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慶功會上喝多了點酒，雖然沒有醉，但進入酒店的房間，倒在牀上就睡着，等醒來的時候，發現是凌晨三四點，拿起一瓶礦泉水，朝口腔裡猛灌，冰涼的水刺激着口腔，酒精帶來的燥熱和不適消減。
喬智在房間裡走動了一下，等倦意再次來臨，上牀睡回籠覺，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早晨八點多，想起十點鐘要赴約與唐騎去見陶瓷協會的人，喬智強忍住頭疼，走入房間衝了個澡，換上了一身乾淨衣服。
門鈴聲響起，喬智走過去開門，一身職業裝的邱簾看上去精緻時尚。
他經常會好奇邱簾的行李箱明明不那麼大，爲何能塞進去那麼多風格不同的衣服。
“還有半個小時，我們就得出發，不然根據燕京交通的糟糕程度，我們可能會遲到。”邱簾翻了下手腕，看了一下時間，提醒道。
喬智點了點頭，“嗯，我已經收拾好了。還有半個時間，看來我還有時間去吃個早餐，你吃過早餐了嗎？”
邱簾紅着臉，搖了搖頭，“我一般不吃早餐。”
喬智道：“早餐還是得吃的，爲了減肥，也不要折騰自己的身體。”
“稍微等一下！”邱簾喊住了喬智，踮起腳尖，湊到喬智的身前，用手指幫喬智整理了一下劉海。
喬智有點錯愕，不過倒也沒有太在意，作爲秘書，注意老闆的形象，也是她的工作職責之一。
來到酒店的自助餐廳，早餐含在房費內，價格不菲，選擇性尚可，除了稀飯、炒飯、麪條之外，還可以選擇麪包、牛奶這類西式早點，邱簾取了一杯鮮榨果汁，還有一個煮雞蛋，她將雞蛋剝好後，取出了裡面的蛋黃，只吃外面的蛋白。
喬智見了覺得有點浪費，將蛋黃放入自己的盤中，“蛋黃歸我吧。”
見老闆跟自己分吃一顆蛋，邱簾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兩人吃好了早餐，搭乘網約車前往目的地。
邱簾將時間計算得很準確，儘管交通狀況一般，但還是提前十分鐘抵達了約好的地點。
坐在車內，邱簾的手機響了好幾次，喬智猜測，應當是控制慾強的男友打電話過來查崗，沒有太過在意。
見面的地點距離陶瓷協會沒多遠，是一家四合院，外面看上去很不起眼，牌匾掛在牆柱上，很不起眼，門口也沒有迎賓，也沒有保安，門口沒有停車位，街道很窄，只能容納一輛車前行，如果會車的話，需要停下來讓道。
走入其內，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塊碩大的石屏，外面刷了鮮豔的紅漆，有零星的金色點綴，標準的燕京四合院，正面一排三間，兩側有廂房，有鬧中取靜的味道。
喬智發了信息給唐騎，唐騎得知喬智已經抵達，跟一箇中年男子從屋內走出來，笑着說道：“這裡是卓會長的私人宅院，一般也不住，偶爾有貴賓前來，會放在這裡招待客人。”
喬智朝卓航點頭致意，“卓會長，你好！”
卓航今年五十二歲，穿着一身融入現代風的唐裝，頭髮梳得很整齊，帶着金絲眼鏡，個子很高，比喬智還要高一兩釐米，身材勻稱，保養得很不錯。
卓航與喬智握手，笑道：“久仰大名，你可是少年英雄，聽唐秘書長說，昨天的試菜大會，你又是一鳴驚人，讓孔府菜傳承人孔博厚老先生都歎爲觀止。”
喬智謙虛笑道：“那是孔先生胸懷若谷，照顧提攜我們年輕人。這位是我的秘書，邱簾。”
邱簾得體笑道：“卓會長，您好！”
卓航朝前方指了指，“請進！今天的主廚來自北雁南飛酒樓，如有不周到的地方，還請見諒啊。”
喬智趕緊露出受寵若驚的樣子，“卓會長，您太客氣了。北雁南飛可是赫赫有名的百年招牌，能有幸品嚐到這家店的美食，實在是我的榮幸。”
卓航跟喬智接觸不過幾分鐘，對喬智已經有了初步判斷。
年少成名，那是有道理的，就處人與事的圓潤程度而言，喬智足以讓自己豎個大拇指。
入座之後，卓航讓人準備走菜，未過多久，桌上擺滿了各式菜餚，風格以贛菜爲主，上菜之後，沒有直接動筷子。
“昨天試菜大會最後一個環節的國瓷，便是卓會長幫忙協調準備的。”唐騎眸光閃爍，若有所思道，“今天桌上裝菜的器皿，怕也是大有來頭吧？”
卓航故意想要考喬智的眼力，笑道：“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只怕難以入眼，喬老弟你覺得呢？”
儘管對唐騎很瞭解，他雖是個富貴閒人，能讓他用心幫忙的對象，絕對不是個草包。
喬智想要發展瓷計劃，卓航也想知道他的深淺，既然是想要進入瓷器這一行，起碼也要有點知識儲備，他也知道喬智曾在潘家園淘寶時多次撿漏，但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因此出了一道題，想看看喬智的反應。
喬智暗忖果然這個飯局，菜是欲蓋彌彰，盛放菜餚的瓷餐具纔是正主兒。
“卓會上，你可是難倒我了啊。”喬智搖頭苦笑，“我是一個廚師，哪裡懂什麼瓷器呢？不過，桌上的這套餐具應該是價值不菲。”
“哦？說來聽聽。”卓航哈哈大笑。
喬智聞言笑道：“這些餐具是唐三彩的高仿品，儘管是仿製品，但依然擁有極高的藝術價值和鑑賞價值，至於成本也不低吧？”
卓航擺手，淡然笑道：“沒多少錢。”
喬智捏着自己桌上那隻碗，放在眼皮子地下轉了一圈，“這一個碗恐怕價值好幾萬了吧？”
邱簾也是見過世面的人，聽喬智這麼一說，也是大吃一驚。她剛纔入座的時候，整理這些餐具渾沒在意，當時若是不一小心失手打壞了一隻，那可就闖大禍了。
唐騎在旁邊不動聲色，也在觀察餐具的做工。
喬智道：“這是磁州窯的東西，如果運氣好的話，五六十萬只能燒製三四件仿磁州窯的陶瓷，運氣不好的話，指不定只能出一件。”
邱簾傻眼了，“這麼誇張？”
喬智笑道：“燒紙陶瓷的土雖然價格不貴，但配製相應的古釉材料，需要花費一大筆錢，另外還得找到掌握磁州窯燒製工藝的大師親自燒製，才能儘可能地減少損失，增加成品率。”
唐騎衝着卓航笑了笑，“怎麼樣，答案還算合格嗎？”
卓航輕輕頷首，感慨道：“果然名不虛傳，是一個行家。用現代工藝燒製仿古陶器，最大的難處就在於配方和釉料，配方可以通過各種蛛絲馬跡並且大量的實驗來恢復，但是古釉料因爲傳承斷代，十分珍貴。這一桌餐具，是當代磁州窯大師徐復先生燒製的，當時我爲了買下它，花費了很多心力和精力。”
全手工仿製的瓷器或者陶器，因爲燒製的有些條件的不可重複性，可以說沒有一件是完全相同的，獨一無二，意義非凡。
像這種高仿品，儘管年代不對，但過個幾十年上百年，價格會翻很多倍，有很好的收藏價值。
卓航不僅是陶瓷協會的副會長，他自己本人也是個燒製陶瓷的大師，經過國家認定的大國工匠。
喬智不僅一眼能看出磁州貨，而且還能知道其中的艱難，足見他做過不少的功課，絕對不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懂的小白。
“用這些價值數十萬的餐具吃飯，我們恐怕得吃的膽戰心驚，要不請卓先生安排服務員更換一下餐具吧。”喬智微笑着建議。
“天啊，這麼貴重的餐具，我是不敢動筷子的。”邱簾在旁邊笑着附和道。
卓航微微頷首，其實他早就有所準備，喬智主動要求，讓此事變得更加順理成章。
“行，既然你這麼要求，那就讓人更換餐具吧。”
服務員拿着新餐具來到包廂，將菜倒入新的餐具當中，然後將那些價值昂貴瓷餐具收拾了下去。
重新換上了新的瓷器，儘管看上去很精美，但喬智知道所有的瓷器加起來恐怕不敵剛纔那套餐具的一個零頭。
北雁南飛酒樓的創始人是北方人，年輕的時候在南方打拼，年近中年，舉家搬到了華夏，懷念南方的生活，就取了個北雁南飛的名字。後來將酒樓傳給了兒子，兒子傳給了孫子，不知不覺就成了百年老店。
當年有一部挺火的電視劇，就是以這個酒樓作爲拍攝地點，劇情講述的是一對兄弟，弟弟在年幼時被人拐騙到香都，後來靠着自己的努力拼搏成爲了房地產富豪。等香都回歸之後，返回國內尋找自己在酒樓當大廚的弟弟。
北雁南飛酒樓的大廚擅長烹飪江南菜，因此做的菜餚有浙源菜、淮南菜以及雲海菜的影子，口味以清淡、甜酸爲主。
卓航知道喬智是淮南人，所以專門準備了以江南口味爲主的菜餚。
喬智心想，果然越是站在金字塔尖的人，處理問題，考慮事情，越是周到細緻！
飯吃到一半，卓航接到一個電話，眉頭緊皺，“什麼？老徐被人抓了，嫂子，你彆着急，我這就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