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王白璞現在並沒有任何心思分說,但是一時也到不了青丘,只好按下性子來,對衆人解釋到:“九疇印爲祖龍逆鱗,卻不是全然相似的,九方印角,各有其能,不周淵下那方印角,有主陣之法,能夠自主演化規則,所以纔會來至天罡地煞陣內,而青丘那方印角,是能夠開靈識的,一向被稱作化生角,想來是可以點化生靈脩行的,但不具玄元之功,並不能周使,我也是聽父輩所說,並未親自見過。”
聞言,祝得安等人點了點頭,雖然九疇印聚祖龍九方逆鱗,但必定屬性不同,應該各有其能纔對。不過現在除了已經於不周淵內得到那角,以及青丘與太湖顯化的兩角,其餘六角所在何處,還需要慢慢地去探尋。九角逆鱗各具其能,說不定蘊含有祖龍不傳之密,日後必定是要觀察一番的。
一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不久就飛來到海上。海疆一如祝得安等人自滬上離去之時平靜,但是卻隱隱透着許多的怪異。彷彿這種平靜是人爲匿造出來的,就是爲了掩飾給玄門修士探察一般。海中有妖異,祝得安等人越是行的安靜,越覺得不對勁。但是不知道到底是因爲什麼,所以一時也沒有妄動。
腳下是茫茫的大海,祝得安等人順着中龍地脈入海的軌跡,一路向遠處飛馳,偶爾會有幾道靈光飛過,卻相互沒有打招呼,不知道那些人急躁着什麼,祝得安有心找個人問一問,但看到狐王一臉焦急,卻也不好耽擱,只好用足了功法,道衍尺像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天際。
“師父,剛纔那些人是玄門中的修士吧?”祝得安等人飛過的後方,一個小和尚站在一直漂浮的木魚上,對身後打坐的一個老和尚問到。“這些事不是你該管的,你師伯昨日自幽冥傳來訊息,告知佛門弟子需速速返回山門,等着下一步的消息,想來魔域之人怕是攻破弱水了。”
老和尚嘆了一口氣,本來他在海外參加一個活動,聽到幽冥的消息連俗世的工具也沒有乘坐,直接運轉神通往國內奔返。外教的人已經向華夏傳了警告,不知道誰得罪了他們。雖然老和尚心中有許多的不忿,但是華夏如今兩面危機,縱然玄門頂在前頭,但是他作爲禪宗的護法長老,卻不得不需要趕緊與儒教的衍聖公和玄門護道之人商議。
人間不能亂,外教在華夏紮根已久,三教此時必須團結。而且佛門之中分歧太重,除了禪宗,其他宗門並不願意攙和華夏的事,此番海外之行也沒有商量出結果,不知道到時候會有多少人跳出來興風作浪。剛纔那幾個人都身俱混元之功,怕不是華夏的人,所以老和尚沒有唐突的招惹。
祝得安等人並不知道這些事情,道衍尺雖然引起了許多人的注目,但是因爲祝得安以玄元之法驅馳,所以並未能讓衆人看破。他們只覺得一衆有如此多的混元修士,不可能是華夏中人,想來是外教傾了底蘊,應該是爲着華夏之事而來。
眼前是漂浮在海面上的幾座孤島,如果不仔細觀察,很難發現還會有這麼一個地方。但是狐王卻明顯興奮起來,回頭對祝得安等人說到:“到了,我們進去吧?”祝得安等人點了點頭,明白青丘有法陣隱匿,其內必定廣闊許多。
降下雲頭,狐王運轉功法試圖破開法陣,但四周卻並沒有因爲他出手而產生任何的反應。“怎麼回事?爲什麼入青丘之法失靈了?”狐王一邊繼續嘗試着,一邊緊皺着眉頭自語到,似是不敢相信青丘幾百年來的變化。畢竟青丘法陣是自其父白傲爲狐王時就存在的,怎麼可能會被人更改,更何況,誰又有那種能力。
見狐王一時無解,祝得安湊上前去,勸慰到:“桑田滄海,已經幾百年了,會不會認錯了地方?”狐王愣了一下,旋即搖了搖頭,“不會,青丘之氣,有我九尾狐族的魂息,我能感覺到此地的靈力波動,絕對不會有錯,肯定是有人變換了法陣的道則。”
狐王嘆了口氣,擡頭對祝得安說到:“真人,恐怕猜測成真了,那域外來的護法怕是有玄元之能,所以還得勞煩您親自來解了這法陣。”說完,狐王不再猶疑,對祝得安唸誦口訣到:“高上宴紫清,五老輔玉根,太素拂渺景,合符帝一尊,白帝皓玉漿,回金太霞清,度我死戶閉,拔出三途生,十通由斯生,妙行由此興,洞明光景中,帝一真玄經。”
祝得安隨着狐王的唸誦不斷用法解着法陣的佈置,同時心裡一嘆,青丘果然也算得上是玄門中人,連他們的法陣也與玄門一脈相合,只是不知道那個域外來的護法做了怎樣的佈置,一併連狐王都回不去自己家了。搖了搖頭,祝得安將諸身清玄之氣灌注掌間,向着狐王所指的方向一推,罡氣瞬間在法陣之內遊走起來。
海水沿着那幾座小島向後退去,瞬間海面上升起一道流轉着靈力的氣幕來。狐王臉色一喜,“好了,法陣破開了,看來那個域外之人並沒有能力改變法陣,只是用了清玄之氣將此間封了起來。”說着向前邁步而去,消失在了法陣之後。
“咱們真要進去麼?”陸珈玥有些緊張,看了看祝得安,然後回過頭去對其他人問到。“要不然呢,大老遠來了,總不能就這麼回去吧?”向前飛撇了撇嘴,似是對陸珈玥的詢問有許多的不解。“沒事,已經這麼多年了,純陽真人當年所做之事,也是爲了玄門好,想來狐王不會責難。”遙思安慰了陸珈玥一下,兩個人挽着手走進了法陣之內。
“你先撐着點,等我們走遠一些你再進去,要不然把我們掉進海里可就不好了。”向前飛訕訕一下,示意了四可一眼,二人隨着遙思與陸珈玥的腳步走了進去。祝得安感到很怪,似是有什麼東西在吸引着他,讓他不由自主地要釋放出全部的清玄之氣,直直沒入青丘之內。
一時也弄不明白,祝得安穩了穩心神,撤了自己的功法,身影一閃,消失在了法陣之內。狐王與遙思等人正站在祝得安的身前,遠望着青丘牌坊之後的四根青銅炁柱,難以邁開步子。“怎麼回事,怎麼不走了?”祝得安緊走兩步,隨口問到。
“是這個東西,想來沒有封住中龍地脈,倒是把青丘與外世隔絕了。”狐王的額上有汗珠滲出,似是對那四根青銅炁柱有許多的顧忌。“怪道我感覺到有牽扯之力,原來是這些東西在吸引着我體內的清玄之氣。”祝得安乜着眼望了望那四根柱子,感覺到跟北疆那則雷潭邊種着的靈木相似。莫非,這也是一個座標,爲域外之人指引方向的麼?
“既然已經認定了那個域外來的護法不是善類,我們不妨掩飾一下,免得打草驚蛇。”遙思往後退了一步,對祝得安說到。“不必,想來我等破開法陣之時,那個人就已經感覺到了,現在只能面對,沒有什麼可畏懼的。”祝得安衝着遙思笑了笑,感覺她一路沉默,偶爾開口說話還有些可愛。
見祝得安否定,遙思沒有再繼續說話,而是看着他,不知道如何繞開這四根柱子。“前輩,”祝得安對狐王起了個手勢,“你之前說這四根炁柱是爲了困住中龍地脈,想必此間應當是有玄元之能,正好九疇印的一角在我這裡,我們將其擲入其間,會不會有所反應?”
聞言,狐王愣了一下,卻很快回應到:“九疇印有祖龍之威,所謂龍有逆鱗,觸之必死,太古祖龍必定在純元境界以上,以之對抗着域外的玄元炁柱,應當不成問題。”狐王望了一眼那四根炁柱,有些憂慮地補充到:“青丘也有九疇印角,怕是會被那個域外之人察覺到。”
聽到狐王肯定,祝得安心裡稍稍安穩了一些。雖然他不清楚青丘的那塊祖龍逆鱗會又怎樣的威能,但既然是以法陣對決,那塊名爲衍生的印角應該不會比自己所持掌的這塊更加靈活。而且他也不是單純地修煉清氣,自來就是清濁相合,更符合玄元境界的修行。即使對上那個域外之人,應該也不會吃虧。
打定了主意,祝得安從道衍尺中喚出那角玉印,就要驅使至四根青銅炁柱之中。“且慢,”道衍尺中軒轅劍靈焦急地喊了一聲。“你們可曾想過,青丘爲蚩尤死難之地,唐突地拋出黃帝之印,會不會喚醒那尊大魔的神識,不是壞了我們的計劃。”
嗯?祝得安愣了一下,他確實沒有想到這一層。之前只是知道蚩尤爲黃帝所殺,但是那種境界的神魔,必定是有什麼保存神識的手段。九疇印爲軒轅黃帝持掌天下之物,如果真被這四根青銅炁柱激活出黃帝的氣息,說不定可以引起蚩尤沉寂神識的甦醒。
不過狐王卻搖了搖頭,“當年蚩尤死於青丘,是真的魂識被絞殺,雖然他的血肉滋養出了赤鱬族類,但絕對不會祭出蚩尤的本尊魂識來,要不然我父何至於放心地離去。”說着往四下看了一眼,有些焦躁地對祝得安催促到:“我感覺到狐族魂息聚齊,怕是那個域外之人正在進行什麼儀式,想來一時不會注意到這邊的,還請真人不要過分猶疑。”
狐王說的懇切,但是祝得安心中還是有些擔心。青丘是龍脈入海擡頭之地,怕是不會那麼巧合,應該是太古諸神有什麼佈置。如果此地有一絲變故,想必就能夠影響到已經錯亂的南北二龍兩條地脈。而且域外之人不去別處,偏偏來到青丘,在中龍地脈脫困之後猶不離去,說明還有什麼沒有得手的東西。
狐王對自己一定是有所隱瞞的,雖然祝得安料定他不會有什麼歹意,但是一定也在利用自己,或者說有什麼事情非得自己到了青丘以後才能告知。想到這裡,祝得安狠了狠心,自己這一路並沒有遇到什麼兇險。即使玄門諸賢有什麼籌劃,也不會安排的如此妥當。就去闖一闖,看看自己能不能應付。
沒有等到狐王再次催促,祝得安稍微一忖,就揮手將得自不周淵下的那角九疇印擲入青銅炁柱之內。瞬間青銅炁柱內的氣息狂暴起來,齊齊地向着那角九疇印席捲而去,卻都被它給吸收了。於此同時,青丘內陸有數道靈光飛起,向着這邊本襲而來。
有九疇印角抵擋,那座青銅炁柱所構成的法陣減弱了威能。趁着這個機會,祝得安一揮道衍尺,捲起諸人迅疾沒入青丘之中。而在祝得安等人離去不久,趕來的幾個青丘狐族之人一臉驚撼,看着青銅炁柱內的氣息開始不受控制地向着四下流散而去。
“壞了,大護法千百年之功怎得破了,好不容易聚起的靈氣怎麼散出去了。”一個年邁的狐族一臉憂色,像是對那個大護法有許多的顧忌。“老祖,大護法的佈置並沒有狐王的允許,我等何必如此費心,找個理由搪塞過去不就得了。”一個年輕的狐族滿臉不在乎,這些年大護法在青丘所謀之事一看就不正經,尤其是近日更是與赤鱬勾結到一塊兒,實在不成規矩。
“唉,”那個老者嘆了口氣,“都注意些自己的言行,如今主上不在,大護法託言行法,青丘誰人不聽,我等何必自討沒趣。”說着,老者在四根炁柱旁邊探查了一番,卻沒有注意到漂浮其間的九疇印角,一時也沒有辦法,只好原路返回,向大護法報告去了。
而祝得安一行人脫離開炁柱的限制,也沒有心思在青丘閒逛,直接在狐王的帶領下向青丘山飛去。一路上看到有不同的生靈屬類,但多數是得道的妖類,讓祝得安等人暗暗稱奇。雖然華夏從來都有大妖出沒,但是像青丘這般聚集的,還真沒有見過,所以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
不過狐王卻沒有這些心思,雖然他已經近千年沒有回返青丘,但是對這裡的一切都還是非常熟悉。一行人繞過幾座山峰,直接在近海的一潭水穴邊停了下來。“真人,此處爲赤鱬巢穴,我需要看一看化生角是否還安穩。”說着狐王向着潭中一指,口裡唸誦到:“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天人合發,萬化定基。敕!”
語罷,一道神魔之影從潭中試圖站起身來,卻被突然騰起的道則牽制住了,直接又將那道神魔之影按下潭去。“怎麼?”見狀狐王腳下不穩,直直向後退了兩步,一臉焦慮地自言自語到:“化生角尚在,怎得赤鱬魔聖卻逃脫出去了?”
聽狐王這麼一說,祝得安等人知道事情有變,趕緊開口問到:“前輩,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意外?”狐王搖了搖頭,“不清楚,我需要召喚化生角問一問。”說着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向潭中吐出一口精血,口中唸到:“寂寂至無宗,虛峙劫仞阿,豁落洞玄文,誰測此幽遐。”
唸誦之間,一道虛影自潭中升起,卻與祝得安等人在不周淵下見到的九疇印靈一般無二。沒有等狐王請求,祝得安隨手使出玄元罡氣,將那道虛影凝實,等着狐王問話。“尊坐,赤鱬魔聖如何不在巢穴之內?”狐王感激地向着祝得安點了點頭,回過身去對那道身影恭敬地問到。
“白璞?”那道身影看了狐王一眼,卻回過頭去對祝得安問到:“嗯?怎麼會有人身俱祖靈之法,你是自域外回返的哪尊聖王?”祝得安並沒有感到意外,九脈合真,本就是爲了恢復上古的修行之法,將各脈精純後的功法合一,重現聖王之能。
但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祝得安只是簡單說了一下前後的經過,即回頭看向狐王,希望九疇印靈能夠趕緊回答。“唉,白傲失算啊,怎麼能夠將諸事委託給一個域外之人。”九疇印靈長嘆了口氣,將狐王遠走之後的事情解釋了一番。
那個域外之人所佈下的四根炁柱,本就是爲了封絕青丘的,而中龍地脈的事,只不過是個巧合。狐王遠走後,他便假了狐王法旨,將青丘變成了自己道場,非但放出了赤鱬魔聖,連青丘修士所聚之氣都要爲他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