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快一個時辰,好不容易錢汝君才走到東市。
東市與西市相鄰,商店並沒有開在街面上,而是坊市裡面。
坊牆沒有城牆高,但是以錢汝君的身高,也看不到坊市裡的狀況。就算一個大人,也爬不上坊牆。
守在坊市口的一樣是官方的差役,不過普通買東西的人進坊市不用交錢。他們管理的對像是坊市裡的商戶。
很顯然,大漢有商業稅,在坊市裡面交易,是給朝廷納稅。相對地,坊市裡還是比較有秩序。由於東市還分三個專業區,錢汝君大着膽子問守坊門的衙役,哪裡是賣種子的坊市,管市場問口的衙役人不錯,很和藹地回答錢汝君,謝過那名和藹的衙役後,錢汝君直衝那個坊市而去。
經過一個狹窄的坊市口,錢汝君進到一個熱鬧的所在,跟長安城其他地方比起來,這裡稱的上人潮洶涌,大大小小的商鋪沿着街道排開,還有無數的小攤販,在街面上聚集,錢汝君注意到,賣同樣商品的攤販還有店家幾乎聚集在一起,不過每一家門口,看起來都有不少的人羣聚集。錢汝君心想,雖然同業競爭非常激烈,但坊市的聚集效應還是非常明顯,能夠替他們帶來不少的人潮和錢潮。
同業聚集也替錢汝君帶來不少的方便。依靠着問路**,錢汝君很快的農作物區找到專門賣種子的店家,感覺這些商鋪,專業化已經非常明顯。店家並不會多賣一些額外的東西,多數都只賣一兩種種類的東西。以賣種子的商家爲例,雖然只賣種子,種子的類別卻非常豐富。而且不同商家之間,還會同中求異,簡直快玩出花來了。
看到種子的種類這麼豐富,錢汝君也不急着購買,每一攤走走看看,甚至旁邊的商鋪也沒有放過。她帶的錢雖然不少,但要買下這裡所有的種子也不可能。這個市場真的很大,跟後世的批發市場能比。
錢汝君發現,大漢的種子類別並不比後世少,甚至豐富了很多,在商業化的世界,商品的種類,反而趨向於一致,於是一些別有特色,但需求小衆的東西,就逐漸消失在人們的視野。
種子這種東西,經過妥善的處理之後,多半可以保存一兩年,有些更能保持活性十年之久,也難怪能夠在市面上找到這麼多的種子。錢汝君覈算的一下,這次出售成年羊只,家禽及甘藍菜之類的易成熟蔬菜,總共賺有一百五十二貫四銖錢,大概用二貫四銖錢來買種子,比較差不多。兩貫錢,錢汝君身上就有了,她拿出三百文買一些常見的菜種,但這些菜種都是她未曾在空間換取的,買回去以後,她準備把種子泡在空泉水裡幾天,再拿出來育苗。
事實上,三百文所買的種子,數量已經非常多,錢汝君抱着這一堆種子,根本走不動路。這時候她才慶幸薄慶派了人跟在她後頭。
錢汝君朝後方招了招手,後方的薄家的隨行武士立刻往前跑來,詢問錢汝君有什麼要求。錢汝君指着手邊的大包小包。對薄家的隨行武士說:“能幫我扛這些東西嗎?”
對錢汝君而言,非常龐大的包裹,在隨行武士的身上,就不是那麼明顯,他只是往背上一背,錢汝君就看不見那個包裹了。
於是錢汝君再也不反對他跟在身旁,錢汝君也終於體會到一把有人提包的樂趣。
接下來,錢汝君又開始找特殊的種子,尤其是沉香、山檀、人蔘、黃花梨的種子,錢汝君從一個來自南海國的商人手上,還真的買到沉香和黃花梨的種子,而人蔘的種子,倒不是在衛滿朝鮮的商人手上拿到,而是跟一個時常跟上黨郡交易的商人手上拿到。
錢汝君這才知道,原來上黨也有人蔘。透過這名商人,錢汝君找到賣人蔘的上黨商人。
其實,錢汝君也不一定要找這位上黨商人,在他附近有好幾個攤位都在賣人蔘,這些人蔘甚至不乏烏桓、鮮卑、朝鮮人蔘。可見得大漢商人做生意做得多遠。
雖然這些人蔘來自一個遙遠的地方,價格也比一般蔬果貴上很多倍,然而相比後世同年份的人蔘可是便宜多了。經過詢問,錢汝君才知道,漢朝人只把人蔘當一般的補品,甚至是遠方高昂的蔬菜,買去多半隻是嚐鮮而已。
人蔘的功用,要讓漢朝人知道,還需要經過一百多年的時間。不過讓後代人羨慕不已的是,現在人蔘極少有人種植,大部分都是野生的。所以之前的人蔘種子不知道已經在商人手上積壓多久了,種不種得出人蔘?
錢汝君在幾個攤位上兜兜轉轉,看來看去,並偷偷地用電紙書去判斷出人蔘的年份。她發現即使是現在,能挖到千年人蔘的也不多。由於人蔘的價值不會太過昂貴,所以商人也不會把千年人蔘偷偷用盒子藏起來。
如果現在的人蔘是新鮮的,錢汝君大概寧可跟薄慶借錢也要買下來。但這些人生經過長途運輸,全部都是曬乾製品。所以錢汝君也只是找到千年人蔘,將市場上全部的千年人蔘都買下來。
錢汝君發現,賣人蔘的商人,不知道是想欺騙她一個小孩,還是真的不懂,超過百年年份的人蔘他們根本分不出來。
或許錢汝君大采購的行爲,太過顯眼,即使錢汝君這時已經跟薄家武士走在一塊,並且大部分人蔘都是送到薄家,由薄家來結賬,當錢汝君口袋空空的離開賣人蔘的坊市時,後面還是跟上了不少人。
他們的跟蹤行爲實在太不專業,錢汝君發現了尾隨的人,自然薄家武士也發現了。這些人很顯然不全然是一夥。
“他們跟在我後面做什麼呀!”錢汝君問那名武士。“我身上的錢都花光了呀!”
薄家武士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看向那些人,或許他們的目的也很複雜。
“或許他們想看看妳有沒有騙他吧!畢竟妳不是當場付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