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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據不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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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興武備,備的是誰?是江南的百越,還是朝廷?”東方朔從後面走了過來,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劉陵吸了一口氣,又緩緩的吐了出來。“朝廷在淮南立國,爲的就是藩衛大漢,淮南備的當然是百越。”
“高祖四年,封英布爲淮南王,首置淮南國,轄九江、廬江、衡山、豫章四郡,的確有所藩衛王室的作用。如今淮南國只剩下九江一郡,在大江之北,如何藩衛大漢?翁主置丹陽、豫章於何地?”
劉陵閉上了嘴巴,一聲不吭,只是默默的看着樑嘯。東方朔一出現,她就知道自己不可能佔上風。其實她本人也知道,如今的淮南國已經不是當初的淮南國,實力大減,而朝廷的力量卻越來越強,淮南幾乎沒有任何成功的希望。
正因爲如此,她才四處奔波,不惜重金的籠絡人才,以期彌補淮南國疆域變化帶來的劣勢。
得知樑嘯要將雙面錦的工藝轉讓給她,她還以爲樑嘯終於被她的誠意感動,要獻一條生財妙計給她。沒想到這個主意卻是東方朔出的,而且是諷諭她放棄武力對抗,專心農桑,向朝廷示弱。
她不服,很失望。
樑嘯被劉陵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安。其實他也清楚,淮南與朝廷之間的對抗並不僅僅是因爲野心,還有仇恨。劉陵的祖父劉長好像就是被劉徹的祖父文帝劉恆逼死的,不管淮南王示不示弱,朝廷都不會放過他們。
除了生死有別之外,對劉陵父女來說,結果沒什麼區別。而沒有了國,生和死又有什麼區別?
這件事,樑嘯也沒有答案。東方朔的建議看起來靠譜,其實並沒有從劉陵的角度去考慮問題。他只是想幫他渡過眼前的難關,並藉機與劉陵撇清關係而已。
勸淮南王興農桑,廢武備,如果能成功,無疑是一大功。就算不成功,他也是努力過的,劉徹會體諒他的一片苦心。至於怎麼傳到劉徹耳朵裡,對東方朔來說,這根本不是問題。
請劉陵來,是想取得劉陵的配合。如果劉陵能夠接受他們的建議,並主動向劉徹提及,這件事就完美了。
可是,看劉陵這副失落的眼神,她顯然不太情願接受這個建議。
“翁主,令尊淮南王博學多識,是天下聞名的大學者,更是宗室中百年難遇的賢王。如果他能潛心學問,將來必須一代聖人,爲後人景仰。做學問,養門客,都需要大量的財富爲後盾。我蒙翁主錯愛,多有賞賜,無以爲報,願意將雙面錦的技藝獻給翁主,聊表寸心。”
聽樑嘯說得肯切,又對父王的學問推崇,劉陵的心裡好受了些。從樑嘯的角度來說,他提出這樣的建議,也的確是一片好意。宗室若想長保富貴,潛心學問幾乎是唯一的選擇。以她父王劉安的才智,成聖人也許有點難,像楚元王劉交一樣善終卻還是有可能的。
劉陵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卻之不恭了。我在廣陵遊歷時,就知道雙面錦之妙,你家母子以此爲生。我既得了,也不能斷了你們的生計。這樣吧,我以百金爲謝,還請樑君不要嫌菲?”
樑嘯大喜過望,正準備客氣兩句,東方朔笑道:“翁主,還真有點菲薄了。樑夫人一人一機,以月兩匹計,一個也能織出二十四匹,價二十四金,獲利十金。淮南織機何止千百,織婦何止萬千,得了這技藝,一年獲利便在萬金以上,你只給百金,的確有些太菲薄了。”
劉陵眼中閃過一抹訝異。她轉向東方朔,眼中的笑意淡了些,卻多了幾分沒來由的慍怒。“那東方君以爲多少纔不算菲薄?”
東方朔擡起一隻手,晃了晃。“至少五百金。”
劉陵搖搖頭。“五百金太高了,我承受不起,手頭也沒有這麼多錢。這樣吧,長安權貴如雲,比淮南國實力強的數不勝數,東方君可以去試一試,我也正好籌措一下。如果東方君能找到一個合適的買家,別說五百金,一千金也是可能的。如果沒有人接手,你可以再來淮南邸,我隨時恭候。”
“好。”東方朔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生意談崩了,劉陵也不打算再留,說了幾句客氣話,便起身告辭。樑嘯將劉陵送到門外,出門的時候,劉陵放慢了腳步,斜睨了樑嘯一眼。“你就這麼急着和我劃清界線?”
樑嘯嘆了一口氣,把蓋侯府的事說了一遍。劉陵聽了,臉色這才緩了些,卻餘怒未消。“有什麼麻煩,告訴我便是,怎麼讓東方朔替你做起主?”
樑嘯無奈地笑道:“他又高又大,我打不過他。”
劉陵“撲哧”一聲笑了。“原來你是個吃硬不吃軟的,我倒是想得差了。早知如此,直接將你擄到淮南去,哪會有今天這局面。唉,人財兩失啊。”
樑嘯無語,這句話怎麼聽得這麼彆扭呢,你還想霸王硬上弓不成?
送走了劉陵,樑嘯回到堂上,還沒坐穩,東方朔就埋怨開了。“你懂不懂做買賣?要不是我攔着你,你是不是就打算這麼賣了?”
樑嘯道:“百金不少了。我本來只打算開價五十金的。”
“你不懂。這件事你別管了,交給我吧。”東方朔站了起來,一揮大袖,走了兩步,又蜇了回來。“說好了,佣金一成,我好容易發次財,你可不能少了我的。要不然,過幾個月都沒錢給細君。”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樑嘯大笑:“以後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
“這我就放心了。”東方朔滿意的甩着大袖,大笑而去。
劉陵回到淮南邸,將鄧國斌找來,吩咐他抓緊時間攻關,儘快將改進後的樣品拿出來。然後,她走進書房,鋪開筆墨,準備給她的父王劉安寫信。這是她的例行工作,將長安的消息及時傳回淮南是她留在長安的主要任務。
不過,這一次,她有些猶豫。樑嘯和東方朔的話一直在她耳邊迴響。採納樑嘯的建議,做一個名傳後世的大學者,對劉安來說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如果一來,她也不用這麼辛苦,每天強顏歡笑的周旋在長安權貴之間,就爲了一兩句可能有用的信息。
那樣的話,這狡童不會再離我遠遠的,怕惹上是非了吧?這個吃硬不吃軟的豎子,當初用強就好了。
想起樑家門口中的那幾句話,想起樑嘯當時臉上的尷尬,劉陵的臉突然紅了起來,手中的筆停住,墨滴在簡上,在燈下閃着光,像一隻又黑又亮的眼睛。
哼哼,想躲着我?我可不能讓你如願。劉陵眼珠一轉,嘴角挑起一抹狡黠的笑容,重新換了一片竹簡,埋頭書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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