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紙張寫的信。
蕭凡已經很久沒有接觸過了。
在南洲大陸這麼多年，蕭凡早已習慣一切圖文信息都用神念之力傳遞。這是一種高級得多的學習和交流方式，效果極佳。然而見慣了竹簡之後，忽然見到這麼一封“古老”的信箋，卻讓蕭凡心中，油然而生一種親切感。
信封是空白的，沒有寫字。
蕭凡迫不及待地抽出了信箋，展開來，那熟悉的筆跡，頓時便映入了眼簾。
“小凡如晤……”
擡頭第一句，蕭凡眼裡便淚光隱現。
筆力雄強圓厚，氣勢莊嚴雄渾。
正是師父的筆跡。
止水祖師一輩子精研“顏體”，模仿顏真卿的楷書，幾乎到了亂真的程度。《無極術藏》裡，有不少著作，是止水祖師所作。凡是師父的著作，蕭凡都拜讀過了，還不止一遍。對師父的筆跡，熟悉無比。
雖然一百多年過去，師父還是和當年那樣，稱呼他爲“小凡”。師父的音容笑貌，立即浮現在眼前。
蕭凡強壓心中的激動，慢慢往下看。
這封信，很好地解釋了蕭凡心中的疑惑。
原來當年，止水祖師“失蹤”，不是外出雲遊，而是機緣巧合，肉身進了“乾坤鼎”，並且被寶鼎裡的空間亂流，捲入到了另一個世界。師父說，那個世界，被他們稱爲“無極界”。
在那裡，師父找到了最正宗的無極傳承。
這最正宗的無極傳承，就是無極門地三十三代掌教真人泰興祖師留下來的。當年泰興祖師等先輩高手。在空間通道之中遭遇坍塌，危急之際。“乾坤鼎”大奮神威，將數萬無極弟子都吸入鼎內。送進了那個荒無人煙的世界之中。
那裡是最古老的界面，殘存着混沌初開，天地初成之時的諸多痕跡，自從成形之後，便沒有人煙。一直到無極門弟子來到此間，纔將這處世界開發出來。
相對來說，這處空間不大，和梭摩界，七夜界等界面壓根就無法相提並論。而且是完全封閉的。
這是一處小世界。
無極門人將這處世界命名爲“無極界”。
因爲無極門是這個世界唯一的墾荒者。
迄今爲止，無極門已經在那個世界中傳承了五千多年，三十多代弟子。
看到這裡，蕭凡不由得愣怔了一下。
似乎有些不對！
根據典籍記載，泰興祖師他們陷落在空間通道之中，迄今不過是一千多年。以南洲大陸的時間來計算，應該是一千四百年左右。師父卻說，那裡已經傳承了五千多年，傳了三十多代弟子。
不過隨即。止水祖師就向蕭凡解釋了這個謎團。
本來止水祖師他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在無極界的“史書”記載之中，確實已經過了五千多年，由當初的數萬無極弟子。發展到了數百萬人之多。當年捲入無極界的門人弟子之中，有不少是女弟子，其中許多都是雙修伴侶。
五千多年時間。足夠開枝散葉了。
一直到謝清陽的靈軀忽然進入“無極界”，他們才知道。原來無極界和外邊世界的時間流逝速度是不一樣的。
在外邊，不過才過了一千多年。他們這裡，已經過去了五千年。
粗粗一算比率，大概是一比四。
南洲大陸一年，無極界就過了四年。
這種情形，倒也不難理解。
“乾坤鼎”是空間至寶，而最神秘的兩種法則之力，空間法則和時間法則，往往是並存的。在科技文明高度發達的社會，現代物理學研究也很清楚地表明，空間扭曲極有可能導致時間扭曲。
同樣，時間扭曲也有可能導致空間扭曲，其中的關係，複雜無比。
不過在經歷了一次時間扭曲的法則之力後，蕭凡倒是完全能夠理解。
“這就是說，我師父現在已經七百歲了？”
蕭凡有些詫異地問空空兒。
從師父失蹤到現在，以南洲大陸的時間來計算，已經過去了一百四五十年，蕭凡也從當初的凡俗世人，蛻變成了元嬰後期大成的頂尖高手。按照無極界和外界四比一的時間比率，止水祖師豈不是在無極界經歷了將近六百年？
空空兒搖搖頭，說道：“他多大年紀，我可沒問……不過現在，他是無極門的掌教真人！”
“和你一樣，是元嬰後期的境界。”
空空兒又補充了一句。
蕭凡頓時又愣怔了一下。
分別一百多年，師徒兩人竟然依舊還是無極門的掌教真人！
一個在無極界，一個在南洲大陸。
不過很明顯，師父統領的那個無極門，纔是最正宗的無極傳承，實力也遠比南洲大陸無極門要強大得多。
徒衆數百萬！
這當然是大好事。
止水祖師在信中說，得知蕭凡在外邊一切順利，也已踏足修真界，成爲元嬰後期修士，並且在南洲大陸重建了無極山門，師父和其他無極高手都非常欣慰。
“空空兒，你什麼時候進去的？”
空空兒說道：“就前些日子吧……我想辦法從那個界點中穿了過去，就見到他們了。”
也就空空兒這樣的空間妖靈有這樣的本事，當初清陽祖師以靈軀之身，機緣巧合才進了無極界。後來又曾經想要從無極界出來，卻未能成功。空空兒在空間術上的造詣，自然遠非人類可比，卻是可以進出自由。
“蕭大哥，我跟你說，幸好你在我的神識海中留下了印記，不然他們還不容易相信我呢……後來你師父查了一下我神識海中的印記，知道是你留下的。他就相信我了，讓我把這封信帶給你！”
空空兒說道。神態頗有幾分得意。
蕭凡便略略汗了一個。
他當初要和空空兒相互種下神念禁制，說白了還是有些不大相信空空兒。其實這空間妖靈初生未久。天真未泯，說了認他是朋友就真當他是朋友。蕭真人還是太世故了些，不夠純潔。
“我跟你說，蕭大哥，他們現在情況很不妙！”
緊接着，空空兒的一句話，讓蕭凡大吃了一驚。
“怎麼？”
“那個空間，就是無極界，資源已經快要耗盡了。太多人在裡面修煉，將裡面的天地靈氣和其他資源都消耗完了，空間已經支持不住，馬上就要坍塌……”
空空兒急急說道。
蕭凡雙眉立即擰在了一起。
這個，師父的信上卻沒寫，可能就是託空空兒轉述吧。
“所以這些天，我一直都在想辦法，要將那個空間界點徹底破掉，本來已經快有結果了。只差最後一點，就能破開那個空間界點，打開通道，把他們都放出來。誰知你突然讓‘乾坤鼎’吸取了那麼多的能量。一下子又將那個空間界點修補好了，我所有的功夫都白費了……”
說到這裡，空空兒又跺了跺腳。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蕭凡不禁輕輕搖頭。
這可真是巧合得很了。
誰知道空空兒在“乾坤鼎”正幹着這麼緊要的“工作”呢。
“這是什麼地方？‘乾坤鼎’怎麼會汲取那麼多的能量？”
空空兒隨即四下張望，問道。
“這是霧海奇觀。據說是一件沒有最終成形的先天造化之寶……”
蕭凡隨即將霧海奇觀的情形，向空空兒簡單解釋了一下。
“有這種事？我就說了。‘乾坤鼎’沒有被徹底激發，怎麼會主動汲取那麼強大的能量，原來是兩件寶物打架……”
空空兒說得有趣。
黑麟忽然問道：“那‘乾坤鼎’是不是造化之寶？”
空空兒一瞪眼，說道：“我哪裡知道，不過這霧海奇觀是沒成型的造化之寶，不是‘乾坤鼎’的對手，說明‘乾坤鼎’更厲害！”
黑麟便撇了撇嘴。
這話等於沒說。
蕭凡眼下自然不會去關注這個，隨即問道：“空空兒，那界點重新被修補好了，你能不能再破解掉？”
空空兒說道：“肯定可以，就是時間上不好把握。這樣的空間界點，也總是在不斷變化之中的，我上次是無意間找到了它的內部規律，所以才能這麼快就破解到最後一步，現在重新修補好了，用的又是這什麼霧海奇觀的能量，要再次破解，就要碰運氣了，或許一個月，或許幾年，可不好說。”
“幾年？”
黑麟又插口了。
“我們這裡幾年，他們裡面就是一二十年，他們還能撐那麼久嗎？你不是說，無極界馬上就要坍塌了？馬上到底是多久？”
空空兒不由得有些沮喪地說道：“具體的我也說不準，但最多也就還能撐個兩三年，很久以前，他們就在尋找出路，那個清陽祖師，就是想要強行穿過界點再回到這邊來和你聯繫，結果在空間之力的壓迫下，靈軀不穩，就此消散了……”
蕭凡頓時又愣住了。
再沒想到，清陽祖師竟然已經隕落了。
回憶起清陽祖師對他的種種關愛，蕭凡心中一陣悲痛。
黑麟卻繼續說道：“還有啊，外邊的人也等不了那麼久，他們的情況更糟糕，可能連幾天都撐不下去了。咱們得趕緊想辦法！”
“什麼外邊的人？”
空空兒有些莫名其妙。
黑麟便即將南州聯軍面臨魔軍裡外夾擊的情形，向空空兒解釋了幾句。
“這樣啊？那可真是麻煩……”
空空兒聞言，也不由得急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