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東,這個名字很陌生,孫姓,似乎也不是沫州哪個大家族的姓氏。尹家三少爺微微鬆口氣,但是,能以二十歲左右的年紀修煉到培元境,無論天賦還是*,都讓他非常忌憚。
這裡是沫城,大家族,大宗門的子弟隨處可見,一不小心惹了不該惹的麻煩,別說是他,連他們家族都保不住,這裡不是沫北城那個小地方,可以靠着尹家的身份隨性而爲:“不知孫兄弟和他們什麼關係?”
“叔侄!”既然用了假名,還是姓孫,叔侄是最好的掩飾。這些天孫叔對他照顧無微不至,叫聲叔叔算不了什麼。
尹家三少瞳孔收縮,笑容一滯,說:“我似乎沒有聽過孫家有你這麼傑出的後輩……”
“最近剛認祖歸宗。”蘇衍淡淡的說。
“你初入孫家,不瞭解情況。這是孫老頭和我們尹家的事,你不用攙和進來,對你沒好處。”尹家三少爺臉色變了變,說了句軟話,但何嘗不是最後通牒。以尹家三少爺的性格,很少說軟話,也說得不倫不類。
“孫叔對我有恩,這件事我管定了。是欠你們錢還是其他事情,以孫叔普通人的身份,似乎和你們尹家沒有交集。”
“別給臉不要臉,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我勸你不要多管閒事。”尹家三少爺厲聲道,但見蘇衍毫不退讓,對比雙方的修爲,他區區塑體境的修爲,根本不敢反抗,狠狠瞪了蘇衍一眼,也不敢威脅,轉頭就走。
蘇衍給孫叔一個眼色,孫叔明瞭,他搖搖頭,不願對尹家人動手。蘇衍見故,將聚集的靈氣漸漸散去。一個塑體境境的靈師而已,成不了大氣候。在不清楚雙方恩怨之前,不能將事態擴大。如果尹家和孫叔本來是些普通矛盾,甚至只是尹家三少也和孫叔的矛盾,一旦殺了尹家三少爺,便會讓孫叔和尹家對抗,反而弄巧成拙。自己培元境修爲,在夏沫山生活經驗豐富,逃掉沒問題,但孫叔和孫偉,根本沒有辦法在野外生存。
“孫叔和尹家三少爺有矛盾?”蘇衍問道。
孫叔拉着孫偉,一邊走,一邊說:“回去再說。”
“我和孫偉其實不是什麼商人,很多年前,我們有一個很大的家族,千年古家族,沫星城孫家。”孫叔臉上露出緬懷之色,似乎重新回到那個年代。良久之後,緩緩開口道:“是不是覺得千年家族不能稱爲古家族?”
蘇衍點點頭,在封魔之地,很多家族都有千年的歷史,千年家族怎麼也算不得古家族。
“古家族這個詞,一方面說明一個家族傳承時間很長,另一方面,也代表傳承的輩數很多。”看到蘇衍疑惑不解,孫叔繼續解釋道:“我們孫家只有將近三千年的傳承,前前後後,到了我爺爺那一輩,正好第兩百代家主。”
“古家族有兩個評定標準,符合其中任何一個,就可以稱爲古家族,傳承五千年以上,或者傳承兩百代。這是我們孫家的榮耀,也是禍根的來源。第一種標準的古家族,非常多,擁有先天老祖的家族,基本都有千年傳承,至於更高境界的家族,千年更是不在話下。擁有強者坐鎮,獨霸一方土地,千年傳承不在話下。”
“但是,我們孫家則靠着後一種標準,而後一種標準下,達到古家族層次的,整個中洲寥寥無幾。因爲第二種標準並不是簡單的代次問題,其實還有一個隱形的標準,或者說真正的標準。它和一個家族頂級靈師的傳承有關,除了要求族長傳承兩百代,還要求家族最高靈師傳承百代以上,後者至關重要。”
兩百代,百代,蘇衍第一時間愣住了,這纔是真正的古家族。上一世中,中華文明才傳承五千年,到了這一世,很多家族都有千年傳承,一些頂級的先天家族更有超過五千年的傳承。但是,在心底,蘇衍並不覺得這些家族傳承久遠。
千年,對於一個普通文明而言,太過久遠,歷史變遷,前後變化非常大。但是在這個世界,封魔之地、中洲,千年對於一個家族真的算不了什麼。後天靈師只能增加一個甲子的壽命,基本上也就一百五十年左右的壽命;而晉級先天,直接可以獲得五個甲子的壽命,一下子擁有將近四百五十年的壽命。
在這個武力爲主的世界,一個新晉先天境靈師代表着日後三百年有所依靠。而後輩中,並不是每一代人都能出先天靈師,有的家族甚至長達百年都沒有新的先天靈師誕生,最後只能淪落爲普通家族。對於這種家族,四五個先天靈師傳承下來,就是一個千年家族。實際上,只要最頂級的靈師存在,那麼後輩的代次根本不是問題,在家族傳承上,也許只有重新誕生先天靈師接班人,纔算真正的一代傳承。
對於每一代都有人晉級先天的大家族而言,先天靈師不是問題,但先天境界基本不是其最高境界,破凡境,最低級的破凡境靈師都有超過六百年的壽命,千年家族更算不了什麼。
至於每代都會出現先天靈師,但卻沒有人晉級破凡境,那個家族基本屬於先天家族中最強大的存在,只要不招惹擁有破凡境靈師的家族,基本是無敵的存在,千年同樣不是問題。
整個封魔之地,傳承上千年的家族很多,但是,傳承超過五千年的,寥寥無幾,大多數還是中洲家族的分家族,傳承年代不算數。
孫家,居然能傳承兩百代,頂級靈師更是早早超過兩百代的傳承,這個消息讓蘇衍震驚萬分。家族沉浮,千年傳承,靠的不僅僅是武力,還有智慧,毫無疑問,孫家能做到這一點,靈師修煉上的底蘊也許不豐富,但在家族傳承上,整個中洲莫敢與之媲美。
即便中洲最頂級的家族,鍾家這個層次,族長傳承肯定超過兩百代,但他們的頂級靈師傳承,肯定沒有超過百代,根據夏沫山那處遺蹟的存在時間就能推測一二。
孫叔緬懷着先輩的歷史,眼睛中噙着淚花,孫家是他們的驕傲,但現在卻淪落到這個田地:“你知道,沫州與世隔絕,聯繫最緊密的是西南域,其次是東南域。想到沫州,最困難的方式是跨越夏沫山,來到沫州。最容易的便是越洋過海,從西南域過來。但是,無論哪一種辦法,普通人都無法過來。整個沫州,可以說是靈師的後輩,大部分都是培元境靈師的後輩,沒有普通人。”
“幾千年後,曾經的先輩沒一一死去,而現在的沫州靈師只佔到所有人數的十分之一,培元境以上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我們孫家,傳承三千年,但是,卻從未有先天境靈師誕生……”孫叔抽噎着說不下去,孫偉也是如此。
先天境真的那麼難嗎?蘇衍第一次發出這樣的感慨。在封魔之地,因爲修爲的關係,先天境遙不可及,倒也不覺得。再加上後來不斷領悟神韻,先天境也不再神秘,蘇衍對自己充滿信心。
夏沫山營地,看似一大羣御空境的靈師,但他們敢到營地冒險,而且能在封魔之地修煉到培元境、御空境,本來就是天賦、毅力俱佳的天才,更有一系列的途徑獲得先天靈丹,每個人都在爲目標奮鬥,蘇衍深深被這種熱情感染,並不認爲先天境是一個遙不可及的目標,即便對於普通靈師。
這一刻,蘇衍才真正感受到先天境的艱難,一個培元境靈師的後代,三千年時間,居然沒有一個人晉級先天境。一萬個靈師能誕生一名培元境靈師,即便封魔之地也是如此。但是,一萬名培元境靈師,卻誕生不了一個先天靈師,這就是差距。即便有先天靈丹,也不能保證百分之百晉級先天。
而且,先天靈丹遠比培元丹昂貴,一個家族可以用培元丹喂出一名培元靈師,卻很少有人用先天靈丹硬喂出一個先天靈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