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以前,葉皓東在接待處見到了來探視的李衛東。收購站的生意很火爆,但正因爲如此,他們的流動資金出了大問題。葉皓東之前吩咐他只收不賣,現在他們的流動資金都壓在了積壓如山的廢品上,李衛東迫切的需要請示葉皓東明確下一步的行動。
葉皓東想了想,道:“只收不賣的確不是辦法,資金還得回籠,我不讓你賣,只是擔心你們不識貨,把收來的好東西當破爛賣了,那樣的話咱們既對不起老祖宗又對不起人民幣,你這樣,雜物紙張類的你們看不明白作用的咱們先不急着賣;金屬類的銅器類的東西先別賣,其他的全賣了;瓶子類的凡是瓷的都留下,玻璃的全賣了;我在這裡也沒多長時間呆的了,過幾天我準備幹一件大事兒,如果成了,興許用不了多久就能爭取到保釋,到時候咱們弟兄就又能在一起了。”
李衛東:“需要我在外面幫你尋摸個托兒嗎?”
葉皓東一笑:“我有托兒了,比什麼都好的托兒,你到時候瞧好吧。”
連續多日張少偉一夥以折磨宋金偉取樂,這幾天終於開始覺得膩歪了。今天是星期天,少管所每個月把一個星期天作爲休息日。今天正是這個月的休息日。由於特別難得,所以每到這一天大家都會忙着把內外衣服洗了,天好的話還要曬曬被子。張少偉是不屑去幹這些活兒的,因爲自有人會代勞。所有人都出去了,屋子裡沒人其他人,這廝蓬勃奔發的荷爾蒙又發作了,他噁心的爬上了何林的牀,抱着何林馥郁芬芳的被子自1瀆。這件醜惡的事情到了晚上的時候終於爆發,何林憤怒的尖叫,彷彿小綿羊化作狼人一般猛撲向沒防備的張少偉。
吳大龍衝上來幫忙的時候,何林正瘋狂的咬着張少偉的肩頭任憑張少偉拳頭雨點般落在自己背上,就是不放口。吳大龍拽着何林的衣領子,何林呼吸不暢,終於鬆了口。怒不可遏的張少偉跟吳大龍一起將何林打倒在地,先是一頓拳打腳踢,到最後甚至要扒下何林的褲子,還肆意嘲笑他是個假娘們。
葉皓東端着洗衣盆進門時正看見這一幕。
一場之前被認爲會是龍爭虎鬥的戰鬥打響了。讓三零六室的少年犯們沒想到的是戰鬥的過程,本以爲會是一場巔峰對決,最終卻打成了一邊倒。
葉皓東在門口從容不迫放下洗衣盆。突然,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向正在行兇的二人。吳大龍看見立刻擡起腿試圖阻擋葉皓東。卻被葉皓東抱住大腿,衝刺過來的貫力將重心不穩的吳大龍直接撞倒。反應過來的張少偉丟下被打的緊閉雙眼,痛哭不止的何林,舉起手肘照着葉皓東後腦砸來。葉皓東理也不理他,一低頭繼續往前推吳大龍,張少偉的手肘砸在他後背上。吳大龍最終被葉皓東推到了牀底下,葉皓東掰着他的右腿猛的撞在牀的鐵架子上,吳大龍哀號一聲,失去了起來反抗的力量。
暴怒的張少偉開始變得瘋狂,他趁着葉皓東收拾吳大龍的空擋,在屋子的角落裡找到了唯一可以作爲武器的暖水瓶,猛的衝向葉皓東,葉皓東神色冷峻的看着他,躲也不躲。張少偉手上的暖水瓶結結實實砸在葉皓東頭上,迸濺出來的溫開水流的到處都是。與此同時,葉皓東的雙手已經掐住了張少偉的喉嚨,竟然生生的將張少偉提了起來。他頭上被砸開了一個口子,鮮血直流,手上提着如上吊垂死之人般苦苦掙扎的張少偉,整個人看上去彷彿神魔附體。一屋子的少年犯被嚇呆了。
就在張少偉呼吸越發困難感到絕望之際,葉皓*然把他放了下來,然後將他按倒在牀上,以上示下,臉正對着張少偉的臉,頭部流出的鮮血滴落在張少偉嘴裡,葉皓東似乎毫無所覺:“知道我剛纔就算掐死你也不過是再加一條防衛過當嗎?知道我又爲什麼要放過你嗎?你喜歡這樣過一輩子嗎?你以爲你可以這樣過一輩子嗎?知道我爲什麼看不起你嗎?你以爲你很能打,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還認爲你很能打嗎?”
葉皓東鬆開張少偉,大吼:“起來,你不是覺得自己是個真正的男子漢意氣男兒嗎?起來繼續!”
張少偉猛然躍起,眼中的怒火可以燎原,發瘋似的嗷嗷叫着撲了上來。
葉皓東沒給他任何機會,再次乾淨利落的把他打倒在地,這次用的是膝蓋,正踮在張少偉的下巴上。
張少偉躺在地上喘着粗氣,掙扎了幾下沒站起來。
李偉見事情不妙,溜着邊兒要去找管教扎針兒,卻沒想到這麼大動靜出來,管教要不是收到上級的指示,這會兒早過來了。
葉皓東注意到李偉,低吼:“滾回來,沒你什麼事,你想找死也得先掛號。”
張少偉歇斯底里的叫囂:“葉皓東,你要有種,你就整死我,你要不敢整死我,回頭我非弄死你。”
葉皓東:“你知道我爲什麼瞧不起你嗎?你打不過我很正常,因爲我爲了練習打架付出的辛苦比你多的多,實力上不濟可以彌補,沒什麼丟人的,我看不起你是因爲你只會叫不會做,前些日子你們每天折磨宋金偉爲什麼?還不是因爲你們瞧不起他,覺着他幹那事兒太缺德了,可你看看你今天干的這些事兒,包括你之前乾的那些事兒,比他強了多少?”
張少偉雖然從小被爺爺奶奶寵溺,養成了一個唯我獨尊自私自利的性子,但是他那個模範警察的老爹可不是吃素的,極具華夏特色的棍頭出孝子教育方式下,張少偉起碼的是非心還是具備的,甚至從某種角度看,他的正義感還要比葉皓東純粹的多。
葉皓東的怒問讓張少偉眼神中出現一絲混亂,但猶在嘴硬:“你憑什麼教訓我,你還不是也混到這裡了,我們收拾宋金偉的時候你還不是也在一旁看着呢,你又比我強了多少?”
葉皓東一笑,伸手拂去額頭上的血跡。語氣轉而平和:“我憑你今天做的事兒跟宋金偉乾的那事兒沒什麼區別教訓你,我憑我比你拳頭大教訓你;我混到這裡是被人逼的,你混到這裡是自找的;你們收拾宋金偉的時候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以一種替天行道的姿態收拾他,我看着只覺着有趣兒;我比你強的地方太多了,比如說,我絕不會想在這樣的環境裡呆一輩子,所以我認真配合政府改造;再比如說,我絕不會仗着自己比你們強,隨意欺凌你們中任何一位;我也絕不會隨便浪費自己寶貴的青春,把課堂時間都浪費在吹牛打屁睡大覺上;我更不會拿着家裡人對我的關愛肆意揮霍,連累他們到現在還爲自己提心吊膽;如果一切照這樣發展下去,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你我最大的區別就是,我有未來而你沒有!”
震聾發聵的怒吼!無比刺耳但毫無疑問的指責下張少偉的氣焰弱了下來:“剛纔爲什麼放過我?正像你說的,你剛纔的舉動屬於見義勇爲,我是在對你進行打擊報復的時候威脅到你生命,你才掐住我脖子的。”
葉皓東:“因爲我覺得你還算是個人,你恨宋金偉是因爲你心中還有正義感,在我看來你只是缺少人關心,又被人過多寵溺纔會有今天的,如果你想改過,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將來成爲有用的人,一切還來得及,我願意拉你一把。”說罷,對着躺在地上的張少偉伸出手。
吳大龍哀號着從牀底下爬出來,一瘸一拐的站了起來。對躺在地上猶豫着是否伸出手的張少偉道:“偉哥,你倆的話我全聽見了,今天這事兒咱們是過份了,葉皓東有些話說的很對,咱們這樣混下去是沒什麼好處,保不齊哪天就興許捅出點婁子,鬧個加刑什麼的,誰願意在這裡呆一輩子啊,葉皓東說能拉咱們一把,我覺着咱們應該聽聽他怎麼說。”
張少偉終於把手遞給葉皓東,兩人同時用力,張少偉一躍而起。
室內的氣氛漸趨穩定,何林這會兒也已經站起來,張少偉甚至還期期艾艾的跟他說了句對不起,並表示今後不會再欺負他。看張少偉被葉皓東揍的比自己還慘,何林心情好了很多,他那柔弱的性子讓他選擇了原諒張少偉和吳大龍,並表示絕不會去管教那扎針兒。
葉皓東:“你的刑期是八年,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已經在這裡呆了二年多,超過一半刑期,如果表現良好,你就有機會被保釋出去,倒時候你就又可以做一個自由人了,你覺得那樣不好嗎?”
張少偉神情一暗:“我?怎麼可能,我前兩年作的太厲害了,齊振東和錢進對我一點兒好印象都沒有,我爸爸那臭脾氣又一點指不上,他嫌我不爭氣,都不愛管我了,指着他們能給我說幾句好話,門都沒有啊。”
葉皓東:“我能讓他們到時候幫你一把,只要你從今天起把你這身毛病都改了,我記得你是最喜歡音樂的,你改編的那些歌曲都挺好聽的,連我都挺愛聽,你在這裡反正也沒什麼事情,不如就把業餘的時間都用在音樂上,我還可以幫你跟幹部申請一把吉他,專門供你研究音樂用。”
張少偉半信半疑的看着葉皓東,很不解:“你能?你憑什麼?你說過,你爸爸是普通工人而且已經去世了,你託誰的關係,敢說這個話。”
葉皓東一笑:“你別管我通過什麼渠道幫你達到目的,你只說你願不願意讓我拉你一把,選一條人該走的路走。”
張少偉:“好!只要你能做到,從今天起我聽你的。”
葉皓東一擺手,調侃的語氣:“不是聽我的,而是咱們一起聽政府的,爭取早點出去是正經,我估計咱們能學好,少惹禍,政府也高興,幫你申請把吉他不是沒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