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爾文復甦計劃.
這個名字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看起來,那個實驗團隊在遲到了整整六個小時之後,終於還是來了。
剛剛要離開的那個人不知道是屬於哪個勢力的,他現在已經推開了會場的大門,不過聽到這個通告之後,還是將門關上,然後帶領着自己的下屬團隊回到了原來的位子上。
既然那些傢伙來了,那麼他當然不能就此離開,只是他依舊不悅,依舊憤怒.
事實上,場間的其他代表人也差不多都是這個態度,雖然有一些心思大膽的人似乎想到了某種喪心病狂的可能性,神情變得極爲複雜,但是更多的人都在冷眼的望着下方訓練場的入口,似乎在他們的心中,那個什麼達爾文復甦計劃的團隊,已經沒有任何的好感了。
遲到了整整六個小時了,那麼再進行前期的實驗設備調整,惡魔的甦醒環節,還有需要實驗演示者調整狀態,這些估計又要花費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看臺上的這些人理所當然的認爲,自己的時間要比那些在碼頭上搬運貨物的工人要寶貴千萬倍。
所以,他們也覺得.自己有理由憤怒。
而就在這時。
一陣鋼鐵閘門緩緩升起的聲音傳來,訓練場地的入口打開了。
下一秒.
這些懷着憤怒心情的人們,這些想要聽聽護送車隊遲到這麼久的理由的人們,身子集體猛地一顫!
他們臉上的表情僵住了,瞪着不可思議的眼睛,看着下方同樣不可思議的畫面。
哪有什麼車隊?
哪有什麼護送人員.
他們只看到了一個渾身傷痕累累的大型惡魔踉蹌着走了進來,身軀上盡是乾涸的血,疲憊的似乎邁出每一步,都將要跌倒了一般,如一個在最慘烈戰場之上唯一活下來的頑強戰士!
“砰——砰——”
沉重的腳步邁入場間,發出不算是太大的聲音,但是每一步都結結實實的踩在了所有人的心裡。
到底發生了什麼?
剩下的護送車隊呢?
那些從倫敦一路過來的士兵們呢?
直到這時,才終於有人想到了那個他們早就應該想到,但是卻下意識的不願意去相信的可能性,繼而眼中的驚駭再次攀升,甚至有的人已經蹭一下的站了起來,口中喃喃着一些不可能之類的詞句。
總之,這一刻,整個訓練場地都陷入了一種無比詭異的沉寂之中,終於,似乎有人注意到了那隻惡魔的肩頭還有一個同樣鮮血淋漓的人,只見那人將手中的最後一口煙吸盡,然後掙扎着站起了身子.
“在下夏洛克.福爾摩斯,受邀達爾文復甦計劃團隊,前來報道所以,咱們什麼時候開始?”
那人問道。
就這麼一個簡單地問題,讓場間的人們都不由的愣了一下。
這些人都算是帝國最高階層的那一批人了,他們擁有着普通民衆不可能擁有的信息權限,他們知道許多帝國民衆一輩子都不可能知道的事情,也有很多人永遠都無法想象的財富,但是他們之中很少有人見過真正的戰爭,他們的腳下踩着無數的鮮血,但是他們卻沒有見過鮮血,起碼沒見過這樣濃稠且灑脫的鮮血,此時,一個真正的血淋淋的人站在了他們的面前,幾乎讓這些人從視覺上就感覺到了最大程度的震撼,而那個人竟然還無比輕鬆的問,什麼時候開始?
開始什麼?
這個人難道就要這樣,進行實驗的展示環節麼?
沒錯,夏洛克他就是這麼想的,因爲在他的眼裡,這場試驗的展示環節根本不算什麼,來了,順道就趕緊完成它好了。
但是場間的其他人可不這麼認爲,軍事基地方面的科研人員被這麼一問,全都愣住了,有個人湊近話筒,還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不需要.修整一下麼?”
夏洛克笑着搖了搖頭。
好吧,不論是這一幕,這個問題,這個回答,都顯得那麼的荒唐,但又壯烈無比。
場地的門被推開了,一些人匆忙的跑了進來,然後湊到了一些人的耳旁小聲說了些什麼。
其中有一名傳訊兵來到了萊蒙托夫老團長身旁,輕聲報告到:“在基地西方500公里處,發現了失聯的護送團隊。”
老團長的手猛地攥緊了。
“已經確認是倫敦出發的護送團隊,所有配備的戰車全部損毀,沒有人死亡,但是重傷員極多”說到這,那位傳訊兵猶豫了一下,似乎是想要讓自己的語氣表現得不那麼驚慌:“還有就是.在護送車隊旁不遠處,發現了巴斯克維爾指揮官,以及它的惡魔,兩者都受了很重的傷,應該已經聯繫了運輸部隊與前線巴頓將軍辦公室,基地方面也派遣了救援團隊趕過去了.”
後面的話,老團長已經聽不見了。
他現在甚至沒有去想,巴斯克維爾能出現在倫敦城外,到底是接到了那個派系的軍令調配,更加沒有去想前線的保守派和鷹派勢力的明爭暗鬥。
他只是怔怔的看着下方那個渾身浴血的年輕人,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幕到底代表着什麼。
難道這個傢伙,幾個小時前和巴斯克維爾打了一架?
還贏了?
突然地,他又猛地一轉頭,望向了身前那個自稱爲艾琳的神秘女子恰巧看到她正用手背輕輕的撐着弧線完美的下頜,眼睛也在注視着下方的那個人,但是她的眼裡沒有震驚或者不敢置信,只有一絲笑意.
笑的的是那麼的美,那麼的迷戀,似乎是她就可以這樣一動不動的一直看下去,而又一想到之前她跟自己說的那些話,提到了前線戰爭損毀物資的回收,還有拖住自己的兩個小時。
萊蒙托夫老團長心中思緒萬千,而最終,他只能無奈的笑了笑,再一次萌生了想要退休的念頭。
而就在這個過程中,軍事基地的工作人員也已經與下方的那個人進行了簡短的交流。
這個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因爲按照正常的流程,應該是自己這一方跟隨行而來的技術人員進行交流,然後在這期間,讓代號【深紅】的實驗體惡魔從鎮靜劑之中移出,進行一些等待和前夕工序之後,再正式的開啓實驗展示環節纔對。
可是眼下,對方的整個團隊只來了一個人,那也只能跟對方說了,在這個人很肯定的強調不需要任何修整以及展示前的嘗試後。
這場實驗結果的演示環節,就這樣十分詭異的開始了。
“下面是四肢大動作展示,請實驗者驅使惡魔實驗體做出邁出左腿的動作。”
頭頂的功放器裡,傳來了一些預定好的實驗動作.但是,誰都聽得出來,念出這個指示的工作人員語氣裡,透着無比荒唐的味道。
估計他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幹什麼。
下面這隻惡魔,是一步一步走過來的啊,可是自己竟然讓他演示邁腿?
但是展示環節就是這樣,邁腿,曲臂,跳躍後落地的平衡能力,等等等等。
而那個操控者,還真的就讓這隻惡魔一板一眼的這麼做了。
倫敦外圍的護送團隊被發現的消息已經被越來越多的人知曉,更有一些人甚至已經得到了現場的拍攝照片。
那範圍大到驚人的環境破壞,那些明顯是翻卷入天空,有墜落而下的塵土和雪花,那明明是靜止的畫面,但是卻能感覺到當時慘烈和肅殺的氣氛撲面而來,更可怕的是那頭巨大到不可思議的惡魔悽慘的倒在地上的樣子。
擡起頭,再次望向下方的那隻惡魔,此時,他正在做一些精細的動作展示,比如單腿站立並跳躍之類的行爲。
現在,誰都知道這隻惡魔幾個小時之前都經歷了什麼,那肩頭的巨大咬痕,那斷裂的外骨骼,那些傷,那些血。
似乎都在表明,這場成果的展示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最開始那個想要離開的人艱難將視線從下方那個惡魔的身上移開,偶然間,他看到了站在場邊的那名展示者,不知爲何想到了照片上的那些畫面,心中一陣澎湃,有那麼一瞬間,他想要將這個人招募到自己的麾下,不論付出多少代價都可以,但是又一想,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成爲自己的下屬,這才自嘲般的搖了搖頭,然後都不需要再看接下來的演示了,對着身後的人道:
“給基金協會去個電話,告訴那邊,野生惡魔可控實驗,咱們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