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了快一個鐘頭的功夫,坐在一旁的堂弟崔劍安到是時不時就跑到弄堂口去瞅兩眼,最後忍不住溜進會所裡頭找楊大管家吹了十來分鐘的牛又跑出來,正好看到一輛中規中矩的寶馬x6緩緩駛進會所門前的停車位,寶馬後面是一輛引擎咆哮的軍牌悍馬。崔劍安雙眼瞪得老大,又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這才確定,這輛改裝悍馬不正是昨晚出現在國道上的那輛嗎?再看開車那位,不是那位殺神還能有誰?崔劍安這會兒終於有點明白,爲什麼向來眼高於天的堂哥會這般放低姿態親自在大門口候着了。
崔劍平掃了一眼兩輛車後從那金絲楠木的靠椅上跳起來,搶在保安前頭拉開寶馬車的車門,下車的是一張略顯蒼白的年輕南方面孔,崔劍平熱情道:“哥,終於把你等來了!你都不知道,剛剛我在門口候着的時候,那真是坐立不安啊,就生怕你有事來不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李雲道笑道:“崔少客氣了,這幾位你應該都見過,我就不介紹了。”李雲道指着斐大少、王紈絝和白小熊,“都是自家兄弟,一塊兒過來湊湊熱鬧。”
崔劍平正愁搭不上京城大少的線,人家主動給帶上門來,自然感激萬分:“王少,白少,斐少,來來來,裡頭請,我都安排好了,今晚除了的確有些身份的還進得來,其餘的我讓人統統拒之門外,晚上咱兄弟好好聚聚。對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堂弟崔劍安,剛從香港讀完大學回來,以後還請各位哥哥多多關照。”
崔劍安一見白小熊,立馬就知道眼前這幾位來頭不小,堂哥給搭了梯子,他哪有不往上爬的道理:“李哥,王哥,白哥,斐哥,以後還請多多關照。”不知爲何,他一看到白小熊,就想到昨晚那場撞車加傷人的jing彩劇幕。但這傢伙不但不害怕,相反有些蠢蠢yu動的興奮,敢大庭許廣衆下做那樣的事情,說沒有通天的背景,誰信?
楊嘉義估計是得了保安的通知,笑眯眯地迎了出來,一看到李雲道,連忙快步迎上來:“今兒一大早我就聽到小院兒裡頭喜鵲喳喳叫,我還奇怪了,今兒也沒出什麼大喜事兒呀,這會兒我才反應過來,原來是三哥大駕光臨。”以楊嘉義左右逢源的本事,不可能沒聽說過半年前在江南道上如流星般劃過的三哥李雲道。
“這位是……”李雲道一臉疑惑,似乎對眼前這位我戴着黑框眼鏡文質彬彬的中年人並沒有什麼印象。
見李雲道困惑,崔劍平立馬道:“這位是西園會所的大總管楊嘉義楊總。”
楊嘉義也是個妙人,見李雲道困惑,連忙解釋道:“我也是有一次無意間去過一趟湖畔壹號,正好遠遠看到三哥跟着黃叔一道去湖畔那邊視察工作,聽人一說那位年輕的俊小哥就是那段時間道上赫赫有名的三哥,我就後悔沒主動上去毛遂自薦一番,不過老天爺對我還是不錯的,總算給我機會結識這位少年英豪了。”
花花轎子衆人擡,這楊大總管這般客氣,李雲道也自然更客氣:“楊總說笑了,我在家裡排行老三,承蒙圈裡的朋友厚愛,大家覺得我這人開得起玩笑,所以纔有三哥那麼一說。”李雲道知道下一步自己將從jing界正式踏入林一一身邊的圈子,他不想一開始就給林一一的對手留下可以詬病的餘地。
崔劍平情商不錯,知道李雲道不想提那段經歷,連忙半提點半開玩笑道:“楊總,李哥現在任職於市公安局刑jing支隊,你要是piao個娼啥的被人抓了,倒是可以找我李哥幫你說說情。”
楊嘉義的眼中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詫異,他終於明白爲什麼這半年來再也聽不到任何關於那位彪悍三哥的消息了,原來人家不單徹底洗白了,而且還驚天大逆轉般地搖身變成了刑jing,這是啥?現實版《無間道》?對於遊離在圈子邊緣的楊嘉義來說,有些事情,是他這輩子都無法完全想明白的。
李雲道笑道:“刑jing那是前兩天的事了,小弟昨天剛剛到市局宣傳處報道。”
楊嘉義道:“宣傳處好,我就經常看你們跟電視臺合辦的《新聞110》,很不錯……”
崔劍平卻笑着打斷他道:“天怪熱的,李哥,要不咱們裡頭聊去?”
楊嘉義笑道:“瞧我這激動的,來來來,各位裡頭請,我都安排好了!”
邁過那齊膝高的桃木門檻,繞過一扇雕着姑蘇繁華圖的玉石影壁,眼前的景緻豁然開朗,饒是見識多廣的王家大紈絝也忍不住嘖嘖稱奇道:“蘇州還是有不少好地方的,可惜都藏得太深,我這等外地人難得有機會一見。”
刻意走在他身後的崔劍平立刻趕蛇上棍道:“王少要是有興趣,在蘇州這段時間,就讓小弟儘儘地主之誼。”
王小北看了他一眼,意興闌珊道:“再說吧。”
崔劍平也不氣餒,又去抱斐大少的臭腳,斐大少倒是和顏悅se,大家都是在華東圈子裡混的,沒必要弄得跟生死仇人似的,而且斐大少聽說了這位崔家公子的種種事蹟後,倒是對這位能屈很伸的富家公子頗感興趣。
西園會所的包廂宴廳一律用的是“滿江紅”“浣溪沙”一類的古詞牌名,崔劍平設好的晚宴在“菩薩蠻”當中,一行人穿過荷池假山,進了一處掛着“菩薩蠻”牌匾的古建築,李雲道這才發現,這西園會所的裡頭一個包廂居然就是一棟古建,顯然在奢侈享受上它已經超過了“湖畔壹號”。李雲道倒是有些好奇,這西園會所的幕後老闆是誰,問崔劍平,崔家公子居然也語嫣不詳,說是楊嘉義這個老狐狸嘴緊得很,從來沒從他嘴裡聽到過一丁點關於這西園會所背景的話題,會是這會所開了近兩年功夫,居然沒惹上一丁點麻煩。
崔劍平很細緻,提前跟斐大少打聽了李雲道的口味,讓廚師準備了一席川菜,六人坐定後,開了兩瓶83年的茅臺,有了酒jing輔助,加上一桌子都是年齡相差無比的年輕人,雖然前幾天還爲了一個座位打得不可開交,但能坐下來說和,就說明這事兒可以翻篇了。
酒過三巡,連崔劍安話都開始多起來了,講了不少在香港讀書時碰到的趣事兒,等他說完,崔劍平不動聲se舉杯站起身:“李哥,咱們中國人有句古話,叫不打不相識,我覺得我跟各位哥哥就是這樣的,打一架反倒打出感情了,這一杯,我敬各位,爲那天晚上的胡作非爲向各位哥哥真誠道歉,我幹了,各位哥哥隨意!”說完,仰頭一頭幹盡杯中酒,李雲道等人自然不會不給面子,紛紛一口乾完。
“各位哥哥爽氣,以後在蘇州有什麼需要小弟盡力的,各位哥哥只要一個電話,在這兒我借外頭老楊的一句話,就是你想上月亮,小弟也尋着法子給四位哥哥找梯子!”這話就完全是在表心意了。
李雲道拉着他坐下笑道:“既然是兄弟,就不用說這些話,酒可以喝,爬月亮的事,還是留給嫦娥和豬悟能吧……”衆人皆笑,飲盡杯中酒。
崔劍平不聲不響地將一張銀行卡和一張房產登記證推到李雲道的面前:“哥,這是小弟的一點心意。”
李雲道搖了搖頭:“既然事情說開了,又何必在意這點身外之物呢?”
崔劍平卻認真道:“這是說好的事情,豈能反悔?卡里一百萬,是小弟的一點心思,另外那邊我聽說李哥要盤下你小院邊上的房子,這不,這房子正好是我一朋友的,我說了這事兒,他二話沒說就把產證拿出來了,住建局那邊我熟得很,半天功夫就過完戶了,現在那房子歸你了。”
李雲道看了房產證一眼笑道:“我正愁這事兒,劍平倒是幫了我的大忙。這樣,房產證我收下,卡你拿回去。”
本來聽到“劍平”兩個字而不是“崔少”時,崔劍平很開心,但聽到李雲道不肯收卡,崔劍平面se一暗道:“哥,你是不是真不肯原諒兄弟?”
王家大少坐在李雲道邊上,一把抄起那張銀行卡,笑道:“這卡我替我兄弟先收了,正好我要在bei jing開個石頭記的餐廳,這一百萬就算雲道佔有三成股份吧。”
李雲道笑道:“這怎麼使得,你給我藍姨五成,再給我三成,你自己出錢出力,只剩下兩成了?”
王小北夾了塊江南素雞送入口中,揮了近筷子道:“藍姨那是我老王家欠她的,你的三成算是入股,有什麼好推辭的?”
李雲道搖頭道:“這樣吧,一百萬,算我入股,佔一成,其中我一半,劍平佔一半,這一半算是我給劍平介紹投資項目的中介費吧。”李雲道知道,就算這一百萬只佔一成股份,他還是佔了王小北的便宜,在京城投資開一家高端餐廳,投資又何止千萬?
崔劍平立馬搖頭:“那哪成,這一百萬已經是你的了。”
王小北笑道:“你倆別爭了,這樣吧,兩成,一人一成。”
這個提案得到了大家一致認可,衆人舉杯相慶。
中間李雲道出去接蔡桃夭打來的電話,屋裡似乎信號不太好,李雲道走到小荷池旁,才能完全聽清楚。
“媳婦兒,才一天功夫,就想相公了?”
蔡桃夭沒跟他瞎貧,只直接道:“下半月有沒有時間來趟bei jing?”
李雲道一愣,硬着頭皮道:“真要去見他?”
蔡桃夭沒好氣道:“好歹他是我爸。”
李雲道霸氣道:“那就見吧,爲了你,刀山火海也下得。”
蔡桃夭卻柔聲道:“那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李雲道應了一聲。
李雲道又問了bei jing那邊的情況。蔡桃夭說鄭氏姑侄都安排妥當了,明天送十力去景山學校借讀。
李雲道問媳婦兒想相公不?蔡家大菩薩說想又能怎樣?
李雲道說想代表思念,思念就代表愛。蔡桃夭說你家老驢還想你呢。
李雲道厚着臉皮說那是老末愛我的表情。蔡菩薩說那你跟老末過一輩子去吧。
李雲道說那哪能,老末跟着老和尚過一輩子還算靠譜。蔡菩薩說你來之前告訴我一聲,我幫你訂酒店。
李雲道說不住你家?蔡菩薩說你想住也行,只要你樂意。
李雲道刁兮兮道我怕誰?蔡菩薩笑道你就是個刁民。
掛了電話,李大刁民開始繞着荷花池散步。
皓月當月,月中一輪明月時不時被夜風破皺。
李雲道正琢磨着怎麼對付自己那位中將岳父大人時,突然聽到荷池zhong yang小亭裡一個女人的聲音:“滾開!”
隨後又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臭婊子,別給臉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