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菩薩怒不可遏,裝上頭顱,便大步追來,頓時地動山搖。
它的速度極快,一步跨出便頂得上陳實等人的二十步,陳實等人動用甲馬符,倘若直線跑的話,絕對跑不過它。
然而這裡是乾陽山,山勢多變,到處都是陡峭的山崖,幽深的山澗,茂密叢林邪菩薩儘管跑得快,但也一次又一次被陳實等人利用地理優勢拋開,
但它的確強橫,竟然一次又一次的尋到陳實等人的蹤跡,再度追殺過來
眼看他們的甲馬符效力便要耗盡,陳實揹着金紅纓鑽入一個山洞,黑鍋、李天青連忙衝進來,只見前方,陳實在山洞中左轉右轉,嫺熟無比,應該不是第一次鑽這條山洞。
山洞宛如迷宮一般,讓李天青和金紅纓心中直犯怵,若是他們貿然闖進來,沒有陳實這樣的嚮導,只怕摸到死,也未必能摸出去。
“陳實以前定是個熊孩子,連這樣危險的山洞都鑽,他若是我弟弟,屁股都給他打爛了!”金紅纓心道。
山洞的石壁上有些發光的苔蘚,很是奇特,適應了洞內的暗光,便能勉強看清四周。
洞內有些陰暗潮溼,但空氣並不悶,這條山洞應該有多個洞口,連通外界,所以空氣適宜。
邪菩薩尋不到他們的蹤跡,不由憤怒的發出尖銳的鳥鳴,只是誰也聽不懂它在說些什麼。
“跟我來。陳實放下金紅纓,緊了緊背上的書箱,悄聲道:
他們依舊在洞中行走,跟着陳實漸漸越走越深
金紅纓和李天青算算距離,覺得他們應該是走入山腹之中,再往前走的話,只怕會穿過這座大山。
突然,前方山體內部,竟出現一道懸崖峭壁,金紅纓一個不慎險些跌落下去,幸好陳實及時抓住她的胳膊。
幾塊山石被她踩到,墜入山內懸崖,過了一息時間才從下面傳來落地的聲音
此等山內懸崖,竟被人沿着崖壁鑿出一條山道,雖然山道僅有兩尺寬,但也非同小可,讓人驚異不已。
三人一狗幾乎是貼在崖壁上,側着身一步一步往前挪,走到半途時,李天青突然看到對面的山崖上有着巨大的骨骸,泛着磷光,骨骼粗大狹長,從山崖下的黑暗中延伸出來,攀爬在山崖上。
只是他們無法靠近,太遠看不清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骨骼,還是鐘乳石所化。
"乾陽山中,怪東西太多了。”兩人心中暗道。
若是沒有陳實帶路,他們畢生也休想看到這樣的奇觀
從崖壁山路繞到對面,路的盡頭又是一個山洞,他們跟着陳實一路走過去,不知走了多遠,忽然前方亮光傳來,他們走入亮光之中,過了片刻才適應外面的光線。
這裡,竟是一座幽靜的山谷,谷中溪水,匯聚成潭,
陳實放下書箱,書箱裡是他備着的靈肉,還有十來斤,
除了靈肉,還有一口小鍋,一把取狗血的小刀,以及炒菜勺子。
三人一狗早就飢腸轆轆,陳實先割下一塊肉丟給黑鍋,尋幾塊石頭支起簡易竈臺,準備就在此地燒火做飯,填飽肚子。
四周樹木都已經瓷化,只有些已經腐朽死亡的樹木,無法化,不受域影響。
李天青選擇一棵剛死沒多久的老樹,用六陰玉輪劈開,當做案板,
陳實切肉,李天青用六陰玉輪劈柴,兩人合夥做飯,反倒是金紅纓在一旁閒着無所事事。
這女子警見不遠處的水潭,看了看自己身上,揚起胳膊了嗅腋下,露出嫌棄的神色。
她向水潭走去,遠遠道:“我要洗澡,你們兩個小鬼不許偷看!偷看的話,挖掉你們的眼珠子!"
陳實和李天青應了一聲,只聽水潭邊傳來窸窸察窣的聲音,應是金紅纓在脫衣服
兩人鬼使神差的偷偷看一眼,但見水潭邊有個白花花的背影,曲線優美,背對着他們,兩條修長的腿,筷子般筆直。
那女子揚起雙臂,正在挽頭髮,似乎察覺到什麼,猛然轉頭,只見陳實和李天青一個切肉,一個劈柴,沒有人看她。
待她轉回頭去,兩個男孩又偷看過去,只可惜金紅纓已經到了水裡
"看了不該看的,當心眼睛裡長針眼哦!”金紅纓在水裡笑道。
“沒什麼好看的。”陳實專心致志的切肉,不屑一顧道
李天青搬來劈好的柴,也很是不屑,道:“本來就沒有什麼好看,我早就看過了。我八歲的時候,偷看過堂姐洗澡呢!"
陳實道:“就是。上次我路過王寡婦門前,還看到她在院子裡洗澡,白花花的。她讓我進去,我都沒進!"
李天青從他的書箱裡翻到一張火符,開始生火,道:“紅纓姐還不讓我們看,誰稀罕?我洗澡的時候都隨便看。"
兩個男孩從女人洗澡,又聊到女人身體,交流彼此所知,遇到不懂的地方,便滿臉嚴肅,認真討論。
正在討論熱烈時,兩隻手伸過來,一邊一個,揪住他們倆的耳朵往上提。
金紅纓不知何時洗好穿上衣裳,來到他們身後,揪着他們耳朵,氣道:“兩個小傢伙不學好,毛還沒長齊就長了色膽!"
兩人連連叫疼,金紅纓這才鬆手
她頭髮溼漉漉的,於是側着頭理順烏髮。
陳實與李天青聊過女人之後,感情便深厚了許多,-
果然還是男孩子與男孩子,更有共同語言,
待做好飯,李天青又用六陰玉輪削了三雙筷子,三人一起坐下吃飯。
金紅纓嘆了口氣,眉頭不展,道:“該死的趙家!趙彥龍惹出這麼大的亂子,趙天寶作爲新鄉巡撫,居然也不派人來擺平。真該滿門抄斬!"
陳實心中微動,詢問道:“是趙家惹出了邪菩薩?
金紅纓輕輕點頭:“不是他們還能是誰?邪菩薩出世時,我第一時間就趕過去碰到趙家的三個高手被邪菩薩擊殺。趙家盤踞新鄉,目標本來就是真王墓。
李天青道:“我也猜測是趙家進入窯廠搜尋真王墓的下落,結果放出了邪菩薩,若是其他寶物,趙家不會來這麼多人。
金紅纓警他一眼,冷笑道:“你們李家也沒有好到哪裡去。李家遠在泉州,爲何要派李可法到水牛縣做縣氶?還不是爲了真王墓?你們爺孫此來,也不全是爲了調查李可法之死罷?
李天青承認,道:“我和爺爺也在調查真王墓的下落,也好回去交差。
金紅纓道:"你們李家比趙家老成多了,也陰險多了。趙家不過是你們李家故意養出來的替死鬼。
李天青不解,疑惑的看着她。
"李家的勢力遠比趙家大,爲何不在趙家崛起之前便佔了新鄉?是沒有這個實力麼?不是。李家只是在怕,怕自己獨佔新鄉引來其他與自己一樣古老的世家的猜忌。而且,真王墓到底在何處,有多大危險,有什麼危險,李家一無所知。他們怕自己開啓真王墓,會死傷慘重,元氣大傷。
金紅纓夾起一塊肉,道,“因此他們需要一個敲門磚、探路石,趙家就是這樣的敲門磚探路石。趙家在新鄉崛起,絕對是出自伱們李家的縱容,讓趙家膨脹,去動真王墓的歪心思。趙家死傷慘重,但李家卻是連一根寒毛也沒有受傷,豈不美哉?
陳實詢問道:“紅纓姐,世家的心思這麼厲害麼?
“真的這麼厲害。
金紅纓語重心長道,“世閥能夠留存至今,自有其道理。你萬萬不可輕視任何一家世閥。就算是被李家利用的新鄉趙家,看起來是被人利用,然而他們又何嘗不是利用這次機會,在新鄉站穩腳跟呢?原來的趙家,只是一個小家族,如今盤踞新鄉,勢力越來越大,家族興旺,高手輩出。他們也沒有吃虧。
陳實想了想,道:“趙家放出邪菩薩,害死了這麼多人,朝廷不會拿下趙家法辦?
金紅纓笑道:“朝廷?你說的是大明內閣?你焉知內閣裡面,沒有趙家的靠山?李家利用趙家投石問路,趙家未嘗不可投靠其他更大的世家保住自己。別想太多了弟弟,說不定這次趙家運作一下,還能變成忠烈之家呢!
陳實呆住,過了片刻,道:“那大明王法呢?
金紅纓夾了幾塊肉塞到他的嘴巴里,笑道:“王法王法,當然是王的法,專門管你們這羣屁民的!怎麼,你還要管老爺不成?快點吃,吃好了趕路!"
三人吃罷飯,收拾完畢,再度啓程,循着一條人跡罕至的小路來到谷外又走了許久,他們終於來到鏡湖山莊外,
山莊外,蕭王孫的車輦停在那裡,李金斗躺在旁邊,不知是死是活。
李天青急忙來到跟前,探了探鼻息,這才長舒了口氣。
李金斗醒來,警見賢孫還在人世,不禁又驚又喜,隨即氣上心頭,喝道:“孽障,還有臉見我這個爺爺!"
李天青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知他爲何發火,連忙道:“爺爺,我.
"爺爺我?行,你做爺爺,我是你孫子!”李金斗氣急敗壞道。
金紅纓向莊內走去,陳實連忙攔下她,搖頭道:“外人不能進去,而且每次莊內不能超過兩人。否則會有危險。
他講清鏡湖山莊的規矩,道:“你不是山莊的人,而且不知山莊中有幾個人,不要貿然闖入。
金紅纓不敢進去,她上次來時已經猜出陌生人不得進入,否則便會遭到山莊的反擊,只是不知確切規矩,冷笑道:“蕭王孫,給姑奶奶滾出來!蕭王孫的棺槨層層開啓,過了片刻,蕭王孫從棺中走出。而西南角也有一口棺槨打開,從裡面走出的人卻是沙婆婆
陳實微微一怔,隨即醒悟:“沙婆婆也是當初建造山莊的人之一!奇怪,越來越奇怪了!爺爺,沙婆婆,蕭王孫,他們看起來永遠不可能有聯繫的人,但是偏偏被某種奇特的關係聯繫起來….爺爺多半加入某種奇怪的團伙了!"
兩人走出鏡湖山莊,氣色都不是太好。
“咱們走遠些說話,不要吵到這裡沉睡的老傢伙們。吵醒他們,誰也沙婆婆道:吃不消。
衆人凜然,望向山莊中其他棺木。
這些棺木中睡着的又是何人?
他們是生是死,爲何長睡不起?
衆人來到鏡湖邊,這裡寒氣刺骨,讓黑鍋忍不住連打幾個噴,瑟瑟發抖。陳實看了看他們四人,老,弱,病,殘,算是集齊了,不由嘆了口氣。沙婆婆老,金紅纓弱,蕭王孫病,李金斗兩條小腿瓷化,是個殘的,這樣的一羣高手,如何去打邪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