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一箭穿心。
眨眼之間,樑嘯射出四箭。
車師軍官咽喉中箭,破甲箭射穿了他的脖子,從後脖頸射出,又射中了他身後士卒的臉。看着上官脖頸後噴濺出的鮮血,這個士卒瞪大了眼睛,被箭帶得連退兩步,仰面摔倒。
車師軍官怔怔的站在遠處,伸出左手,捂住咽喉。鮮血沿着他的手涌了出來,生命也迅速消逝。先是右手的戰刀“噹啷”一聲落在地上,接着腿一軟,跪倒在地,彷彿向樑嘯臣服。
緊接着,城頭傳來幾塊驚呼,幾個拉開了弓,正準備射箭的箭手被樑嘯射殺,有的摔倒在城牆後,有的直接摔下了城,轟然落地。
城上一片混亂,有的衝到城牆邊,隱在城牆後面,拉弓搭箭,向樑嘯等人射擊。有的衝下城牆,準備捉拿樑嘯。城下的士卒更是亂成一團。他們人數雖多,卻不是樑嘯四人的對手。龐碩揮舞長刀,荼牛兒舉着盾牌,兩人並肩殺進,將迎上來的車師士卒砍得節節敗退。
龐碩連聲怒吼,長刀翻飛,將一個車師士卒砍成兩片,鮮血飛濺,熱騰騰的內臟滾了出來,腥臭撲鼻。剩下的車師士卒被龐碩的兇狠嚇壞了,再也不敢上前,緊緊的握着手中的武器,兩腿卻在發抖。
龐碩向前逼一步,他們向後退一步。
在希婭的掩護下,樑嘯舉起弓箭,一箭接着一箭,箭不虛發,片刻間就射殺十餘人,箭箭封喉。
王城上下至少有五十名車師士卒,卻沒能擋住樑嘯四人。轉眼之間,樑嘯就走到了城門前,四五名車師士卒擠在角落裡,驚恐地看着樑嘯。荼牛兒、龐碩站在兩旁,火光從樑嘯身後照來。車師士卒看不到樑嘯的臉,只看到他持弓而立的身影,就像看到了從天而降的惡魔,生怕聽到索命的弦響。
靈狐等人抓住機會。攀上城頭,殺散了城頭的士卒,打開了城門。
王城大門轟然洞開,明亮的火光照了進來,照在樑嘯的臉上。
樑嘯沒有再看那些車師士卒一眼。緩步走進了王城。靈狐等人圍了過來,將樑嘯簇擁在中間。不斷有車師士卒圍過來,卻只敢遠遠的站着,沒人敢上前一步。
王城大門又在樑嘯身後轟然關閉。
“野牛,老馬,守住大門。”樑嘯吩咐道。
“喏。”城頭的野牛、老馬大聲應喏。
“我們去王宮,拜會車師王,車師王后。”樑嘯說道,舉步向王宮走去。車師士卒互相看了一眼,乍着膽子。大聲呼喝着,向前擁了過來。
樑嘯轉頭看了一眼,被他看到的車師士卒頓時如同被扼着脖子的雞,緊緊地閉上了嘴巴。
樑嘯舉步上前,擋在正面的車師士卒步步後退。他們看着一步步踏上臺階的樑嘯等人,汗如雨下,臉漲得通紅,卻不敢上前阻攔。
王宮裡一片嘈雜,驚叫聲、哭喊聲,匯成一片。
在一片哭喊聲中。有人大聲喊了兩句。衆人散開,一個臃腫的身影走了出來,臉色煞白地看着樑嘯。此刻的她衣着華麗,形態大方。已經不是樑嘯在務塗谷看到的那個少婦。
樑嘯微微一笑:“莫婭,我們又見面了。”
莫婭惶惶不安,卻硬撐着不肯退後。在她的身後,站在幾個已經哭成了淚人的貴婦,估計是車師王的閼氏或者姬妾。她們衣衫不整,看起來是從睡夢中被驚醒。對眼前的情況一點準備也沒有,更談不上應對,只能靠莫婭來應付了。
“你……想怎樣?”
“我現在又累又餓,只想吃一頓熱乎乎的酒食,然後找個地方好好的睡一覺,明天起來,再好好欣賞這交河城的風光。”
莫婭不安地舔了舔嘴脣。“你要怎樣,才能放過我們?”
“這很簡單,聽話就行。”樑嘯歪了歪嘴。“莫婭,你裝傻的本事,我已經領教過了。不要再玩,要不然,整個王宮裡的人都會爲你陪葬。”
莫婭緊緊的咬着嘴脣,一句話也不敢說。她看着樑嘯一步步的走進王宮,百餘車師士卒圍着他們,卻不敢上前戰鬥,雙方的實力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再耍詭計,只會激怒樑嘯,惹得他大開殺戒。
就在此時,王城城門外傳來喊殺聲。莫婭的眉毛一挑,眼神閃了一下。
樑嘯不以爲然,推開衆人,一直走到正中的王座上,坐了下來,翹起了二郎腿。他知道莫婭在想什麼。俘虜交待,車師王隨匈奴人出征,留下了三百多人,王城守護有一百人,王城以北有五個據點,共五十人,還有不到兩百人守在南門。南門是進出交河城的唯一交通,他們當然要重兵防守。
不過,他現在已經坐在王座上,入據王宮腹心,有野牛、老馬帶着一半傭兵守着城門,看守南門的車師士卒就算全部出動,也無法攻進王城。他穩操勝劵,自然要好好體驗一下貓戲老鼠的感覺。
不用樑嘯吩咐,靈狐帶着傭兵們挨着房間搜過去,將車師王的家眷全帶了過來,車師王室收藏的珍寶也都成了他們的戰利品。傭兵們揹着鼓鼓囊囊的袋子,一個個眉開眼笑。
小半個時辰過後,他們重新回到了樑嘯面前。
車師王族老老少少近百口,全部跪在樑嘯面前,他們身上的錦衣,頭上的金飾,已經全部被傭兵們奪走,幾個姿色不錯的女人更是衣衫不整,看起來被傭兵們佔了不少便宜。
城門口的戰鬥依然很激烈,可是過了這麼久,還是沒有一個人能攻進王城。
樑嘯放下了酒杯,衝着跪在面前的一個少年勾了勾手指。少年嘴脣發白,面無人色。龐碩上前,一把將他提了過來。樑嘯拽過他的袖子,擦了擦嘴邊的油膩。
“你是誰?”
少年嘟囔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完整的字。樑嘯擺了擺手,龐碩拔出了長刀。莫婭大吃一驚,連忙叫道:“住手,他是我國的太子。”
樑嘯眉毛一挑。“帶他去城門口,如果車師人還不投降,就砍了他。”
“喏。”靈狐應了一聲,帶了兩個傭兵,提起少年就走。
“我們投降,我們投降。”莫婭連聲叫道:“我們投降。”城外的人打了這麼久還沒攻進來,莫婭知道是指望不上了,只剩下投降一條路。
“先讓門外的人投降。”樑嘯指了指莫婭,冷笑一聲:“小心點,要不然,誰也保不住你肚子的孩子。”
莫婭臉色煞白,不敢分辯,跟着靈狐出去了。有大量人質在手,車師將士根本不敢反抗,老老實實的放下了武器,聽候處置。時間不長,她們又回來了,身後跟着兩個已經被繳了械,綁了起來的中年將領。靈狐湊到樑嘯耳邊,嘀咕了幾句。樑嘯笑了,看着兩眼紅腫的莫婭點點頭。
“算你識相。”
樑嘯隨即下令,將車師王的家眷看押起來,關押在地牢裡。隨後將車師王的庫藏席捲一空,又將王室的馬廄佔爲已有,得到了三百餘匹駿馬和駱駝。
車師王族積累百年的財富全成了樑嘯的戰利品。
天亮以後,樑嘯帶着大批的財物和十幾個王族人質,離開了交河城。
這一次,他是從南門離開的。車師士卒已經被他關了起來,原本應該戒備森嚴的南門空無一人,只有雄偉的城門看着樑嘯一行揚長而去,趕往蒲類海。
臨走之前,樑嘯放了一把火,將搬不走的東西燒得精光。火光熊熊,照亮了半邊天,照亮了交河城無數雙驚恐的眼睛。
車師人立刻將消息送往達阪。
半天后,正在趕來的車師王莫與接到了消息,得知包括閼氏、王妹和太子在內的十幾個親人被樑嘯擄走,王室的財物、珍寶被樑嘯擄掠一空,王宮被燒成廢墟時,他大叫一聲,暈了過去。
莫安等人也是驚得目瞪口呆。
莫與被救醒之後,失聲痛哭,來到右賢王面前,苦苦哀求,請右賢王幫他奪回家人。爲此,他寧願將被樑嘯搶走的財物全部送給右賢王。
右賢王愣了半晌,答應了車師王的請求。
東方朔坐在一旁,冷笑不語。右賢王瞅了他一眼。“東方先生有何指教?”
“大王是打算去追樑嘯嗎?”
右賢王點了點頭。
“那你還是放我走吧。”東方朔撇着嘴。“我不想看到你成爲第二個渾邪王。”
右賢王的臉色很難看。他明白東方朔是什麼意思。樑嘯不回達阪城,卻向東走,很可能是去蒲類海。樑嘯人少馬多,騎乘的馬和駱駝全是車師王室收藏的良種,可以不惜馬力,日夜兼程,他要追,帶的人就不能多,帶多了也沒用,會有很多人掉隊。
就算追上樑嘯,他也沒什麼優勢可言,說不定會和當初的渾邪王一樣,反被樑嘯摘了腦袋。
可是,如果放棄追擊,而是按部就班的前進,等他趕到蒲類海,樑嘯已經和蒲類人合兵一處,躲進山中,他就算有兵力優勢也沒什麼用。更讓他頭疼的是,樑嘯如果控制了蒲類海,就等於關上了天山的東大門。他如果想越過天山,回到草原上,就只能繼續向東。
這一來,他至少要多走兩千裡,而且只能眼看着達阪、蒲類海兩個重要通道落入樑嘯之手。
天山南麓諸國中,車師王最支持匈奴人,如果車師王宮被樑嘯洗劫了,他卻不能替車師王出氣,以後誰還敢支持匈奴人?
所以,右賢王明知這麼做很危險,也只能硬着頭皮,派弟弟骨都侯先撣零率領三千精騎,與車師王莫與一起追擊樑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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