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夜中的較量(二)

他的目的地並不是在這兒,血魔一族是潛行的高手,卡奇杜的身影在夜影裡時隱時現,就似一道疑真疑幻的薄煙,動作輕捷得連一片草葉都未驚動,經過大約一刻鐘的蛇行兔伏後抵達要到的地點。

他隱藏在暗處看了看,發現遠遠地有一個正在收攤的傢伙正忙活着捲攏鋪在地上的獸皮,打量了幾眼,便沒有再注意,那只是一個低等的傢伙……

夜已經很深了,街上沒什麼行人路過,張易陽半閉着眼睛坐在那兒擺攤,雖然幾個小時下來,倒也做成了幾攤生意,不過事實上,他是醉翁之意不在攤……

遠近處傳來此處一切弱不可聞的細微異聲,無論是行人的走動,步伐節奏、夜風吹掠植物枝葉的輕簌、清涼氣流在裸露的肌膚上緩拂、溫度的些微變化,無數無窮無盡紛至沓來的外界信息,彷彿月光融入水中,極虛幻,又極真實地被張易陽的意識所接收、分析。

自從上一次在洞穴中遭到那幻影的偷襲後,張易陽對於自身的感知能力變得極爲的重視,不斷的探尋着進一步將其加強的法門,如今雖然還沒有徹底的完善,但比起以前,倒是又有了不少的進步。

張易陽取了佛家的一個“觀”字,這卻不是打坐修行用的內觀,而是觀周圍一切動一切的圖象,聲音,空氣中的微小震動,乃至那心眼所查,都被柔合成一張蜘蛛大網四面鋪開,又彷彿一片平靜的水面,只要略有風吹草動,便能有所察覺。

張易陽將他的這個法門名爲“觀天”。

現在。張易陽清楚的察覺到,“有東西”已經來了,正在緩緩的接近這裡……

驀然地,他睜開了一直翕着的眼簾,澄澈的雙眸在幽暗中泛出一縷清光。

這是另一種玄之又玄地奇妙靈覺感應,就彷彿有水滴滴落在平靜的水面上,無論這水滴再小,但終歸會盪漾起層層波紋。

張易陽動了,做出收攤的樣子,低着頭緩緩的整理着攤位上的物件。不緊不慢的樣

一邊整理着。一邊純憑這種玄妙地感覺去感應。雖然因爲眼功尚未進一步突破。無法如同雙眼視物一般清晰地捕捉到對方地身影。不過在一片虛黑靜寂中。張易陽還是可以感應到那來者距這裡越來越近。來人隱藏形跡高明異常地手段也頗令他警覺。張易陽回想了一下。這傢伙藏形匿跡地實力似乎可與自己曾經見過地幻象假面媲美。只是不知其戰鬥力如何。

那來者似乎將目光在自己地身上停留了一下。便及移開。緊接着便圍繞着整座建築轉悠起來。顯然。自己表出來地實力並沒有引起它地注意。這正是張易陽所需要地。他整理好隨身地包裹。悄悄地退入了陰影之中……

卡奇杜再花了小半個小時。仔細地繞着這座建築巡行了一次。作爲一名“專業人士”。卡奇杜對於環境地把握能力是極強地。不客氣地說。這些路線只要讓他走過一遍。他便能夠馬上地將其掌握到閉上眼睛都可以安安穩穩地走上一遍地程度。

這座建築周圍圍上了密密麻麻地籬笆。籬笆密佈着倒刺。這都是一些吸血藤。如果有試圖翻越莽撞傢伙。立刻會被這些吸血藤糾纏其中。同時還會引起此地主人地注意。

轉了一圈之後。卡奇杜忽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那名在建築對面擺攤地傢伙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蹤影。不過它並沒有多想。想必只是收攤休息去了……

卡奇杜輕手輕腳地躍過籬笆。它在籬笆上倒了一些古怪地藥粉。那些蠕動着似乎要活過來一般地吸血藤便沒了動靜。

微微一笑。卡奇杜小心地向建築物逼近了過去,它行進的極是緩慢,不時地前進一步,後退兩步,甚至繞一個圈什麼的,這倒不是它的精神有什麼問題,而是這籬笆內的空地上,被它發現了不少機關陷阱一類的東西,雖然有地並不楚是什麼,不過能不碰,還是不碰的好……

卡奇杜輕手輕腳地摸到那建築跟前,猶豫了一下,還是退了回來……

那名魅魔沒有騙人,這建築裡的確有強大地魔物存在,距離建築近了,它越發的感受到那種若有若無地強大氣息,讓卡奇杜也很是忌憚,想來,魯莽的直衝進去絕不是什麼好辦法……

於是,它重新又躍出了籬笆,在一旁找了一處建築躍了上去,緊接着它取出一塊灰黑的僞裝用獸皮裹住身體,選擇好一個位置小心翼翼地潛伏下來。除了一些極其特殊的種族,沒有誰可以長期保持在潛行或是隱身的狀態中,這不但會消耗大量不必要的能量,同時技能與技能之間也會有冷卻時間存在。卡奇杜也同樣如此,它此時便取消了潛行的效果,單純隱藏在那兒,不必要的力量,不能浪費一絲一點,這是深淵中大部分種族都明白的求生道理。

它趴伏在地面上的方式很巧妙,與周邊的環境幾乎融爲了一個整體,即使有人知道他藏身在此,恐怕也要踩到它的身上來纔會發覺它的存在。同時,這個位置的視野也非常好,如果再有人象卡奇杜這樣偷偷摸摸地潛入這附近,將很難逃過他這個先行者的耳目偵測。

只是,它並不知道,這附近已經有更先行者比它更早的來……現在還沒到最好的時候,卡奇杜分明聽到那建築物內隱約還有交談走動聲傳來,只是聽不清楚對方是在說些什麼,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至少這建築物中的人都還並沒有休息。

它決定再過上幾個小時再行動,至少要等這些傢伙都休息了,這樣可以大大地減低行動的危險性和增大成功率。對於一個高明的專業人士來說,它必須辛苦一點預防任何差錯出現。

當然,雖然它不知道“夜長夢多”這個成語,但是它也知道,今天晚上他必須行動一次,無論成與不成,都需要去探探路子,否則,每拖延一天,那些遺蹟中的寶貝都有被轉手的可能……

卡奇杜緩慢呼吸,將自己身體的生理新陳代謝調降到最低點,心跳的頻率減少到只有常人的幾分之一,幾近進入了一些魔物在寒季中才會出現的休眠狀態,這是一種特殊的技巧,能夠更加讓人難以發現他的存在。

無論哪一種等待,其過程總是非常的枯燥乏味,即便卡奇杜已經習慣了這種耐心的守候,時間一長,亦忍不住在心裡揣測起來。

據說那是一些從遺蹟中取得的寶物,也不知道其中有沒有關於力量的秘密……如果有的話……到時候,自己如果真的能夠拿到一些“好東西”,那麼是不是自己帶着寶物跑路……嗯……這似乎不是什麼壞主意,讓那個該死的大人見鬼去吧……自己早就受不了那些愚蠢的傢伙了,脫離了他們,自己可以做的更好……

腦海中轉着七七八八的念頭,卡奇杜眯着眼睛觀察着對面的整個建築,盤算着一會兒的行進路線。

在卡奇杜完全沒有注意到的另一邊的一座稍高些的建築頂部,張易陽正同樣悄悄的趴伏在那兒,獸皮衣裹在他的身上,起到了保護色的作用,讓他更難以被人很難被察覺。

以斂氣藏形的技巧而論,張易陽顯然做的比卡奇杜更好,他幾乎完全停止了自己所有的生理特徵,就如同一件死物一般,只是有意無意的將視線掃過卡奇杜隱蔽的那個位置。如果說,剛纔他還只是大概的清楚有“人”到來的話,現在他則是清楚的把握住了來人的位置。

張易陽眯着眼睛一動不動的趴在那兒,那個隨身帶着的大皮囊被他放在了一旁,此時此刻,他心中想的倒不是一會兒該如何行動,而是有些抱怨這些大袋的包裹攜帶起來真是麻煩,記得前世裡看的那些玄幻小說中,主角動不動就能拿到空間戒指之類的工具的,爲什麼輪到自己就需要獨自揹着沉重的包裹呢?

帶着這些重量,真要動起手來可都是累贅……張易陽有想着,心裡盤算着,要是有機會,還是得想辦法搞一件有儲藏功能的魔法裝備來……

時間緩緩的過去,與此同時,氣溫也在不斷的降低,張易陽能夠察覺到,那座目標建築物內此時已經近乎寂靜無聲,除了一些有規律的呼吸聲外,再聽不到什麼對話的聲音,顯然是都已經進入休息狀態了。

也就在此時,卡奇杜終於動了,整個身體如同融入陰影一般消失在黑暗中……

卡奇杜沿着幾個小時前自己查探過的道路,無聲無息的向那建築內潛去,它沒有進入一層,而是順着外壁直接攀上了二層,然後順着打開着的窗戶進入了室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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