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安樓,樓高九丈九,飛檐懸鈴,覆琉璃瓦。
通體以淡藍色的巨石堆砌,其上浮雕海浪層紋,紋上塗抹蔚藍之色,浪尖雪白,檐下黑白色的海鳥凌空而飛,門開雙扇,玉璧爲環,高逾三丈三。
此時正值豔陽高照,光線充足,歲安樓上的琉璃瓦五彩斑斕,樓壁上的彩畫栩栩如生,門上玉環瑩碧如洗,端得是一派富貴大氣之象。
當日比試之時,衆人皆是急急忙忙的衝入這歲安樓,還當真沒有細細瞧過,今日仔細一看,倒也不愧是以歲安爲名的樓宇。
歲安樓外是一片巨大的廣場,鋪着白色石頭,非是純白,卻也整潔乾淨,而這片巨大的廣場,尋常來說,如非大事,尋常的時候,島上的居民們都甚少會靠近此處,歲安樓也常年緊閉大門。
有資格開啓這歲安樓的事或是人,在這歲安島上,是少之又少。
今日,歲安島上舉辦一場高階修士的拍賣大會,面向的修士,最低修爲都是金丹境界,甚至是元嬰修士,自然是有資格開啓這歲安樓一用。
柳真人晉升金丹境界其實還不久,不過二十餘年,尚算新人,只不過,柳真人族中是有元嬰境界修士坐鎮的,這位元嬰修士,甚至是她的直系血親,所以,雖然柳真人初入金丹境界,卻也能夠跟隨族中之人前來這垂釣盛會。
亦是因爲她剛剛晉入金丹境界不久,金丹境界的道友還很少,所以,在淨心真人的有意交好之下,並沒有太多的曲折,二人便結識下來了。
只不過,兩人之間到底差着年歲和閱歷,雖然柳真人對淨心真人的感官不錯,卻也很難聊得暢快。
“柳道友,這位是我無妄齋的長老,姓楚,同樣纔是初入金丹境界不久,想來你們的年歲應當是差不離的。”淨心真人在面對柳真人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顯然要和煦的多,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溫柔。
柳真人面如芙蓉,雙眉細長,看起來不過雙十年華,一身金丹氣息穩固,但雙眸卻透着一股淡淡的朝氣和活潑,聽到淨心真人的話,不由自主的看向淨心真人身後跟着的青衣女子,不掩好奇。
靈初擡眸看了一眼柳真人,目光在其朝氣的眉眼上停頓了一下,雙眸澄澈如水,溫和友好的開口,“我聽淨心長老所言,柳道友今歲不過九十有餘,確實是天才之姿。”
聞言,柳真人芙蓉面上笑容陡然綻放,眼底閃爍着欣喜之色,口中卻謙和的很,“我瞧道友也年輕的很,不知今歲幾何?”
“亦是九十有餘。”靈初將自己的年歲故意說大了一些,並不想引起太多的注意,當然,靈初防的並非是眼前的柳真人。
這位柳真人,一看便是甚少外出遊歷的那種修士,雖然修爲不低,天資不俗,但經歷的也少,這般修爲和年歲了,卻仍然帶着一絲少女的朝氣和活潑。
說不得這樣不好,但在靈初看來,確實不是一件什麼好事。
畢竟,修真界很殘酷的,什麼天真和活潑,那也得在有絕對的實力之下,才能夠擁有的。
她防着的,是老狐狸一般的淨心真人和看似內斂寡言的淨言真人。
靈初並不覺得淨心真人和淨言真人會害自己,但她們到底是不同路上的人,牽扯與瞭解越少越好。
這一次幫無妄齋得了百舸爭流的名額,她便已經完成了當年與無妄齋掌門之間做的交易了,再多的糾葛,也沒必要了。
“那楚道友也厲害的很,”柳真人雙眸一亮,很有些自來熟的湊到靈初的身邊,顯然,對於明顯大上自己許多的淨心真人,柳真人更加親近靈初這個同齡人,“我單名一個純字,我父親曾言,純之一字,最是難得,替我取了這個名字,原是希望我能一生純然無暇,不過,我越是長大,越是覺得這只是我父親的一個美夢。”
說完,柳純還撇了撇嘴,顯然是對自己父親替自己起了這麼一個名字感到無奈。
靈初清凌凌的眸子定定的看了柳純一會兒,心中只覺得,這個名字倒是和她挺般配的,然而口中卻說道,“我單名一個靈字,出自鍾靈毓秀之意。”
柳純細細看了看靈初的模樣,最後定格在了靈初的雙眸之上,若是隻論長相,眼前這個叫做楚靈的修士只能說是清秀白淨,但那一雙眸子,卻生的極好,清凌凌若山間溪流,定定的瞧着人的時候,卻好似天上星辰熠熠。
身上的氣息也柔和的緊,讓人靠近了便覺得莫名溫和可親,彷彿春日裡最溫暖的柔風。
“這個字很適合你。”柳純笑着露出一口雪白的貝齒,點着頭毫不掩飾的讚賞道,直白而簡單。
靈初一怔,隨後彎脣一笑,在柳純眼中極爲漂亮的眼睛彎成一道月牙兒似的弧度,“我亦覺得,純字極適合柳道友。”
柳純在靈初的笑容裡微微一愣,隨後開心的笑了起來,一身白紗黃裙在風中輕揚,芙蓉面上笑的燦爛,“我家在孟家海域之中的重華島,楚道友日後若是有空暇,可以去重華島尋我,我必帶你好好遊玩一番!”
說起來,這一次前往垂釣盛會,還是柳純離家最遠的一次,亦是成爲金丹真人後的第一次出門,對於自己能夠結識到這麼多的道友,柳純還是感到十分開心的。
靈初倒是不曾見過如此心思單純的金丹修士,當下亦是一笑,爽快的點頭,“若是日後有緣,我一定會去重華島尋你的。”
得了靈初的話,柳純顯得很高心,連連點頭,在進到歲安樓之前,喋喋不休的跟靈初講述着她們重華島上有些什麼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說起來簡直就是一副十足的話癆模樣。
直惹得走在前面,一向喜靜的淨言真人秀氣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倒是靈初,身爲被喋喋不休的對象,卻始終面帶微笑,時不時的回問上幾句,完全沒有不耐煩的模樣。
直到走進歲安樓,眼前景色大變之後,柳純這纔有些依依不捨的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