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總算知道，什麼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不過經此一役，狄成卻是肯定在這個柔道館混不下去啦。
男人的世界，勝者爲王！
大家都被擂臺上的精彩刺激吸引住了，誰都不曾注意，柔道館辦公區三樓的一扇窗戶已經悄悄打開，露出了兩個人的上半身。
其中一人，正是陳陽的目前譚軒。
另外一人，則是一位四十幾歲的中年男子，從兩人的神態能夠判斷出來，這位男子是作陪的。但很顯然，兩人的注意力，也放在擂臺之上。
將李成江大獲全勝，那中年男子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低聲說道：“此人這麼厲害，堪稱‘跤王’級別的了，怎麼我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
譚軒瞥他一眼，淡然一笑，說道：“夏總起了愛才之心，想要招攬他麼？”
這位中年男子，正是柔道館的後臺老闆夏啓仁。
夏啓仁笑着說道：“還別說，譚姐，我真有這個心思。”
要是他的柔道館能招攬到這樣驍勇善戰的“跤王”，那可是倍兒有面子。
譚軒卻不以爲然：“夏總，我看還是免了吧。對你來說，真正有作用的還是狄成那種參加過世界大賽，取得過好成績的名人。這個人練的不是柔道，甚至也不是一般的摔跤，這根本就是殺人的技巧。你的學員，學這種技巧做什麼？”
想不到譚軒和陳陽母女二人，眼光如此高度一致，連說的話都差不多。倒不枉了是母女。
“譚姐說得是，如今是盛世。大家學什麼都是圖個好玩。殺人的技巧，還是不學的好。又不是特殊人員。學這個沒什麼實際意義，只會惹禍。”
夏啓仁也是個頭腦清醒的人，馬上便認同了譚軒的話。
譚軒點點頭，不再和夏啓仁說話，眼神又落在了場中，不過這會，她的眼神更多是在蕭凡和陳陽的背影上掃過，譚軒分明看到，自家閨女的腦袋。不知不覺間又靠在蕭凡肩膀上了。
譚軒的雙眉，微微蹙了起來，似乎有什麼事讓她好生難以委決。
近藤三郎最終將狼一樣的目光收了起來，向站在擂臺中央的李成江微微一鞠躬，慢慢回到自己的座位，細心的人就能看得出來，這鬼子的腳下，有了幾分虛浮之意。剛纔李成江那一下子，實在不好受。
近藤三郎方一屈膝坐下。他身邊的另外一名鬼子就站起身來，大步向擂臺上走去。
這名鬼子大約三十四五歲，個子較高，手長腳長。看上去十分靈活。剛纔吃飯前，陳陽給蕭凡引介過，此人名叫山下正英。
“從這傢伙的身材比例來看。估摸着應該是個空手道好手。”
陳陽打量着山下正英，在蕭凡耳邊低聲說道。
蕭凡微微頷首。
陳陽這個判斷。倒是和他的判斷不謀而合。
所謂“空手道”，其實以前叫做“唐手”。是傳自我國唐朝的古拳法，東島國人繼承之後，發展爲徒手搏擊的武道，後來東島人認爲“唐手”這個名稱帶着很強烈的宗主國意味，便改稱爲“空手道”。
山下正英慢慢走到李成江對面，鞠了一躬，朗聲說道：“山下正英，請李桑指教！”
山下正英比近藤三郎要高出半個腦袋，比李成江高得更多。站在李成江面前，頗有居高臨下的氣勢。
陳陽有點擔憂地說道：“彼此相剋，李成江恐怕要吃虧……”
正宗空手道霸氣非凡，出手乾脆利落，殺傷力極強，甚至有“一擊必殺”的傳說。山下正英本就不是普通的空手道運動員，和近藤三郎一樣，他練習的也是殺人的技巧。李成江練習的摔跤技巧，正好被手長腳長的山下正英剋制。
這邊不止陳陽一個是這麼想的，陳陽話音未落，張懷遠身邊的一名國際刑警便即站起身來，說道：“成江，你先休息一會，讓老哥來會會他！”
這名國際刑警約莫三十出頭，比李成江年紀略大兩三歲，個子中等，比李成江略高，大約和近藤三郎差不多，名叫馬文廣。
陳陽便低聲對蕭凡說道：“馬文廣祖籍黃海，學習過查拳。”
蕭凡點點頭。
陳陽臉上隨即閃過一抹擔憂之色，聲音壓得更低，幾乎是貼在蕭凡的耳邊說道：“查拳特別重視腿法，馬文廣看上去，下盤還是不是太穩重了？”
陳陽的意思很明白，下盤太穩，腿法上就不會太靈活，攻擊力有限。練習查拳而不重彈腿，看來這查拳的造詣，也不會太高。山下正英排在近藤三郎之後出場，可見在東島那邊，他的戰鬥力應該在近藤三郎之上。
近藤三郎雖然敗在李成江的手下，但從他一招擊敗狄成的表現來看，實非庸手。山下正英戰鬥力比他更強，這位馬文廣的戰鬥力，卻未必就強過了李成江。
也難怪陳陽擔憂了。
蕭凡微微一笑，說道：“反正是切磋，先試試看吧。再說查拳也並不只是專練腿法，查拳名家，也有專練手指功夫的。張氏查拳，手指功夫就尤其厲害，可以徒手洞穿牛皮。”
陳陽一想也是，咱們這邊，纔出動了一個李成江，馬文廣是第二個上場的，就算輸了，也問題不大。至於狄成，那完全是個意外，不能算數的。
再說有蕭凡坐鎮，今兒這場切磋的結果，其實是不用擔心的。哪怕所有人上去都敗了，只要蕭凡肯出手，最終的勝者依舊是毋庸置疑的。對這一點，陳陽有着百分之百的信心。
李成江一言不發，轉身下了擂臺。
倒不是他自己覺得不是山下正英的對手，而是不好駁馬文廣的面子。大家不是一個系統的人，彼此之間更加要客氣幾分。而且名義上，今晚這場切磋，是以國際刑警那邊爲主的。
馬文廣的性格，自然比李成江要活潑一些，李成江那樣的，基本就和一根木頭沒什麼區別。來到擂臺中央，向着山下正英抱拳一拱，微微一笑，說道：“張氏查拳傳人馬文廣，前來領教。”
山下正英又微微鞠躬，卻不再說話。
看得出來，山下正英比近藤三郎更加傲氣，近藤三郎表面上的禮節還算周到，這位山下正英卻連表面的禮節都不怎麼講究，臉上的傲氣無論怎麼也難以盡掩，不知不覺間流露了出來。
馬文廣沒有急着相邀，笑着說道：“山下正英先生，你知道查拳的來歷嗎？”
“不知道，我沒有練習過這種拳法。”
“我們查拳的開派老祖宗就姓查，老祖宗以前是抗擊倭寇的功臣。想必什麼是倭寇，山下正英先生一定也沒聽說過吧？要不我給你科普一下？”
馬文廣笑嘻嘻地說道，一點都不像是站在擂臺上準備比武，倒像是“故事會”。
山下正英頓時臉色一沉，冷冷說道：“馬桑，既然是比武切磋，那就廢話少說，拳腳上分高低吧。馬桑，請！”
山下正英退後一步，擺出了空手道的起手式。
馬文廣哈哈一笑，也退後一步，嘴裡卻並沒有停下來，帶着明顯的調侃意味說道：“山下先生，當年你們的老祖宗沒事就跑到我們的沿海來騷擾，後來被我們的戚繼光大將軍給掃蕩得乾乾淨淨。那批土匪，就是倭寇。”
山下正英臉色更加陰沉，冷哼一聲，說道：“馬桑，那不是我們的老祖宗，不過是一羣海盜罷了。結果和你們的正規軍打了那麼久，可見你們的戚繼光大將軍和他的部隊，戰鬥力也很一般。”
“哈哈，山下先生，不管是土匪也罷，海盜也罷，最終的下場，都只能被掃蕩乾淨。”
馬文廣嘴裡譏諷，卻早已渾身蓄力，準備應對山下正英暴起發難。
平日裡，馬文廣也不是這麼饒舌之人，這時候一再調侃山下正英，無非也是想要激怒於他。習武之人，最講究的就是冷靜二字。無論多高的武功，在盛怒之下出手，威力也要大打折扣。
心浮氣躁，出招的準確度就不夠，力道也要差着些。
“馬先生，同事那麼多天，沒想到你是一個喜歡說廢話的人。看招！”
山下正英再也忍耐不住，一聲怒喝，踏步上前，右手一擡，一拳直擊馬文廣的頭臉。這一拳又快又猛，帶起一股不小的風聲，可見力道十足。
臺下的學員大多數變了臉色，部分膽小之人，甚至情不自禁地往後縮了縮脖子。
儘管他們是學柔道的，但就算是一個從未練習過武術的人，也能從山下正英這呼嘯的鐵拳之中感受到巨大的殺傷力。
被這樣一拳打在身上，不死也要重傷。
馬文廣毫不驚慌，身子微微一側，右腕擡起，一黏一帶，山下正英這看似威猛的一拳，頓時就落在了空處。
山下正英黑着臉，不待右拳走老，左拳又起，繼續風聲呼嘯地向着馬文廣的面門砸來，腳下也開始快速移動。
一時之間，只見擂臺上拳影亂舞，間或還夾雜着飛腿。空手道雖然更講究手上的功夫，腿法也非常了得。山下正英這一輪疾風驟雨般的攻勢發動起來，擺明是不想讓馬文廣有任何喘息之機。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盯住擂臺，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細節。
蕭凡嘴角卻浮起一絲微笑。
後邊的三樓窗戶處，一縷淡淡的笑容也在譚軒臉上盪漾開來，略帶兩分譏諷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