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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道一如既往地着大小雙和十力一起上車,只是今天的司機不是黃梅花,而是之前也在秦家出現過幾次的小夥子,叫周樹人,不過形象跟傳說中同姓同名的大文豪相差了不止十萬八千里。在李雲道見過的所有人中,論強壯程度,除了變態boss級的弓角,估計也只有這個與李雲道幾乎同齡的小夥子可以堪稱驚爲天人了。不過小夥子爲人倒是憨厚,聽雙胞胎說應該是黃梅花弟子類型的人物。想來黃梅花一身霸道功夫,也不會真的就這麼帶進棺材。
每個月,黃梅花都會消失那麼幾天,每當黃梅花消失,一臉老實模樣的周樹人就會出現在秦家,頂上黃梅花的位置。李雲道跟他有過幾次點頭之交,小夥子每次都是呵呵地笑,撓頭,也不多說話,等李雲道主動跟他打招呼時,小夥子居然還會臉紅。特別是在這棟別墅裡碰到鳳凰的時候,周樹人的紅臉足以堪比夏日的番茄。
等周樹人前腳剛開車離開,黃梅花就出現了。
進門後,黃梅花只是意味深長地了李雲道一眼:“跟我一道去辦點事!”
李雲道點頭:“要準備啥不?”
黃梅花了一眼李雲道,還是那身從小到腳的地攤貨外加黑步鞋,搖了搖頭:“這樣就行,也不是什麼乾淨的地兒,弄髒了就換一身,也不算心疼。”黃梅花倒是真地對李雲道挺了解,知道大刁民會因爲幾塊錢而心疼得齜牙咧嘴,所以提前打了預防針。
李雲道“嗯”了一聲:“那走吧!”
正在收拾早餐碗筷的鳳凰目送李雲道跟着黃梅花離開,這個喜歡佝僂着腰身坐在地板上發呆的男人跟之前出現在這棟別墅中的任何一個家教都不一樣,他就像一個解不開的灰色迷團,學理工科的鳳凰很好奇,很想揭開面紗好好兒探究一番,一想到能揭開謎底,鳳凰就如同數據庫成功建模般歡欣雀躍。
黃梅花開車不快,一般市區道路時速絕不超過四十,高架上更不會超過六十,屬於穩穩當當中規中矩的類型,一如他的沉穩性格。今天黃梅花開的是一輛從沒在小區露過臉的廣本雅閣,李雲道坐在副駕位置,車子一出城就上了環城高架,一路向北。李雲道着窗外,眼神堅定。
“不問問去辦什麼事?”黃梅花倒是先開口了,很難得。在這樣一個性子比他還耐得住的年輕人面前,黃梅花覺得自己跟着老爺子磨了幾十年的耐性好像都給狗吃了。或者說,不喜歡開口的他,難得能中幾個得順眼還算信任的人。
“有必要嗎?”李雲道笑了笑,反問,“不管好事兒壞事兒,肯定是今兒一定要辦成的事兒,如果你想讓我提前知道,肯定早就說了,所以現在知不知道,無所謂!”李雲道自然清楚黃梅花會大清早就把他拉出來是得了老爺子的授意,以他現在跟黃梅花的關係,雖然有授拳之宜,但還不足以掏心掏肺。
黃梅花也難得地笑了笑,不再開口,聰明人跟聰明人在一起,就是這點兒,不用多費口舌,大家都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一路向北開了近二十分鐘,下了高架後又是近二十分鐘的車程,道路漸窄,兩旁的建築也似乎倒退了兩個十年,應該是還沒有開發的鄉下廠房集中區。
車子在一處小路口停下,黃梅花示意李雲道跟上,步行了大約五分鐘後,才柳暗花明的到一處淺水碼頭,在有水鄉之稱的江南這樣的水道並不少見。穿着涼鞋短褲的年輕漢子似乎早就候在小船上,黃梅花身手敏捷地跳上船,李雲道沒那麼好的身手,但下去的速度也不慢,三人都沒有說話。船居然還是這年頭相當少見的划槳烏篷,十分鐘的水路後,又到了一處碼頭,黃梅花衝那年輕漢子點了點頭,那漢子居然高興得臉上漲成通紅,顯然能受到黃叔的點頭認可,今後在道上混的時候又有了一筆新的談資了。
這回路沒有那麼撲朔迷離了,上了岸就是一處貨倉,門口還站着兩個抽菸的男人,一見到黃梅花出現,頓時把手上剛抽了一半的煙掐滅:“黃叔,人在裡面了。”說完,又不約而同地打量着李雲道,似乎很好奇這個跟在黃梅花身後出現的“民工”到底是何身份。
黃梅花點了點頭:“說了沒?”
“沒!這小子嘴硬得很,估計不來點兒狠招撬不開他的嘴巴,剛剛抽得我手都麻了!”個子矮瘦的男人揉了柔肩膀,似乎是在解釋兩人爲何不在裡面而在外面,不過一口的吳儂軟語說出來卻是硬生生沒了殺氣。
“嗯,在外面着,不管裡面發生什麼,你們什麼都沒見,什麼都沒聽見!”說完,黃梅花帶着李雲道進了貨倉。空蕩蕩的貨倉破舊不堪,面積卻相當大,一走進來,李雲道就聽到有人痛苦呻吟,擱在在空洞的貨倉裡,發出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迴音。走了一會兒,李雲道終於到發出聲音的主人,一個高大的胖子,被反綁在貨倉的鐵柱上。綁他的不是普通繩索,而是大船上纔會用的鐵鏈,有嬰兒手臂粗細,單重量就足己經讓人咋舌。樣子,剛剛門口的男人沒有說謊,胖子已經被揍得面目全非,這賣相乍一倒有些血淋淋的恐怖。
胖子進入視線後,黃梅花一直在觀察李雲道,從一開始到此刻,李雲道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變化,甚至連普通人應該有的同情、噁心都沒有到,眼神透出來的,始終是冰冷的光芒。
胖子似乎意識到有人出現倉庫,努力睜開被血淋糊了的紅腫雙眼,勉強道:“龜孫子,知道老子是誰嗎?你誰動老子,明兒就有人滅了你全家!老子是祝青山,你知道老子是誰罩的嗎?秦爺,秦爺你們知道嗎?龜孫子,放了老子,老子還會給你們一條生活……”
黃梅花卻冷冷道:“祝老大倒還是一如既往的大威風啊!”
胖子一聽到黃梅花的聲音,頓時全身一個激靈,剛剛怎麼也睜不開的眼睛嚇得全部睜開,發現來人真的是黃梅花後,這才知道今天的場面是遭了誰的設計,不過胖子似乎還想再搏一搏:“黃叔,這是幹嘛?都是自家的兄弟呀!”
“哦?這時候你說是自己家兄弟了,你把小貓和跳蚤騙到雲南邊境上去黑吃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大家是兄弟?你把金三角的貨運到蘇州來偷偷出時,有沒有想過秦爺的話?你個二庇杆子,真以爲我們都傻了,全世界就你一個聰明人不成?”
胖子沒有想到自己的那些惡行早就落在了黃梅花的手中,嚇得全身發顫,沒等黃梅花話說完,就哆嗦着嚎啕大哭起來:“黃叔,黃叔,我也是被逼的呀!”
“那就說,誰逼的,咱們周邊還有誰都上了別家的船?你可別想誆我,有些事你知道的,老爺子裡心裡的那面鏡子,亮着呢!”
“我不能說,說了我必死無疑!”胖子倒是聰明。
黃梅花沒有理他,反過來對着李雲道說:“從他嘴裡掏出答案,越詳盡越好,我抽枝煙,估計你這邊要多久?”
李雲道死死盯着哀嚎的胖子,頭也不回道:“半個鐘頭就差不多了。”
黃梅花愣了愣,但是沒有說什麼,徑直走了出去。對他來說,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但對某人來說,一段路,剛剛邁出了小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