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圍牆前的烏蘭西斯, 聲音中的痛恨令人顫動:“藍乃是虐待狂。道貌岸然的僞君子,一面光明聖潔,一面猥瑣可恥。禁/欲, 所謂的禁/欲是什麼?藍姬, 你能禁止自己身體中的欲/望嗎?人類的今日的輝煌全賴於身體內部對世界的好奇, 對自身的探索、對異性的探索, 對世界的解剖。”

禁/欲?我有過耳聞。基督教禁止情/欲, 神職人員必須壓制“不潔”的慾望,冰清玉潔,崇高典雅。

這簡直就是在扼殺人性。

“黑暗中世紀時期, 幾次大型修道運動過去後,基督教成爲中世紀唯一的宗教信仰。一方獨大的局面造成了狹隘排斥, 將一切不符合基督教的東西全部排斥——宗教裁判所成立了。”說到這裡, 烏蘭西斯沉默了。

宗教裁判所我也有耳聞……“它與藍乃有何關係?”

烏蘭西斯被我的話拉回到現實世界, 沒有直接給我答案,他反問:“中世紀的宗教裁判, 處決最多的犯人羣體是哪個羣體?”

“異教徒?”

“不是……”說話的人是藍姬,她似乎更冷了。“是女巫。”

“就是女巫。”烏蘭西斯肯定了藍姬的答案,“矯枉過正到一旦被懷疑是女巫,就只有死路一條。”

“真的有女巫存在嗎?”我不太相信,“如果有女巫的話, 豈不是還有惡魔了?”

“女巫是否是存在於中世紀我不清楚, 但現代有很多念力者自稱巫女, 這與女巫是有區別的。女巫主要是指侍奉魔鬼的、墮/落的女人, 她會因爲自己的慾望而給予他人不幸的詛咒。”

沒意思……“那與藍乃有何關係?”

似乎是對我的不耐感到不快, 烏蘭西斯說:“如果被告過着不道德的生活,那麼這當然證明她同魔鬼有來往;而如果她虔誠而舉止端莊, 那麼顯然她是僞裝,以便用自己的虔誠來轉移人們的對她同魔鬼來往和晚上參加狂歡會的懷疑。如果她在審問時顯得害怕,那麼她顯然是有罪的:良心使她露出馬腳。如果他相信自己無罪,保持鎮靜,那麼她無疑是有罪的,因爲法官認爲,巫女慣於恬不知恥地撒謊。如果她對她提出的控告辯白,這證明她有罪;而如果她由於對她提出的誣告極端可怕而恐懼絕望,垂頭喪氣,緘默不語,這已經是她有罪的直接證據……”

他沉鬱了下,聲音微微提高:“如果一個不幸的婦女在行刑時因痛苦不堪而咕嚕嚕的轉動眼睛,對於法官來說,這意味着她正用眼睛來尋找她的魔鬼;而如果她眼神呆滯、木然不動,這意味着她看見了自己的魔鬼,並正在看着他。如果她發現有力量挺得住酷刑,這意味着魔鬼使她支撐得住,因此必須更嚴厲地折磨她。如果她忍受不住了,在刑法下斷了氣,這意味着魔鬼讓她死去,以使她不招認,不泄露秘密。這是《巫師和巫術》中的記載,歷史的一面。”

語氣中的憤怒已經不能被冷硬的臉掩藏了,烏蘭西斯的悲傷染白了夜。

失去人性和理智的宗教裁判所……簡直就是一坐蠻不講理的人間地獄!

“就是這種東西,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他激動起來,“女巫是什麼!女巫是那些修道士心中的罪惡!把女巫送上火刑架,實際上是把自己心中苦苦掙扎的人□□望投入了熊熊大火中。心理變態,僞君子,當他們看到自己□□的替代品在火焰中痛苦的呼號時,他們從血腥味中體驗到了扭曲的靈魂的淨化的快感!”

“……沒有,”藍姬喃喃自語,“我兄愛我……我兄只是愛我……”

她全身都在顫抖着,僵硬的身體本不可能顫抖了,但她在顫抖。給我的感覺是,她在戰慄,因回憶而戰慄。

“一個人如果不能坦然的面對自己的正常情/欲,他就必然會對別人的情/欲乃至引起情/欲的對象本身懷着一種刻骨的仇恨——他那被扭曲的陰暗心靈對着情/欲對象愛的越瘋狂,他就越是要殘酷的折磨這對象。這種變態的虐待狂,這是藍乃!”

.

內宮二圍內。

我的團長勾了詭異的笑容,握槍的手突然鬆開,“呠”,槍身迅速向地面墜落下去,接着一聲重響,團長已經後退到十米外。

他站在廊柱下,雙手成拉弓狀,“月槍!”

“怎麼……可能?”

藍乃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堪堪躲過正面射擊,正欲回攻我們團長時,他被阻止了。射到身後的“月槍”突然回頭,有目標有方向的向藍乃射回來了。

像是被衛星定位了……衛星定位!

是那兩發子彈!

靠在牆邊捂鼻子的加萊驚恐只是一瞬間,迅速的站起來,他不顧被毒侵蝕的傷口,雙手成拉弓式,“日射!”。

比月槍的光更亮,速度更快!

兩隻槍相撞,在夜中撞出一串燦爛的月色。

藍乃表情又回覆到了迷糊狀,看對持中的加萊和我們團長,他突然說:“沒意思,不玩了。”

說完,不顧他人的想法,他轉身融進了夜色裡。

見藍乃任性的走掉了,加萊知道藍乃膩了……冷眼看我們團長,他說:“在我的眼皮底下……竟然能做到這種程度,後生可畏。”

團長但笑不語。

釜底抽薪。在與藍乃過招的過程中,他成功偷盜了加萊的“月槍”!

……

“希思黎兒與我都只是在皇庭任職而已,與忠誠的藍氏家族不同,我們只‘聽命’,並不信仰基督。她愛上藍乃後,欲與他共生相伴,然而他以忠誠的名義拒絕了她……但僞善的小人,他發現自己也愛着希思黎兒後,他把錯歸咎在她身上,他鞭笞自己,以詢道的名義虐待他人。那一日希思黎兒終於受不了了,她決定和他一起死。”頓頓,烏蘭西斯用憐憫的眼神看藍姬:

“然而你知道嗎,藍乃不願意死,說着什麼忠誠守衛的話,他拋棄了希思黎兒。把他的愛人投進了人間地獄般的宗教審判所……一旦進入,就是死亡。他因自己扭曲的慾望而犧牲了希思黎兒!總有一天,總有一天藍姬,他也會把你當做女巫一樣丟進地獄!”

“沒有……我兄他愛我……”

“他愛你,所以他把你外放,他不敢面對你。”

“沒有!我兄就在裡面,我就可以見到他了!”

“當然!”烏蘭西斯的語氣很愉快,“我會把你的頭切下來給他,你們當然會相間的,藍姬。”

藍姬憤怒的咬碎了牙:“我兄會殺了你,爲我復仇。”

“呵呵,他今晚就要陪你去見真主了,還怎麼復仇呢?何況,你們不是一直渴望詢道嗎?自殺是罪,我願意成全你,送你到真主身邊,你爲何不接受呢?因爲什麼不接受?爲什麼?因爲你怕死,僞善的藍姬,你根本不敢詢道。”

“爲何要詢道!”

我不高興了,羅裡八所的傢伙,“你要爲希思黎兒報仇我不會阻止你,我同你沒關係,但烏蘭西斯,你阻止了我奪回瑪雅,你在保護羅維哈!”

“瑪雅……”他眯起眼睛看我,“啊你是羅維哈大人的敵人呢,就是瑪雅死記着的那個小鬼啊。很抱歉阻擋你的道路,但我只能說抱歉——今晚,沒人能遏制我的復仇!”

“瘋子,”藍姬掙扎起來,她對我說,“我要去保護我兄!“

“你才瘋子,我還要去找我們團長呢!”

蛛絲牽動,烏蘭西斯說:“不急不急,很快把你們的頭送過去。”

抽出腰間的大劍,這個軟弱的文明皇帝在此刻,竟然流露出了凌厲殺氣。背對着我們,他仰望黑空,聲音沉緩而絕望:“世與我而相違,故溺世焉;行與我而相背,故沉道也。希思黎兒,今夜我將爲你報仇,以藍氏血祭你逝去的愛。”

大劍折回,橫在我脖子上等一等,又在藍姬脖子上量一量,烏蘭西斯噁心的說:“先殺誰呢?”

這個傢伙……他真的要殺了我……

“呵呵,就先殺你吧小孩。”

.

內宮二圍內。

再次威脅:“庫洛洛別忘了,你們家小鬼還在我們手中呢!”

“嗯。”團長他知道。

“小鬼一個人守在門口,很相信你呢庫洛洛!”

瀟灑的站在夜中,團長對加萊的威脅巍然不動。他說:“我也相信她。”

這個在99年閱讀預言詩時流下眼淚的男人,對加萊“小鬼一個人守在門口,很相信你呢庫洛洛”的回答是——“我也相信她。”

他的強大不僅來自於他肉體,不僅來自於他的精神和意志,來來自於他的手足。像是相信自己一樣,他相信他們。我們這些傢伙,每天在刀頭上舔血的戰鬼,不可能輕易就死掉。即使死了,也會從地獄裡爬回來吧?

就是這樣,再見是暫別,不見是訣別。

加萊蠢死了。蜘蛛的腿當然也會斷,但庫洛洛相信他的手足。

按照腦的命令而行動的手足。他說的是再見。

……

“你故意誘騙我們投在羅維哈這裡,目的就是復仇?”

“正確。如果在皇庭是無法殺死你們的,我耗時三年精心製作的牢籠,藍姬滿意嗎?”烏蘭西斯的大劍劃開了我的脖子,一道淺淺的血滲了出來,“投入羅維哈?沒有呢。我說過了,從來沒有效忠,何談忠誠。我只對自己負責,與羅維哈是合作關係,目的只有血祭。效忠羅維哈的是加萊。”

“我兄豈是你能血祭得了的。”

“呵呵不急,先把你的頭送給他。”烏蘭西斯的大劍又壓深了,我的血開始噴射,“藍姬,送這小孩先去等你,我可真是個仁慈的男人呢。”

聽到烏蘭西斯催命符般的話,藍姬憤怒起來,摻着恐懼注視我,她喊:“笑死我了欺負孩子!要殺我就立刻動手,否則——”

一腳踩住藍姬的臉,烏蘭西斯不讓她吐出一個字,“藍姬,你也會有仁慈?”使勁踩碎了藍姬的臉。

死亡對我來說只是遲早的事情,從踏上這條路開始,我就做好了死的準備——只是,現在還不能,我還有事情沒做完,今天必須完成它。我問:“加萊爲什麼要這保護羅維哈?”

“那只有他自己知道。”烏蘭西斯挑起了眉,“呵呵覺悟真不錯呢,面對死亡的這份鎮定……若能長大就定是一方惡首。可惜你今天就隕落於此了,再也不見了,未來的新星。”

低着頭看冰冷的劍刃,我的血正順着直線滑了下去,再向前切一毫米,就是大動脈,就是地獄的門。閉起眼睛,我安靜的說:“烏蘭西斯,我還不能死。”

“由不得你。”

“我命只由我!”擡眼放出兇惡的殺氣,我對他身後的人大喝:“信長,殺了他!”

“飯桶!”

信長一刀劃破夜空,“吼出來作什麼,暴露了!”

“什麼!”烏蘭西斯回頭,慢動作般,瞳孔放大,詫異看從後砍來的信長。

勾起惡劣的笑容,我對着驚恐萬分的烏蘭西斯說,“他是我爹地,在父親面前殺女兒,你真是比大河我還膽大包天呢。”

“哈哈哈——!”

信長狂笑着,揮刀就是道淺光。

光走沒,烏蘭西斯的頭灑着血珠落下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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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宮二圍內。

團長的書名爲盜賊的奧義,如果要成功盜取念能力必須要達成以下四個條件,否則就會失敗:

1.要親眼看見對方的念能力。

2.要詢問跟對方的念能力有關的問題,並得到對方的回答。

3.要讓對方的手放在書封面的手印上。

4.1-3項條件要在一小時內全部完成。

加萊第一次射出“月槍”的時候,團長就在準備了。

“‘月槍’的光很漂亮,是月光吧?”

而藍乃刺傷的人之所以會成爲加萊,是因爲團長用“魔幻畫筆”在他自己經過的地方有規律的地方揮上墨,墨跡中含着他的血,會幻化爲他本人的相。

因爲光線和角度的問題,藍乃和加萊只看到一個團長,在不停的瞬步。看似沒有規律,實則有着玄機,加萊的注意力在團長的瞬步規律上……設下三重障眼法,也只有我們團長那個人了。

而在這層障眼法的掩護下,團長暗中襲擊了尋找着假象的加萊,將他的手印上書皮上時,藍乃出現了。“魔幻畫筆”,一筆揮在加萊臉上,藍乃被誤導。

頹唐的跪坐在地面上,加萊驚恐的想到:從他射出第一支“月槍”時,這場詭計就開始了。

——從最初就註定了勝負。

.

烏蘭西斯死後,‘牽魂引’製造出的逼仄空間自動解放,我身體的硬結解除,氣從靈魂深處涌了出來,強化治癒力,迅速癒合傷處。

從藍姬身上爬起來,我站着看信長,不敢擡起頭來。

二話不說,信長一刀朝着我左胸刺來,帶着魚鱗冷光刺破了沉醉於死亡的夜!

呆站着挨下信長的刀,我的眼淚和鮮血一起噴出。他握着刀柄,刀尖刺進我左胸裡,是人類心臟的位置。光看着就覺得能聞到酒臭味的褐色和服,被布條扎氣的頭髮,痞氣的大叔臉,鬍子拉碴的他沉着臉。我委屈的衝他喊:“大河死了!”

向我伸出一隻手,他說:“被刺了左胸而已,你個飯桶!”

伸手要去握住他遞來的手,卻落了空,那隻手狠狠的敲在我頭上,結實的來了一記毛栗子……嘴一撇,我氣死了:“都被刺了左胸了啊!心臟一定碎掉了,我活不了了信長!”

清閒的看着我,擡起一腳就踹我肚子上,把我從他刀上踹出去:“再胡攪蠻纏,就殺掉它!”

它?跌在地上的我,疑惑的向信長身後看去:一隻卡車般大的吊眼白虎安靜的坐在夜中,油量的毛皮被風吹得颯颯。它正在看我,銅黃的眼珠子像兩顆小燈籠,燈芯是狂暴和冷漠捏成的雙線燈芯,好漂亮!

雖然沒有三毛美……但我滿足了。一個激靈翻起身,我激動的喊着“春威”,就撲到了信長身後。

來了大狗……眼看就要撲到春威背上了,卻被一道黑影攔了下來。

突然出現的他攔腰抱住我,嗖一聲就優雅落在了地面上。

“大河,你受傷了?”話語裡的關切很明顯。

我扭頭一看他:“科特……”環在他脖子上的手使勁捶他個爆栗子,“你怎麼也來啦!”

單手環着我的腰,他美麗的小臉上露出可愛的笑,沒有立刻回答我的問題,他伸手在我左胸上摸了摸,才說:“大河你是右心人這件事情,你自己是忘記了吧?”

“……不告訴你!”

“真是。”嘆口氣,他放我到地上,“還是個笨蛋。”

“胡說!”我臉紅了,“大河是聰明蛋!”

眨眨紫水晶的眼,科特誇張的在我身上環視一圈,少年老成的口氣:“笨蛋纔會強調他聰明,而且……”每看到一處血跡,他眼裡的危險就濃一分。擡起細白如女孩的手摸我的頭髮,科特拿出手絹給我擦臉,“只有笨蛋纔會這麼拼命。”

我臉上是髒兮兮的血,風乾後就結了層痂,之前一直在戰鬥,沒什麼感覺,現在被科特小心擦着,我反倒敏感起來,覺得乾乾的很難受,就靠過去讓他快點擦掉。

小心的擦着,科特向我笑,“去找瑪雅,這裡我接手了。”指間一鬆,雅緻的白絹就隨着風飄進了夜裡。

“你行嗎?”我問他。

前一秒還笑着的科特,聽到我的質疑後臉黑了,不高興轉身背對我,他握在和服袖子裡的紙扇優雅的張開,平舉左臂橫在我身前,他說:“我能保護你。”

紅底黑袖的和服,雪白淡雅的扇子,死寂而凌厲的殺氣……這樣的科特,渾身散發着暗夜主人的氣息。

我彷彿看到了伊爾迷。

“竟然準備一個人出風頭!”一手搭上他的肩,我全身的氣跟着暴漲起來,我不喜歡科特像S叔。

“是啊少年!竟然準備一個人出風頭嗎!”突然出現在夜裡的女聲!

科特和我同時扭頭,濃黑的天地間,站着的是披着白雪色大罩的女人——M王女!

烏黑的長髮垂在腦後,黑哥特長裙拖到暗沉的地板上,風把她的大罩吹起一個白邊,她迎風扛着巨大的死神鐮刀,身後是軍裝雪白的圓桌騎士團。

“M王女位下圓桌騎士團,以光明和正義的名義,在此參上!”

她竟然來了。

她天竺國M王女,下一任女帝,名爲摩根,深深愛慕着我們團長,是我的朋友……“摩根來找團長嗎?他在裡邊。”

“不準告訴她團長的行蹤!”信長一個毛栗子垂死我了。

含着一包淚瞪信長,我衝上去就揍他鼻樑,“酒臭的傢伙,都說了不要打我頭了,我這麼笨都是因爲你,你把我打笨了!”

抓住我的衣領,拎猴子似地把我拎在半空,信長撓着後腦勺說:“回去再和你算賬,翅膀硬了,會飛了?曉得聽團長話了?”

“……”垂着頭白他幾眼,我小小聲,“回去給你捶背……”

“你們來做什麼,想打嗎摩根?”信長把話頭朝向了M王女,右腿上前半步,手按在腰間做出了拔刀的動作。

“哈哈我現在對庫洛洛已經沒興趣了,別自作多情了,天底下只有他一個臭男人嗎,”M王女爽朗的大笑,“告訴你們也沒什麼,我和羅維哈有些舊賬。”

“是什麼舊賬啊?”我不解了,“難道他也搶了你的……”

“沒有,”M王女對我的態度很友善,“你的事情我聽說了,這次來河洛東城討伐羅維哈,也是來助你一臂之力。舊賬的話,是那羅維哈曾經扮成土耳其廚師,混進王宮盜取了秘寶。”

竟然扮成土耳其廚師,真是好厲害的傢伙!

不過……“科特你是想搶我風頭吧!”

“沒有。”這一次他沒有炸毛,隔了多半年不見,他變穩重了。

沒有回頭,向前只一步,他就讓我的手就從他肩上滑下來了。

“退下。”他說,“大河,前路由我來掃清,你站在後面看就可以了。”聲音強硬不容置喙。

又是這一種保護的姿態。腦海裡回想起在揍敵客大宅時,他也是這種姿態兩次站在我面前,明明在害怕,明明沒有現在強大,卻堅強的保護了我,與他那強大的母親和大哥對視了。

那時的他是怎樣的心情,沒有可以保護他人力量的他,是怎麼的心情?

——不甘和憤怒!對自己的恥笑!什麼都做不了的自己,差勁死了!

想要做什麼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有好多缺點,多的想要改正都無從下手……無力的想哭,卻連哭都不能……只能站在原地看着瑪雅離開的我,只會哭泣哀求的我,只會笨蛋一樣拼命的我!

太想要握住手心裡的東西時,反而什麼都握不住。

——大河爲了什麼而得到力量?

爲了用這股力量保護我珍愛的人,讓她站在我身後,讓她活得光榮。

看着科特的背影,我的心裡漲得酸酸,彷彿置身於海里,無力而無助,只能大喊:“科特!”

聽到我的吶喊,科特的腳步頓了頓,夜中的髮絲飛舞着,他側臉向我露出一個冷酷的笑,周身散發出惡意的氣,一下子,就洪水般淹沒了黑夜。

——你我共沉醉於死亡吧。

這是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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