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危險,我護你。”
此時臺上已是亂作一團,即便不是真打也難免誤傷。
紀茗昭想也沒想地躲到了清溪身後。
這劇情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薛溫左看看右看看,眼看着這劇情已是一塌糊塗,索性讓它更亂幾分,思來想去他上前一把拉住紀茗昭的手腕:“茗昭。”
臺上無人張嘴,卻是有聲音傳來,正是先前消失的新郎,老夫人頓時眼前一亮,這劇情聞所未聞,頓時坐直了幾分。
臺下傳來竊竊私語,這薛溫消失得蹊蹺,但如今大家皆是沒有修爲,也沒有修士想用不多的修爲探上一探,只以爲他是用了隱蔽符,隱蔽了身形。
“這是誰寫的?”臺下有修士問旁邊的修士。
“我哪知道,”那修士也從未看過這般奇異的戲,“這演的都是什麼東西……”
觀衆坐席的另一邊,徐暉和蕭十全坐在一處,徐暉不忍直視臺上的周靜之,多一眼也不敢看,但另一邊的蕭十全卻盯着臺上的衆修士十分認真。
徐暉暗示了蕭十全幾次,蕭十全都是目不轉睛,他終究還是沒忍住,對蕭十全明示道:“不可看長輩出醜。”
蕭十全卻是搖搖頭:“前面的老夫人……我好像見過。”
“什麼時候?”徐暉頓時坐直了起來。
“幾百年前了吧……我妹妹還沒出嫁時朗城內有高官母親得了重病,過壽時爲了沖喜,讓全城的百姓來府看戲……我當時只有十幾歲,帶着妹妹同去了。”
“那老夫人……”徐暉看向坐在最前方的老夫人,有些不可置信。
蕭十全有些遺憾地搖搖頭:“時間實在久遠,記不清了。”
臺上的表演仍在繼續,劇情變得更加不可控起來。
“……薛郎,你在哪裡?”紀茗昭硬着頭皮,裝作看不見薛溫的樣子四下尋找着,時不時在身側亂抓,本想演出焦急,看着卻十分癲狂。
薛溫聽不得那一聲薛郎,看也不敢看向紀茗昭:“我別施了咒,就要走了……”
薛溫本想就這麼結束這一場鬧劇,拿這一幕當作終幕,卻在看見臺下老夫人沉下臉時連忙改了口:“但是我能再回來。”
臺下老夫人的臉色暫有緩和,仍十分有興致地接着看。
紀茗昭一愣,連忙問道:“你怎麼才能回來?”
紀茗昭又將問題重新拋給薛溫,薛溫電光火石之間大腦飛速運轉:“只要你抓住我的手。”
臺下竊竊私語的聲音又大了些,老夫人仍是十分有興致地看着,想看看臺上這些戲子到底能整出什麼幺蛾子。
“只要我抓住你的手嗎?”
紀茗昭伸手抓住薛溫,在陽火符的催動下,薛溫當真現了身。
臺上衆修士打得是心力交瘁,見薛溫現了身,頓時將矛頭都對準了薛溫。
“你個騙人的混蛋竟然還敢出現!小姐都被你害得這樣苦了你竟然還敢回來!他分明已經娶妻,還要入贅我們紀府,居心叵測!”
衆修士劍尖指向薛溫,但半天都不知該說些什麼,最終還是孫老鬼見多識廣,走南闖北時見多了家長裡短,什麼東家小姐看多了話本非要和窮書生私奔,什麼西家相公在家妻妾成羣在外還養了八房外室,孫老鬼張口就是倫理大戲,比的就是反應能力。
紀茗昭如今已是放棄了掙扎,轉頭再度面向孫老鬼時已是眼含熱淚:“我不介意他已娶妻還要帶妻入贅,以後他家就是我家,他的妻子……”
“還當是他的妻子……”臺上的衆修士滿臉都是見了鬼了,臺下的修士也不逞多讓,控制不住地瞪大了雙眼。
唯有老夫人看得津津有味,最終竟然還鼓起掌來。
臺下的修士見老夫人鼓了掌,只能跟在後面緩緩鼓起掌。
“這都是誰編的……”
“你管呢……這鬼地方都不正常,排得戲能正常嗎。”
“但是那臺上不是伏魔宗和萬象宗……”
“別管……就當沒看見,是不是真是他們還不一定呢,先看着,看看後面都是些什麼。”
“倒也是……”
臺上的戲還在繼續,周靜之猛地一拍椅子扶手,滿臉的不贊同:“我不許!”
紀茗昭仍是淚眼婆娑:“爲何?您不是答應了嗎,就算他是我堂哥您也許了不是嗎?!”
這讓周靜之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接,好在還是薛溫反應得快:“還是算了,我女兒都七歲了,我知道你喜歡我,但我們終究是不合適。”
“因爲什麼?”紀茗昭仍是滿臉淚痕,“就因爲我知道了你其實是我親哥嗎?”
臺下頓時一片譁然:“什麼?!竟然是她親哥?!”
臺上紀茗昭的表演還沒結束:“我知道的,你是我親哥,我的母親她還是你的親姐姐!這些我都不在乎!”
臺下修士竊竊私語的聲音更大了。
“讓我捋捋……這家人都是什麼關係……?”
“同母異父的親兄妹,娘還是姐姐……”
臺上的張英很是無措,這劇情急轉直下,明明纔過去了不到一刻鐘,那信息量比她幾百年處理的信息量加起來都要大。
就在她還茫然無措時,孫老鬼開了口:“夫人,你竟然騙我,你分明說茗昭是我的女兒!你竟然背叛我!”
張英張了張嘴:“……我沒有……”
孫老鬼根本不搭理這些不開竅的木頭腦袋,自顧自地接着往下演,這臺上中用的戲子算來算去也只有他和紀茗昭兩個,戲還要唱下去,還要越熱鬧越好。
“你說好了和我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從家中逃婚,在府中潛伏數十載,就是爲了等你和我一起走,沒成想……沒成想!你竟是這樣的人!”
張英百口莫辯:“我沒……”
“不要再說了,”孫老鬼抹了把臉上好不容易擠出來的淚,“你我從此恩斷義絕!”
“不可!”
孫老鬼轉身就想往回走,卻聽見一聲不可,但聲音卻不是張英的,而是周靜之的。
孫老鬼有些疑惑地回過頭,心想這周靜之怕不是吃錯了藥,這戲也能接得住?
只見周靜之慢悠悠地開了口:“既然如此,你把人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