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05-24
新中國曆盡艱辛才取得如今這般舉世矚目的成績,這其中無數元老功不可沒。但是開國元老中絕大多數都已經進了八寶山,如今像王家老爺子這般的碩果僅存的,兩隻手都數得過來。
老爺子姓王,名鵬震,後太祖爺賜字鯤悟,退下來前是軍方執牛耳級別的大人物,就算是現在,老爺子跺一跺腳,七大軍區都要抖上幾抖。
可是誰能想象得出,這位躺在四合院的躺椅上,眯着雙眼讓少將軍官爲自己錘腿的老人家有過普通人無法想象的坎坷人生。但蹲在老爺子身邊拿着木製按摩錘一絲不苟地中年軍官卻是對老爺子的戎馬一生清楚得很,眼前似風燭殘年的老人在國內有多少驚人的能量。
老爺子幼時曾在奉系軍閥爲那位張姓大佬養過馬,後來纔在機緣巧合之下加入無產階級革命黨。上個世紀三十年代就已是紅軍騎兵連的娃娃兵隊長。紅軍長征爬雪山過草地的時候,他就一直跟在太祖爺身邊,跟着那位煮過皮帶吃過草根,擋過子彈揮過大刀,經過漫天大雪和無情沼澤的考驗,命沒丟,反倒是憑着機警和頑強救過不少戰友的命,據說太祖爺當年還欠他半條命。三七年開始打鬼子的時候,這位從東北關外走出來的年輕人就已經憑着出色的戰績和從太祖爺那兒一脈相承的指揮才能成爲一旅之長。對仗青天白日旗的時候王鵬震便開始厚積薄發,戰功累累,在當年赫赫有名的四野裡也是出了名的智囊。新中國成立後,雖然因爲年輕沒能列入開國上將之列,但是這個當年被小鬼子懸賞十萬大洋、被中統、軍統恨得牙癢癢的年輕帥纔在太祖爺心目中都佔有一席之地,這纔在酒後賞了一個“鯤悟”表字,以示王鵬震在軍事指揮上的悟性才能。
十年動亂之際,被四人集團揪出當年北洋軍閥的經歷,一抹到底,受盡折磨,殃及家人。直到粉碎四人集團後,總設計師一句“瞎搞!王鯤悟要是反革命,你們統統都是反革命”,而後王家老爺子得以成功平反,以某野戰軍參謀之職復起,到本世紀初退下來的時候已是軍方碩果僅存的幾位大人物之一。
可是王家老爺子一直有個不爲外人知的心病:王家無後。
國人傳統,不孝有三,無後爲大。王鵬震娶過兩任妻子,前一任在抗日後期英勇就義,留下一女,名爲王抗日。新中國成立後,組織爲他解決個人問題,介紹了第二任妻子,中年時期又育下一子一女後因病逝世。長子名爲王抗美,次女名爲王援朝。中年得子的王鵬震老懷大慰,特意給兒子取了個小名:堯娃子。
作爲王家獨子的堯娃子自幼就表現出極爲出色的身體素質和反應能力,十四歲就被解放軍軍事學院破格錄取,專攻軍事情報。十年動亂時期,他雖因爲工作特殊性質沒有被打上反革命份子的烙印,但是也受了老爺子的連累,原本要進總參的青年情報軍官卻被派去了對蘇情報一線。當時正值中蘇關係較爲緊張的關鍵時節,兩國情報部門交手極爲頻繁。
老爺子被打倒併發配去江西農場改造思想後的第二個月,就有老戰友偷偷捎來消息:王家獨子王抗美在對蘇一線跟kgb交手的過程中身受重傷,下落不明。
兩年後,身心受盡折磨的老爺子幾經周折又被髮配到青海牧場,此時又收到老夥計的消息,找到堯娃子了,但人又被組織派去非洲執行任務了。大起大落的老爺子當年在青海牧場抱着那封用暗碼寫成的信紙泣不成聲。可是此後王抗美便再也沒了消息。
直到老爺子再次被起用後,費了了不少心血,最後才通過那位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從中斡旋,找到了王抗美蹤跡。只是但最後運回國內的,只有一件被血泡得發黑的軍綠色外套,軍服上衣口袋裡有一張泛黃的全家福照片,照片上年幼的堯娃子笑得異常燦爛,照片一角卻被血跡浸泡得模糊。
失去獨子的老爺子痛苦不堪。不忍心到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小女兒王援朝卻在衣冠冢的葬禮上偷偷告訴父親,之前老爺子被打倒的時候,有過一個大着肚子的東北女孩來家裡找堯娃子,到那肚子有五個月大的年輕姑娘,王援朝哪還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她擔心家裡的事情會連累那個淳樸的女孩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也不敢多留,只塞了些錢和糧票,便安排人送她回了東北。
老爺子知道這件事後立刻派人去東北尋找,可是秘密派去的人都只得到一個消息:那個姓李的姑娘生完孩子後纔回到村裡,後來得了失心瘋,不久後便撒手人寰,誰也不知道她腹中顯然有着王家血脈的孩子到底去了哪兒。這些年來,老爺子動用了不少資源去尋找王家唯一的血脈,連王抗日、王援朝兩家夫婿,也都被賦予了這個任務,但這麼多年,耗費了無數心血,始終沒有半點消息。
直到去年冬天,一個踏着漫天大雪深入東北老林的長髮青年來到當年年輕女人生活的地方,呆了幾天,問了些奇怪的問題,還去祭拜了年輕女人的墳,村中的有心人將消息傳回京城。
於是,崑崙山的喇嘛寺,老喇嘛,李弓角,李徽猷,李雲道等人開始進去王家的視線。以老爺子的影響力,想要查點事情自然不費吹灰之力。最終,王家將視線鎖定在一個困在崑崙山上苦讀了二十五年等身書的青年身上。
老爺子平時精神不錯,但是今天完照片聽熊娃子彙報完江南的情況後,年逾八旬的老爺子神情卻有些萎靡,弄得保健醫生進來檢查的時候直皺眉頭,白熊的眼神也頗爲不善。等保健醫生離開,白熊才苦笑着道:“首長,這回秦家那位倒是幫了您一個大忙了!”
“哼!”老爺子不動聲色地冷笑一聲,“不是他,堯娃子能跑去對蘇一線?不是他,那孩子能跑去非洲?哼,欠我王家的,他姓秦的把命抵了也還不上。”
白熊尷尬地笑了笑,說實話,對秦家那位在情報戰線赫赫有名的老爺子,他內心深處還是相當佩服的,但是王、秦兩位老爺子因爲當年的事情,鬥了這麼多年,哪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將心結解開的。
不過想到那個面色蒼白的年輕男人,白熊心中一動:解鈴還需繫鈴人。
繫鈴人不在人世了,他的遺腹子應該該能完成這件似不太可以的任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