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實帶着黑鍋來到大蛇玄山所盤踞的那座大山,此時已是魔變第六天,但山上居然還有上千村民沒有被瓷化。
不過這些人的吃喝拉撒睡是個嚴重問題,如今山中已經很難尋到食物,靈獸也多已銷聲匿跡,山林中只能看到化作瓷器的靈獸,找不到任何生機。玄山庇護的這些人,餓死只是早晚的事情。
大蛇玄山餐風飲露,無須吃喝,但這些人只是凡人,餐風飲露便會餓死
有人餓得受不了,下山去找食物,但往往沒走到山下,便已經變成了瓷人。
陳實來到山下時,便看到了很多瓷人,有的保持着站立的姿態,有的卻倒了下來,摔得粉碎。
這些瓷人男女都有,多數是男人,擔負起養家餬口的責任,所以纔出去冒險,只是如今瓷化越來越強,出去便會送命,
“大蛇玄山也解決不了吃飯的問題。若是這些人沒有吃的,只怕就要吃人了。
陳實心道。
大蛇玄山的腦袋下,陳實找到爺爺,爺爺檢查一個瓷人。
陳實興奮的撲過去,抱着老爺子不撒手。
老爺子笑呵呵的,摸了摸他的頭,待到陳實興奮勁兒過去,這才道::“你這些日子很不錯,不僅能自立,而且保護了很多人。
陳實笑道:“爺爺,我可以壓制鬼手印,不會再犯病了!你不用擔心我了!
他心裡一片踏實。
他曾經幻想過很多壞的可能,比如爺爺是不是健忘走丟了,爺爺是不是被異獸吃了,或者爺爺是不是被瓷化了,又或者被人販子賣到外地,如此等等。如今再度看到爺爺,他纔算放心。
黑鍋則是淡定多了,在老爺子腿邊蹭來蹭去,仰着頭等待老爺子摸摸狗頭。
果然,老爺子順手摸了兩把狗頭,狗子很是開心。
“爺爺,我想到一個活下去的辦法!”陳實興奮道。
陳寅都驚訝的看了看他,笑道:“我也有一個很奇特的發現。你先說還是我先說?"
陳實笑道:“爺爺先說。"
陳寅都蹲下來觀察面前的瓷人,陳實也湊到跟前觀察。這尊人就是普通人化作的瓷器,與外面其他瓷人並無區別,他仔細觀察良久,也沒有看出所以然。
陳寅都道:“我在觀察它是否移動。
“移動?”陳實怔住。
“對。並且,這幾日我觀察出結果了,
陳寅都青白色的老臉上露出笑容,道,“它的確在移動。四天前是第一批普通人瓷化的時間,我將這個瓷人帶到這裡,放在此地。四天過去,我發現它的一隻手,動了四毫的距離。
毫,便是髮絲寬的距離,是蠶絲的十倍,寸的一千分之一也即是瓷人的一隻手,四天移動了一根髮絲的寬度,
“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它還活着。陳寅都笑道,
他直起腰身,望向山腳下那些瓷人,隨後又看向更爲廣袤的山區,道,“他們都還活着!包括這些已經瓷化的人,靈獸,花草樹木,鳥獸蟲魚,甚至那些已經瓷化的糧食,都還活着!他們只是變成了瓷質的生命!"
“他們的行動速度變得無比之慢,慢到可能一年才能走一步,呼吸他頗爲激動:一口氣,慢到幾個月眨一次眼,慢到十年才能生根發芽。但是,他們的確還活着!這就是我的發現!"
陳實同樣激動,笑道:“他們都沒有死,也就是說,只要殺死邪菩薩,他們就有可摟撂堝朩囹對能恢復如初!"
陳寅都笑道:“不是有可能,而是必然。這是真王留給百姓的一線生機。
陳實不解,仔細思索爺爺爲何這麼說,
突然,他醒悟過來。
“想要盜取真王墓的,並非百姓,而是修士!這些修士進入窯廠調查真王墓的下落,觸發了邪菩薩,邪菩薩爆發,將方圓百里化作魔域。那麼這方圓百里的修士便會前仆後繼,想方設法幹掉邪菩薩!只要在百日內除掉邪菩薩,就能抓住這一線生機,解救所有人!"
這就謗夬螄嘚穏革令一綉迥昦線腉鼎勳趲絡機!
但也要你能抓住才行。
抓不住,百日一到,一切盡皆灰飛煙滅!
可是,如何才能剷除邪菩薩?
邪菩薩法力強橫,魔域籠罩方圓百里,讓人們無法逃脫,只能化作瓷器
邪菩薩同樣戰力驚人,蕭王孫、沙婆婆、李金斗、金紅纓與之決戰,四大高手被打成四廢!
眼下,還能有什麼法子,解決掉邪菩薩?
“小十,你說的活下去的辦法是什麼?”陳寅都詢問道。
陳實收回遐思,道:“邪菩薩的魔域,只能籠罩陽間,籠罩不了陰間。所以我想通過德江的大鯀,前往陰間忘川河。通過那條河,往下游走百里,就可以走出魔域的籠罩範圍。再通過大鯀回到陽間,便可以離開魔域。
陳寅都搖頭道:“如今德江中的大鯀,要麼瓷化,要麼逃入陰間或者上游下游只怕裡面尋不到大鯀了。"
陳實目光閃動,笑道:“德江之水一直奔流不息,水流不定,魚也是如此。只要守在上游或者下游,必然可以遇到誤入魔域的大鯀。也即是說,我們還是有機會逃出去!"
陳寅都想了想,道:
"一條大鯀,只夠咱們爺倆逃脫,最多再帶上黑鍋。咱們爺仨,可以坐進大魚的嘴巴里,大魚帶着我們遨遊陰陽兩界,逃出魔域!"
這時,李天青聲音傳來:“小十,我們打算重新對決邪菩薩,需要伱幫忙破解邪菩薩身上的符籙!"
陳實起身,循聲看去,卻是蕭王孫的車輦停在外面。
"爺爺,我先去幫他們。
陳實向外走去,突然停步,回頭道,“兩天,最多兩天,如果還解決不了邪菩薩,咱們一家就離開魔域!至於其他人.…各安天命吧!"
陳寅都含笑點頭,道:“好,小十,咱們就這樣說定了。你快去吧。
陳實快步走到車輦邊,跳上車,車輦飛速離去。
這次黑鍋沒有跟去,而是留在陳寅都身旁。
黑衣玄山來到陳寅都身邊,望着遠去的車輦,道:“陳實,已經成爲了一個了不起的少年了。或許他不需要你的照料,也可以很好的活下去。"
陳寅都頗爲欣慰,笑道:“他的確長大了不少,連魔域的漏洞也被他尋到。
黑衣玄山道:“他就像是雜草一樣,有着頑強的生命力。你總是擔心自己離開他一個人活不下去,但是我覺得,他正努力的告訴你,他可以活下去,讓你不用擔心。
陳寅都精神振奮,道:“玄山,你應該讓這些人瓷化,不能再拖了。他們瓷化後還有可能活,強行保護他們,便可能真的要餓死了。“
黑衣玄山道:“他們瓷化後,會有人救他們麼?
"會有的。一定會有的。
黑衣玄山深深看他一眼,突然間籠罩在山頭上的無形的靈力開始消散,邪菩薩的力量開始入侵。
山頭,人們還在各忙各的,照顧老人,哺育孩子,在別人眼中,他們的速度越來越慢,漸漸變成瓷器。
而在他們眼中,這世界依舊未變,他們依舊是用正常的速度在交談,在生活。
這是瓷人的世界,外人所不知的世界。
車輦載着陳實直奔橋灣鎮而去,車上還有蕭王孫和李天青,待來到橋灣鎮,轉了幾條街道,他們來到鎮上的造紙坊。
鎮上早已沒人,只有幾個瓷人站在那裡,還只有幾隻邪崇在鬼鬼崇崇的遊蕩,看到他們的車輦,卻不敢靠近,
造紙坊引來了一條小河,利用水勢落差,推動水車,水車推動磨盤,一圈一圈旋轉,將浸泡到接近腐敗的碎竹子和草木碾碎成粉末,
外面還有一個池子,裡面浸泡着碎竹子和草木,已經腐爛到發臭的地步,早就該撈出,但造紙坊的工人站在水磨旁,變成了瓷人,自然無人幹活。
陳實和李天青搬來一摞摞紙張,李天青憑藉着近乎妖孽的記憶力和觀察力,將自己看到的邪菩薩身上的符籙圖案-一畫在之上,陳實則查漏補缺,將他記差和缺漏的地方補全。
兩人配合,幹得飛快。
邪菩薩身上的符籙圖案極多,而且有些符籙藏匿得很是隱秘,比如耳洞、肚臍這類地方,以及抓住武器的手掌心,五指內側這類地方。
李天青儘管觀察得很是仔細,但這些隱秘地方的符,他只能畫出一半,甚至是一角。
這個時候便需要陳實憑藉自己學過的符籙,將這些缺失的部分補全。
一天後,蕭王孫將沙婆婆、金紅纓和李金斗接到造紙坊,四人進入中,不禁被深深鎮住。
但見這片佔地兩三畝的造紙坊中,到處張貼、懸掛着一張張符籙,數量極多,只怕有四五百張!
有些符籙構造簡單,有些卻極爲複雜
“我按照符籙蘊藏的力量,以及邪菩薩所持的武器,將這些符分爲八大類。
陳實和李天青看着有些疲憊,卻依舊振奮精神,二人來到第一類符下,李天青道:“這一類符籙是太陽一系,對應邪菩薩手中的日珠,以太陽神火、九陽雷火,六陽天籙等符籙爲代表。其運行路線是,邪菩薩歡喜之首左眼中的符,下注流經心窩,順着手持日珠的那條手臂前行,來到手掌,激發掌心五陽真雷符籙,以及五指上的符籙,再激發日珠,如此形成一次攻伐。"
陳實手持一根細竹竿,道:“這一次攻伐,集合五十二種符的力量,再加上它自身的磅礴魔力,威力奇大。待它祭起日珠,你們可以截擊它持日珠手腕處的這道陽火真符,如此可以截斷這一連串的符籙,讓它這一擊的威力,只剩下兩三成。
蕭王孫、沙婆婆等人聽到這裡,各自心頭大震,有些難以置信。
這真是兩個孩子能研究出來的東西?
李天青也拿着一個細竹竿,指向一幅八臂四首的鬥母菩薩畫像,道:“這一條脈絡,還有幾個截擊點,分別處在四白、扶突、手五里、手三裡與合谷。在戰鬥之時,擊中這幾個穴位,可以將邪菩薩太陽系的法術威力削減近半。
二人走到下一類符籙下,這一類是太陰系的符籙,對應着忿怒之首的右眼,手臂持月珠。
兩人娓娓道來,將太陰系的各種主要符籙講解一遍,然後針對這些符的弱點,講明如何剋制符籙陣勢啓動,聽得四人震驚莫名。
金紅纓低聲道:"“若是早些知道這種法門,第一戰的時候,只怕我一個人便能拿下邪菩薩了。
蕭王孫讚道:“後生可畏。
陳實和李天青雖是兩個十來歲的孩子,但化繁爲簡,將多達四百多種的符分類,講解一遍,將八大類的破解辦法,也一一告知他們,讓他們看到了更大的希望。
“這一戰,我們有八成勝算!”李金斗笑道。
蕭王孫向外走去,道:“該是去尋邪菩薩,結束這場魔變了!"
沙婆婆提起羊角天靈燈,笑道:“兩個小娃子爲除魔貢獻這麼大,我們這些老一輩,只好拼命了!"
他們登上車輦,車輦離去
李金斗從車上探出頭,笑道:“你們兩個小傢伙,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躲一躲,靜候我們的好消息!"
李天青目送他們遠去,道:“大人們去拼殺,咱們做什麼?
陳實目光閃動,道:“天青,還記得趙家營地的方位麼?倘若大人們解決了邪菩薩,所有人恢復如初,趙家豈不是大模大樣的回到省城,不受任何懲罰?
李天青試探道:“你的意思是?
陳實笑道:“神機營的大炮,經常不用,會不會生鏽?
李天青嚇了一跳:“用紅夷大炮,炮打趙家營地,會不會很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