到女兒和媳婦,再找兒子。結果小兒子好像不知道妹妹和媽媽置氣似的,在小牀上睡的可香了,小嘴角都有口水要流下來的樣。

只要看兒子這副坦然安心的樣子,蔣衍都知道,媳婦和女兒說是置氣這事兒,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

看到老公立在牀邊逗兒子,好像不支持自己的觀點,蔓蔓心頭犯疑惑了。

這時,君爺懷裡的小公主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慵懶至極,也充分表示了母親生氣是不足爲懼的。蔓蔓當場被氣得夠嗆。心想這麼小都這麼大脾氣,大了的話,做了壞事的話,她還怎麼管束女兒。

“你,你把她抱走!”蔓蔓指着門口。

衆人皆是第一次見她發火,都吃一驚。

“蔓蔓。”感到了事態嚴重,蔣衍跑到媳婦身邊給媳婦澆澆火,“她怎麼氣着你了?”

“這不關氣不氣的事。”蔓蔓道。她想好了,要當一個嚴格的媽,不能慣壞孩子。

這裡頭,最鎮定的要屬君爺了,將孩子抱着站起來,說:“行,她先交給我養了。”

“陸君!”陸夫人急得跺腳。

“乾媽。”姚爺倒是看出了些端倪,將陸夫人拉到一邊悄悄說了幾句,“囡囡在坐月子呢。要說不對,我們也有不對,忽略到她了。你看讓她給兩孩子單獨洗澡,又要操心這操心那,難免不着急的。杜宇家裡,初夏光是面對一個孩子,都焦慮成症。南南脾氣是大一點,讓她們母女倆隔開一段時間冷靜一下也好。”

姚爺都這麼說了,陸夫人沒了意見。小南南暫時被接到了陸家。等一羣人全走了,蔓蔓在客廳裡坐了一陣,接着旋風似地進了臥室,坐在小搖籃牀邊,呆呆地看着裡面只躺着兒子一個。

蔣衍早知道她這是心不甘情不願的,但是,冷靜下是必要的。而且,他知道自己女兒脾氣確實大了些,年關事兒多,媳婦這不成了焦躁和焦慮。

“蔓蔓。”將她的腦袋靠在肩膀,他輕輕地撫摩着她頭髮,什麼話都沒有說。

她這刻貼在他胸前蜷縮的模樣,卻始終嘟起的嘴角,有點像起他們的女兒:“我不管,反正我不能任她這個性子。”

母女倆的這場置氣,鬧到晚上陸司令、陸老頭回來吃年夜飯時聽說到,只覺好笑。

“小公主嘛,脾氣大才對。”陸老頭當着孫女的面這麼說。

蔓蔓狠狠地刮老頭一眼:首當其衝慣着她女兒的,就是這老頭。

陸司令坐在他們中間笑呵呵:“囡囡,小孩子那是天性,你若是與她生氣,吃虧的是你自己。”

蔓蔓只是拿起筷子夾菜,把菜塞滿嘴巴。

個個都站在她女兒那邊的陣地,她如今是孤軍奮戰。

陸歡拿着君爺買的麻花出來,哄起蔓蔓:“姐,你先嚐嘗。”

蔓蔓沒有吃過麻花,但是有聽過這道名小吃。她夾了一條,放到自己碗裡,咬了口,一種酥香的味道在口裡氾濫,感覺上有點熟悉。月牙兒眼驀地有點圓了起來,筷子頭點着脣瓣和舌尖汲取的味兒,回味着,像是在尋找些什麼。

冷冰冰的眼角擡起來,是將她這樣子望了望後,收起沒聲。

陸老頭與陸司令說:“我記得,你們家下鄉時,過年最好的一道菜是吃條麻花吧。”

陸司令當然不想老父親爲此自責,掩飾着:“這說到哪裡去了?是陸君喜歡,平常他工作忙,沒想到吃,只有到過年時有這閒空,想買點小吃時,就想到它了。”

蔓蔓低頭,一小口一小口咬着麻花,一種說不清的情愫在心裡頭翻騰着。第一次和陸家人吃年夜飯,可她的思緒本來是在以前溫家吃的年夜飯裡逗留着。現在一條麻花,卻是勾起了她不一樣的滋味。

一家人邊吃飯,邊是說起了接下來過節這幾天的安排。按照計劃,今晚蔓蔓他們一家既是在這裡吃了,明晚,就得回蔣家和蔣家的父母吃飯。然後,除了坐月子的蔓蔓和孩子,年輕人去長輩家裡串門拜年是習俗。同樣的,陸家會接待許多客人。

陸司令明天要回單位和部隊去給留守的士兵們拜年。守在陸家的,又只剩陸夫人和蔓蔓。

到了隔天,老公都需要一早出發去給自己父母等一圈長輩拜年。蔓蔓訝的是,自己哥卻沒有急着離家去做拜年的事,而是呆在了家裡。

“我這不是幫你帶女兒嗎?”君爺懶懶地提了下嘴角,答。

蔓蔓帶着小兒子,不睬他。

陸夫人笑着瞧他們幾個,拿了盤子水果放茶几上。不會兒,有客人上門了。

蔓蔓正猜會是誰來這裡做頭一個拜年的。按理說,今天陸老頭會回去自己住的將軍樓,陸家的親戚,應該都會先去老頭子那裡拜年。

陸夫人卻是心中早有主意,對他們兄妹說:“我猜,八成又是你們那表表姑。”

“表表姑?”蔓蔓問。

君爺磕着瓜子沒說話。

------題外話------

這一章改了好久,就生怕親們誤解了蔓蔓怎麼小孩子脾氣了,囧。因爲要貼近現實一些,而確實有些孕婦是產後情緒容易起焦躁的,當然,這麼寫目的不是在這,也不是想寫蔓蔓和女兒鬧矛盾,實際上是爲了讓女兒更瞭解蔓蔓,後面母女倆會更貼心。畢竟咱小南南出身不一般的。

191 夫妻聯手152 進妹妹的飯館366 活該100 極品沒有上限244 兩個母親的對立212 是誰伸張正義084 姚家一片喜慶115 只有佳音可以救我了123 奶奶大發雷霆190 孩子的到來173 去雲南98 有了50 耗子231 母親136 失去聯繫191 夫妻聯手106 幸福的滋味266 抓人把柄309 只有你最可靠268 熱餑餑211 目的30 彤彤294 精明的大小姐218 一如三年前121 憤怒109 她對媽媽的心事440 沒人性47 留宿230 一環套一環424 逃跑35 對峙253 一場空446 緩解的心結218 給許某人剔頭146 小兩口399 壞了179 孕嗎143 葉老知道了22 遭殃190 孩子的到來14 辛苦32 婚事突破口099 喜酒257 搶戒指145 不期而遇65 乾女兒的夢破碎73 君爺的好147 婆媳和解60 一刀兩斷045 愛護到了極點81 早上一家親159 懼怕174 妹妹要走了410 伸出的黑手35 對峙199 意外222 來歷不簡單的一家人283 懷上120 柔情75 君爺腦子裡都寫着計劃86 聽到77 行動223 塵埃落定024 喜歡上是理所當然209 重要的女孩223 塵埃落定121 想生她和他的孩子029 公公的意見137 白家村312 說是約會12 關心244 找到她253 最值錢的065 榮升中校348 聯手168 姚魔王懼內177 家風要嚴132 跟着她180 孕婦149 緊張269 找到168 關心71 東窗事發212 溫媛的兩頭空210 當媽的不容易157 貼心239 婚戒356 知道了060 她心疼他他心疼她135 白露姐姐眼裡的君爺395 真相如何440 沒人性125 出發366 活該104 一切順理成章180 冤家路窄216 預言86 東窗事發320 不見了410 伸出的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