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八章 久違的微笑

……

“cut!!!”

……

“很好!!!”

……

“下一組鏡頭!!!”唐謙說道。

……

“action!!!”

……

“飛子哥——”淚眼朦朧的李嘉亮朝着揚飛子的方向看去,這個微笑,沒錯的,他熟悉的飛子哥回來了。

“別讓我失望,用你的足球來打敗我吧!”揚飛子張狂的笑道。

“哦!”李嘉亮似乎也忘記了剛纔的不快,這纔是他的飛子哥,他快樂的跑向了足球場。

戰鬥,那就抱着必死的決心踢球,這纔是王道!!!

……

“cut!!!很好!!!換場。”唐謙說道。

……

“action!!!”

……

中圈重新開球,離上半場結束還有幾分鐘了,要進球,揚飛子想着。

再看這一頭,2:1領先的風華已經沒有了先前的焦急,剛攻進一球,士氣正是最旺盛的時候,他們在中場很快從上瀘的球員那把球搶斷了,羅曉曉的中路帶球前進,前方尤小豹、馬鵬齊頭並進,左右的風華、餘右田也是毫不孫色,五把尖刀一起插入了上瀘小學的後防線。

“讓我看看,第一後腰的實力吧!”羅曉曉的心跳動的更加猛烈——這纔是最求最大的魅力所在,不斷的超越,即便眼前的揚飛子是一座他還無法翻越的山,那又怎樣?!

而受到失球的打擊,加上揚飛子的病情,上瀘的後衛都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誰該防守誰,一時竟亂作一團。

“給我鎮定!”揚飛子大吼一聲,顯然他也發現了自己隊友此刻的問題。

羅曉曉冷靜的整理了進攻的思路,嘴角微微揚起,起腳將球傳向了右路的風華,只是……

一直想在揚飛子面前證明自己的風華誤會了羅曉曉傳球的意圖,連續的身體晃動,見揚飛子沒有上當,右腳腳外側把球向右邊撥了一步,把揚飛子的注意力拉開之後,馬上往左側一扣,想借着身體擋住了揚飛子,可是他忘記了自己還只是5歲,就是隊長李嘉亮都沒能把揚飛子撞到,何況是他。

揚飛子的身影一步都沒有亂過,反而是風華被這樣的壓迫搞得心浮氣躁了,他想用自己的肘子撞開身邊的“山”,只是……趁風華不留心的一個當兒,揚飛子出腳了,右腳輕描淡寫地一撥,把球踢到了邊線附近。上瀘的左後衛跑了過來,把球停住。

“進攻——”揚飛子簡單的大手一揮,所有上瀘的球員一下子都打起了精神——這就是一個球隊精神支柱的作用麼?

“都說了你不行,你還是不行!”這句話明明就是對風華說的,氣的風華狠狠的揮起拳頭砸在了草地上。

“風華,你在幹什麼?!”這一次連羅曉曉也生氣了,一點沒有配合,只是自己在單幹。

“曉曉老大……我……”風華覺得有些微屈的看向了羅曉曉,只是羅曉曉臉上的憤怒——

“這不是我們的足球,你忘了麼?!”羅曉曉衝着坐在地上的風華大吼道,“就這樣,就被輕易的打敗了,你不是輸給了他,你是輸在自己的心。今天不用你上場了,和教練說換人。”

“曉曉老大……”風華只是站了起來,羅曉曉的話他從來不會不聽。

“教練,曉曉老大說讓你換人。”風華還是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揚飛子,他怎麼能輸給這樣一個對手呢?

“莫子晨你上,風華你就好好反省一下。”嚴開渾沒有責罵風華的意思,雖然剛纔的做法確實莽撞和任性的一點,但是誰都有脾氣,這是足球場,也是針鋒相對的戰場。

不過他認同羅曉曉的做法,風華的天賦異稟固然讓人驚喜,但正所謂玉不琢不成器,他那張狂的性子還是需要有個度的,要不然以後年少成名,或許未來的路就會走歪的。

“好好想想羅曉曉的話哦,還有不要介意去欣賞你的對手,揚飛子很強大,我所說的不止是他的技術,還有他的心。你,現在確實還戰勝不了他,羅曉曉也是。”

“什麼?!”風華原本低着的頭一下子擡了起來,連曉曉老大都無法戰勝?他?那個5號!!!

再看球場上,雖然揚飛子的重新回來讓上瀘的防守不在被動,可是風華也因爲李嘉亮的正常發揮沒有了後顧之憂。

如此攻防十多次,比分還是一比一,只是這雨已經漸漸大起來了。

“小不點,讓我看看你的能耐!!!”雖然看起來很瘦弱,可羅曉曉也並不像外表那樣弱不禁風,揚飛子能感覺來自羅曉曉身上的力量,而自己施加在他身上的撞擊並沒有辦法打亂對方運球的節奏——這是怎樣的一個五歲的孩子?!連揚飛子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遇上了一個天才一樣的對手。

既然沒辦法阻斷對方帶球,只好繼續緊逼,不讓對方有機會輕易做下一個動作了。

大禁區越來越近了,怎麼辦?

揚飛子一陣猶豫,如果起腳,也許可以,但是躲過了呢?那上瀘就只剩下守門員一個了,再讓對方進一球的話,以自己的體力和身體,想在下半場追回比分……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好機會!”羅曉曉大聲一喝,出乎意料地奮力用身體頂住了揚飛子,自己的右腳作軸,轉勢左腳一掃,皮球從身邊迅疾改變了方向,滑向左邊。上瀘的右後衛搶了上來,更這球的還有風華的尤小豹,他的速度——正好快了上瀘後衛幾步,向前帶一步球殺入了禁區,反越位成功,起腳射向了球門。

幸運的女神再次眷顧了上瀘小學,守門員倉促間地撲救,雖然狼狽,仍能把球擋了出去。

不過……

在三個防守球員中,新上場的莫子晨首先做出了反應,衝上兩步接住了反彈出來的皮球,不過由於彈出來的足球偏左,莫子晨一停之下,已經到了小禁區左側的白線附近,還有一名後衛及時回追到身邊逼搶。

前無去路,莫子晨只能輕輕將球往回一拉,同時轉身擋住了那個後衛,左腳外腳背一彈,搶在回防補位的另一名後衛之前把球橫傳出去。

在那一刻,上瀘的三名後衛都忙着圍逼徐飛,完全走漏了另一端遠柱上守候的馬鵬,眼看就是一次面對空門的機會。一個身影及時趕到,搶先飛起左腳,把球解圍出了邊線。

又是揚飛子!

知道大門不容有失的揚飛子,只好放下羅曉曉回追了上去,沒有盲目向莫子晨跑去,而是非常有預見性地跑向了門前,去補中後衛的位置。事實證明了他的選擇正確,否則的話馬鵬將有機會輕鬆地推射空門得手。

“嘀——”裁判吹響了上半場結束的哨音,中場休息。

……

“cut!!!很好!!!換場。”唐謙說道。

……

“action!!!”

……

“揚飛子,你的身體……”上瀘校長心疼的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十年前,還是五歲的揚飛子就在那破敗的平民窟的空曠場地,用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破破爛爛的足球,開心的踢着——就是那一次的偶然遇見註定了他和揚飛子的緣分。

是他將當時沒錢讀書的揚飛子帶到了自己任教的雲浙——素有“足球王者”之稱的雲浙,在他滿身榮譽裡,足球起着無比關鍵的作用。

從只知道足球是玩具到將足球認定爲自己最親密的夥伴,從新人到讓所有隊員心服口服的隊長,揚飛子的表現無疑是出色而且讓他驕傲的。當年,老朋友徐根寶曾經羨慕地對自己找到揚飛子說過:“中國未來的後腰就在自己的手裡。”這是自己這輩子最值得驕傲的作品和執教。

可是……

爲什麼要這樣對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爲什麼要讓已經千瘡百孔的中國足球連他的未來也慢慢地銷蝕呢?爲什麼?!

他曾經很想咒罵上天的不公,當揚飛子在流浪兩年之後回到sh,在最絕望的時候找到自己,他二話不說就讓揚飛子進了學校——他的眼裡,揚飛子就是他自己的孩子,別再讓自己最心疼的孩子受傷了,上帝!

可是……

一年的時間裡,當那身上一道道傷口褪去痕跡,當往事的痛苦漸漸在揚飛子的心裡消散的時候,爲什麼蟄難還是有一次找上了“自己的孩子”——先天性心臟衰竭症,這是一種少有的心臟疾病,醫生說這個病能夠讓這個可憐的孩子再活十年就很不錯了,可是如果在踢足球那麼他隨時都有在綠茵場長眠的可能。

“教練,就讓我踢球吧!”那一天,他永遠不會忘記這個孩子哭泣的臉龐,和那凝望自己的眼神,上帝虧欠他的就讓自己補還給他——就這樣,考慮到揚飛子的心臟,他讓揚飛子加入了小學足球隊,只要能快樂的踢球,他不在乎對手是誰。

“揚飛子,我其他也不多講,這是你自己的決定我尊重,但是不要強撐,知道麼?”

“隊長——”所有上瀘的球員都看着自己的隊長,雖然這個隊長比他們大了好多,可是揚飛子在他們看來就像最好的夥伴,這是球場上的一切換來的認同與尊重,不是那先前的“光輝歲月”所沉澱的浮名。“我們一起加油吧!”

“恩!”20多個上瀘球員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了一起,“勝利!”

“風,還在怪我麼?”羅曉曉小小的看着自己的小兄弟,也許就是這宿命似的牽絆讓他和風華、尤小豹這樣合拍。

“我……”風華擡頭看看羅曉曉,又低下了。

“嘭——”這一拳真夠狠得,尤小豹大聲道:“你小樣還委屈了——”

“痛耶——”風華盯着尤小豹說道,雖然這樣說,可是嘴角一揚卻笑了,“曉曉老大永遠是對的,我只是不想輸給那個男人罷了。”

說着,又擡頭看看了另一頭的揚飛子。

“風,這個男人很強大,我是說他的心。他的足球哲學還有他對足球的愛,我……還比不上。”羅曉曉雖然不甘心,但是不得不對這樣的對手歎服。

“我想打敗他。”尤小豹的話很乾脆,聽得出來,雖然尊敬這樣的對手,可更多的是想超越他。

“我們正在這樣的路上,我想不久之後,我們的心就能像他一樣堅強了。”

“好了,上場吧!”嚴開渾微笑地看着這幾個天賦異稟的孩子,指了指球場,示意對手上瀘小學的球員已經在場上了。

“李嘉亮,你可以麼?”嚴開渾關心道。

“放心吧,教練,飛子哥都在戰鬥,我怎麼會輕易認輸呢?!”說完,轉身跑向了球場。

“這羣孩子……”嚴開渾又笑了。

“嘀——”

下半場一開始,羅曉曉就憑着腳下技術的優勢,用控球掌握着場上的節奏,頻頻左右前後地倒腳。

不斷倒腳有兩種可能,一是被對手逼迫得無處入手,一是完全佔據了優勢,而現在一中的傳球顯然是後一種。不過上瀘小學的頑強一如隊長揚飛子的個性,即使搶不到球,即使體力開始下降,他們仍然努力地奔跑着,一點都沒有放棄的模樣。

被過了,馬上又追上去!一次!兩次!次次如是!

風華的球員都不禁開始佩服對方的努力。不過佩服歸佩服,他們也是不會腳下留情的。下半場進行到第10分鐘,羅曉曉從左路策動攻勢,橫傳餘右田,餘右田不停球直接敲給後上的李嘉亮,面對揚飛子……

“飛子哥,我來了!”

“讓我瞧瞧你的實力!”揚飛子也不客氣,直接單肘扛住李嘉亮的胸口,腰間一個發力,再然後的左腳斜出,斷球?

“沒那麼容易!”李嘉亮雖然在進攻上表現的並不是很出色,可如今角色又轉到了防守方,馬上露出了自己的本色。左手纏在揚飛子的腰際,一發力,並沒能給揚飛子造成太多的困擾,可是帶球卻已經……

莫子晨上來的一腳斜鏟,球又回到了風華一方。莫子晨帶球延右路狂奔,利用對手體力和準備不足,接連晃過了兩名球員。

“追不上了——”現場解說又開始了。

可是,他的話音剛落,就見一個身影飛一樣的衝了上來——是揚飛子!

球在莫子晨出腳的一瞬間,被揚飛子勾住了,剷球!漂亮的防守!“想進球,沒那麼容易!”

雨開始越下越大了,揚飛子的呼吸……

“再給我五分鐘!媽的。”揚飛子狠狠地往自己的胸口砸了一下,接着帶球直接衝向了風華的後場。

揚飛子開始不顧一切地衝着那遠遠的球門跑去,進球,我要進球!

這是風在耳邊呼嘯,這是雨在額頭肆意,這是揚飛子在和時間和自己的生命在奔跑。

球被揚飛子回傳給了隊友夏宗,夏宗傳到右路,前鋒周星文直接帶球向前場衝去,禁區——馬上就到了。

李嘉亮逼搶,周星文把球一挑,傳給中間接應的揚飛子,揚飛子不作停頓直接頭球點回給他,周星文起跳,在空中用腳弓一墊,把球從李嘉亮頭頂踢了過去,快速繞過對方,再次回敲,揚飛子的遠距離的凌空抽射!

這一連串配合過人起腳一氣呵成,球一直在空中沒有落過地,只是……最後的射門,高了!

“球!”李嘉亮喝道,顯然對自己隊友的大意生氣了。

還是上瀘在前場把球直接搶了過來,再次交給了揚飛子,還是射門麼?

禁區右側起腳射門!

簡達達一個側撲,把球擋了出去!

又沒進,冥冥中彷彿存在一股神秘的力量,一次次讓上瀘的射門和進球失之交臂。

“見鬼了!怎麼都踢不進去?“夏宗抱怨道。

“還有時間!”揚飛子右手緊緊抓着胸口衣領,那陣痛開始發作了,可是比賽還沒有結束呢?怎麼能輸?我不甘心!

“進攻——”所有的上瀘球員彷彿感受到了揚飛子的力量,不顧一切地逼搶,不顧一切地剷球,執着的一次次將球送到前場——天還在下雨,雨下愈大,上帝會感動麼?

“風華犯規!任意球!”李嘉亮在防守夏宗的時候有些急躁了,遲到了黃牌。

離球門三十碼處,主罰——揚飛子!

徐飛閉上眼睛深深呼吸一下,這時候他聽不見周圍的嘈雜,只有雨在下,風再掛,心還在灼燒,可是在他的眼裡只有一樣東西,面前的球門。

助跑,起腳。

球向右邊飛去,簡達達也向右邊撲去……

“嘀——”比賽的哨聲響起,2:2,上瀘在風華的主場和對手握手言和。

“你真的很厲害。”羅曉曉對着已經在沒有力氣再站起來的揚飛子,笑笑道,“不過,我會超越你的!”

“是麼?”揚飛子的心還在跳動,那一刻,他差點以爲自己死了,可是還有呼吸。上帝,你終於醒了!!!

“飛子哥——”李嘉亮興奮地撲在了揚飛子的身上,一時間都忘了揚飛子的身體是否承受得住。

揚飛子高高舉起雙臂的時候,嘴角彎成了一道弧線!

他笑了!揚飛子露出了久違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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