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時在九江的戰鬥也進行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在失去了幾乎全部水師之後,曾國藩反而冷靜下來,開始對之前和百戰軍的戰鬥,進行了全面的深刻檢討。
百戰軍火器強大,官兵善戰,尤其是他們身上所幕現出來的那種百戰百勝的氣質,是湘軍上下所不具備的。
而在曾國茶的吉字營和水師覆滅之後,湘軍的士氣信心也跌落到了最低點
再這樣和百戰軍對峙下去,只怕非但不能奪取九江,自己手下的這點力量,也會在這裡消耗殆盡的。
“洋夷方面再次拒絕了我們,不願意給我們提供任何一點火器。”曾國華顯得既是惱怒,又是喪氣:
“那些洋夷好像和上海方面已經取得了共識,說這只是咱們大清內部事情,作爲西方國家,他們並不願意插手其中”
“說來說去,還是張震比咱們先走了一步,洋夷權衡利弊,認爲幫助張震比幫助大清要好”曾國藩深深嘆息一聲,有些無奈說道。
“大帥,兵部郎中左宗棠來了”
曾國藩精神爲之一振,急忙迎了出去,見到正是剛剛升任兵部郎中的左宗棠來到,曾國藩一見便大聲叫了起來:
“季高救我”
康雪燭一邊看了微笑不止,大帥這是摸透了左宗棠的脾氣,左宗棠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曾國藩這麼一說“救我”左宗棠非拉不下來面子。
果然一異到曾國藩這話,左宗棠心裡原本想好的那些譏諷的話居然一句也都說不出來。
來的時候就聽說了曾國藩屢戰屢敗,不光把曾國莖給戰死了,就連水師也都全軍覆滅,還有個胡林翼到現在也還生死未知,心中不禁大是看不起曾國藩用兵,這次見了本想好好的譏諷上一番,誰想到,曾國藩開口就說了這話出來。
“曾帥,怎麼弄成這樣”和曾國藩一起進了大營,左宗棠開口說道:“朝廷對曾帥是抱以了極大信心的,可是敗陣消息一再傳到廄,皇上爲此憂心仲件,一連幾天都沒有吃好了啊”
曾國藩長長嘆息一聲:“季高,非是我軍作戰不利,實在是九江乃是堅城,百戰軍火炮火槍又實在犀利無比,一連幾次,我湘軍損失慘重,就有。
左宗棠在那沉默一會,忽然說道:“曾帥。這次朝廷是下了決心。無論如何也都一定要殲滅百戰軍和張震的,爲此朝廷把全部家底都拿了出來。
我也不想瞞着曾帥,本來皇上是要對曾帥治罪的,可是肅順一直都在邊上幫曾帥說着好話,這才平息了皇上怒氣。
此次朝廷想盡一切辦法,從各地調撥了六萬兵勇,統一歸曾帥指揮。不光如此,還有更好消息要讓曾帥知道,想來你聽了一定高興只
說着站了起來,意氣風:“此次朝廷拼盡全力,爲曾帥調來火藥二十萬個槍子六十萬個全部都歸湘軍使用。皇上口諭,“聯把家當都賣光了,才幫你調運來這麼多的物資曾國藩,你要是再不成功,自己把頂戴摘去罷,”
“臣曾國藩領旨”曾國藩急忙站了起來大聲說道,隨即用力握緊了拳頭,顯得興奮異常,的確,二十萬斤火藥,六十萬斤槍子,這簡直就是雪中送炭,這簡直是幫了自己大忙。
“我是先來告訴曾帥這個好消息的,那敘藥不過三五日內就可以運到。左宗棠喘息一聲,咬牙切齒說道:
“張震大逆不道,謀反朝廷,左宗棠以爲百戰軍之禍,更勝匪,必須先解決百戰軍,爾後纔可以繼續剿滅匪所以這次我也留在這裡。和曾帥一起對九江用兵,先定江西。次後揮兵直指張震老巢”。
那些湘軍將領一齊大聲吼了起來,多日來低迷的士氣一下被最大程度提升起來,好像隨着這批火藥槍子運到,勝利已經指日可待
九江。
“最近幾天實在有些過於太平了。”城樓之上謝逸的聲音有辛悶:
“連續幾天,湘軍始終沒有對我進攻,我擔心這其中或許有什麼動機在內
“是啊,我也覺得太太平了張榮沉點了點頭,深有同感:
“湘軍水師雖然戰敗,但6師實在依舊保存,曾國藩是得到了咸豐死命令的,一定要把咱們剿滅。可是自從水師慘敗之後,卻一直龜縮在了大營之中。
“報,急報滿清緊急增援湘軍六萬餘兵力,火藥、槍子不計其數。由新任兵部郎中左宗棠親自帶領,即將到達湘軍大營”
謝逸淡淡“哦。了一聲,讓探子繼續打探情況,接着擡頭看了一下天色,嘴角抽動一下:“老張,看來惡戰就快要開始了?,
“六萬,左宗棠和曾國藩聯手了。”張榮澆冷笑了兩聲,拿起千里鏡對着城外看去,過了會,放了下來:
“我看這是九江今年最後一戰了。無論湘軍勝了,還是我們勝了,總有一方的力量會在這裡耗盡的”九,記也不服,死也不服”。戴恆使了性子,根本就沒有感覺到胸口傳來的疼痛。
三道,四道隨着一刀一刀落下。戴恆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
鮑大口大口喘息着,他也完全被這不要命的漢子震驚在了那裡:
“我,我是鮑,服不服,你服不服”。
聲音已經沒有剛纔那麼洪亮了,一直舉着刀的手也落了下來,炮用刀駐地,這一次一次的拼殺已經讓他感覺到了一陣一陣疲倦,
戴恆同樣也在那裡喘息着,一雙眼睛死死盯着鮑,然後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吼聲,最後一次舉刀衝了上去
當看到鮑身上那條比自己身匕任何一條傷口都還要長、還要深的傷口,戴恆滿足地笑了,笑得那樣開心:
“我是葬恆,你服不服”。
這一聲吼聲,是用戴恆最後的力氣喊出來的,聲音驚天動地,就連大地也要爲之顫抖
鮑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這員不怕死的猛將,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
“我是戴恆,你服不服”。
這聲音,一直在戰場的上空久久飄蕩
湘軍退了。冉軍在這裡扔下了兩千多具屍體,就連他們的統帥素來以勇猛聞名的鮑,也帶着重傷狼狽逃離了戰場。
是逃跑,倉皇而狼狽地逃跑
可是,戰場上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都沒有,沒有刀槍碰撞的聲音。也沒有勝利的歡呼,就連傷員因爲痛苦而出的哀號呻吟也都沒有。
靜,死一般的寂靜
張榮沉的目光從戰場上一一掃過,一個活着的士兵也都沒有了,僅僅在湘軍的這一次衝鋒中,五百百戰軍的士兵全部陣亡。
張榮沉看到了那一具具的屍體,擺成各種樣子就着橫七豎八地躺着。
張榮澆還看到了戴恆的屍體。一直到死,戴恆手裡還在那緊緊握着自己的大刀,身子依舊在那直挺挺的站着
張榮沉不知道在這生了什麼事情。但他知道,這裡還是被自己的部下守住了,沒有一個人給百戰軍丟臉的
可是,僅僅第一天的戰鬥,在這裡,就已經損失了五百士卒,而戰鬥還會繼續進行下去,未來的傷亡,還會更多更多
而在這個時候,曾國藩卻得到了一個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的任命。咸豐七年七月一日,也就是九江血戰開始的當天,曾國藩終被清政府授爲兩江總督、欽差大臣,督辦江南軍務。
曾國藩自創辦湘軍,對抗太平軍以及百戰軍,艱苦轉戰數年,清政府一直不把地方政府的大權放給他。只是在迫不得已之時,纔不得不向他放權,曾國藩終於成了坐鎮東南的封疆大吏。
可是曾國藩所管轄的兩江,現在卻是軍政府的地盤,這斤小所謂的“兩江總督”卻連屬於自己的落腳地也都沒有
其實就算這個有名無實的“兩江總督。”也是清廷內部鬥爭的結果。太平天國興起後,清政府的統治地位風雨飄搖,八旗、綠營皆腐朽不能用,旗人對大規模的起義力量早已失卻了應付的力量。
肅順爲的滿員對此尤爲清醒。現在已升任軍機大臣、協辦大學士、戶部尚書的肅順,一直深得咸豐信任。他極力反對當朝沿襲過去不信任漢官的習俗,認爲要拯救大清王朝,不用漢員已無可救藥,乃向咸豐極力推薦張震、曾國藩、左宗棠等人,依靠他們鎮壓太平夭國。
而當張震反了之後,滿清朝廷卻除了湘軍之外,再無可用之兵,而要任命曾國藩統兵,滿清朝廷真的很怕再出現一個張震,那時局面將徹底不可收微
在這樣的局面下,肅順力排衆議。堅定地認爲張震是張震,曾國藩是曾國藩,張震會反,而曾國藩卻必然不會反。
於是,這個空頭的“兩江總督。帽子終於戴到了曾國藩頭上。
真真正正的,有名無實的空頭兩江總督
曾國藩當然知道這其中意味着什麼,要想當上名副其實的兩江總督,那麼自己只有一條路可以選擇了,那就是儘快剿滅張震
兩江總督,這個地方大員中地位顯著的職位畢竟授給曾國藩了,這意味着他今後要擔當起剿滅張震,剿滅太平天國的全部職責,是長江兩岸、東南數省軍隊的最高統帥。
有鞋稽,真的有鞋稽,對面,就是自己地盤之一的江西,可是自己的十幾萬大軍,卻看着自己的“地盤。而不能進去。
個反賊張震,卻在牢牢地把控這兩江之地,而在那裡呼風喚雨。其實只有張震纔是真正的“兩江之王”
九江,只有先過了九江,才能控制江西。可是九江卻好像銅牆鐵壁一般,死死擋住了湘軍進軍的道路,想到這裡曾國藩一片迷茫八五七的六月,時近月底八五七年七月初一,九江血戰爆
匯合增援上來的六萬清兵,曾國藩和左宗棠以十餘萬兵力對九江起猛攻
而清兵率先主攻方向,選擇在了張榮沉負責防禦的九江側翼湖口西岸的梅花洲。
在這裡張榮流指揮的,只有五千百戰軍士兵。
曾國藩一次性的投入了兩萬餘人,六百多各式門火炮。
兩軍炮火開始對射,百戰軍火炮雖少,但卻精銳先進,而湘軍則勝在炮多,對射足足兩個多的時辰。整個戰場都被硝煙遮蓋。
“開炮,開炮給我把湘軍炮火壓住,壓住”
火炮都尉楊章臺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急促的在炮手們耳邊響起。
“都尉,湘軍火炮太多了”
“,壓下去不惜一切代價,把湘軍給老子壓制住”。
楊章臺有羞怒了,聲音因爲連番嘶吼已經變得沙啞。
敵人如此密集的炮火,是百戰軍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湘軍好像已經不管不顧,完全了瘋一般把炮彈劈頭蓋臉的向着梅花洲傾瀉下來。
“霆字營的兄弟,跟我衝”。
隨着這一聲叫喚,湘軍第一猛將鮑站了起來,拔出腰間佩刀。嘴裡出了一聲野獸一般的叫喚。
鹹十二年,廣西提督向榮在宜昌募兵,組建“川勇營”鮑應募入伍。初當伙伕、兵勇。因作戰勇猛。咸豐四隻被調入曾國藩洞庭湖水師長龍戰艦任哨長,隨湘軍攻陷嶽州、武昌、漢陽、田家鎮,升守備。後屢立大功,擢升都司、遊擊、參將、副將。次後曾國藩謂炮有將才,足以獨當一面,命赴長沙募兵。**建制,授“霆”字軍旗,統兵一萬五千人。
炮很快成湘軍重要將領,霆軍也成爲湘軍主力之一。
炮,字春霆,他的字是胡林翼給取的,春霆,就是春雷,希望他像春雷一樣有力量,能夠爆。他的軍隊叫“霆聳”取“如雷如霆。的意思。
因此在鮑的心裡,一直都對胡林翼是非常感激的
隨着胡林翼的全部覆滅,胡林翼本人生死不明,鮑在心疼之餘,也把百戰軍視爲了比太平軍還要讓自己痛恨的敵人。
此次攻擊九江,鮑自告奮勇。主動請纓作戰,親率霆字營猛攻梅花洲。
炮聲才網一停,鮑已經迫不及待躍出,將手下要字營一萬五千人。分成五隊,自己親自帶領着一隊,完全不要性命地衝了上去
對面百戰軍陣地上密集的火槍很快響了起來,一排一排霆字營的湘軍倒了下去,可是,這些湘軍完全是來拼命了,根本就沒有管同伴的死活。在炮的帶領下起了強悍的一輪接着一輪的攻擊。
正面防線在湘軍這樣以人命爲代價的衝鋒下,開始顯得笈可危起來。鮑湘軍第一悍將之名在梅花洲上,展現得淋漓盡致。
所有的人都在這裡以命博命,所有的人都在這裡把自己的生命當成了兒戲。
有的人剛纔還在那裡廝殺吶喊,可衝着衝着,忽然一頭栽倒在了地上,從此之後就再也沒有站起來過
“都尉,弟兄們有性不住勁了。湘軍的攻勢實在太猛,咱們前面全部都是屍體”。
微微閉着眼睛的張榮澆一句話也沒有說,甚至連眼睛都懶得睜開:“告訴前面帶隊的戴恆,天黑前要是讓湘軍衝了過來,不用湘軍動手,讓他自己瞭解吧”。
而當這道命令傳到遠軍校尉戴恆耳朵裡之後,戴恆忽然一把撕開了自己上衣,操起一把又沉又重的大刀。厲聲吼了起來:
“弟兄們,鮑號稱湘軍第一悍將。今天咱們就和這個第一悍將拼啦。死在湘軍手裡總好過死在翼衛都尉手裡”
“呼”的一下,最前線的五百百戰軍將士一齊站了起來,人人都在那裡嗷嗷叫着,拿起刀槍就衝了出去。
火槍被扔到了一邊,當敵人衝到面前的時候,這敘槍完全變成了燒火棍,冷兵器時代的刀槍決勝在這瞬間展開
這五百百戰軍將士,也完全被湘軍的兇悍激出了血性,五百條漢子,好像五百頭被激怒的猛虎一樣衝進了湘軍陣中。
戴恆一刀一刀揮着,在他身邊屍體好像堆積成了小山一般,可戴恆卻好像根本沒有看到,手裡的大刀風車一般的揮起落下
“呼”的一下,一口刀向着戴恆落了下來,戴恆用力一擋,“當”的一聲巨響,戴恆跌跌撞撞向後退了幾步,低頭看時胸口已經多了一條又深又長的刀痕。
“我就是鮑,服不服”。鮑瞪着水有一樣的眼睛,大聲吼道。
“不服,不服”。戴恆慕然一聲暴喝,聲音比鮑更響更大,然後不顧一切,掄起大刀再次衝了上去。
兩刀相撞,戴恆再度跌跌撞撞後退幾步,比剛纔還深還長的刀痕,如此清晰地印在了戴恆的身上
“我是鮑,服不服”。
“不服,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