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鈺不解地望着皇后,吃驚地看了一眼在殿內服侍的錦紋,低聲道:“你在門外守着!”
錦紋急忙看了一眼皇后,退出了內殿,永鈺這才向皇后低聲道:“皇額娘,您爲何這麼說?”
皇后深深地望着永鈺,緩緩點頭道:“自古做天子的最忌諱什麼?”
永鈺不假思索地點頭道:“自然是臣子不得有二心!”
皇后讚許地笑笑,繼續點頭道:“同一件事,每個人理解都是不同的,感受也是不同的。在你眼中很坦蕩的事,在別人眼中可完全不一樣。每個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隨着環境和身份的不同是會直接影響着對用一件事的理解和感受,所以百官,進而後宮纔會揣測皇帝的想法,纔想着猜測皇帝的行爲,這樣至少看起來是安全的。”
永鈺思索着,片刻才點頭道:“您是說,若是直接將事情告訴了皇阿瑪,皇阿瑪當時也許不介意,但是時候會仔細考慮,我這麼做會不會是色布騰影響的,而色布騰會不會有什麼心思,若是如此,或許也會懷疑我會不會受色布騰的影響,安插人手打探消息,會不會和科爾沁有關?”
皇后欣喜地望着永鈺,緩緩點頭道:“你阿瑪不是個心胸狹窄之人,之所以會這麼想,也是帝王心術罷了,你要理解和明白!”
永鈺偎依着皇后,輕聲道:“我明白,但是您難道也會揣測皇阿瑪嗎?”
皇后含笑搖頭道:“不會,因爲額娘很瞭解你阿瑪。他在想什麼,我心裡很清楚!”
永鈺嘆氣道:“難道您真的不用去猜測皇阿瑪的想法?可是爲什麼還這樣提醒呢?”
皇后無奈地搖頭道:“因爲額娘不必理會前朝,因爲額娘信任你皇阿瑪,他是個可以爲我們遮風擋雨的人!信任是最重要的,無論是夫妻之道還是君臣之道,明白嗎?”
永鈺恍然,卻還是有些迷茫,點頭道:“那爲何還有衆多人要去猜測,難道他們不懂去信任皇阿瑪?”
皇后擡手撫摸着永鈺耳邊柔軟的碎髮,苦笑道:“哪裡是人人都敢信任皇帝的?額娘和你阿瑪是夫妻,也是知己,所以才能彼此信任,這份信任是無價之寶!”
永鈺這才恍然:“我和皇阿瑪血脈相連,更是理當信任的,但是因爲有了色布騰,所以纔不該事前直接說出來,只要事後並不會發生讓皇阿瑪擔心的事情,等皇阿瑪自己察覺,猜測各種可能,再坦然相告皇阿瑪會覺得事情不是他想的那麼糟,而永鈺的坦然,這會讓皇阿瑪感到信任,您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皇后望着永鈺,苦笑着搖頭道:“今後你要好好想想同你阿瑪的相處之道,畢竟他是你的阿瑪,萬萬不可讓他失望,理解他身爲天子的無奈和苦衷。”
永鈺很是不解地皺眉道:“額娘,難道您就真的不介意皇阿瑪寵愛別人嗎?”
皇后微微笑着,大有深意地搖頭道:“得寵也罷,失寵也罷,其實又能如何?都是不過是片刻歡愉,額娘可不需要這個。只要你阿瑪心裡有額娘,無論他寵愛誰,也不過是爲了江山社稷。何
況,你阿瑪前朝後宮都要兼顧,何嘗不辛苦?額娘心疼他!只能盡力幫他穩定後宮,讓他在前面少些憂慮。”
說到這裡,皇后忽然望着永鈺,神色凝重起來,緩緩地低聲道:“男人不是放在眼前就能高枕無憂的,只要心裡有你,彼此之間信任着,由着他振翅高飛哪怕千里萬里也是無妨的!”
永鈺望着皇后,含笑點頭道:“額娘,永鈺知道。”
皇后點點頭,低聲道:“夫妻相處,萬萬不能沒了信任,信任是彼此賦予和培養的,要精心纔是。”
永鈺望着皇后嬌笑道:“永鈺也明白,從前看貴妃和皇阿瑪沒了信任才讓皇阿瑪失望,永鈺哪敢不精心!”
皇后寵溺地望着永鈺,打量着永鈺隆起的腹部,含笑點頭道:“額娘知道你不放心,但是額娘也是過來人,心裡清楚的很!”
永鈺想起七阿哥,很想開口,只是看着皇后的樣子,話到口邊,又悄悄嚥了回去,苦笑道:“那些上不得檯面的齷蹉事,皇額娘也不能不防,我不在身邊,也不能不當回事,不然總是會讓額娘受傷的!”
皇后拍拍永鈺的手背,低笑道:“放心吧,除了你和你阿瑪,能傷到額娘人已經沒有了!”
永鈺聞言,腦中閃過嫺貴妃的笑容,心中更覺不安,忍不住低聲道:“額娘該多留心着嫺妃纔是!”
皇后深深地看了永鈺一眼,低聲道:“何止一個嫺妃!宮裡的事,我心裡有數,七阿哥和嫺妃沒關係的,你也不要亂想!”
永鈺無奈,只好嘆氣苦笑道:“那好吧,若是皇額娘有什麼事,就直接傳我進宮,若是需要傳消息,就讓令嬪去辦吧!”
皇后笑笑,低聲道:“令嬪倒是不錯,是個實在的,你用她我也放心。”
永鈺見皇后認可了自己的想法,懸着的心也落了下來,頓時輕鬆不少,便笑道:“有什麼需要額娘就吩咐令嬪去辦,她又和永鈺走得近,自然會想着我,辦起事情來方便許多!”
皇后笑着嘆氣道:“你這孩子,思慮太多,事事操心如何使得?額娘是擔心你思慮多了,終究也不是好事!”
永鈺嘆氣道:“額娘說的是,我心裡也清楚,今後自然會留意的!”
皇后苦笑着搖頭道:“罷了!你這性子,也是誰了你阿瑪,只是還是要多留意,切不要傷了身子。”
永鈺含笑搖頭道:“不會的,永鈺心裡那點事,如何比得上皇阿瑪,不過是些內宅的瑣碎事,公主府也沒那麼多複雜的事情,我還是很省心的,何況還有色布騰,總不會讓我累着。只是如今多操幾分皇額孃的心,這也是做女兒的本分。這世上,至親之人,自然是要小心照料纔是!”
皇后欣慰地望着永鈺,笑着嘆氣道:“額娘知道,只是你現在是雙身子的人,事事都要小心些,額娘不在身邊,要照顧好自己。”
永鈺笑道:“那我時常進宮便是,額娘就能時時提醒了!”
皇后嗔笑道:“這孩子,哪有懷着身孕這麼亂跑的,淨和額娘渾說!”
永鈺嗤嗤笑道:“能逗額娘開心,永鈺就心滿意足了!就算是渾說,也是要說的,只是永鈺擔心不太會呢!”
皇后望着永鈺,含笑思索了一刻,搖頭道:“罷了,額娘累了,你稍後在和令嬪說說話,用了點心再走吧!額娘本想留你一晚,從前啓祥宮的東西都沒叫人撤了,還是日日打掃,你若是想去休息,也是極方便的。”
永鈺笑道:“我倒是想着在宮裡多留幾日,只是如今不方便,色布騰在家也太過擔心,還是要回去的!”
皇后笑笑:“回去還是乘坐軟轎吧,可不要再坐馬車了,左右不差那幾個人。”
永鈺忙笑道:“額娘放心吧,來時坐的正是軟轎,也不敢坐馬車了,只恐身子受不住。”
皇后點頭道:“這就好,留意着自己的身子,不可疏忽大意了!”
永鈺忙笑道:“額娘也是一樣, 也不能不顧自己的身子,這世上永鈺只有兩位至親,額娘若有閃失,永鈺可真心不知該如何面對。還請額娘萬萬保重身子,等將來外孫出世,也好含飴弄孫,享受天倫之樂!”
皇后嘆着氣連連點頭,笑道:“嘉妃倒是不用太擔心,她的個心思不多的,嫺妃我知道你不喜歡她,可她沒兒沒女的,也不會太起非分之心,也不用太擔心,至於純妃,將來總是有兩個阿哥並四丫頭,終究是有依靠。至於六阿哥眼下還小。三阿哥你皇阿瑪並不是特別看重,想來也……”
皇后擡眼望着永鈺,思索着低聲道:“三阿哥和六阿哥並不是太顯眼,雖然六阿哥如今瞧着聰慧,可前面好歹還有大阿哥,大阿哥如今也成年了,生母又不在,純妃若有心思……”
永鈺不想因爲七阿哥的事,再讓皇后傷心,便想着叉開話,笑道:“嘉妃看着倒是老實,可是私下裡未嘗沒有爲四阿哥想着,何況嘉妃只有四阿哥一個兒子。至於五阿哥,皇上倒是極爲喜愛,七阿哥之外,最看重的就是五阿哥,只是愉妃又不得寵,平日還要皇額娘照看,想來是不會有什麼的。這個倒是可以放心!”
皇后無奈地嘆氣道:“這些事,原本是無需你來操心的,額娘知道你是擔心,但是也無需想的那麼多,額娘心裡有數的!”
永鈺也不好再說,便笑着點頭道:“也許是我想得多,只是皇額娘還是要緊着自己的身子骨,這最要緊的。永鈺也就不會這樣擔心了。”
皇后扭頭向門外吩咐道:“錦紋,進來換茶!”
守在門口的錦紋,聞言急忙端了備好的新蜜茶進來,小心地放在皇后和永鈺手邊,皇后端起蜜茶吃了一口。
錦紋小心地笑道:“主子,差不多要晚膳了,可要傳膳了?”
皇后看着永鈺點頭道:“我沒什麼胃口,永鈺如今馬虎不得,要仔細看看,點些順口的多吃些。”
永鈺笑笑,因是第一次和皇后分析了後宮諸人,心情好了許多。便點頭道:“那就撿着從前愛吃的傳上來吧。我也想着皇額娘這裡的口味呢。”
說畢,錦紋忙出去傳膳,永鈺則陪着皇后一同用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