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問題,不過東西是妍兒找回來的,不知道她願不願意?”霍光笑着說道,他倒是無所謂,只是看李妍那麼喜歡,不知道李妍舍不捨得。
“妍兒小姑!”東方朔轉而向李妍躬身一禮。
“東方先生你別這樣,你喜歡就拿去吧!”李妍倒不是吝嗇之人,東方朔因爲幫助司馬相如下葬,在李妍心目中形象也不錯,她就伸手將孔明燈交給了東方朔。
“多謝,這下我東方朔可就欠你個人情了!”東方朔結果孔明燈,又有些滑稽的對着李妍說道。古人都深知君子不奪人所好,雖然東方朔不一定算得上君子,但從李妍手中要來孔明燈,確實是欠了一個人情。
“既然妍兒來了,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二位了,咱們改日再聚!”東方朔拿到孔明燈心思就不再這裡了,於是就告辭打算回未央宮覆命。
“怎麼,東方先生不吃了飯再走?”霍光故意開玩笑的說道,因爲東方朔來時說自己是來打秋風的。
“呵呵,我已經佔了便宜,可不好意思賴着不走了!”東方朔到沒有不好意思,反而大方的說道。
“那我們送送先生。”霍光說道,而後和李妍一起將東方朔送出縣衙。
“妍兒,這縣衙重地,他們怎麼就讓你一個人進來了?”待東方朔走後,霍光纔好奇的問道。一開始李妍出現霍光就奇怪,自己第一天上任,李妍更是沒有來過縣衙,這縣衙衙役怎麼會放李妍這樣一個陌生人進來。
“我看你真是忙暈了頭,你不是送過我一塊侯府的玉佩嗎?沒想到這東西在這都有用,不過我進來之後就遇到了有財,是他告訴我你在什麼地方的。”李妍得意的晃了一下腰間玉佩,霍光也沒想到冠軍侯府的東西竟然這麼吃的開。
霍光第一天上任,到也沒做什麼實質性的事情,基本就是在熟悉縣衙的情況。到了下午四點左右,霍光就堂而皇之的帶着李妍離開了縣衙,算是下班了。
西漢時期對於官員上下班時間已經有了嚴格規定,像縣衙下班的時間一年分爲兩個不同時間,以春分秋分爲界,中間這段時間就是下午四點多一點,而其它時候則是三點多便下班了。
“妍兒,最近你有去平陽公主府嗎?”出了縣衙,霍光與李妍便徒步向城外走去。這個時候西市已經關閉,長安城中也沒什麼好轉的,而李妍也要趕在長安城關閉城門時出城回家,所以霍光這也算是送送李妍。
“自從你回來之後,公主就沒有再傳喚過我了,會不會是公主已經改變主意了?”李妍有些疑惑的說道,她很自然的就認爲是公主改變了主意,當然這是李妍非常樂意見到的事。
霍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說道:“或許吧!”不過霍光心裡清楚,平陽公主不是改變主意了。現在看平陽公主的表現,應該半年之內她不會再傳召李妍。
“你二哥李延年知道這件事嗎?”霍光有些不放心,又繼續問道,因爲霍光知道李延年也是一個關鍵人物。
“我誰也沒有告訴,他們都不知道!”李妍有些惆悵的說道,一談到這件事,讓她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好像這件事不解決,就永遠有塊大石頭壓在心頭。
“嗯,如此最好!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霍光稍微放心一些,雖然李延年也是宮中樂師,不過霍光肯定只要平陽公主不引薦李延年,估計漢武帝也很難賞識他。沒有漢武帝的首肯,李延年也不可能在漢武帝面前唱《佳人曲》。
“阿光,你真的又把握嗎?”李妍滿是希望的眼神看着霍光。
“放心,我心中已經有了一點構想,只不過這事要計劃周詳,半年時間一定可以的!”霍光很堅定的回答。他這幾天也確實有思考過,而且真的如他說的那樣已經有了一些初步構想。甚至在深思熟慮之後,霍光發現這次雖然是嚴峻的考驗,但其實也還隱藏着一個巨大的機會,只不過要抓住這個機會,並且讓機會轉換爲利益,需要極大的風險,還有完美的計劃!
“好了阿光,就到這裡吧。你忙了一天也早點回去休息!”在城門口李妍依依不捨的道別。
長安城雖然是帝都,不過一般百姓其實很少有住在城中的,大多數平民都是住在城外,也就是城牆之外的土地上。所以每天城門開放和關閉的時候,就是人流的高峰。
“嗯,妍兒路上小心。”霍光點頭叮囑一句,這裡他到還比較放心,因爲這個時候有大量的人羣出城,反倒是極其安全的,而且據霍光所知,李妍家新購的房舍就在城外不遠的地方。
分別李妍之後霍光便獨自一人返回侯府,這個時候出城的人多,而進城的人少,即便從城外進來的也多是騎馬或駕車之人,像霍光這樣徒步的還是少數,而這樣看起來還頗有幾分孤寂的味道。
等霍光走回北闕甲第的時候,他發現在冠軍侯府門前竟然站着一個人,這當然不是侯府中人,而是一個霍光從未見過,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年。這人一身錦袍,一看就是大有身份的人,不過他就那麼站在侯府外,望着侯府的大門,時而擡頭望望天空,又不像是來拜訪霍去病的。
霍光覺得這人舉動非常異常,可是在北闕甲第應該不會有什麼心懷不軌的人,加上這人的氣質穿着也不像。雖然好奇霍光卻沒有去搭訕的打算,就順着牆邊走進侯府大門。
從霍光以出現開始,這舉止異常的少年就將目光落到了霍光身上。開始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只是目光隨着霍光的移動而移動,不過就在霍光靠近侯府大門,準備回府的時候,這人突然開口問了句:“來者可是諸曹侍中霍光?”
霍光聞言也不得不停下腳步,迎上這人的目光說道:“正是在下,不知閣下何人,有什麼事?”
霍光發現這人真的很奇怪,因爲自從霍光上任長安令,所有人都不再稱呼他諸曹侍中這個官職,而此人現在又突然這樣稱呼,似乎特別有所指。
“在下尚書令張安世,奉陛下之命,前來給大人傳個話!”這人說話一板一眼,感覺比霍光還老氣橫秋,可偏偏他看起來年紀也不大,更讓霍光意外的是,這人竟然是張安世!
聽到張安世的名字,霍光心中不由得想到:“還真夠巧啊,上午自己還在打張湯的主意,此刻他兒子就出現在自己面前。不過看張安世的樣子此人也是極其謹慎,而且行事周詳之人。竟然還是漢武帝派來的!”
張安世從一出現起就給霍光一種與衆不同的感覺,而且他也不像一般人那麼對自己要麼表現出不屑,要麼就一副獻媚的樣子。當然以張安世的身份也確實有和霍光平起平坐的資格,雖然尚書令這個官職現在品級不高,只是少府下屬的一個負責整理皇帝文書奏報的官職,現在的俸祿還僅僅區區五百石,不過這不管怎麼說也是一個隨侍皇帝左右的官職,而且張安世還是張湯的嫡子,三公之子這幾個字本身就是極具份量的!
“不知陛下有何吩咐?”霍光不僅知道張安世現在身份不容小覷,而且他還知道,未來的張安世還是麒麟閣十一功臣第二,地位僅僅只在霍光之下。對於這樣一個人,霍光在沒摸清他性格之前,只能做到中規中矩。
“陛下讓下官轉告大人,明日申時到金華殿覲見。”張安世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而後便一拱手告辭,連多餘的話都沒一句,而且看他這樣子,好像這次傳旨並不是很正式的,倒像是漢武帝讓他順路來給霍光說一聲的。
“多謝尚書令相告。”霍光沒有多說什麼,也只是禮節性的說了一句。
張安世從出現到離開雖然只有幾句話,不過霍光發現這其中隱含了大量的信息。首先張安世這種方式絕對不是正式的傳旨,也就是說漢武帝這次召見霍光也並不是正式的,而金華殿這個地方更印證了這種可能。
從張安世的話中可以看出,漢武帝傳召霍光是已經訂好了時間和地點,這說明召見霍光是漢武帝明日的一項重要安排。霍光也知道,金華殿是未央宮中一個很小的殿室,只在皇帝年幼時常在其中聯繫刀筆之功,等同於後世練書法的地方。
而漢武帝在金華殿見霍光,又沒有通過內廷官員正式傳旨,只是讓張安世帶了口信,也就說明這件事是不會被史官記錄的。同時張安世稱呼霍光諸曹侍中,那還有一層意思就是明日霍光將是以諸曹侍中的身份見漢武帝的,這個身份有什麼特別呢?那就是這也屬於內廷官職,是皇帝近侍,不管霍光曾經是不是常侍漢武帝左右!
“奇怪?劉徹以這樣的方式見我到底是爲什麼?這明擺着是不要史官在場,看來明日劉徹會對我說一些無法記載進史冊的話,究竟又會是什麼?”作爲一個帝王,日常的一言一行都是會被史官記錄的。不過無論是傳旨方式,還是召見地點以及身份,都全部指向了一個地方,那就是漢武帝明日與霍光的見面和談話是不會有史官在場,甚至沒有第三個人在場。
霍光知道,一場不能被史官記錄的談話,無論是對漢武帝還是對他自己,都是非常嚴重的事情。對此霍光是既好奇,又忐忑,因爲這也就意味着霍光在明日會知道漢武帝的某個秘密,而知道一個帝王的秘密,這對臣子來說是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