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瞬間，我清楚的聽見，山溝裡響起了一連串的邪齜聲。
這代表什麼？
這他媽的代表我的陣局徹底破了，山溝裡的陰陽二氣，也在瞬間換了個比例。
我起的是怒咒之中的陽咒，陣局所產生的自然是陽氣。
在陽咒被破局的瞬間，山中的陰陽平衡，霎時就變作了陰盛陽衰，聖山福地的假象自然也隨之消失了。
我當時腦子都懵了，看着那個叼着煙滿臉賤笑的葛老頭兒，我是氣不打一處來啊。
“我操！！你果然是想弄死我們！！！”我氣得爬了起來，一把拽住了葛老頭兒的衣服，不停的搖晃着他：“你是不是真打算弄死我們啊！！不帶你這麼玩偷襲的！！！咱們之間可差着輩分呢！！這你還好意思出手？！！”
葛老頭兒也不知道是沒反應過來，還是懶得搭理我。
被我跟晃鹹魚似的晃了好一會兒，這老傢伙都沒還手，反而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他孃的還有臉笑？！！”我氣得都快哭了：“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也不帶這麼玩的啊！！你要是不出來今兒我就揚名立萬了！！”
“拿拿拿！！拿老子的徒弟揚名立萬你也是夠有種的！！！”葛老頭兒說話都被我晃得不利索了：“趕緊放老子下來！要不然我抽死你！！”
聽見這話，我稍微清醒了一些。
就剛纔葛老頭兒把我從陣局裡提出來的那一下子，我就能感受到，這老傢伙的力氣絕逼不小，動手揍我一個綽綽有餘了。
“你別讓曇先生他們亂來啊，你也別亂來啊。”我鬆開手，小心翼翼的盯着葛老頭兒。
“亂來個屁。”葛老頭兒整理了一下衣領，冷哼道：“要不是你們多事，他們哪兒能鬧起來？早就回教裡歇着了！”
“嘿，做賊還有理了啊。”我說道。
“狗屁做賊，山河脈眼是你們的嗎？媽的！那是老天爺的！”葛老頭兒抽了口煙，很是悠哉的看着我，嘖嘖有聲的說：“我找老天爺拿東西，又不是找你們拿東西，什麼叫做賊啊？”
“你到底想咋的，你說吧。”我蹲在地上，很無賴的用手抱住了葛老頭兒的大腿，罵罵咧咧的說：“你要是下去當援兵，鄭哥肯定得死，到時候我估計也活不了了，那還不如讓你一巴掌拍死在這兒呢。”
聽見我這話，葛老頭兒氣得直哆嗦，仗着自己力氣大，硬是把腿擡了起來，不停的甩着，似乎是把我當成粘在他腿上的口香糖了。
“趕緊鬆開！”葛老頭兒罵道：“別給老子耍賴皮啊！”
“鬆開也行。”我瞪着這老傢伙，問他：“我要是鬆開你，你是不是得插手他們的事兒啊？”
“廢話。”葛老頭兒冷哼道。
“插手也行吧.......”我咂了咂嘴，心說這老頭兒的脾氣我可不敢說全摸準了，雖然他現在看着挺人畜無害的，但指不定一會去了山溝裡就得化身成變態殺人狂。
爲了保證不激怒他，我只能而退而求其次了。
“那啥，你能不能別動鄭哥他們啊？”我試探着問道。
“你說不動就不動？”葛老頭兒冷冰冰的看着我。
“他孃的！你抽着我的煙還好意思說這話？！”我沒好氣的說道：“東西你們拿走，這個我們不管，你不是說了麼！以和爲貴啊！”
“我真的不喜歡你這小子.......”葛老頭兒搖頭苦嘆道：“咱倆有仇嗎？”
我想了想，很直接的搖搖頭，說，沒仇。
“那我問問你，我們度生教跟你有仇麼？”葛老頭兒又問。
聽見這個問題，我都替葛老頭兒臉紅。
度生教跟我沒仇？
且不說曇先生堵我的那一次了，就是原來，曇先生跟小如來也沒少壞我的事兒啊。
這還算是沒仇？！
見我半天沒說話，葛老頭兒便嘆了口氣，表情有些無奈。
“咱們所處的陣營不一樣，競爭那自然也是有的，但說到仇這個字上，恐怕我們還真沒有。”
我沒吱聲，往山溝裡瞟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這次可不能怪我們，香港那邊的事兒，你也應該知道了吧？”葛老頭兒問我。
我點點頭。
“說起來也是怪你們自己不爭氣！”葛老頭兒緊皺着眉頭，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三教九流裡的能人衆多，這個自然是不爭的事實，但人多了也就雜。”
說到這裡，葛老頭兒把菸頭吐到了地上，自顧自的伸出手來，把我兜裡的煙又給摸了出去。
“三教九流裡的雜碎不少，這個你應該能想到，畢竟人多了不好管理，總是會有些渣滓潛藏在裡面。”葛老頭兒點了支菸，蹲在地上，跟我嘮了起來。
我也沒說什麼，陪着他就蹲在了地上，然後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你不給曇先生他們打個招呼？就咱們嘮嗑的這幾分鐘，他們估計都能把腦漿子打出來。”
“沒事，打不起來的。”葛老頭兒笑道：“我沒到現場，董老仙兒也沒到現場，能主事的老人都不在，怎麼打？”
我嗯了一聲，沒再插嘴。
“剛纔說到哪兒了......哦對，說到你們三教九流的渣滓。”葛老頭兒一拍大腿，笑道：“你別以爲三教九流裡的都是好人，在你們三教九流裡，丟了祖訓良心的先生可不少啊。”
“這個我能猜到。”我皺着眉頭：“難道你們度生教就沒有這樣的人？”
“沒有。”葛老頭兒抽了口煙，表情有些得意，擡起手指了指天空：“我們教裡的人，誰都不拿錢當回事，也不在乎行裡的那些虛名，仰頭不愧天，低頭不愧地，行的正坐得直，這點就是我們教.......”
沒等他把話說完，我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你跟我扯淡呢？”
“這點真沒跟你吹。”葛老頭兒笑了笑：“符合我們教義的人，現在都活着，不符合我們教義的人，早就死光了。”
我皺了皺眉頭，沒吱聲。
“你們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正道，經常還拿我們度生教當反面教材，說我們是邪教。”葛老頭兒嘆了口氣：“但你說，我們什麼時候害過無辜的人？”
聞言，我稍微愣了一下，但也沒說話。
“三教九流是國家點了頭的組織，這點我們確實不如你們，但是呢，這也正常。”葛老頭兒的笑容變得有些譏諷：“像是我們這種偏激的先生，沒人會喜歡。”
“你這話聽着感覺挺委屈啊。”我笑道。
“還行吧。”葛老頭兒聳了聳肩：“其實我一直都想收拾你們三教九流，但一直沒找着機會，香港這事鬧出來，我是實在看不過去了。”
“何必非得分個你死我活呢？”我把笑容收了起來，皺緊了眉頭。
“你死我活，這是個必然的結局，沒了三教九流，我們度生教才更好辦事。”葛老頭兒很直接的說道。
“爲了那座山？”我試探着問道。
葛老頭兒聽見這話後，笑容變得有些複雜了，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山，只是媒介，那只是一個能讓人擁有力量的媒介。”葛老頭兒嘴裡叼着煙，又露出了最開始的那種賤笑，擡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臟：“我跟賊禿驢建起度生教，只是爲了自己的良心罷了。”
“良心？”我有些迷糊。
“我跟你說這麼多，也只是希望你聰明點，以後別站錯隊了。”葛老頭兒拍了拍褲子，站了起來，笑呵呵的說道：“你不幫我們也就算了，但千萬別跟着他們對付我們，否則的話，遲早有一天你會後悔的，爲了那羣僞君子，你跟我們玩命，根本就不值當。”
“你鬧這麼大，不怕國家收拾你們？”我岔開了話題。
“國家？”葛老頭兒哈哈大笑道：“老子活了這麼久還真沒怕過官府，要是他們敢明着對付我們度生教，那就別怪我這個老頭兒撒瘋了。”
“還挺狂啊。”我笑道。
“那肯定啊，好歹我都........”
葛老頭兒正準備跟我吹幾句牛逼，只聽山溝的方向，忽然傳來了一聲大吼。
“姓葛的！！你給老子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