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就進入了十二月,北方的天氣在一瞬間進入了完全的冬天;早上有水的地面結了層厚厚的冰,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地響;操場上的草皮也變成了萎靡不振的枯黃色,隨着寒風在瑟瑟發抖;學校東面寬大的河邊早已經沒有了往昔的熱鬧,一對對情侶成雙結對在垂柳之下或站或坐,濃情蜜意的場景在這個季節難以看到,甚至在河面上用藍色的塑料大桶做成的“情人浮橋”也難覓其芳容。北科大是個完全開放的學校,這個“情人浮橋”就是外面的人進入校園的通道,沒有保安,也沒有攝像頭,只要你對這個學校感興趣,都可以進來參觀,如果想拍個照留個念也完全沒有問題;校園的小賣鋪也可以隨便買些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只是商品數量不是很多;你也可以去操場跑兩圈,或去羽毛球館和游泳池鍛鍊一下,健健身,但你卻不可以進入教學樓、圖館和宿舍等敏感的場所,那裡是“禁區”。這個季節人們的熱情和激情似乎都“冬藏”了起來,但它卻孕育着巨大的能量,期待着來年夏天的盛情怒放。此時,從“情人浮橋”的北面走過來一對情侶,男的英俊瀟灑,完全沒有因爲穿着厚重的黑色羽絨服而顯得笨拙,女的小鳥依人,個子小巧,長到膝蓋的紅色羽絨服已經將她曼妙的曲線遮蓋了起來,米黃色的長筒靴襯着她那迷人的氣質;他們兩個有說有笑地共同拿着一大袋購買的東西走了過來,看的出來女孩子對男孩子非常的依戀,時不時地擡起頭來投去深情的目光,在她的眼中這個男孩子真的是太帥了。
這對男女走過“情人浮橋”,穿過環形走廊進入了宿舍區。從體育系宿舍裡跑出來一個大個子,看到他們手裡提的東西,一下子被吸引住了,趕忙追了上來,衝着這個男孩子嘿嘿地笑着說道,“郭呂明,早啊!”
郭呂明正和方梅說的高興,沒想到會有人過來和他說話,聲音還這麼大,嚇了一跳,擡起頭看到是楊武,因爲有過節,不想搭理他;拉着方梅繞了過去,沒想到楊武竟然跟在他們的後面,輕聲說道,“呂明,呂明,等下嗎?我有事情跟你說!”
方梅對郭呂明說,“靖哥哥,咱們走吧!這種人咱們甭搭理他,你可別忘了上次體育場打趙雙龍的事情?還有很久前,王聰在澡堂被人欺負的事情啊?”
郭呂明點了點頭,正要加快腳步向前走,卻發現購物袋被人拉住了,回過頭看到楊武正可憐兮兮地看着自己,眼光中充滿着懇求。
“楊武,你丫的無恥不無恥,咱們的賬還沒有算清楚呢!你這個樣子算哪門子事情嗎?你到底想幹嘛?快說,爺還有事呢!”,這彪悍的語氣讓方梅禁不住豎起了大拇指,郭呂明衝她隱晦地笑了一下。
“呂明,是這麼回事!這不是昨天晚上嗎,訓練的太晚沒有吃飯,今天早上又起的晚了些,食堂關門了,我跑去小賣鋪,發現沒有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剛跑回來,就這麼巧看到你們兩個買東西回來,還看到了…….”,楊武嘻嘻地笑了下,用手指頭指了下那個塑料袋。
郭呂明沒看到過這個粗壯大漢不好意思的樣子,心裡不禁一樂,將購物袋放在了地上,打開來衝着他說,“楊武,看看你喜歡吃什麼東西,拿去吃吧!”;方梅在旁邊跺了一下腳,叫了聲靖哥哥,看到郭呂明沒有理她,只好抱着胳膊盯着天空看去。
楊武蹲了下來,扒拉了兩下,就從裡面拿出了兩盒康師傅、三個鄉巴佬還有一包火腿腸,笑呵呵地說道,“呂明,這些東西夠我吃的了!你住在哪個宿舍?我到時候把錢給你送過去!”;郭呂明擺擺手說道,“這個就算是送給你了,下次咱們見面的時候對我們班的兄弟客氣點就行了!”
“那肯定的,下次見面我一定出手輕點!”楊武笑道。
郭呂明一記輕拳打了過去,正中他的肩膀,把他打了個屁股蹲,“楊武,你丫要是還敢打,現在就把我的東西還給我,我他媽的不讓你丫吃了,拿過來,拿過來!”
“呂明,不要生氣嗎!剛纔是看玩笑的,吃了你的東西,你就是我的朋友,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下次見面一定不會再動手,咱們‘君子動口不動手’,你看行不?”楊武正經地說道。
郭呂明也知道他剛纔是開玩笑的,所以拳頭出的很輕,連忙把他拉了起來,替他拍了拍屁股,“沒事吧你!早說不就行了嘛?”
“沒事,你打是應該的,這是我欠你的!”楊武笑嘻嘻地說道,“我回去也會提醒我的那幫兄弟,以後你就是我的兄弟,誰要是敢動你就是與我爲敵!”
“不用這麼做,就是一頓飯的事情!”郭呂明連忙說道。
“不,不,我楊武信奉‘受人點滴之恩當涌泉相報’的道理,希望你還是不要嫌棄,讓我當你的兄弟哈!”,楊武站了起來問道,“這個漂亮妹妹是兄弟的女朋友吧?長得真夠漂亮的,兄弟真有福氣啊!”;一句話把方梅逗樂了,說道,“嘖嘖,沒想到楊大哥五大三粗的,竟然還會說這種漂亮話,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楊武當即拍着胸脯說道,“當然是真的啦!如果我楊武說的一句假話,就遭天打五雷轟。我也看到過不少學姐學妹,能夠長成妹妹這樣冰清玉潔的,還是第一次看到;當然還有兄弟您,長得這麼玉樹臨風的,真的是很難的呀!”;方梅頓時笑得是花枝亂顫,衝着郭呂明拋了個媚眼,說道,“靖哥哥,你聽到楊大哥的話沒啊?如果你將來不好好珍惜我,可是有人喜歡我的哦!”,郭呂明一下子把她拉了過來抱在懷裡,親了一下額頭。
楊武裝作打了一個寒戰,連忙拿起東西,衝着他們兩個擺了擺手,說道,“你們繼續啊,我就不在這裡當電燈泡了!seeyounala!”,說完轉過身快步跑走了。
郭呂明伸出左手衝着楊武的背影搖了下,然後拿起東西,右手摟着方梅的腰向“齊魯樓”走去;剛好碰到是宿管辦的馮愛洪值班,早已經是熟人了,郭呂明衝着他點了下頭,和方梅一起走進了宿舍樓。到了417宿舍門口,看到趙雙龍正在對着張偉和湯明星吹牛那天晚上和郭呂明一起喝酒的情形,說的是眉飛色舞,說什麼自己當時就如張飛附體,武松過景陽岡,完全達到忘我的境界,那不是在喝酒,根本就是在灌;說什麼郭呂明喝酒不行,一會兒一小口,一會兒一小口,那不是在喝酒,是在小酌,像個娘們一樣;正說到高興處,看到張偉一個勁地在給他使眼色,也沒停止下來,繼續說道,“那天晚上如果不是狀態不好,不要說三瓶,那六瓶我全部包了,這酒的後勁太大,風又吹得太猛,結果就喝的暈暈乎乎的!也不知道怎麼就回到宿舍了,怎麼就住進醫院了。現在想想還有點後怕,如果沒有呂明在我身邊,恐怕凍也被凍死了!”;郭呂明拉着方梅走進他的身後,彎下腰對着他的耳朵輕聲地說,“算你小子還有良心,在背後說我壞話沒有那麼嚴重,否則…..嘿嘿!”;趙雙龍聽出是郭呂明的聲音,連忙回過頭,笑着說,“呂明,你都聽到了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這不是說禿嚕了嘴嗎?你也知道俺老趙憨厚老實,不是那種背後說人壞話的人!”
“信你纔怪!”郭呂明將東西放在桌子上,拿出一包瓜子塞到他的手裡笑着說。
趙雙龍知道郭呂明沒有生氣,趕忙把瓜子接了過來,拉了兩把椅子讓他和方梅坐下,將瓜子包裝袋撕開,每個人的面前分了兩把。
“我說這大早上的呂明怎麼沒休息,原來是去會妹妹去了!”趙雙龍邊嗑瓜子邊呵呵地說道。
“哪有!這不是害怕你們早上肚子餓,我和靖哥哥一起冒着凜冽的寒風,不遠萬里跑到學校外面替你們買東西去了嗎!”方梅說道。
“這也太誇張了吧!紅軍長征也不過兩萬五千裡,唐僧取經也不過十萬八千里,你一下子就跑了一萬里,那不累死纔怪!”張偉笑着說道。
“偉兒,你還真別不信!我和梅兒確實走了很遠的路,你知道那個‘景袤批發市場’嗎?我和梅兒就是去那裡給買這些東西的!你說路途遠不遠?”郭呂明接話道。
“我靠!你們也太能折騰了吧!走了那麼遠的路,就買了這麼點東西回來!”,張偉知道這個景袤批發市場距離北科大大概三公里的路程,一個折返就是一萬兩千米,這麼說來確實是夠遠的。
“其實是買了不少東西,這不是在路上被人‘劫持’了嗎?”方梅將瓜子皮吐了出來說道。
“劫持,誰這麼大膽敢劫持我們班長的東西?”湯明星瞪大了眼睛衝着方梅說道。
“哎,說來話長,那不就是……”方梅正要繼續,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
“誰啊?門是虛掩着的,請進!”郭呂明高聲說道。
門被推開了,楊武站在了門口,張偉和趙雙龍騰地站了起來,就要擼起胳膊上去幹架,郭呂明讓他們兩個坐下來,笑着對他們說,“方梅說的劫持東西的人,就是他呀!”
張偉和趙雙龍面面相覷,不知道怎麼回事。郭呂明已經站了起來,讓楊武進來並搬了把椅子給他。
楊武也不客氣,坐了下來,將手裡面握着的錢遞了上去,說道,“呂明,你算下這些錢夠不夠?”;郭呂明瞅了一眼楊武手裡的二十塊錢,連忙推了過去,說道,“楊武,這是怎麼回事啊?不是說過了嗎,那個東西是送給你吃的,不收你的錢!”
“不行,不行,吃飯哪能不給錢的!你們宿舍離我們宿舍挺遠的,我過來一趟也不容易,剛纔在樓下還是問了宿管辦的人才知道你住在這裡,這錢你一定要拿下!”楊武很是客氣。
“楊大哥,你別這樣,我剛纔說的劫持可沒有侮辱你的意思啊!你別介意,既然呂明不要你的錢,你就收回去吧!”方梅在一邊慌忙幫襯郭呂明。
楊武看方梅如此通情達理,知道郭呂明是斷然不會接受自己的錢的,只好將錢重新放進了口袋裡,說道,“呂明,我這次過來除了剛纔那個事情,還有個事情想給你說說!”
“楊武,你有什麼事情儘管說來,咱們都是一個學校的,又不是外人!”郭呂明說道。
“呂明,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對吧?既然你這麼開明,那我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楊武擡起頭對着他敞開了心扉。
這次對話開啓了郭呂明的“奸商”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