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個人畫展

185 個人畫展

一個拉二胡的,比自己哥更腹黑。

蔓蔓深刻感受到了,自己哥身邊的人一個個都不可小看。

一排人坐下後,季雲對蔓蔓說:“我剛問杜經理了,他說你現在沒有作品,我本想看看你的作品。”

蔓蔓一笑:“這裡有很多年輕書畫家的優秀作品,季大哥隨處看到的一幅,都要比我的好。”

季雲卻是不假思索吐出一句:“你這是謙虛過度。”

蔓蔓內心裡一驚:想這人說話,偶爾像棉花,偶爾像把刀,都不知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你怎麼想看她的畫?”君爺爲妹妹兩肋插刀了,慢條斯理地問。

“都傳她現在一幅畫,在市面上可以炒到五六十萬一幅。”

聽到季雲這答案,君爺都一驚,端杯子的手指抖了兩抖,再看到妹妹那張臉,怎都沒有想到現在她一幅畫是價值千金了。

五六十萬,那絕對是誇張了。哪有可能。蔓蔓自己是行內人,都知道不可能。現在國內一線優秀的在世畫家,賣作品要看作家資質和年紀的,像她這種年紀,以後畫畫的時間還長,作品不可能現在已有幾十萬的高價,至多十萬左右。如果她活到很老了,畫不動了,或許已經不在人世了,作品價值幾十萬,倒有可能。

豈知季雲說的煞有其事的,像是有備而來:“那天問過你名字後,專門找了幾個行內朋友去問過了,說你有一幅畫,確實在市場炒到六十四萬的高價。這個在國內國外都很震驚。因爲像你這樣的年紀,一幅畫不該有這麼高的價錢。”

她一幅畫能賣到這麼多錢?

她自己怎麼不知道!

不行,她得把作品收回來。

“是不是弄錯了?”杜宇聽到都不免着急,畢竟蔓蔓的作品,來京城後都是由他經手代她賣出去的。如果他幫她賣出去的作品遠遠低於現在市場的炒價,他是要負起一定責任的,說明當初爲她講的價錢太低了。這不是緊張錢的問題,是關係到蔓蔓作品名聲的問題。

季雲見他們兩個居然都未曾聽說這事,感到蹊蹺,說:“她是不是有一幅畫作,叫做‘採桑陌上滄’。”

“這個——”杜宇仔細回憶,好像自己的確沒有經手過這樣一副作品,因爲這個作品的名字很特別,理應有特別的印象。

衆人把疑問的目光望向蔓蔓。

蔓蔓的月兒眉微蹙,是受驚了在回想的樣子,最終吐出:“是三年前畫的,當時我是在一家公司工作,因跳槽去初夏的公司,離職時公司不讓帶走,但我記得那家公司本來並不欣賞它。”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季雲和衆人皆露出比她更訝異的口氣。

“我覺得我這幅畫的價值,不應該有六十幾萬這麼高。”蔓蔓吐的誠懇,明白。

季雲他們,無法再用“過度謙虛”來形容她此刻的反應。

君爺冷峭的嘴角一抿,似笑非笑:

他妹妹這不叫老實,而是叫知道輕重,看的透徹。

一幅畫被人炒的虛高,其中的商業玄機,可見一斑。然而爲什麼有人偏要單獨把她這幅畫炒高了價錢,有待考證。

“你其實不該這樣想的。”季雲臉上一抹認認真真的表情像是給她考慮,說,“不管那些人爲什麼炒高你這幅畫的價格,但你的名聲是大了,再賣作品,都不會低錢。”

“那是你不知道我這幅畫畫的是什麼。”蔓蔓對此並不贊同,“我這幅畫畫的是採桑,論題材,論立意,都一般。更何況,三年前的我,涉世未深,與三年後現在的我,無論在思想上或是技術上,都是不能相比的。”

一個畫家,尤其是一個國畫家,神韻特別重要,這出於畫家落筆對人間萬事萬物的反思。

季雲聽到她都說到這個點上了,與身旁的劉老闆面面相覷。

劉老闆,倒是親眼有看過她這幅畫的,所以說起話來比語氣季雲有力一些,道:“有個教授評價你這畫好在,介於東西之間,是東西文化的融合,在國畫中,尤其是年輕作家中,實屬少見。”

東西文化?

蔓蔓驀地想了起來:自己當初因爲好玩,嘗試在國畫中加入了一點不倫不類的西方油畫因素。

莫非,自己真的是運氣太好?

這樣都能被人看中了?

“哪個教授?”

“樓向晴。”

劉老闆說的這個名字,杜宇是聽過的,嘆:“這樓教授挺奇怪的嘛。”

“師哥,你認得?”蔓蔓問。

“這女人雖然退休了,但自己辦了個畫室,還有一間公司,專門操手那些二流作家的作品,賺取其中的高額利潤。”杜宇道,“因爲你們都知道的,一個二流作家的作品,不一定全是二流的,如果其中有一兩幅被炒高了價格不是不可能的,而這裡面經手公司賺取的利潤,絕對遠高於已被高價定位的大師作品。”

藝術界裡,作品價高價低,本來靠的,就是一些所謂專家的口碑。

這點道理大家都懂,問題在於杜宇怎麼說樓向晴奇怪。

杜宇繼續說:“我們剛來京城混時,門路不多,我有想過向已經佔有市場份額的中介公司先嚐試合作,畢竟這些公司一般都是大畫家自己辦的,有自己的門路,容易幫我們的畫家炒口碑。我記得我送過的一批畫到這個教授的公司,結果人家一看,都否決了,包括蔓蔓你的畫。”

事到如今,聽到自己的畫曾被專家拒絕,蔓蔓心態已是平衡。想當初,她在家鄉,不是照樣全軍覆沒,別說專家不欣賞,就是她家裡人都可以把她踩得低低的。

現在然而如此的鮮明對比,樓向晴對她畫作前後迥然不同的態度,蔓蔓他們最少能感受到的是:這個女人極不簡單。

就是季雲,都不再是天真地以爲這個女人炒高蔓蔓作品的價格,是爲了蔓蔓着想。

首先蔓蔓的這幅畫縱使被樓向晴賣到了六十幾萬,畫的版權早已屬於樓向晴的,蔓蔓在這其中得不到半分毛利,樓向晴壓根不是在爲蔓蔓賣畫。

其次,樓向晴既然現在可以炒高蔓蔓的舊作,說明她可以爲了把眼前這幅畫賣得更高價格,來貶低蔓蔓現在的畫作,讓蔓蔓今後的畫在市場上的價格更低。

事實上,樓向晴應該也是這麼做了,不然不會把蔓蔓的畫作炒到了六十幾萬這麼高。

“這種黑心人在行內並不少見。”杜宇搖搖頭,“只是不小心被我們遇到了。”

就是因爲畫家的命運靠運氣的因素太多了,蔓蔓能感同深受歷代畫家說遭受的不公平待遇與磨難,比如舉世聞名的梵高,死後畫作才能得到尊重,蔓蔓這才立定決心轉行。

因爲這個轉行的念頭,她被無數人說過,包括自己的家人並不理解。但到了今天,她益發認爲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夢想可以存在,可她不能爲了自己的夢想而拋棄自己的家人,讓自己的家人陪自己承受物質上的苦難。肚子要先填飽,衣服先要穿暖,再談夢想,並不遲。

人一生在這世上求得什麼,有人求死後偉大的名聲,蔓蔓卻認爲都是虛的。她的求很簡單,只要她身邊的人都健健康康,穿得暖暖,吃得飽飽,有房子住有電視看,有錢攥在手心裡,看病不愁錢。

君爺在他們這一串辯論中,只是靜靜地聽,紋絲不動的臉,極少能看出底下究竟是什麼情緒。

季雲指節分明的手指,敲打在桌面上,好比是一個音樂家在敲擊琴鍵,充滿了思考與藝術家內斂的氣質,繼而是對蔓蔓說:“其實我到了這裡來,還有另一個目的,是來談合作的。”

蔓蔓和杜宇以爲,是劉老闆願意把宮廷奶酪的秘方帶到他們這裡來了,都欣然地說:“只要有合作意向,利益怎麼分配不是問題。”

季雲俊逸的臉僵了下,慢吞吞地糾正他們:“劉老闆的合作他自己和你們談,我談的是我本人想與你們合作的意向。”

在他身旁的劉老闆呵呵大笑:“我的秘方不賣的,當然,如果你們想合作,不是不可以,我可以在你們這裡設立一個小窗口,藉藉你們的福地,同時推廣你我的品牌。”

杜宇忙說:“這個沒有問題。”

爲此被中間搶走了生意的季雲,瞪了劉老闆一眼。

蔓蔓和杜宇這才問他:“季大哥是什麼說法?”

“是這樣的。”季雲指向牆上掛的畫,“我來之前,就思摸過了,先看看你們這裡的環境怎樣。來到這裡後,發現十分典雅,符合我們老祖宗的要素。你們既然能賣我們老祖宗的文化,我們老祖宗的文化不僅有畫有字有手工,還有音樂。我想,我能不能推薦一些民族器樂家,到你們這裡做一些表演呢。”

季雲說這些話時,心裡底氣還是有些不足的,畢竟人家一開始,衝的是劉老闆的手藝而不是他的。

如果蔓蔓他們並不欣賞。

坐在對面的蔓蔓和杜宇,露出的表情,似乎有點不可捉摸。

這令他不禁起了一絲焦躁:“有哪裡不妥嗎?”

君爺看到他都毛急了起來,脣角一勾:他了解的季雲少有這樣被人吊胃口的時候,說明他妹妹有多厲害。

“這樣的事情我們不是沒有想過,可我們想的是,他們願意嗎?”杜宇與蔓蔓對望後,提出了難處。

不好意思,他們要求高,別看他們這裡掛的都是年輕畫家的作品,但是,要入選到這裡拍賣,這些畫作,必須有絕對的潛力,他們絕對不降低自己的格調。所以,他們並不是沒有想過像西餐廳,給客人在用餐時提供音樂上的一些享受。然而,有職業水平的民族器樂家可是容易找,他們沒有這方面的人脈。即使找到了,人家願意不願意離開那種國家大劇院的大舞臺,來到他們這些小飯館做演出,纔是個大問題。

“我是這麼想的。”季雲知道他們的疑慮後,臉上一鬆,露出了愉悅的欣賞的微笑,“一是有一些民族器樂家,並不如你們所想的那般會絕對不接受這種演出方式,比如一些學生,他們其實急需一些觀衆的肯定和舞臺經驗。二是這同樣有益於我們中國傳統文化在市井間的傳播。在國家大劇院,每年爲普通老百姓做的公益演出可是會少。只是現在的老百姓都日理萬機的,也沒有這個時間去劇院。你們的飯館,是個填補空白的好地方。”

聽他這個口吻,十足的老師和研究學者氣派。

蔓蔓他們在接受之餘,不由是又打量了他幾番。

君爺望望表。

蔓蔓看到他這個動作,立馬說:“你有事可以先走的,師哥能送我回去。”

季雲聽到這話,笑侃君爺:“瞧你妹妹對你多貼心。”

君爺脣角動動,牙齒間扯出一絲冷氣:“是。”

杜宇打個寒戰:君爺這明白是針對他,嫌他礙事。

季雲看了他們幾個一圈,對蔓蔓笑:“如果你師哥沒空,我也可以送你回家。”

輪到蔓蔓打寒戰了:這個腹黑班長說這話她發誓,絕對是存心的,故意的。

季雲還真的是打了這個主意,說:“今晚我到你們家蹭飯吧。子業不是和你們住一個樓嗎?你們那裡如果沒有空位,我去子業家。子業人好,總會收留我的。”

姚爺的人好名聲好,在老同學裡面都有口碑,瞧瞧和她這個閻羅王哥一比。

“你既然說子業比我好,怎麼不送票給子業?”君爺絕對不滿意在自己妹妹面前被人這麼損,哪怕是和姚爺比。

“我本想給子業的,可子業說你有未婚妻,比他更需要一些。我們兩個還打賭,打賭你是會把票送出去,還是會約你未婚妻。”

季雲把這個曲故一道出來,君爺的臉更黑了。

黑的倒不是被他們貶低,而是本尊竟然被他們兩個拿來打賭。可以說,正是有這個打賭的樂趣,他們纔會想把票給了他。

切齒:“行,你去子業家吃吧。”

蔓蔓差點一口水噴出來:她哥這樣子,多像吃醋。

季雲不以爲意地笑了笑,接着與劉老闆分開後,真是坐了他們的車和他們一起到部隊大院。

這時臨近晚上六點,姚爺回家了。

看到一個兩個坐在客廳裡等着自己,姚爺的表情一剎那可謂精彩,接着是一如既往展開那電死人不償命的妖孽笑容:“怎麼,都想念我了?”

“你我是多年沒有見,你和他,今早應該才見過面。”季雲接着姚爺的話侃,都不會給君爺留點情面的。

蔓蔓是因爲陸夫人知道今晚姚家有客人,讓她拿了條魚送到姚家來給姚家加菜,被迫坐在了這裡,聽他們三個老同學互相鬥嘴。

“今晚都在這裡吃吧,把乾媽都叫上來。反正歡兒寶兒不在家,貌似乾爸和我爸都不回來。”

姚爺這樣爽快的一吆喝,蔓蔓都能感覺到,和姚爺寬廣的胸懷一比,她哥那個小雞肚眼——沒眼看。

“是啊,囡囡,把阿衍一塊叫來。”姚夫人都從廚房裡走出來對蔓蔓說,“我們家這地方,比你們家大多了,不怕塞不進人。”

的確,姚家的平方數,要比陸家做的大。主要是姚家對面的房子小,不像陸家,是把大面積的房子面積讓給她這個女兒。

蔓蔓打電話給老公時,蔣衍剛好爬上樓了,就一溜奔到了姚家來。

季雲一直對她老公的印象很特別,問:“你老公做什麼專業的?我看他氣質,還真看不出來。”

蔣衍有着指揮官的桀驁,又有着難以讓人忽略的狡黠,靜如處子動如狡兔。

“他是計算機專業。”蔓蔓不怕對季雲說。

“我一直以爲弄計算機的是宅男。看你老公的樣子完全不像。”季雲有感蔣大少的與衆不同。

別說季雲看不出來,就在拿到資料知道自己妹婿是幹這個之前,君爺都有十足的疑問。譬如蔣大少拿了專業文憑居然一直在混教導員,要不是這次被他逮住讓蔣大少露了一手,他們都得被蔣大少騙得團團轉。

蔣衍是扶着陸夫人一塊進來的,當起了優秀女婿。

君爺又是暗地裡一切齒:瞧他妹婿真能巴結他媽他爸。

實際上,陸夫人對這個妹婿向來讚不絕口的,讓兩個兒子都能感到壓力,因爲感覺到了父母有第三個兒子來和他們爭寵。

陸夫人坐不住,陪姚夫人進廚房。蔓蔓好奇,跟着她們兩個進去。姚家的廚房她第一次見,感覺和陸家完全不能比。陸家就是小家子氣的封閉式廚房,再普通不過的家庭小廚房,一條狹窄的通道,只能容一兩個人站,再有第三個人,是擁擠了,煤氣竈臺,再加上幾個盤子一擺,佔滿了地方,若不是習慣的廚師進來,都無從下手。

姚家的廚房那叫做一個現代化,不在一個狹窄的小房間,是和食廳連接在了一塊,所以空間自然寬敞。竈臺設計爲一個開口的口字形,操作檯上的面積之大,是陸家竈臺的五倍到六倍。爐竈也不是老舊的煤氣爐,是頂級的德國進口電陶爐,用的鍋,還有看起來十分漂亮有趣的玻璃鍋。巨大的冰箱是六門三排。

蔓蔓感覺是站在了中央電視臺廣告裡面的頂級廚房,有自己是方太大廚站在舞臺中間,無數聚光燈照射下來的優越感。

當廚師的,尤其喜歡在家裡做菜的,經常擺擺弄弄的,將廚藝當藝術琢磨,哪個主婦會不喜歡把廚房做的大一些好一些,像方太,那就更好了。

“瞧囡囡這樣子。”姚夫人看到她杵在廚房裡不動,朗笑,向陸夫人說,“我早說你那廚房該改改了,你就說不?瞧吧,囡囡多喜歡我這。我以後都可以叫她到我這裡做飯好了。”

陸夫人一聽姚夫人這麼說,像是要用頂級廚房來搶女兒,緊張了:“她若喜歡你這種,我和她爸說說,我們兩個房子的廚房都可以改的。”

“她現在都快生孩子了,你們家還怎麼動土?”姚夫人捂着嘴笑,就是不給陸夫人機會。

陸夫人撅起的嘴角,都可以掛一個壺。

因爲女兒的樣子,看起來真的很喜歡姚家這個廚房。

蔓蔓捧起一個玻璃鍋,因爲從沒有見過,琢磨了許久,甚至是要把鍋徹底解剖了研究。等看到姚夫人把菜放進玻璃鍋裡,然後擱到電陶爐上去煮,隔着透明的玻璃鍋殼,可以從側面清除地見到菜在裡面翻滾,蔓蔓大呼驚奇。

陸夫人打定了主意,不能動廚房,總能先換個電陶爐和幾個玻璃鍋,於是匆匆出了廚房後,趕緊先和大兒子協商採購事項了。

“什麼品牌?”聽陸夫人這樣一說,君爺和蔣衍,都是不懂廚房用具的男人,發出了疑問。別看君爺廚藝好,但是和陸夫人一樣,向來對這個沒有講究的。

“有必要嗎?”君爺接下來抱着手,冷峭的眉宇打個皺褶,“媽,你做的菜不是比干媽好吃許多嗎?乾媽那些廚具只是作秀。”

聽到君爺這話,姚爺可不高興了,說:“你們這思想叫做落伍,頂級廚師用的都是方太廚房。東西,不光是要好吃,還要營養,減少毒害。玻璃鍋是玻璃做的,不像普通不鏽鋼鍋會生鏽,溢出有毒有害物質。”

君爺瞪個眼:“我怎麼從不知道你研究廚房呢。你做過菜嗎?”

姚爺淡定地銜起完美的脣弧:“我和你一樣研習過營養學。你學菜式,我學廚具。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衆人看着姚爺,包括君爺:好無賴的辯論。

不管怎麼說,蔓蔓喜歡,就衝這一點,蔣衍無條件支持岳母大人換鍋換爐。

君爺本身廚藝不錯,被其他人說的心動,心裡毛毛的,起了身,非得先親眼瞧瞧是什麼廚房用具吸引了他妹子的目光。對姚家前幾年改裝後的方太廚房,其實他也是從沒有踏進去欣賞過的。走進裡面親眼一瞧,的確是一驚。

與自己家廚房那個天地,完全是一個天一個地。

跟在他後面過來的蔣衍和季雲,都吹起了口哨。

君爺只得承認:姚家這個廚房,確實有資本搶他妹子。

晚上,一羣人在姚家吃飯的同時,都一路在研究姚家的廚房。今晚一改平日裡炒家常菜吃白米飯的口味,用方太世界級廚房,做了一鍋咖喱飯。

或許姚夫人炒菜不怎樣,但是用頂級廚房和頂級廚具做出來的咖喱飯,有國際風味,博得衆人點頭稱讚。

陸夫人作爲頂級廚師第一次感受到了威脅:輸在這廚具上,太憋屈了。

蔣衍給岳母大人舀湯,邊獻殷勤:“媽,你別急,明天我到大商場百貨給你買。”

君爺一聽妹婿又搶兒子該做的功勞,冷冷插進來:“不就個鍋和爐嗎?我今晚就找人送過來。”

姚爺存心不存心不知道,聽到他們要買鍋,直接說:“我媽這裡還放着一套沒有開封的玻璃鍋,乾媽要的話,先拿去用吧。”

衆人看向姚爺,包括姚夫人:狠!

接下來,遇到妹婿,君爺順道把軟件的事和蔣衍一說:“白隊說沒有意見,我們這邊通過,現在正與原先的合作方進行交涉。你先不要露面。”

蔣衍眉宇不動聲色,只點頭不應答。

君爺看妹婿紋絲不動若是個入定的大師,沉得住大氣,冷眉挑一挑。

蔓蔓這時接到了一通電話。

電話是溫浩雪打來的,一如以往的大喇叭嗓門,驚驚跳跳像小麻雀,說:“蔓蔓姐,你知道嗎?媛媛要辦個人畫展了!”

溫媛要辦個人畫展。

蔓蔓第一個想的不是溫媛有沒有這個能力去辦,而是,溫媛又是打什麼主意。

溫浩雪以爲她沉默是由於遭受了打擊,繼續說:“我們和你一樣驚訝呢,蔓蔓姐。你說她只是個學生,連個藝術院校的學生都不是,怎麼能和你相比呢?怎麼能你還沒有舉辦個人畫展,她就能辦了呢?”

這是溫家人典型的說話藝術了。都不知是故意損她,還是想借機先發泄自己妒忌的鬱悶。

蔓蔓倒是不怕被損的,因爲溫家人說話向來不經腦子,輕咳一聲,說:“這個你要去問她不是問我。我現在是沒有心思去搞畫展。”

“爲什麼?因爲媛媛比你先開畫展,所以你覺得沒有面子?”

若是其他人聽到這話八成得吐血,可蔓蔓那是面對溫家人都練成精了,聞風不動:“不是,我都嫁人懷孕了,重點當然不在這裡了。”

嫁人!

那可是溫家衆女的心頭痛。

蔓蔓這一刀,是準而銳。

溫浩雪那邊吐氣吸氣,好不容易緩過了氣:“是這樣啊。那蔓蔓姐你是恭喜媛媛辦個人畫展了,是不是?”

“她與我無親無故,我不知道怎麼說,只能說是好像看到一條可能平常裡都能過目即忘的新聞。”

沒有什麼比漠視更能打擊人了。

溫浩雪打這通電話的時候,其實是當着客廳裡溫媛的面打的。拿着手機,溫浩雪對溫媛說:“蔓蔓姐說沒有感覺,你說怎麼辦。”

溫媛冷眼掃了她一下,以前都覺得溫浩雪還好,現在愈覺得溫浩雪蠢到像頭豬,以爲這樣能達到挑撥離間自己漁翁得利的結果。

“我有叫你通知她嗎?”

溫浩雪看她拋下這句走進房間的背影,鼻子裡冷哼:看你裝的。

回頭,溫浩雪再和蔓蔓說:“蔓蔓姐,她說不通知你,你說她是不是架子擺的越來越大了?她以爲她自己是誰啊,不過是攀上了中央美院的老師,這還是大伯給她介紹的那個美術教授樓教授的功勞。”

“樓教授?”

“叫什麼樓向晴。蔓蔓姐認識這個教授嗎?”

蔓蔓不知如何解釋,冤家路窄?

當然,她信她養父溫世軒找上樓向晴給溫媛輔導美術課時,完全是出於偶然,根本對其他事毫不知情。

蔓蔓心思一轉,是不怕借溫浩雪這個口,告訴溫媛,再警告樓向晴:“認不認得說不上,但是,我有一副舊作在這個教授手裡,現在在市場上炒到了六十幾萬。”

六十幾萬!

溫浩雪驚訝地張圓口。

這個六十幾萬,絕對可以把溫媛打趴的。

不用猶豫,溫浩雪立馬敲打起溫媛的房門,準備爆料這個忒大新聞。

在蔓蔓通電話時,其他人都目不轉睛地聽。看她掛了電話,蔣衍先貼心地幫她拾起掉落的額發,問:“怎麼回事?”

“沒什麼。浩雪打來的,說是媛媛要辦個人畫展,給她辦畫展的,剛好拿了我一副舊作在市場上拍賣六十幾萬。”蔓蔓知道自己不說老公出於關心也會去查,乾脆一口都吐了。

衆人聽完後,紛紛都感覺到:這的確是個很有意思的事情。

有趣在於,既然樓向晴能把蔓蔓的畫炒到這麼高價格,溫媛肯定會去纏樓向晴,樓向晴沒有理由踩低自己力捧的學生。

樓向晴能把溫媛的畫炒到多高的價格呢?

蔓蔓只要一想,都覺得——這下有好戲看了。

果然,隔着門板聽說蔓蔓的一副舊畫在樓向晴手裡拍出六十幾萬的高價,溫媛坐不住了。

五指蜷起,她一拳砸到了牀墊上。

本以爲自己比蔓蔓先辦畫展,算是比蔓蔓先行一步。可如果是蔓蔓一幅畫能賣到六十幾萬的高價,她再開太多的畫展也沒有用。

她要蔓蔓瞧得起她,她要俯視蔓蔓而不是仰視蔓蔓。

不行,在這次的畫展中,她要拿出比蔓蔓更高價的作品。而既然她的導師樓向晴,本身已經具備這種炒作的商業能力。她完全可以去求樓向晴。

可她也清楚,樓向晴這人有些固執,並且謹慎,不一定一定會幫她這麼做,哪怕她是她的學生。就像這次她個人想開的畫展,要不是有孫靖仁在中間斡旋,樓向晴不一定願意幫這個忙。孫家的勢力是不可小窺的,樓向晴同樣不得不買孫家這個人情。所以,去求樓向晴之前,還不如先和孫靖仁說。

孫靖仁對她,倒是很和藹的,尤其在聽她說了那些有關蔓蔓的過去以及陸家女兒的秘密後,對於她,是更親近了。沒有什麼,比掌握到一個敵手背後的秘密,更有價值,是連黃金都比不上的價值。

他們孫家和陸家一樣,不缺錢,只缺敵人的軟肋。

對於溫媛打來的電話和請求,孫靖仁輕然一笑:“沒問題。不就六十幾萬而已嗎?你想炒到一百萬,我都可以幫你辦到。”

溫媛總算明白,這回靠楊修的牽線,撈上的是什麼樣的大靠山。

而別說溫媛爲攀上了孫家激動,楊老太聽楊修說了後,都一樣激動。這是楊家衰退後,許久以來,能攀到的最好的門脈了。

楊老太聽說楊修說了後,曾想親自去拜訪孫靖仁,未想孫靖仁先是來找她了。

孫靖仁喝了一口楊老太讓人衝的最好的龍井,道:“聽楊兄一說,未想,楊家與陸家有恩怨已久。”

說到這楊家與陸家的恩怨,楊老太只知道起因是自己的孫女楊樂兒妒忌自己堂姐做出來的事,至於久遠的,都不大清楚了。

孫靖仁眉毛一揚,說:這個久遠,應該是去到改革開放前了吧。

這個話,讓在旁聽的楊修都一驚。

有關自己老公是否是有陷害當年陸老頭的內幕,楊老太正想找人證實,今聽孫靖仁似乎知情,伸長了脖子問:“莫非你爺爺知道些什麼?”

孫靖仁的回答模棱兩可:“我爺爺倒是沒有和我說過什麼。但是我問過我一個叔,他對這事有點兒印象。”

“怎麼說?”楊老太語氣緊張,如果作證了是真,不僅能確定恩怨,而且說不定能從中再搜找出古沫的一些蛛絲馬跡來。

“當年陸老爺子平反的時候,當然誣告陸老爺子的人要同時受到了處置。雖然楊老先生,在這事的風波里面,似乎沒有遭受到些什麼挫折。但楊老先生,的確是在陸老爺子出獄後不久去世的。”

楊老太回想,也是這個理。她老公究竟被誰氣死的,還難說。總歸古沫有一腿,陸老頭也有一腿。

“正好,我叔是認識當年誣告陸老爺子的一個人。”

哎?

楊老太雙眼發亮。

孫靖仁磕着茶蓋,笑笑。

楊修看着他,眉尖皺成了一個尖尖的蓮角。孫家連這樣的人都能認得,能說孫家在這件事會毫不知情或是毫無瓜葛嗎?

究竟,陸老頭當年是爲什麼被陷害?那些人目的是什麼?

在姚家用完餐,自己妹婿和妹妹,還有陸夫人,都先回家了。君爺卻是在姚家再坐了會兒,和兩個老同學繼續,飯後喝茶聊天敘舊。

不久,君爺接到了一通急電。

“白隊這邊先接到了風聲,說對方想告我們濫用私人關係,假公濟私,爲自己親戚開後門。好像是知道了蔣中校是陸上校你的妹婿和你妹妹的事。”

君爺眉峰一挑:知道的還挺快的。

雖然他清楚孫家或許會去查,但是,孫家對這事的執着,令人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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