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府。
“嬸嬸,這是我一朋友,近幾日想在我們府上借住一段時間。”許七安把麗娜帶到了許府。
“可以啊。”嬸嬸看着麗娜,心裡不禁打量了起來,
寧宴居然也會帶女人回家了.....五官長得挺好的,就是有點黑........
“對了,鈴音不是學文學武都不行嗎,讓她跟着麗娜學蠱術吧。”
“蠱術?!你這朋友難道是南疆蠱族的?”嬸嬸望着麗娜,詫異的說道,她聽許平志說過,只有南疆蠱族纔會蠱術。
許七安點了點頭。
“倒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鈴音只知道吃,只是這個蠱術有危害嗎?”嬸嬸擔憂的說道。
“完全沒有,反而對自身還很有用。”麗娜咧了咧嘴,開心的說道,這麼大個院子,果然天地會的都是好人。
“那就試試吧......”嬸嬸已經放棄了對鈴音啓蒙的希望,讓她學點東西總歸是好的。
“大鍋!”小豆丁跑了過來。
“咦?這個姐姐是誰呀?”小豆丁看着陌生的女人,不禁的問道。
“這是麗娜,在府上住幾天,以後她就是你的師傅了。”許七安耐心的說道。
“師傅?那是什麼?能吃嗎?”
“.....不能。”
“啊....”小豆丁擺出失望的表情。
“鈴音她挺能吃的,一頓飯大概能吃個五六碗差不多,在你們那應該算是天才。”許七安說道。
“五六碗?!真的假的,她只有這麼小啊....”麗娜詫異的看着許鈴音。
忽然,許七安和麗娜同時感到了一股心悸感,兩人紛紛拿出地書碎片,只見李妙真傳書道:
【二:許七安還沒死?!】
【二:爲什麼沒人告訴我許七安還沒死,爲什麼你們不告訴我許七安沒死!!!】
兩條傳書之後,就沒了聲息。
原來,就在剛剛,李妙真和蘇蘇一人一鬼來到了京城,兩人一進城,便看到了前幾日許七安佛門斗法的公告。
【四:嗯?李妙真不知道許七安還活着麼?】
楚元縝傳書表達疑惑。
【一:雲州案後,她便一直四處奔波,不知道許七安死而復生也是正常。不過,隨着鬥法的消息傳來,她知道此事是遲早的。呵,她和許七安在雲州結下深厚情誼,如此激動,不奇怪。】
我怎麼感覺懷慶在幸災樂禍?許七安心裡一沉。
不一會,衆人便看見了金蓮道長的傳書:【李妙真已經抵達京城。】
街邊,渾身發抖的李妙真握着地書碎片,手指顫抖的輸入傳書:【許七安,你這個王八蛋!你還想騙我們到什麼時候。】
傳書出去,半天沒有迴應。
李妙真愈發的氣抖冷,傳書道:【莫非,你們都知道他是三號?聯合起來騙我?】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大家爲什麼不提許七安沒死的消息,也能解釋爲何衆人此刻沉默。
【九:妙真,他們並不知道許七安的身份。至於他爲何復活,說來話長,我給你一個地址,你來此處尋我。】
“麗娜,你在這待着,我可能得去見她一面.....”見地書沒了動靜後,許七安擡起頭對麗娜說道。
“我知道了。”麗娜乖巧的回答到。
.....
外城,某座種植柳樹的小院門口。
李妙真早已等候多時。
許七安在外面把小母馬拴好,進入院子,步入房間,朝李妙真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
“許久不見,李將軍怎麼換了身裝扮?”
然後看一眼宋廷風和朱廣孝的紙片人女神,調侃道:“蘇蘇姑娘,你決定好了嗎,要不要做我的小妾?”
“哼!”
蘇蘇瞪他一眼,別過臉去,一副很嫌棄的樣子。
“我是天宗弟子,天人之爭,自是這般打扮。”
李妙真面無表情的說完,哼道:“我要把你是三號的事,公佈給所有地書碎片的持有者。”
許七安笑了笑,坐在桌邊說道:“李將軍想做什麼,我自然不會阻攔,像李將軍這種破案天才,我能有什麼辦法呢。”
李妙真聽到破案天才四個字,嘴角抽搐了一下。
.....李妙真強撐着不露表情,忍着內心的羞恥感,冷冰冰道:“我不介意天人之爭前,先教訓一下。”
小手一拍桌面,後背的飛劍出鞘,在半空繞過一個半弧,戳向許七安的屁股。
許七安的身體迅速染上色層濃郁的金光,“叮”的一聲,飛劍便掉落在地。
李妙真霍然起身,美眸睜大,難以置信的盯着許七安的手臂,用一種驚歎般的聲音說道:
“佛門金身?”
許七安咧嘴道:“沒錯,鬥法時贏來的金剛神功,李將軍,你這飛劍有些軟啊,加把力道。”
鬥法贏來的佛門金身.........李妙真愕然,朝廷的告示裡可沒有寫相關內容。
“主人,他看不起你呢。”蘇蘇立刻拱火。
剛纔的擔憂是發自內心,但現在的拱火,也是真心的。
“正想領教道門飛劍。”許七安揚眉。
“好。”
李妙真便不再留手,操縱飛劍試圖掙脫許七安的束縛,“嗡嗡嗡........”飛劍不停震顫,卻無法脫離手掌。
天宗的聖女露出了鄭重之色,單手捏訣,飛劍改退爲進,一點點挺進。
許七安側臉咀嚼肌凸起,額頭和手掌的青筋暴突,彷彿在與人扳手腕。
手掌與飛劍摩擦出讓人牙酸的聲音。
無聲的角力維持了幾秒,只聽“轟”的一聲,屋頂被狂暴的氣機掀飛,斷裂的梁木和瓦片“嘩啦啦”墜落,門窗也在瞬間炸燬。
“沒必要,沒必要....”金蓮道長見狀,趕緊勸阻道。
出劍後,她心裡憋着的火氣消散了部分,不像剛纔那樣難受。同時,許七安的“威脅”讓她產生了猶豫。
公佈許七安身份的話,她當初在雲州的一言一行,也會被公佈在天地會內部........這種損人損己的做法,不符合她天宗聖女的作風。
“妙真如果不想住客棧,可以借宿在許七安府上,五號也在那裡。許府在內城,是三進的大宅,極爲氣派。”金蓮道長說道。
李妙真點點頭,道:“好,我也想見見五號,她這一路北上,千里迢迢,肯定受過不少苦頭。”
總覺得金蓮道長還有什麼話想跟我說..........許七安敏銳的察覺到金蓮道長頻頻審視自己的眼神,他表面不動聲色,甚至面帶微笑:
“李將軍,隨我回府?”
金蓮道長目送兩人一鬼離開,沉吟道:“等天人之爭結束,我便離開京城,在此之前,得想辦法攪亂這場爭鬥。”
半個時辰後,他們抵達許府。
蘇蘇跟在許七安身後,左顧右盼,對許府的格局和佈置很是滿意:“不錯嘛,在京城住這樣的大宅,你是不是貪污了很多銀兩?”
“對啊,所以只要跟着我,以後肯定吃香喝辣的。”許七安隨口調笑。
行至內院,他們看見麗娜帶着許鈴音坐在門檻上,兩人膝蓋上各放着一碟馬蹄糕。
麗娜很生氣的說:“扎馬步呀,不扎馬步不能吃糕點。”
小豆丁回答說:“我累了嘛,我把馬蹄糕分你一半,那我今天馬步就扎一半,好不好。”
麗娜:“好呀好呀。”
“大鍋!”
小豆丁看見許七安回來,驚喜的喊了一聲,邁着小短腿,一個惡龍衝撞,撞到許七安懷裡。
“她就是五號?”李妙真審視着麗娜。
很漂亮的一個少女,披肩的黑髮,末梢帶着微卷,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眼睛宛如蔚藍的大海,清澈乾淨。
麗娜也注意到了李妙真,但沒有說話,默默的望着她。
許七安招了招手,道:“麗娜,她就是二號,天宗聖女李妙真。”
麗娜一聽,臉蛋頓時揚起熱情的笑容,拎着馬蹄糕,蹦蹦跳跳的過來。
“呀,你就是二號........吃馬蹄糕嗎。”
果然不太聰明的樣子.....李妙真搖搖頭,問道:“從南疆過來這一路,吃了不少苦吧?”
“嗯嗯。”
麗娜用力點頭,訴說了自己北漂的慘痛經歷。
李妙真心裡充滿了同情和憐憫,安撫麗娜幾句,扭頭看向許七安:“我來京城的路上,發現一具屍體,他似乎是被人滅口的。
“我召喚了殘魂詢問,發現一件大事。”
“什麼大事,小問題小問題,不就是血屠三千里嗎,你把屍體給我,我等會交給魏公,讓他交到元景帝那,過兩天就有人去鎮北王那查了。”
“嗯?你怎麼知道?”我這什麼都沒說呢,你這就知道了?李妙真滿臉問號。
“你管這這麼多做什麼。”
“行吧。”李妙真沒再多問,把那具無頭屍體交給了許七安。
許七安把屍體收入地書碎片後問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去下戰書?”
“嗯....就明天吧。”李妙真想了想,說道。
許七安點了點頭:“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休息了。”
.....
次日,清晨。
許七安早早的來到打更人衙門,登上頂,在茶室裡見到了魏淵。
“魏公。”許七安作揖行禮。
“何事?”說完,魏淵拿起茶,喝了一口。
隨後,許七安便把那具無頭屍體拿了出來,並且說明了事情的經過,以及他自己的推斷。
“我知道了,我會向陛下上奏。”魏淵聽完,點了點頭。
回到許府,他在庭院的石桌邊,看見麗娜和蘇蘇在對弈,許鈴音在不遠處扎馬步。
“大鍋.......”
小豆丁假裝很開心的迎上來,趁機偷懶休息。
麗娜顯然是不稱職的師父,全神貫注的盯着期盼,漂亮的臉龐充滿了嚴肅和思考。
這倒是稀奇........感覺看到兩個學渣在討論微積分........許七安好奇的走過去,定睛一看。
原來兩人在玩五子棋!
走了走了........
隨後,許七安發現李妙真不見了,頓時一驚,跑到院子問蘇蘇:“你家主人呢?”
蘇蘇頭也不擡,專注的盯着棋盤,嬌聲回覆:“去靈寶觀啦。”
.....
皇城外,身穿道袍的李妙真被攔了下來。
李妙真後退了一段距離,拔出飛劍,躍劍脊樑,飛了大約有二十丈差不多,正好能看見靈寶觀的位置。
不遠處的虎賁衛見狀,以爲她要強闖皇城,大驚失色,紛紛拔出兵刃。
虎賁衛千戶沒有下令攻擊,他眯着眼審視着李妙真,心裡靈光一現。
道袍、女子,要進皇城........是天宗聖女李妙真?那位天人之爭的主角之一?
凝視着遠處的靈寶觀,氣沉丹田,聲音清越:“天宗弟子李妙真,奉師命而來,與人宗弟子切磋論道。
“時間,地址,由人宗來定。”
聲音極具穿透力,不震耳欲聾,卻傳出很遠,皇城內外,清晰可聞。
話音方落,清冷悅耳的聲音從相反方向傳來:“三日之後,卯時三刻,京郊渭河畔,人宗記名弟子楚元縝出戰。”
“三日之後,我要去看,我要狗奴才帶我去看。”裱裱心頭火熱,恨不得立刻讓侍衛傳喚自己的狗奴才。
淮王府。
鮮花爛漫的後花園,穿荷色長裙的女子站在花叢中,遙望城門方向,低聲道:“三日之後,卯時三刻,京郊渭河畔........”
她眉眼彎了彎,喜滋滋的說:“又有好戲看了。”
無風,但滿院的花朵輕輕搖曳,似乎在迴應着她。
............
靈寶觀,幽靜小院。
元景帝負手而立,站在池邊,凝視着盤坐水池上空,閉目打坐的絕色道姑。
“唉,國師啊,此戰過後,短則三月,長則一年,天宗的道首就會入京。屆時,國師就危險了。”
元景帝嘆息一聲:“監正多半是不會插手此事的。”
如果監正能出手庇護,再加上洛玉衡自身實力,對付一個天宗道首是綽綽有餘。
當然,元景帝知道這是奢望,一品高手之間,沒有特殊緣由,幾乎是不會動手的。況且,監正對人宗的態度冷淡,指望他出手抵擋天宗道首,概率渺茫。
“國師若不能踏入一品,即使楚元縝勝了,意義也不大。”元景帝搖頭。
天人兩宗有一個規定,道首爭鬥之前,先由兩宗的弟子較量一番,輸的一方,待真正的天人之爭時,得讓對方三招。
但洛玉衡只是二品,與天宗道首相差太大,縱使楚元縝勝出,她有了三招的先機,最後還是一樣會輸。
“有什麼辦法,能延期這場天人之爭?”元景帝問道。
他沒有說阻止,因爲那不切實際。縱使他是皇帝,也無法左右一位二品,一位一品高手的道統之爭。
洛玉衡睜開眸子,靈光閃動,淡淡道:“分不出勝負即可。”
分不出勝負........元景帝咀嚼着這句話,無奈道:“除非李妙真同意。”
洛玉衡沉吟片刻,道:“有一個更簡單的辦法.........”
............
許府。
在院子裡逗弄小豆丁的許大郎,忽然聽見一聲尖細的貓叫,側頭看去,一隻橘貓蹲坐在牆頭。
“鈴音,你先去找你師父玩,大哥有事要辦。”許七安摸了摸妹妹的腦瓜。
“好的,大鍋我晚上要吃桂月樓的菜。”許鈴音牽着大哥的手指。
“行吧,待會出門給你買,趕緊滾。”許七安指頭戳她腦門。
橘貓跳下牆來,緩緩來到他面前,口吐人言:“李妙真下戰書了。”
許七安頷首:“我知道。”
橘貓露出人性化的微笑,說道:“有件事要請你幫忙。”
“沒問題。”許七安沒等他說話,直截了當的開口說道。
“真的?”橘貓有些不信。
“當然,只不過.....”說着,許七安做了一個你懂的的手勢。
“說吧,你想要什麼。”橘貓沉吟了一會,開口說道。
許七安露出純真的笑容:“兩個要求,一,我要一件寶貝,是什麼沒想好,就當是你欠我的。但以後我問你要,你不能反悔。”
橘貓沉思片刻,點頭:“但你也不能獅子大開口......唉,第二個要求呢。”
許七安端正臉色,道:“我要一枚青丹。”
“!!!”
橘貓擡起爪子,在桌面用力拍了三下,大聲說:“這是不可能的事,青丹和脫胎丸一樣,一甲子才煉三顆,脫胎丸是材料難尋,而青丹是煉製手法複雜,材料昂貴,論成本,是脫胎丸的好幾倍。”
“你沒有,不代表洛玉衡沒有啊。”
“行吧....貧道去試試,黃昏給你答覆。”橘貓猶豫許久,開口說道。
許七安連忙點頭:“不急,明日也行。天人之爭在三日後。”
橘貓不理他,竄入花圃,消失不見。
“什麼玩意兒,還想薅我羊毛?”許七安自顧自的說了一句。
.............
“什麼辦法?”
元景帝眼睛微亮,望向浮於池中的絕色美人。
洛玉衡紅脣輕啓,清冷中帶着柔媚,“派人阻止這場天人之爭即可,得是同輩,且不懼天宗報復。”
元景帝置若罔聞,目光從洛玉衡臉上挪開,遙望司天監方向,道:
“因此,司天監的楊千幻,是最佳人選。即不懼天宗報復,又有足夠的能力對付楚元縝和李妙真。”
洛玉衡微微點頭,元景帝說的沒錯,楊千幻是最佳人選,沒有人比他更合適。
“朕即刻派人與監正商量。”
元景帝招手,喚來院外恭候的老太監,吩咐他去司天監請人。
兩炷香時間後,老太監派出去的侍衛回稟,監正的答覆是:楊千幻鎮壓在觀星樓地底,請陛下另選賢能。
這個結果,在元景帝和洛玉衡的預料之中,但依舊有些失望。
“監正從來只做“規矩”中的事,此外,沒有情分可講。”元景帝搖搖頭,頗爲無奈的語氣。
該做的事,監正一件都不落,不該做的事,哪怕是他這個九五至尊,也使喚不動。
“朕再想想辦法吧。”元景帝說完,擺駕回了皇宮。
待元景帝離開,洛玉衡輕輕嘆息。
又過了不久,一隻橘貓從牆頭翻了進來。
“師妹!”
洛玉衡沒有擡頭,帶着幾分嫌疑的語氣:“你來做什麼。”
橘貓略作猶豫,一副商量的語氣:“問個事兒,人宗手裡有青丹嗎?此丹難煉,價值連城........”
洛玉衡皺眉打斷:“既知此丹罕見,還問?你一個地宗道首,要青丹作甚。”
“不是我要,是別人要.....”
“誰?”
“打算幫你的人。”
洛玉衡霍然起身,霸道的伸手一抓,把橘貓抓了過來,語速飛快的問道:“對方是誰?你有幾成把握?你可知道,一旦捲入天人之爭,想抽身就難了。”
說話的同時,她一眨不眨的緊盯着橘貓,專注而迫切。
“你對他不陌生,甚至考慮過和他雙修。”橘貓舔了舔被弄亂的毛,悠悠道。
洛玉衡眼中的亮光逐漸黯淡下來,慍怒道:“他只是個六品武者,就算監正幫他屏蔽修爲,頂多就是個五品,再加上佛門金剛神功,撐死了五品巔峰,而他的對手呢?兩個四品。”
“李妙真全力一劍,未能傷他分毫。”橘貓簡單明瞭的說道。
洛玉衡一愣,只覺得荒唐至極,求證般的反問:“李妙真全力一劍,難傷他分毫?”
橘貓點頭。
洛玉衡愕然不已。
之後,橘貓拿着青丹去了許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