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幽族青山
世上存在着不能流淚的悲哀,這種悲哀無法向他人解釋,這種悲哀永遠一成不變,只能像雪花一樣靜靜地沉積在心底。
曾經肆意任性,絢爛天真的少女;如今的談吐卻顯得絕世獨立,飽經滄桑的樣子。
司辰疑惑地問了個問題:“御謹爲什麼不知道你的神魂寄宿在輕紗之中!”
對於司辰突兀的提問,御歆並沒有感到氣惱。
“我自小得父母寵愛,導致我性格驕傲自信,自尊心極強,沒有一般女孩子的自悲自憐,自怨自艾。而御謹那傢伙,作爲兒子,他是父母親友的驕傲;作爲哥哥,他卻是個十足十的混蛋!我和他是御家同輩之中僅有的兩個生來眼睛含有金色紋波的人,我的出世對於御謹只是噩夢的開始而已,我的死去或許就是他的解脫吧!”
因爲御歆語義含糊,很多事情沒有經歷過的人是不會理解的,但是司辰從御歆的口氣中可以聽出她和御謹的關係並不好,親人之間的惡意傷害,司辰從來都是體驗深刻,而那些往事他牢牢記在心中。
御歆還有很多事情是隱瞞着的,司辰雖然不明白在御靈族中眼睛含有金色紋波的人到底有多厲害,但是結合之前御歆的話語,他大概猜到御靈族中可以知道過去,預知未來的先知應該是需要具備金色紋波的眼睛。
司辰承認他有點同情這個女子,但是還是嘴硬的說道:“你對自己的認知倒是極爲清晰!”
御歆呵呵一笑,其實除了一方紫紗得以容納自己的神魂以外,她一無所有,她也沒什麼可再失去的了,“司辰,你會帶上我的,也會幫助我的,對吧!”
“可是我唐唐七尺男兒,怎麼能把一個少女的神魂寄宿之所收在身上,這是……”
還沒等司辰說完,御歆頗有些嘲諷的插嘴道:“這是極其不妥的!”
從司辰第一步踏入繪紗閣,御歆就感受到這個少年身上不同於常人的氣息,一般而言,常人是很難踏入暗幽族繪紗閣的,也正是司辰得天獨厚,異於常人的氣息,御歆那日纔會突發奇想的戲弄了一下他。
被御歆打斷話語的司辰,只是微微一笑,其實他心裡明白,御謹和御歆相比,實在差距太大,雖說御謹修爲也是極高,但是比之御歆,他們之間可能就是雲泥之別了!
至少御謹到現在還未能通過他的眼睛知道他心中所思所想,而御歆僅剩下神魂,依然可以輕而易舉的知道他的所思所想。
司辰突然很嚴肅的說道:“除了幫你修復肉身,你還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聽司辰這般說,御歆知道司辰這是要鬆口了,立即歡快的應道:“除了恢復我顏若朝華的相貌,我別無所求!而且在此期間,我可以全力幫助你!”
“那這位顏若朝華的姐姐,是否可以從我的脖子上下來了!畢竟我一個少年兒郎,脖子上繫着輕紗實在難看了些,不是嗎?”
紫色輕紗在清風的吹拂下微微擺動。
御歆忍俊不禁的說道:“我可是聽到你心裡的聲音在說:若是我不從你脖子上下來,你就立即拒絕幫我呀!”
司辰對此並不心虛,一本正經的說道:“咱們有商有量,才能和平相處不是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也要爲我着想一下,不是嗎?”
紫色輕紗輕輕地從司辰的脖子上滑下,像流水一樣輕盈的滑到司辰的腰間,自顧自的別在司辰的要帶上。
御歆幽怨的叮囑司辰,說道:“以後,你的腰帶就是我的位置,我在你在,我傷你亡,沒得商量!”
司辰盤腿坐在石頭上,用手撐在石頭上,做着滄桑的模樣,慨然嘆息道:“這事真的不能再商量商量嗎?”
御謹忽略司辰心中的吐槽聲音,繼續強調道:“不要想着把我放入宙囊之中!這樣會傷害到我!而且我只有處在正常的空間裡,才能使用幫到你!”
司辰有些不解,“這是什麼意思。”
“你不需要知道!”
司辰眉頭一挑,尷尬的笑了笑。
片刻之後,他試探的問道:“御謹真的一直都沒有發現你的神魂寄宿之所?”
御歆下意識的拔高音量,尖聲說道:“他一直認爲我死了!”
司辰着實被御歆這一嗓子嚇到了,她的聲音裡壓抑着某種憤恨與激動。其實司辰還十分好奇,到底是什麼人爲御歆建了那座玲瓏別緻的繪紗閣,而她又是怎樣在御謹毫不察覺的情況下安然的繪紗閣之中的呢?
御歆對於司辰的想法表示漠視,有些往事她不願回憶,有些舊事她不想再提。
司辰雖有疑惑,但是御歆不想說,他便沒有再強求。
此時,日頭有些西斜。
今日繪紗閣的動靜太大,引來了一羣幽者,相信暗幽族長和暗幽魔女,還有御謹應該發現了異常。
司辰不知道繪紗閣的情況如何?如今這光景已經過了大半天,司辰打算回到暗幽族通海港口看看情況,再做打算。
青山幽靜,山澗陰涼,司辰因爲落水而溼掉的衣裳還有些潮溼。
暗幽族鄔鉅殿
今日繪紗閣突然狂風大作,御謹便覺得有些不妙。他立即去司辰的房間去找司辰,卻發現司辰並不在房中。
而且司辰的牀鋪冰涼,說明他出門已經很久了!
御謹直覺繪紗閣的異常和司辰有關,但是當他趕到繪紗閣的時候,那裡只有一地狼藉,沒有半個人影。
其實,御謹打心底裡不喜歡那座玲瓏別緻,輕紗飄揚的繪紗閣,因爲那裡的氣息總讓他想起某個他不想提及的人!
他不知道是誰建立的繪紗閣,他也不知道繪紗閣的主人是誰,於他而言,繪紗閣只是一個神秘的存在。
離開繪紗閣以後,御謹便去找了㿟綺,㿟綺告訴他,繪紗閣並未丟失重要的東西,這讓他十分好奇,㿟綺說的那重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鄔鉅大殿的燈火常年不滅,即使在這樣的青天白日,依然火焰灼灼。
“綺姐姐,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以後,你會放過司辰嗎?”
御謹只是單純的欣賞司辰,看到司辰,總讓他想起沉默寡言的溪靖,那些在御靈族快活的日子早已一去不復返,這大概就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吧。
㿟綺端坐在鄔鉅大殿的鏤空金漆龍紋寶座之上,瞥了一眼御謹,平淡的說道:“你師父應該不會放過司辰。他最討厭的就是南閣的人了。”
御謹當然瞭解㿟簕的性子,說的好聽一點,他那是邪魅狂狷,說的不好聽,那他就是幼稚胡來。
“今日的事情是不是和司辰有關。”
㿟綺從御謹的語氣中沒有聽出疑問,笑了笑,說道:“你知道答案,何必來問我。”
御謹從踏足幽州開始,就十分佩服眼前的女子,她從來都是從容淡定的,而且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意念。
正因如此,御謹從來沒有從㿟綺的眼中獲得任何關於幽州以及她自己的秘辛。即使這般,御謹毫不在意,他喜歡坦蕩的人。
暗幽族通海港口
世上諸多事情都是謎題,有的答案輕而易舉的便可知道,有些答案窮盡一生也未可知。
回到暗幽族通海港口以後,御謹便一直枯坐在司辰的房中。
其實如果司辰願意留在幽州,御謹相信司辰和他會成爲很好的朋友,真希望時間過的慢一些,至少有些悲劇可以晚些到來。
此時,暗幽族通海港口,夕陽如煙似畫,海天一色間,海風醉晚霞。這樣美麗壯闊的海景,驚鴻一瞥就已震撼心靈深處。
司辰踏着夕陽的餘暉,慢慢走在海邊的沙地上,雖然危險近在咫尺,但是此刻他內心平靜。紫色輕紗在司辰的腰間隨着陣陣海風快活的飄搖着,少年身上的衣服雖還有一些潮溼,火熱的內心使他沒有感受到半分寒意。
當司辰推開房門,映入眼簾的便是坐在窗前發呆的御謹。
房內有些昏暗,天邊的彩霞隱隱退去,落霞更在夕陽西,夜幕已然在不知不覺中悄悄升起。
司辰站在門口,凝視着窗前的御謹。
其實,在司辰看來,發呆這件事做得好,那就是深沉。就像御謹此刻一樣,
突然,御謹問道:“今日,你去可何處!”
司辰有些啞然,御謹就那樣一動不動的坐在窗前,背對着他。
而御謹的突兀提問,打破了房中的寧靜,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司辰有些意外。
司辰以爲御謹在發呆,其實在他推門那一刻,御謹就發現了他。
司辰心虛的瞟了一眼腰間的紫色輕紗,移步房內,冷靜的說道:“說不定我馬上就要死了,自然要乘着身強體健的時候,看看美麗的風景!”
御謹轉身,古怪的看着司辰,“那不知蜀丹司去了何處觀看風景!”
司辰從御謹的口氣中聽出了氣惱,這讓司辰很是不解,御謹到底氣惱什麼!而且讓他最不舒服的就是,御謹嘲諷的叫他“蜀丹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