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兩刻鐘,我倆已經是準備妥當,南方的老房子頂兒,多是帶着三腳尖兒的,三米多高的房頂兒..我倆伏在房頂上,夜風習習..這深秋的夜,也是涼颼颼的冷啊!
陰十古慵懶一個大字型兒,躺成了一灘爛泥,我伏在房頂上,時刻注意着這條東西大道動靜兒,不過說來..這時候確實還早,小鬼嬰第一次憋在空薰竹裡,也吵吵的要出來,我低聲吭了聲,便與他隨口嘮了幾句!
這一問兩問,東拉西扯一頓說,到了最後..說着說着,我也就問起了小鬼嬰這一路奔波的艱辛!
說來,小鬼嬰與白老爺子奔波,也就是從我開始的!
據小鬼嬰所說的,當初..我離家出走後,想不到的是..那程曦也是一夜沒了蹤影,這一家子一夜沒了倆人,第二天一早,家裡直接就炸開了鍋,先是邙山打鬼鞭..也就是老古怪一頓折騰,差點兒沒掀起了老家房頂兒,後來一怒之下,那老古怪一腳踹爛了我家大門,氣哄哄的跑了出去!
而後來,小鬼嬰也不知何故,老瘸子也是大動肝火,與老爺子大吵了一頓,說來..不是何故,居然差點兒就動起手了,一怒之下..也就一股腦出了老家!
這一頓鬧騰,家裡頭鬧的沸沸揚揚..我一夜離家出走,程曦也一夜沒了蹤影,倆老古董鬧了一頓破門而出,本來一家子熱熱鬧鬧,到最後卻都弄了個不歡而散!
聽他說着,我心裡頭也是一陣兒一陣兒的酸楚,這不歡而散,說到底..我纔是那開頭兒的源泉,要沒我拍屁股走人..一頓任性,或許..
或許..很多人的軌跡從此改變!
小鬼嬰還與我說着,自那一頓鬧騰後,老爺子像是陷入了一股少有的沉寂中,那天老瘸子出了門,老爺子就一直坐在門檻兒上,抽着煙,眯着眼..這一頓直接是坐了一天一夜,沒人敢叫他..也沒人敢呼他一聲!
等到第二天傍晚,快要日落西山的時候,老爺子纔算是醒過神兒,站起了身子兩大口喘氣兒,在那自言自語唸了句,“難道..我真的錯了?“
不過這剛唸了一聲,小鬼嬰說着..老爺子就自顧自的搖了搖頭,那嘴角兒上帶着一絲絲的笑,點腦袋唸叨了聲,“我親孫子,我還能害了他?現在..只是你們都不懂罷了!”
“不懂罷了..”
聽小鬼嬰稚嫩唸了聲,模仿着老爺子的話兒,居然是那種惟妙惟肖的像...我聽着,竟恍惚坐在了老爺子身前,聽着這句暗含深意的話!
“我親爺爺..不會害我,絕不會害我,但我不明白,他所說,他們不懂的...又到底是什麼?”
我沉思這句話,小鬼嬰又接着說,後來..不知爲何,老爺子神不知鬼不覺擡走了小花旦兒屍身,小鬼嬰他們也一次次的追問,老爺子就一句話..他親孫子惦記的人,他不會傷了半分,要麼別多問,要麼..就讓小鬼嬰一衆擡走了屍身!
本來這一句話,也是引起了白家班子衆怒,但好歹白老闆主也算明事理,知深淺的人,一手壓下去了此事,這事兒..也就在絕口沒提過!
等到小花旦兒屍身的事兒了了,老爺子安排白家班子的人投胎,本來一個個都要等着小花旦兒歸來的人們,被老爺子一頓單聊,不知何故..居然挨個的答應了投胎,但緣由經過..直到投胎都無一人提起!
白家班子一衆投了胎,到最後..也就剩白老爺子與小鬼嬰,老爺子說,他倆人餘念未了,進不了黃泉路..這爺倆爲等着小花旦兒,也心甘情願的不投胎,就這樣..老爺子妥妥當當,好吃好喝的供奉了他倆三個月,三個月到頭兒,也不知爲啥,一夜之間老爺子與奶奶..變一去沒了蹤影!
也就在這短時間裡,小鬼嬰與白老爺子本想着去尋老爺子,可沒想到..一出了村子,便是再也回不了村子了1
聽他這一說,我當下也驚詫了下,“爺爺奶奶失蹤..回不了村子,怎麼回事..你們說清楚,我怕老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故?”
小鬼嬰到底是年幼,對這..一概不知,白老爺子也就懵懂知道點兒,他說..他隱約知道老爺子與奶奶,出去是辦什麼事兒,很重要..爲此,好像是還準備了好些天。神神秘秘的,而他倆本想找人,卻沒想到..一出村子,村口便像銅牆鐵壁似的,便再也沒了進村子的路!
聽白老爺子說着,我心裡火急火燎的着了急,爺爺奶奶都動身了,還是準備了好久,想必這一趟絕對是件重中之重的大事!
而村子被封了路,想到這..我腦子裡轉了幾分雜念,難道..爺爺還真一手藏身匿影,暗藏下了整個村子?
這一個念頭還沒落,忽的一下,陰老頭兒一頭仰了起來,“等等,別動,傻小子..有情況!”
這一聲驚,我瞪了下眼,眼看着陰老頭兒一手平撐着陰鑼,一指落得之間血,隱約幾手繪在了陰鑼之上,這一個恍惚,我眼瞅着陰鑼給傻了眼,這陰鑼..居然銅鏡子似的映出了一張人臉!
“人臉,這.這..”
“憑空..憑空化影,妙法呈現!”
我驚得小念了聲,陰老頭兒一面陰鑼匯聚陣法,暗藏一些符篆之術,這陰鑼隸屬陰間之物,沒想到還能暗藏着映身之術!
陰十古瞥了我一眼,示意一眼陰鑼中,我眼瞅着,陰鑼中隱隱盪漾的一抹光暈,人影恍惚..看不清人臉身形,但乍一看去,這一羣數量卻是極多..少說,怕也不下幾百上千人!
我瞅的一愣,“成百上千人,這..不,這還不一定是人,莫非..百鬼夜行路,開了?”
“小子,快看,快看這是什麼..”陰十古忽然驚了聲,我一目望去,隱約一處黑暗,一處深不見底的空穴之中...這陰鑼映相本就模糊,印着這漆黑空穴內,隱約着..也就只能看出一絲絲的輪廓,大腿腰盤粗細..明晃晃的一道線狀物!
我盯着望了幾眼,朝陰十古搖了搖頭,這老頭兒一聲望的瞠目,“腰盤粗細..看着虛影輪廓,怕也不下是百米之長,不過看着..不像是生物,倒像是一個長條狀的死物!”
“死物..”我驚得愣了下,百米之長..即便是一個死物也夠令人驚愕的,這百米之物,到底是...
“等等,小子,你看着虛影紋路,這看這..像不像一條大粗鏈子啊!”陰十古驚得一望我,經他這一提醒,我恍然也像醒悟了一下,“鐵鏈子,對..聽你這麼一說,這..這還真像條鐵鏈子!”
“陰前輩,這陰鑼映相的地界,到底是哪啊!”我驚得問了聲,卻沒想到陰老頭兒也搖了搖頭,“嘿嘿,問我..我人在這耗着,問我..我哪知道啊!”
“這東西..你倒是該問問你那小鬼媳婦了!”
陰十古笑的一聲,我一下恍然大悟,猛地瞪了眼,“陰前輩,你..你說,這是小花旦兒帶去的路,這..這到底是哪,小花旦兒一人..”
“一人咋了,她一個那是以一敵百,要再多你一個..沒準還得分一隻手保護你呢!”陰十古一聲,把我嗆得無語了,不錯..確實不錯,說來,我也只多慮了,小花旦兒..一人之力尚可抵抗天邪一戰,更是一手拍死了邪氏一脈之人,這等實力..相比起我,我還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了!
“小子,我確實不知道這是啥地兒,但我知道..這地方,不是開頭兒就是結尾!”陰十古朝我望了眼,“小子,你還記得..上回那百鬼夜行路,是往這那邊兒走的嗎?”
我聽的一點頭,“從西到東..錯不了,當初,我還截殺了倆冒牌的無常鬼!”
我一邊說着,一邊望着陰鑼處,那一道道人影子隱約晃盪,那條鐵鏈子似的東西,一點點帶出了視野中,最後一幕..小花旦兒好像正對準了兩晃人影,一黑一白..我看得分明,這..錯不了的黑白無常!
這黑白人影子一落,陰鑼上..忽然閃了兩下,就跟電視沒電了似的,一眨巴黑了一片,我驚得一傻眼,“陰前輩,這..這是咋回事!”
“沒咋回事,陰鑼映相..本就是陣法連同符篆,如今..我看是符篆的時刻到了,陰鑼也就此滅了!”陰十古一句,點頭一聲,“不過,如今滅不不滅..都是無妨了,那兩道子黑白無常..你也看到了,我感覺着..那小女鬼兒九成是百鬼夜行路的入口了!”
“從西到東,入口在西,小花旦兒應該在..”我一句還沒落吧,也就一瞥的眼神,望着東處猛地一個激靈,“不..不對,陰前輩,你看..”
一撇東方,正東處..浩浩蕩蕩,爲首一黑一白兩影子,徐徐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