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無回谷再開
清源沒想到紀茗昭竟也去了無回谷:“紀姑娘是一同去了無回谷?”
紀茗昭想了想,她覺得再隱瞞下去不過是會更加重伏魔宗的人對於無回谷的嚮往,還不如將其中關節說通:“無回谷並不是一個谷,它是移動的。”
清源看着紀茗昭,這還是他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無回谷是以玄天尊者的廟宇爲核心,不斷在移動,一息之間, 景觀瞬息萬變,”紀茗昭拿起手中杯子,將杯子從左移到右,“打個比方,前一瞬還在家中休息,此時外面掛起一陣清風, 你便來到了大草原。”
清源看着紀茗昭,想從紀茗昭的表情上看出紀茗昭的話裡有幾分真幾分假,紀茗昭所說內容實在太過驚駭, 實在是令人難以相信。
此世間有記載登仙門的尊者共三千零五十六位,留下可供開啓的秘境和洞府的,共有四百三十七位,這其中就包括玄天尊者的無回谷。
但其餘尊者的秘境在這幾千年來或多或少都有人開啓過,其中有天材地寶者有,有靈獸靈脈者有。
這些尊者中,玄天尊者即便在這些尊者中都可以說是千年以來少有的天才,僅用不到百年的時間便登上仙門,登上仙門後更是給後人留下無回谷。
而這些留下秘境的尊者中,也唯有這玄天尊者的秘境,做到了進者皆瘋。
而今,也只有徐廣白和他面前這位散修做到了意識清醒的出來。
所以紀茗昭所說是真是假,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紀茗昭知道清源肯定是不信,她也不在意清源到底信還是不信,本着能救一個是一個,好言難勸該死的鬼,紀茗昭接着道:“上一刻還是深處森林中, 一陣風或是一場雨, 甚至一隻鳥震了下翅膀,下一刻便不知道出現在哪裡,進入之後才明白身在其中的人爲何會瘋,永遠不知道下一刻人在哪裡,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遇見什麼危險,精神時刻都是緊繃的,根本沒有機會有絲毫鬆懈。”
這才叫真正的草木皆兵,也就好在他們是兩人、一鬼、一魔一同進去的,每個人還能有機會休息,但即便是這,也被無回谷折騰掉了半條命。
可想而知,那些獨自進入無回谷中的人豈有不瘋的道理。
紀茗昭說完後,也沒能從那種恐懼中脫出,她的手控制不住地痙攣抽搐,而她卻毫無察覺。
這是一種自我保護機制,人在受到極大的衝擊時,一部分人會阻隔情緒, 以一種屏蔽五官一般的麻木對抗極致的恐懼或悲傷,顯然紀茗昭就是這種人。
清源看着紀茗昭狀態幾近崩潰,連忙一記清心印打在紀茗昭靈臺處, 紀茗昭深吸兩口氣,總算是平復下來。
“……多謝仙長。”
“不必客氣,”清源安撫般又給紀茗昭續上些茶,先前的茶紀茗昭雖未喝一口,卻因方纔太過激動灑出來大半,“我信你。”
紀茗昭一愣,擡頭看向清源:“你信我?”
“對,我信你。”而且整間茶室早就被清源設下真言陣,紀茗昭確實並未說謊。
紀茗昭知道他們這些個修士都有自己不知道的手段,就如清溪對她使用的真言符,清源活了幾百年早就成精了,自己一個年歲還不到他零頭的也犯不着在他面前甩花招。
清源剛想勸紀茗昭喝口茶壓壓驚,但就在這時,突然之間地面開始劇烈晃動起來,伴隨着如鳥吟一般的清越脆鳴,好似天地都在動盪。
紀茗昭第一反應便是地震,出於多年對於地震的宣傳和演練,下意識地便想朝桌子底下鑽。
清源不知紀茗昭是什麼意思,一把拉住她,在兩人周身支起一道禁制。
這地震來得蹊蹺……
難道是……
無回谷?
……
……
……
此時的玄天宗內,因阿古逃脫已經受了一次罰的章沿這次學聰明瞭,如今的無回谷不同往日的無回谷,章沿也算吃一塹長一智,這次足足帶了上百名金丹境修士,就是爲了避免上次讓阿古逃脫的情況發生。
而這金丹境的修士中,正巧便有才入玄天宗不久的霄蟄。
當章沿到達後山時,後山無回谷的出口處已是有一人,這人跪坐在地,那是一種極其扭曲的姿勢,頭似乎緊緊貼着胸口,背彎得幾乎摺疊,瘦得能看見骨節的手中還緊緊拽着一匹瘦馬的繮繩。
章沿遠遠看去,覺得此人的身形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等走進看去:“寧……志?!”
寧志身上的法衣破爛如同掛在身上一塊用了多年的破舊抹布,早已看不出原本是什麼顏色。
他似乎還對自己的名字有所反應,他微微擡起頭來,眼前的顏色在他的眼前融化成漩渦,在他的眼前旋轉、跳動,逐漸拉長、逐漸扭曲,逐漸模糊。
他似乎並沒有意識帶自己已經出了無回谷,此時四周有一陣微風吹過,寧志幾乎是不受控地顫抖了起來。
“寧志,你師父呢?”章沿逐漸向寧志靠近,他與寧志的師父關係向來不錯,那日寧志的師父還在與他下棋,卻突然收到寧志的傳信,下山救徒,隨後,便再也沒有回來。
章沿逐漸接近寧志,就在兩人之間的距離縮近至百米時,寧志突然動了。
從他周身突然飛出無數柳葉,這些柳葉移動飛快,幾乎是瞬間便來到章沿面前。
章沿側身試圖躲過這鋪天蓋地的柳葉,但很快,這柳葉中混雜的柳絮在空中逐一爆裂,點燃身旁的柳葉,幾乎是瞬間,便將章沿周身全部引燃。
這是……什麼邪門功法?!
寧志並不戀戰,或者說他扔出柳絮不過是出於本能,想用此法引開敵人,隨後趁機逃走。
“別讓他跑了!”
這次章沿不同於上回,他早就帶人將後山前前後後圍了個水泄不通,就是爲了讓從無回谷中出來的人插翅難飛。
很快,東面便傳來響動,很快,一隻煙花沖天而起,章沿立即帶人朝東圍堵,很快,隨着包圍圈的逐漸縮小,寧志逐步被堵在包圍圈內。
“啊啊啊啊啊!”
寧志此時的神智甚至不能支撐他說完一句完整的人話,此時比起像人,他更像是一隻被逼入絕境的野獸。
這與先前僥倖從無回谷出來的人狀態並無分別,章沿的心一下便涼了大半。
這寧志的修爲雖是在短短几個月之內提升兩個境界,但人看來也是廢了。
先是神智不清,隨後便是見人便打,最後走火入魔而亡。
章沿可太熟悉這套流程了,幾乎是除了那徐黑以外,每個出無回谷的人都要經歷一遍,不出半個月,寧志便會身死道消,死的不能再死。
很快,衆修士便合力將寧志制服,章沿抽出早已準備好的捆仙繩將寧志牢牢捆住,準備帶回玄天宗。
然而,就在此時,天邊突然浮現一片霞光,仔細看來,竟是距玄天宗較近的幾個宗門的修士陸續趕到。
章沿嘖了一聲,心中雖然對這些人厭煩至極,但這一次卻沒有上一次徐廣白和阿古出谷時那麼慌張,甚至還有閒心替寧志扯扯身上破布一般的法衣,替他遮掩遮掩身體,以免丟了玄天宗的臉面。
“章道友,別來無恙啊!”
最先落地的是乾坤門門主許幹,乾坤門是百年前才新起的小宗門,當年玄天宗將此地原本的宗門吞併後,剩餘的殘渣盡數被周圍的散修撈到手中,後來這些散修便憑着這一筆從天而降的橫財創立了如今的乾坤門。
這小宗門如今也算是憑着曾經那點家底翻身把歌唱,如今竟也敢惦記起玄天尊者給玄天宗留下的無回谷來。
章沿本持着來者都是客,不分高低貴賤,對着許幹一禮,順便將身後神志不清,甚至激動得想咬人的寧志露了出來。
許幹一看,又是一個瘋子,便消了搶奪的念頭,同章沿打起太極來:“章道友辛苦。”
章沿長嘆一口氣,此時各宗門高層也陸續落了地,在看見章沿身後的寧志時,瞬間也斷了想搶奪的心思。
“唉,我就是勞碌命,”章沿擦了擦額角的汗,“這幾個月兩次也是吃不消啊,辛苦各位道友跑一趟,在下着急向宗主覆命,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衆宗門高層見章沿這麼說,便也沒有久留的心思,不過又是一個瘋子,一個月後又有秘境將開,即便無回谷再神秘,也沒有即將開啓的秘境誘人。
“章道友辛苦,勞心勞力,哪日來我處,我定請道友吃上一碗今年新下來的靈茶。”
“哎,多謝年道友,若非尚有公務,定是也要請道友吃上一碗我這兒的新茶,唉,可惜……”
衆修士頓時便知章沿是何意思,連忙讓出一條道:“章道友公務在身,我們便不叨擾了。”
章沿一路笑着同衆修士道別,待這些人離去之後,才準備帶着寧志回玄天宗。
“師叔。”
章沿聽見身後有人叫自己,一回頭,便見披着徐廣白限定皮膚的霄蟄:“徐黑,你叫我?”
霄蟄點點頭,對着章沿畢恭畢敬就是一禮:“師叔將他交給我吧。”
章沿一愣:“爲何?”
霄蟄不慌不忙道:“我同他同從無回谷中出來,或許我能有辦法喚醒他。”
章沿看了眼寧志,再看看在玄天宗幾個月隻字未提無回谷的徐黑,想了想:“你帶走吧。”
霄蟄看了眼寧志:“我當盡力而爲。”
那意思便是,我就是試試,若是不成功你也不能怪我,畢竟你也看見了,他瘋得不成樣子,我也沒有十足把握能把他治好。
章沿也想知道寧志師父的下落,已經幾個月過去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現在最壞的結果便是寧志身死。
而最多三個月,寧志便會身死道消,還不如交給徐黑,他有從無回谷中出來的經驗,說不定,還有機會能將寧志的神智喚醒。
“那便交給你,”章沿最終同意了霄蟄的提議,他不知爲何並不喜歡這徐黑,不光是一問及無回谷這徐黑便顧左而言他,而是一種直覺,好似從靈魂中有一種斥力,讓他打心裡不喜歡這徐黑,“宗門上下都等着寧志能否清醒,你當是盡力,但若實在不能喚回神智,也不能強求。”
言外之意便是這畢竟是我玄天宗的弟子,就算是看在玄天宗的面子上,也不可行事太過不顧及分寸,一旦寧志出了什麼問題,拿他霄蟄是問。
“是,師叔。”霄蟄不慌不忙地給章沿行上一大禮,在幾人回到玄天宗後,便將寧志帶回了自己的住所。
霄蟄用着徐廣白入過無回谷的便利進了玄天宗,早已不收徒的宗主破例將他收爲親傳弟子,住着玄天宗內最好的臨海巔峰住宅。
如今整座矮峰都是他霄蟄的地盤,他的住所依照山勢而建,從半山腰一路想上,上下共五層,最底層是一處三進的院子。
院內一進還有一座院中園林,其中假山怪石嶙峋,堆疊在池塘之內,池塘上立有小橋,小橋通往池中涼亭,從涼亭中向下望去,魚戲蓮葉間,蜻蜓立荷花。
依山起高樓,琉璃瓦片,硃色立柱,雕樑畫棟,極盡精美,一樓會客,二樓三樓皆是霄蟄的私人書房,四樓靈石鋪地布成靈陣供練功使用,就連五樓休息室都是金絲楠木的大牀,桌邊靈果常備,瓶中鮮花三日一換,都不用對比起徐廣白現在所居住的木屋,就算是比起皇宮來說,這裡也可以說不差多少了。
可能比起正經皇帝起來,霄蟄還少了些奏摺,多了許多快樂。
霄蟄抓着捆仙繩的一端,將神志不清的寧志拎回了自己的住所,即便是到了屋中,也並未將寧志身上的捆仙繩鬆開。
他就坐在椅子上,像是耍猴戲一般將看着寧志不斷在地上翻滾蹭動,妄圖將身上的捆仙繩蹭開。
但捆仙繩並不是好惹的,在寧志神智尚且清醒時,可能還能記得捆仙繩越是掙扎越是收緊,越是反抗它越興--奮。
霄蟄就這麼興致勃勃地看了一會兒,在寧志被捆仙繩勒得口吐白沫,躺在地上粗重喘氣之時,還饒有興致地朝地上如上岸的活魚一般撲騰的寧志扔了一個靈果,寧志果真不負他的期望,再度撲騰起來。
就這樣,寧志一停,霄蟄便扔在一個靈果,靈果刺激着地上神志不清的寧志,導致寧志接着撲騰。
兩人就這麼樂此不疲地玩了半個時辰,最後還是寧志不論再扔多少果子也是撲騰不動了,霄蟄纔算是十分惋惜地停了手。
“算了,也玩夠了,來,你告訴我,無回谷裡有什麼?”
小劇場:
寧志:X察叔叔!就是他!他欺負人快抓住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