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心裡不舒坦?”
仙雲嶺下,師徒二人並肩行着。
微風習習,樹影婆娑,夕陽透過層層疊嶂,斑駁灑下,幾分迷離。不過已有即將昏暗的跡象,如此異域叢林,總透着幾分神秘。
“一點點。”
秦川答道。
聖巫教有多強盛自己大概也能探出一些端倪,若是交鋒起來,對自己師徒二人不利。更何況就算打起來,也未必能夠知道魔嬰花的下落,甚至弄不好還難以在這西疆安生。無塵子這般做,卻是沒有錯的。
只是,自己的心中,總有一些委屈。
“依我看來,他們也未必知曉魔嬰花。”
無塵子嘆道,眸中不知是何神情。
“怎麼說?”
“要是那女子有魔嬰花,或者知曉魔嬰花的下落,便不會放我們走了。她自知敗不了我,若是手中有籌碼,定會威逼利誘,也要把我的命取了去。”
聞言,秦川略微一怔,停下了腳步。
“師父,你與這聖巫教的教主,有何過節?”
“那是因爲,我的手上,有關於她的秘辛。”
應着,無塵子也停了下來,看着秦川,繼續道,“是何秘辛你不必知曉,會帶來殺生之禍。若是沒有辦法,我也只能冒險憑此倚仗,再去會她一會了。”
如此,秦川也不便再問。
無塵子這般做,確實也是爲了自己好。此刻自己實力算不得強,若是知曉了聖巫教主那等人的秘密往事,恐怕確實會帶來殺生之禍。
這般道理,秦川自也知曉。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秦川問道。
“我已通知我一位故友,他對這西疆比我瞭解得多,等他來了,我們再做打算。這魔嬰花,世間確實無人知曉到底是何東西啊。”
嘆了一聲,無塵子搖了搖頭。
此時天色漸晚,林中變得越來越暗。
二人繼續行着,忽然,皆是同時停下了腳步。
“師父,你可覺得,有何不對勁?”
秦川出言問道。當然,也並未確切地察覺出什麼,再加上對這西疆的一切都是一知半解,自比不上中原那般敏銳。
只不過,直覺。
“蠱術。”
無塵子話音剛落,猛然間,便是二人前方虛空之中,一下無故涌出濃濃的紫色氣體,煙霧藹藹,匯作一團。眨眼之間,竟已凝作一隻巨大的蟲獸。卻是一隻彩蝶,色彩斑斕,御空而起,一股凌人的氣息,瀰漫而出。
“小心毒氣!”
一聲叮囑,無塵子真元散出,面色凝重。
緊接着,那隻巨蝶閃出一陣異光,兩隻羽翅不住撲騰,很快便擴散出更多的紫霧,將這林中方圓數丈的空間籠罩了起來。
眼前,變得茫茫一片。
“鐺!”
龍脊祭出,秦川心神迅速凝入血晶,運轉出黑色真元,源源抵抗着紫霧的侵蝕,軀體之外,匯作一層如若燃燒的黑色羽衣。
這紫霧,並不同於鬼術施展的鬼氣,沒有半分陰邪的味道,平淡如常。但是其中,卻夾雜着無比劇烈的毒性,稍一分神,便會侵入軀體,迅速溶血化精,恐怕到最後,一根骸骨都不會剩下。
千蝶毒陣!
“師父。”
秦川輕喚一聲,卻是察覺不出無塵子的氣息。在這毒陣之中,竟然連感官知覺都會隔絕,耳畔,只有隱隱傳來的激鬥之聲。
似乎,是無塵子與那巨蟲交鋒了起來。
“明王三重祭,天啓!”
一句咒訣,秦川眉目一揚,瞬間提升了真元的強度,一式炫龍殺,凝出一條惡龍猛烈朝着某個方向席捲,稍稍化去了些許紫霧。可是緊接着,便又源源匯聚而來,恢復了之前的濃度,絲毫看不清方向。
“這是?!”
忽而,秦川面色一驚,暗感不妙。
紫霧之中,似乎漸漸凝起了一些細小的紫***,漫天飛舞。方纔只剩不到數尺的感知範圍內,便已察覺出千萬之數,可想而知,整個毒陣之中,究竟有多少這般極其詭異的蝴蝶。
而且,似乎空氣之中原本分散的劇毒,此刻已是凝聚成了千千萬萬個細小的微點,化在蝴蝶體中,四處翩飛,僅一瞬間,又朝着秦川源源而來。
“咻!”
腳步疾行,茫茫霧氣之中,秦川僅憑直覺,躲過了這一次襲擊。
然而那萬千彩蝶,依舊不斷地朝着自己飛來,就算奮力轟殺,也能在轉瞬之間,又迅速恢復成原狀,根本於事無補。
“該死。”
秦川暗罵一聲。
這般陣法,想必只有依靠空氣中真元的運轉痕跡,尋到其中奧妙,找到陣眼一擊破除,方能徹底的脫困。
可是,自己根本對這西疆蠱術不瞭解,何況蠱術並非中原的法門,更是沒有什麼真元的氣息。想要破陣,難如登天!
“轟……”
又是一式凜冽的炫龍殺,暫時擊潰迎面撲來的彩蝶,腳步疾撤。
此刻,只有等待師尊無塵子解決眼下的困阻了。究竟是誰,要這般針對自己二人呢?難道,是那與無塵子有過節的聖巫教主?
“嘭!”
突然,身形疾退,秦川身後,似乎遭到了什麼阻礙。
只覺一隻手掌,狠狠擊在自己的後脊,緊接着,便見前方源源而來的劇毒彩蝶,紛紛竄入自己的軀體之中,消散無形。
隨即,兩眼一黑,暈闕過去。
……
漫天星光。
仙雲嶺下,後方某處叢林之中,了無人煙。
一間破屋之內,秦川掙扎了許久,方纔做到了盤膝打坐的姿勢。一對雙眸泛着些許黑暈,想是才從昏迷之中醒來不久。
房門緊閉,屋外,似乎還有兩個守衛。
毫無疑問,秦川在那毒陣之中,被不知什麼人擄了來。
“……”
緊緊咬着雙脣,雙手方纔艱難地組成了一個印結。心神一凝,探入了自己的軀體之中。隨即,秦川面色一變。
此刻,自己的經脈之中,被一種奇異的無形之物,牢牢地佔據着,根本無法運轉出半分真元。同時還有紫色的毒液,早已滲入了血肉筋骨,難以動彈,若非自己意志堅強,恐怕已與活死人一般。
“究竟是誰?”
心中一陣怒意,更有不解。
自己在這西疆沒有仇敵,想不出誰會針對自己。若只是仇視中原人,一刀結果便是,又如何會這般擒下自己,顯然另有圖謀。
難道,果真是聖巫教主,想要以此脅迫師尊無塵子?
“吱呀……”
忽而一陣輕響,房門被推了開。
迎面而來的,是一個妖嬈的西疆女子,身後跟着兩個侍從,顯然在西疆地位不凡。而且,每一個人的身上,都有那一個彩蝶印記。
聖巫教的千蝶部!
“咯咯,居然還能坐起來。”
女子一聲嗤笑,更顯妖媚。不過也許在秦川身上有所圖謀,此刻並未對秦川有何舉動,只是立在門邊,一對雙眸緊盯着秦川。
“你想要什麼?說吧。”
秦川一句冷聲,悄悄地嘗試着解除身上的禁錮和劇毒,嘴角一揚,邪魅地盯着前方來人。自己前世爲暗黑門老傢伙做事,這般場面不知見過了多少,倒也不必像尋常人一般如臨生死、面色驚駭。
若論詭計,自己也不輸誰來。
隨即,女子又嫵媚地輕笑了兩聲,只是眸中的危險氣息,絲毫不減。這個女子,恐怕和前世暗黑門的朱雀使有的一拼。
“看你還算識相,告訴我,你一箇中原人,來西疆作甚?”
“我看你地位也不低,早間仙雲嶺上我已表明來意,何須明知故問。”
秦川叱了一聲,自也不怕惹怒了對方。她要殺自己,早就可以下手了,也不必等到現在。此時,便是儘可能地拖延時間。
自己的師尊,若是脫了困來,想必也在尋找自己。
“魔嬰花?”
女子反問一聲,緊接着嗤嗤笑了起來,“我西疆人都未曾聽過魔嬰花,你從中原來這裡尋這虛無縹緲的東西,誰信?”
未曾聽過?
聞言,秦川心中一怔。
如果對方所說屬實,那此刻也算得到一些信息。可是西疆人都不知道魔嬰花是什麼,自己又該如何尋找?
“西疆之事,你自認全都知曉麼?”
輕笑一聲,秦川也反問道。彷彿,絲毫也沒有被人拷問的姿態,反而藉此從對方口中探尋信息,無形之中,掌握着此刻局勢。
妖嬈女子稍稍一怔,正欲說些什麼。
不過,很快便也反應了過來,又是笑了幾聲,旋即眉目一凝,有些怒意,想必也是瞧出了秦川心中的詭計。
“廢話少說,告訴我,巫典在哪兒?”
巫典?
聽到這個名字,秦川卻是有些不明所以了。
對方處心積慮將自己擒到此處來,便是爲了這什麼“巫典”麼?可是,巫典是何物,自己也從來沒有聽過啊。
“我不知你在說什麼。”
笑道一聲,秦川卻是故意露出一些異樣的神態,讓得面前的女子面色一疑。顯然,她已是不可能相信秦川所言了。
這般,自也是秦川的伎倆。
突然,門外又是進來了一個西疆男子,瞥了秦川一眼,便對着女子耳語,彷彿稟報着什麼事情。屋外,似乎傳來幾聲犬吠。
“一會兒再收拾你。”
女子橫了秦川一眼,便帶着侍從,行了出去。
房門,依然緊鎖着。
“呼……”
嘆了一聲,秦川苦思着脫困之法,忽而,卻聽得門外有些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