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號全天都在車上渡過,更新提前到今晚零點以後。明天白天無更新。
正如鮮有人能理解西疆瀚海的風情,葉大官人的情懷同樣知音寥寥。若拿人生作比,葉皓東的人生可比之瀚海。或浩瀚接天,或狂暴遮天。白日裡豔陽高照酷熱難當,夜晚中寒風瑟瑟徹骨如冰。如若沒有足夠的格局和心胸,很難發現瀚海之美其實在於壯色,在於蘊藏,在於天高地廣的大格局,在於絕境處見綠洲的大美。解讀葉皓東的人生,每一步走的都充滿艱險,但總在關鍵時刻能峰迴路轉尋到綠洲的所在。每一個新興勢力的崛起,必然要傷及已經佔據高點的既得利益勢力。如沒有瀚海狂暴變幻的力量和手段,如何能衝破重重舊勢力設置的艱難險阻。若沒有沙洲旅者挑戰自然與天鬥其樂無窮的豪情壯志,誰又敢妄想撕破重重天幕,打出一方屬於自己的天地。
今時今日,葉大官人的知交近人雖然不過芸芸聊聊,卻勝在多是一方之雄。他所擁有的一方天地,無論是格局還是氣象都已成了氣候。在他所能影響到的不爲公衆所知的世界另一面,他已經有資格呼風喚雨撒豆成兵。
申城的格局有海納百川,聚八方風水的氣象。新派小資,老派海客,新老如一的拆白黨,如黃浦江畔橫行的蟹子似地無賴惡棍,臺前幕後政商兩界的大佬精英,這座城市無所不包無所不容。如果把城市比之爲國家的兒子,申城堪稱共和國長子當之無愧。海納百川的申城人聽到信義堂這個名字開始於零五年的春天。
六月的天正是天街小雨纏綿悱惻的季節。客留香申城東南總店從上到下數千個房間統統被人包了的新聞在申城不脛而走。包下整座五星級大酒店的是一家名字有點俗又有點奇怪的公司,信義堂投資管理有限公司。公司的總裁,前海上商界名人吳東商貿的謝撫雲女士面對新聞媒體的追逐,高調亮相,直言這次包下客留香東南總店一是爲了舉辦信義堂成立一週年的慶典。同時最重要的目的是爲信義堂的董事長葉皓東先生妻子的三叔爺農維義老先生慶賀八十大壽。六月十六號當天,在錦繡春秋園,信義堂散落在全球的高層管理人員,以及跟信義堂有過密切交往的全球各地的政商兩界大人物將齊聚一堂,爲農家三老太爺賀壽。
客留香東南總店,九樓五號套房內,國內酒店連鎖業首屈一指的大佬宋豪和天一閣東南地區行政總裁宋朝度父子倆正跟葉大官人坐在電視機前看着謝撫雲在鏡頭前從容高貴侃侃而談。宋朝度也不顧忌老爹在場,張嘴就調侃葉皓東,“好白菜都讓豬給拱了,哎,我的夢中女神啊,謝總比前幾年不僅魅力絲毫不減,反而更添了幾分風情。”葉皓東笑言你丫說說什麼叫風情?宋朝度說風情就是女人氣質之外的第三張臉,非成熟有閱歷的極品女人不能擁有,不需要多漂亮,關鍵是言談舉止一顰一笑要能透出女人味兒來。宋豪對葉皓東笑道:“當初你們倆在少管所的時候,你讓我這兒子多學哲學,多泡妞兒,你看看現在,這小子三十歲的人了,媳婦不正經娶一個,對女人的研究卻已成精了。”宋朝度說不是沒耽誤您抱孫子嗎?
葉皓東笑道:“宋叔現在還沒老到含飴弄孫退居二線的年紀吧,進門的時候我看到酒店大堂裡那個大魚缸,一下子就想起當年在鋼城時,您家裡養的那條珊瑚鯊來,不瞞您說,我那會兒還想着日後富貴了,就養一條鯨魚在家裡,一轉眼十二年了,那時候全靠您幫襯我才把河口廠盤下來,到今天許多事還是要您老將出馬幫襯一二。”
宋豪連連擺手,說道:“你小子別給我戴高帽,你的底細我略知一二,你宋叔有多少斤兩更瞞不過你這神通廣大的地下神龍,當年如果不是遇上你,或許至今我宋豪在家族當中也不過是個二流的商業人才,想成爲家中主事人,更只能是個奢望,你小子當初一甩手就把前途一片光明的天一閣所有股份丟給我,說實話,那時候你宋叔是又高興又遺憾,甚至還賭氣幻想過你混不下去了,回來繼續給我做天一閣的總裁。”
宋朝度哈哈一笑,道:“他現在來咱們天一閣做總裁,您要按照他的月收入給開工資,不用半年,咱們就得破產。”葉皓東取笑說你小子這張嘴什麼時候能吐出顆象牙來給我看看。說完才猛然想起人家老爹正坐在一旁,不由尷尬的一笑。宋豪知道他們哥們之間常開的玩笑,自然不會介意。他有意岔開話題問葉皓東:“皓東,你這次動作搞的這麼大,是打算藉機復出呢還是爲了給信義堂傳名?”
葉皓東挑大拇指讚道:“到底薑是老的辣,沒您這麼聖明的了,我這點兒小心思讓您看的叫一透徹,信義堂一晃兒成立一年了,生意遍及全球各地,但真要論起名氣來,根本排不上號,過去我人站在臺前,見不得光的事情乾的多了,行事不得不低調些,現在我創辦信義堂,明面兒上的買賣越做越大,過去的低調肯定不適用了,至少在一定級別的範圍內增加信義堂這塊招牌的影響力,已經勢在必行。”宋豪點頭表示贊同,葉皓東又道:另外我也是想念這些打過交道,幫襯過我,甚至敵對過的人,大家聚一聚見一面,回憶一下往事,暢想一下未來,說不定就能求同存異互通有無,找出共同利益所在,開創出更大的格局來,林肯說把敵人變成朋友,是從根本上消滅敵人的辦法,這根咱們華夏的仁者無敵不就是一碼子事嗎,我合計這事兒不能讓老外專美於前,所以我也琢磨着弄這一出。
宋豪聽罷看一眼兒子,心頭微微有些小失落。自己的兒子在國內這些數得上的紅三代裡,也算得上出類拔萃的人物了,無論是風評還是作爲,都堪稱一流。甚至有人已經拿宋朝度跟老張家的張天鵬媲美,宋豪雖然心知肚明宋朝度無論是能力還是格局比之張天鵬都還有差距,但他仍爲此着實自豪了一陣。可如果讓宋朝度跟面前的年輕人比,那差距可就不是一點半點了。簡直是天差地別!“哎,後生可畏啊!皓東你宋叔是真老了,無論是思路還是魄力都有些跟不上時代了,未來是你們年輕人的世界。”說到這,宋豪有些意興闌珊,遂起身告辭進了裡屋,說是要休息休息。
葉皓東看他標槍一樣的身姿和勻稱健美的背影,衝宋朝度笑道:“你老爹老當益壯,他這麼說是爲了給咱們兩個損友聊點兒專屬話題的空間。”宋朝度問他上次張少偉被困韓國的事情。葉皓東把事情經過講述一遍,末了說道:“上次把大偉接回來以後,我家裡出了一件大事,我也就沒心思搞什麼朋友聚會,連大偉的面兒都沒見,聽說他自己成立了一音樂工作室,還參合了什麼湘臺的歡樂女聲的選秀節目,搞的還挺火的,我家裡的大老闆沒短了在電視上看到他,還跟我要他的簽名唱片呢。”宋朝度問:“丫跟林妹妹之間到底算咋回事啊?有緣沒緣的弄一痛快了斷,上回林妹妹喝大了,跟我說倆人好上了,但大偉家死活接受不了,大偉自己一方面是真愛林妹妹,一方面又糾結於她不能養孩子,怕對不起老爹,倆人現在的關係搞得半死不活不尷不尬的,林妹妹爲這個上火壞了。”
葉皓東撓撓頭,“清官難斷家務事,要我說林妹妹就求個名分算了,找一個合適的女的提供一顆卵/子,搞一個試管嬰兒不就結了,老人看到張家有後了,阻力就沒這麼大了吧。”
宋朝度說好主意,我這就給林妹妹打電話,要不乾脆咱把他們都請來得了,邊喝邊聊,玩個痛快。葉皓東說那就把人找齊了,我負責把陳宏弄來,你負責他們兩個。
跟宋豪父子見面的主要目的是感激他們免費將客留香東南總店提供給信義堂。從宋豪的房間出來以後,葉皓東馬不停蹄直奔機場,跟合衆國的馬克?麥克斯定的會面日是六月十二號,也就是今天中午。一行三輛車趕到機場後,剛好趕上馬克?麥克斯的全球領跑者剛剛抵達。雙方見面後,葉皓東向馬克熱情的伸出手。馬克其實更想擁抱的,見葉皓東伸手了,只好跟葉大官人握了握手。然後說道:“給你引薦個人,你們之前打過交道,但都是在電話裡,我叔叔肖恩?麥克斯。”說完,身體往旁邊一讓,在他身後衆多保鏢簇擁中,白髮碧眼的前合衆國議長大人正走過來,葉皓東趕忙緊走幾步,主動伸出手跟老洋鬼子握手,用半生不熟的英語問候了一句。老肖恩哈哈一笑說你還是用你的母語吧,另外不要叫我叔叔,稱呼我的名字肖恩就好。
另一方面接機的人卻是合衆國駐申城使館的菲尼克斯大使。這會兒也湊上來,他不敢跟肖恩握手,而是畢恭畢敬的站到肖恩面前,說了一句先生,歡迎您來到華夏,使館方面已經爲您安排了住宿事宜,爲安全起見,建議您還是住到我們安排好的地方。肖恩看一眼一旁的葉皓東,倔強的說道:“菲尼克斯閣下,多謝你的好意了,我想我的華夏朋友完全有能力保證我的人身安全,況且我已經退休了,不應該再使用政府資源。”
這批人同樣被安排到了客留香東南總店。宋豪父子在窗口眼看着葉皓東把這夥洋鬼子讓進酒店。“這件事結束以後,所有人都會記住信義堂三個字。”宋朝度羨慕的同時也有些小自豪。宋豪卻說等這件事結束以後,客留香東南總店在申城酒店業的業界地位將至高無上!
將麥克斯叔侄讓進酒店的總統套房後,葉大官人考慮到他們旅途勞頓,還沒倒過來時差,客套兩句便知趣的告辭離去了。回到自己的房間後,葉皓東躺在牀上,看着棚頂的吊燈,心裡邊在盤算還有幾個需要自己親自出面接洽的人物。算來算去慢慢閉上眼睛,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他老人肯否賞光。”
六月十三,農家逸園。農維誠身上鋪着厚厚的毛毯,倚在躺椅中。身旁是農俊婷正用小手輕柔的爲他按摩大腿。
“你趙爺爺那邊我打過招呼了,你這丫頭啊,你們這麼搞哪是在給你三爺爺祝壽,分明是在折老三的壽呢。”老人眯着眼睛,享受着孫女溫柔的小手帶來的舒適感受,還是大孫女的按摩手法最對路,難怪老爺子在世的時候最喜歡這個重孫女。
農俊婷喜上眉梢,說道:“有您跟趙爺爺四十年的交情,他老人家肯定能來,皓東其實只是想當衆給趙爺爺賠罪,另外他在北美請來的客人裡有一位是很特殊的,趙爺爺的身份跟那位客人剛好對等,相信他們肯定有很多共同語言。”農維誠來了興致,問是什麼客人居然能跟你趙爺爺身份對等?農俊婷道:“是合衆國參議院的前議長肖恩?麥克斯。”農維誠壽眉一動,眼睛一亮,剎那間光華一閃即墨。“肖恩?麥克斯也讓皓東請過來了?”農俊婷說要不是您身子骨不爽利不喜歡見外人,皓東就直接把他讓到家裡來了。農維誠抓住孫女的小手,嘆口氣道:“少年人好大的抱負啊,你嫁的這個男人捅婁子天下無雙,辦事體同樣獨一無二!”
當日稍晚間的時候,陳宏到了。他是自己開車過來的,國產的仿悍馬軍用吉普車,一路狂飆用了二十個小時從京城跑過來。直接開到酒店樓下才給葉皓東打電話,嚷嚷着讓葉大官人速度下來迎接解放軍最年輕的團級軍官陳宏中校。他老爹陳光輝今年初的軍委常委擴大會議上,當選了新一屆的軍委常委,總參謀部副總長。他也官升一級當上了三十八軍某團的團長。葉皓東和宋朝度聯袂下樓將他讓到裡邊。陳宏連續開了二十小時的車,依然看不出多少疲憊之意,興致頗高的說要跟二人喝個痛快。葉皓東一盤算今天沒什麼重要客人需要他親自接待的,爽快同意了。算上虎子,四個少管所時期結成深厚友誼的好兄弟,在酒店空蕩蕩的餐飲大廳內痛快豪飲,暢所欲言。
席間陳宏問葉皓東,“聽我老爹和楚總閒談,你不是退休貓起來了嗎,怎麼才一年的功夫你就貓不住了?”葉皓東笑道:“什麼退休啊,全是扯淡,我那是被你老爹他們給逼的,沒他們點頭,我哪敢說跳出來就跳出來啊,我這不是家裡長輩過八十大壽嗎,我這做晚輩的幫着張羅張羅,就這點兒意思。”
陳宏搖頭道:“你這叫隱而不退,做姿態給今上和楚總他們看呢。”
宋朝度覺得這個話題有些沉重,打岔道:“你怎麼一個人就來了?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屬虎的,三十一的人了,怎麼連個媳婦也沒混上,你看看人家皓東,不說後宮佳麗三千,起碼三妻四妾的忙活個不亦樂乎。”
陳宏翻眼皮看了這個風流的傢伙一眼,不屑道:“男人志在四方,一天老尋思女人那點事兒還幹什麼事業?”
宋朝度哈哈大笑說:“你丫就是當兵當傻了,見女孩子都不會講話吧,問你個限制級的問題,你小子是不是還處男着呢?”陳宏居然毫不尷尬的點頭承認了,接着難得流露出幾分鬱悶之意來,“我十八歲參軍,掐頭去尾一晃兒十三年,總共休過不到一個月的假,還一直呆在基層部隊,我倒是想跟你們似地風流快活,可我們部隊連養幾條軍犬都他媽是帶把兒的,你讓我找誰風流去?”四個人,連虎子都開懷大笑。
四個人中,不算虎子陳宏的酒量最大,兩三瓶白酒下肚都不會醉。故友重逢,大家喝的都很痛快。不大會兒酒量稀鬆的宋朝度先頂不住了,面紅耳赤舌頭變大,喝酒的速度明顯緩慢下來,葉皓東示意服務人員給這廝上了碗醒酒湯,他自己則繼續跟陳宏戰鬥。他們喝的酒是高度數的國產五糧液,葉皓東喝掉相當於兩瓶白酒的量後,也基本到了極限,陳宏卻依然臉不變色,眼神不亂。他看出葉大官人不是對手了,取笑道:“你丫草雞了吧,不能喝就趕緊跟朝度似地換醒酒湯,一會兒咱們不是還要去見識堂堂的海上名城嗎?”葉皓東氣惱道:“你有本事把我信義堂的虎爺灌趴下。”陳宏瞄一眼從上桌起就一直酒到杯乾,至今仍看不出絲毫酒意的虎子,用誇張的表情問葉皓東:“這傢伙還能算作正常人類範疇嗎?你丫咋不讓我跟他出去單挑呢?”
葉皓東說你別狂,就你這個酒量真沒什麼了不起的,我一個小姨子能喝你這樣的仨你信不信?陳宏不服氣,葉大官人也是酒勁兒鬧的,立即掏出電話給農俊婷打了個電話,讓她把李婕叫過來。農俊婷的三爺爺過八十大壽,李婕專門給老人家釀了補身的壽酒,所以也跟葉皓東夫婦一起來到申城。農俊婷在電話裡告訴葉皓東,李婕這會兒就在酒店呢。葉皓東立馬兒派人去請。不大會兒,女酒神就過來了。葉大官人擺出姐夫的氣派,指着陳宏說道:“小婕,看見這小子沒,你管他叫陳哥就行,他跟你姐夫我叫板,說咱們這些人,不算你虎哥,有一位算一位,酒量都不如他,你今天的任務就是把丫灌趴下,讓這小子明白什麼叫一山更比一山高!”
李婕大方的坐到陳宏對面,伸出手跟他握了握手,叫了聲陳哥。陳宏握着對方柔軟的小手,看着對面俊眉大眼的年輕女孩,臉色不醉自紅。略顯侷促的說:“你好,我是皓東的哥們,你別聽你姐夫瞎說,我怎麼能跟你斗酒呢。”李婕這姑娘很有些巾幗不讓鬚眉的勁兒,爽朗的說道:“左右我也下來了,看意思我這乾姐夫他們的酒量陪不好你,陳哥遠道而來,怎麼也得讓您喝痛快了,你要沒有瞧不起我是女孩子的意思,咱們不妨一起對飲幾杯。”陳宏嘴上矯情,心裡其實求之不得,忙點頭同意了。
葉皓東坐在二人中間,左右打量,陳宏英挺不凡,器宇軒昂。李婕眉目清俊個性爽朗巾幗不讓鬚眉。二人對飲很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葉大官人看出點別的意思來,暗自琢磨,老子還真有點兒月老的潛質。
餐廳的入口處,剛子行色匆匆找來,湊到葉皓東耳邊輕聲說道:“趙老到了,沒住進咱們這,直奔逸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