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狐夾着兩塊木板,走進了樑嘯的帳篷。“大人,我有辦法,可以在雪地中行走。”
樑嘯放下手裡的書卷,看了靈狐一眼,笑了。離他發佈懸賞已有三天時間,他估摸着靈狐也應該能想到辦法了。可是看了一眼靈狐手中的木板,他剛舒展開的眉頭隨即又皺了起來。
“這兩塊木板這麼粗糙,能在雪地裡滑行嗎?”。
靈狐一怔。“大人,你怎麼知道我要滑行?”
樑嘯笑了。“因爲我估計你飛不起來,只會滑行。”
“飛?”靈狐眼睛瞪得溜圓。“人能飛麼?”
“能不能飛,以後再說。你先說說你的計劃吧。你們塞人就用這樣的木板在雪上滑行?”
靈狐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樑嘯,不知道說什麼纔好。過了半晌,他忽然明白過來,連忙放下木板,單腿跪倒在樑嘯面》無錯》前。“大人,你……你這是……”
“知道就行了。”樑嘯擺擺手,示意靈狐起來。“傭兵團不缺勇士,但是缺有智慧的人。我看你能行。不過,究竟能不能行,還要看你這個方法是否可用。”
靈狐如夢初醒,連忙拜倒在地,雙手抱拳,舉過頭頂。“多謝大人器重。大人放心,這個辦法肯定行。當年我在山裡打獵時就是這麼做的。時間倉促,的確粗糙了些,只要大人給我一天時間,我還能打磨得更精細一些。到時候,就能在鬆軟的雪上滑行如飛。”
樑嘯點點頭。“那好,出去試試看。”
“喏。”靈狐大聲答應。起身挾起木板。走出了大帳。
樑嘯披上大氅。跟着走了出去。阿爾法等人連忙跟上。剛纔樑嘯和靈狐的話雲裡霧裡,說了兩句,一向心高氣傲的靈狐不知怎麼就跪下了。她們非常好奇,想看看靈狐怎麼能在雪地上飛起來。
樑嘯跟着靈狐來到傭兵們的營地,把大家都招呼出來。傭兵們見靈狐挾着兩塊木板,神情興奮,猜想靈狐可能是想到了辦法,不免有些沮喪。這兩天。所有人都憋足了勁,想奪下那口刀,奪下傭兵團副團長的位置,沒想到最後還是被靈狐搶了先。
其實不少傭兵都會滑雪,但他們只是想想,卻沒有像靈狐一樣去行動,眼睜睜的放過了這個好機會。
樑嘯向衆人宣佈,靈狐聲稱找到了在雪地上行走的辦法,他本人表示懷疑,所以要當衆驗證一下。如果的確可行。那口刀就是靈狐的了。靈狐也將成爲李舒昀的副手,一起統領傭兵團。
在衆人的注視下。靈狐將木板綁在腳上,用兩枝步矛爲撐杆,開始滑行。他在山谷間左右穿梭,來去如飛,上坡下坡,疾如奔馬,不僅讓傭兵們大開眼界,就連樑嘯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原來這麼簡陋的工具也可以滑雪。
靈狐在山谷裡來回滑了兩個回合,最後一個轉身急停,停在樑嘯面前。“大人,如何?”
樑嘯挑挑眉,用一種挑剔的目光打量着靈狐。“你可以,別人也可以嗎?要學會這個,需要多久?”
靈狐心知肚明,大聲笑道:“大人,這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技藝,我們傭兵中很多人都會。就算不會,有個兩天時間練習,走路肯定沒問題。”
“兩天?”樑嘯看看四周的傭兵。“兩天就能學會?”
“那當然。他們都是大人挑選出來的高手,身手本來就比普通人靈活。不少人就算沒有滑過雪,兒時也常在冰上滑行。滑雪和滑冰差不多,兩天時間足夠了。”
“我還是不太相信。這樣吧,你要是能讓我在兩天之內學會,我就信你。”
“一言爲定。”靈狐歡喜不禁。樑嘯真是太給面子了,不僅給他創造了這麼好的機會,還要親自向他學習滑雪。從樑嘯的話語中,他很可能原本就會,之所以這麼說,只是在衆人面前給他機會罷了。
靈狐下了滑雪板,走到樑嘯面前,親自替樑嘯綁上滑雪板,演示動作。樑嘯玩過幾次滑雪,但不算高手。荒疏多年,此刻再學,也和新手差不多。不過他畢竟有些經驗,再加上苦練射藝兩年,身體的敏捷絕非前世可比。在靈狐的指點下,他只用了小半個時辰,就能在雪上滑行了。
“不錯,不錯。”樑嘯笑着,吐出一口熱氣。“你們看呢?”
靈狐說道:“他們沒有大人這麼好的身手,不過有兩天時間,應該也足夠了。兩天後,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裡,去撿匈奴人的人頭了。”
有些傭兵們原本有抗拒心理,故意表現得不以爲然,一聽說去撿匈奴人的人頭,頓時忘了這茬。開玩笑,這可是這一仗最後的功勞,怎麼能讓他們獨吞了。一時間,他們七嘴八舌,紛紛請令。
“不用兩天,我本來就會,做一副板子就行。”
“兩天足夠了。我們從小就玩冰玩雪,從山上滑下來都玩過,還會怕這玩意?”
“要什麼兩天。以老子的身手,一天就會了。”
“學會算什麼本事,你能一邊滑行,一邊射箭麼?”
聽得傭兵們互相攀比,樑嘯正中下懷。要想把這些桀驁不馴的傢伙擰成一股繩,光憑說教是沒有用的,必須有足夠的利益來引誘。匈奴人的人頭就是此刻最好的誘惑。
在傭兵們的爭論聲中,樑嘯親手將那口烏茲寶刀佩在了靈狐的腰上。當着傭兵們的面,靈狐跪倒在地,抱着樑嘯的雙腿,親吻他的膝蓋,行了一個很正式的匍匐禮,向樑嘯效忠。
與靈狐同爲傭兵頭目的其他六人看在眼裡,又羨慕又無奈。
隨即,李舒昀和靈狐站在一起,命令所有的傭兵各自準備一副滑雪板,學習滑雪,兩天後出發。
傭兵們熱血沸騰,一鬨而散,爭先恐後的去尋找適合做滑雪板的木材。
樑嘯找到了昧蔡,請他安排隨軍的工匠幫忙。昧蔡一口答應。不管是傭兵還是樑嘯,反正最後的功勞都是他的。樑嘯願意出力,他求之不得。
有了工匠人的幫助,進度大大加快。一天之後,傭兵們人手一副滑雪板,開始練習滑雪。
樑嘯也在其中。正如靈狐所說,他學得很快,一天之後,他就能夠自如的滑行了。荼牛兒、龐碩等人也掌握得很快,最慢的反而是阿爾法四人。她們雖然身手敏捷,可是從小生活在王宮裡,除了打個雪仗之外,沒有機會像傭兵們一樣玩冰雪,突然開始滑雪,有些不太適應。好在她們能吃苦,不怕摔,也很快掌握了。
比預計的時候多了一天,四天後,樑嘯等人出發了。爲了儘可能的減輕負擔,樑嘯和其他人一樣,只帶必要的武器和乾糧,其他的都留在大營裡。
昧蔡和阿奢那一起出營相送,看着手撐兩枝長矛,站在滑雪板上的樑嘯,阿奢那看看凍得直縮脖子的巴圖,嘆了一口氣。巴圖翻了個白眼,轉過腦袋,四十五度角望天。
樑嘯暗笑不已,拱手告別,飛馳而去。
阿爾法等二十四人緊緊相隨。
烏單盤腿坐在大帳中,緊緊地閉着眼睛,咬着嘴脣。
大帳中央的火透過他的眼皮,照得他眼前血紅一片。
帳篷被風吹得嘩嘩作響,帳篷上的積雪被風吹落,一塊一塊的滑下來,悄無聲息的落在地上,卻在烏單的心裡激起一聲聲巨響。
這場大雪,將匈奴人推進了深淵。及膝的大雪讓他們寸步難行,而寒風則讓他們飢寒交迫。糧草早就吃完了,戰馬也都宰殺殆盡,餓死、凍死的人已經超過一半,人吃人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不止一起,烏單都沒有了阻止的心思。
吃吧,多活幾天總比一起餓死強。
形勢越來越嚴峻,烏單不知道還有多少生機。他不敢再面對飢寒交迫的將士,只能按照巫師的要求,躲在帳篷裡冥想。
他活了快三十年,還是第一次坐下來思考。
一思考,他才發現自己以前有多麼無知,多麼愚蠢,犯了那麼多的錯誤還不自知。比如這次遠征,如果不是他想搶功,在擊敗大宛人之後直接去素葉城,而是按照預定計劃,與獵驕靡一起夾擊山中的大宛人,肯定不會遭受如此重創。
他白白浪費了一個好機會,還把自己推進了深淵。如果控制了山口,直接從山口撤退,他完全可以搶在下雪之前回到大山以東,回到烏孫人的牧場,而不是像現在一樣,被困在大雪中。
烏單後悔莫及。
就在這時,大帳被人掀開,寒風吹了進來,烏單打了個寒戰,睜開眼,看到了一臉驚恐的巫師。
“大王,天神降下神諭,有敵人正在靠近,我們必須立刻走。”
烏單大吃一驚。越過巫師的肩膀,他看到了帳外的厚厚的白雪,厚厚的烏雲。“什麼樣的敵人,能在這樣的天氣行軍?”
“我不知道。”巫師搖搖頭。“神諭隱晦不明,我只能分析出一個大概的預兆。爲了安全起見。還是請大王立刻起身,以免遭受滅頂之災。”
烏單遲疑了片刻,咬咬牙,用力一跺腳。“好,召集親衛營,我們立刻走。”
話一出口,他的神情詭異地亮了起來,像是卸下了一個不堪重負的包袱,渾身輕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