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日,陽谷之內的兄弟們輪值,除了在崗上的兄弟,其他人全都回到家裡,與父母妻兒團聚。
只是,終究有些已經在燕雲戰死的兄弟,再也沒能回來,讓歡樂的氛圍裡多了幾絲哀傷。
張平與張良本來是不希望武大出府,到各家拜訪的,但武大依舊堅持着去了,尤其是戰死的那些兄弟家裡,武大挨家挨戶全都去了。
用武大的話說,如果在陽谷境內都無法保證自己的安全,這一路北上入燕雲,千里之遙,如何闖出去?
而陽谷的百姓,依舊秉承着其絕對強悍的凝聚力,即使是那些戰死的兄弟的親人,也沒有真正去埋怨武大,而是一致對外。
這是獨屬於陽谷的一種絕對彪悍的盛世民風,類似於唐初,全民皆兵,一致對外,如今的大宋其他地界,還沒有資格擁有。
三日後,離別的日子終於到了。
武大沒有從陽谷帶走一個人,只帶了吳剛帶來的那三千人馬,準備迴歸陽谷。
然而,在武府門口,武大跨上駿馬,與淚眼婆娑的金蓮等人依依惜別之後,金蓮的懷裡的小武哲,突然伸開雙臂,對着武大脆生生喊了一聲,“爹爹,抱……”
一句爹爹,讓武大的內心徹底融化,險些淚流滿面。
武大翻身下馬,結果武哲,“狠狠”的親了兒子一口。
於是乎,武大極爲“自私”的決定押後一日再出發。
次日,武大臨出門時,小武哲嚎啕大哭,武大再次心軟,於是乎再次押後一日。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一日拖一日,武大始終不出發,讓兄弟們啼笑皆非,更讓暗中打探武府動靜的探子,恨得牙根直癢癢。
這幾日,那些探子已經發出過無數個武大動身的消息了,可武大遲遲未動。
一直都第六日清晨,全身黑衣黑甲黑馬的武大,趁着孩子尚未醒來,悄悄出府,在衆多百姓的護送下,出城,絕塵而去。
在陽谷境內,他們沒有受到絲毫阻礙。
吳剛等人心裡頭門兒清,敵人這是要等武大離開自己的地盤後再動手。
然後,他們做了一個讓敵人徹底抓瞎的決定。
三千人,六千騎,每一百人組成一個隊伍,化爲三十個小隊,分別從不同的方想,走不同的路線,火速狂奔北上。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兄弟們這個舉動等於變相的自曝其短,畢竟,無論任何一支小隊,只要被敵人包圍,便絕對是有死無生。
可最大的問題就在於,敵人分得清楚黑衣黑甲黑馬的武大,到底在哪個隊伍裡嗎?
而如若抓不住武大,殺死其他人除了激起武大的怒火與事後強烈的報復心之外,有什麼意義?
這便是武大刻意黑衣黑甲黑馬打扮的原因所在。
不過,朝廷必然不可能因爲武大的這點小花招便束手無策,這裡畢竟是大宋腹地,朝廷人多勢衆,完全可以逐個擊破,將這三十支小隊全部抓住。
其實有一點武大猜錯了,宋徽宗如今並不想殺了他,因爲一旦武大身死,梁山與摩尼教徹底發瘋或者直接投靠了遼國,那都是大宋所不能接受的。
宋徽宗傳下來的秘密口諭是,活捉武大,是否傷殘無所謂,只要是還活着便可以。
或許,宋徽宗更喜歡是將武大活捉押送至汴京,然後遙控武大麾下在燕雲的大軍。
古有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今有宋徽宗,意圖挾武大遙控燕雲。
兩者皆爲無恥之徒,只是前者曹操成爲一代奸雄,建立宏圖霸業,而宋徽宗能成功嗎?
一切尚未有定論。
……
在吳剛率領三千人馬北上的同時,大宋境內各地武大名下的作坊之內的各大掌櫃,以及一部分工匠,也化爲無數股小隊伍,喬裝打扮,北上燕雲。
其中,錢莊的動作是最快的,財可通神,古往今來,向來如此。
除了將大筆銀錢通過四海鏢局的渠道運往燕雲之外,錢莊的各大掌櫃的一部分人,也開始北上。
他們的任務很重,除了要幫西門慶將錢莊的銀錢落實到實處之外,他們還需要在燕雲境內開始逐步開設錢莊。
除此之外,蘇氏私塾當中對北上燕雲一展胸中抱負,蠢蠢欲動的學子們,在得到了兩位蘇老的首肯之後,也開始分批北上。
他們沒有隱藏身份,或許是不屑於吧,三五成羣,呼朋喚友,隨便帶上幾名護衛,任意挑一支四海鏢局的鏢隊,便動身了。
他們當中,不乏朝廷派往燕雲的密探,更不缺各大豪門世家子弟。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豪門世家與宋徽宗的想法是不一致,畢竟,即使大宋滅亡,他們這些世家也有可能保存,而且機率很大,甚至有一定的機率繼續爲官,但宋徽宗不一樣,他是皇帝,大宋滅亡了,他整個皇族基本也就不復存在了。
各大豪門世家的想法很簡單,既然武大的燕雲需要人,既然皇帝陛下宋徽宗需要探子,那麼他們便大肆派家裡的子弟入燕雲便是了。
如若他日大宋要滅掉燕雲,那麼那些在燕雲的子弟便可以作爲內應;如若相安無事,或者燕雲的武大要揮師南下,真的將宋徽宗取而代之了,那麼那些在燕雲的子弟近水樓臺先得月,早已站穩了腳跟。
如此一來,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他們派家裡的子弟入燕雲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何樂而不爲呢?
既梁山與摩尼教,以及各路江湖人士北上入燕雲之後,大宋人士大範圍的北上的潮流,浩浩蕩蕩的再次拉開了序幕。
以前除了作爲戰爭歸屬地,毫無其他利用價值的燕雲十六州,在武大強勢入駐後,終究開始變得炙手可熱。
這樣發展下去,對武大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但對燕雲十六州的益處則更大。
無論如何,既然如此之多的有志之士大範圍涌入燕雲,對於我們漢人掌控燕雲都是絕對有利的。
但是,武大到底在其中的哪一支隊伍裡呢?
不好意思,武大哪兒都不在,他依舊停留在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