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驚濤拍岸
大江中突然生起的變故，讓林軒立時吃了一驚。卻見江心水勢翻滾，不斷往上洶涌。他看清楚那水花涌起之處，正是他沉入丹爐的地方。
隨後水勢越騰越高，其形狀好似噴泉飛涌，一陣陣連續不絕，激起了江面上的萬畝波濤。
在林軒身後的山林裡，立刻“撲棱棱”一下，驚飛起無數鳥雀。衆鳥高飛，慌不擇路，俱是倉惶不已地逃向了林子深處。
林軒在最初的一驚後，隨後卻是從心底，異想天開般升起了某種猜測。莫非是李洪玉顯靈，要從水底出來了嗎？
而寬闊的江面，依舊如開了鍋的沸水一般，越來越活躍。橫空衝起的水柱，已經高達丈許。
林軒的雙眼，一動不動盯着翻滾的水面，起伏不定的心中，也不自覺地有了無盡的期待。
“轟！”
下一刻，水柱炸開，珠花四濺，沸騰的江心，猛然躍出一個龐然大物。
那巨物騰空蹦起，離開江面三丈多高，渾身上下水光粼粼，在太陽光照射下熠熠生輝。
林軒頓時看得目瞪口呆，原來自江心躍出的，居然是一條白色的大魚。
那大魚的外貌似鯉非鯉，似蛟非蛟，給人感覺說不出的怪異。它那健碩無比的身體，看着龐大如船，而頭頂之上，卻是長着一對分叉的龍角。
這條頭頂犄角的大魚，一躍出水面後，又落回江中，接着伏在江面上東張西望，似在尋找什麼東西。
“李……李前輩，是……是你嗎？”林軒抑制不住心頭激動，立即躬身作揖，微微一拜，同時顫抖着聲音問道。
雖說林軒是親眼看到李洪玉肉身腐化，魂飛魄散的，同時也是他親手施行的丹葬，但他依舊是滿懷期望，想着是否會有奇蹟出現。
那白色大魚聽到語聲，立刻猛一個轉身，回過來正對着林軒，一雙燈籠般大小的圓眼左右亂轉，終於找到了林軒的所在。
“李……李前輩，你是有什麼事沒說完，又特意回來交代一下嗎？”林軒看那白魚目光如炬，顯然不是尋常之物，於是越加肯定了心底的猜想。
然而就在白色大魚看到林軒的一刻，它那燈籠般大小的目光，卻好似有着深仇大恨一般，死死瞪住了林軒。目光之中，分明滿是無盡的怒火。
林軒被那大魚看得渾身發毛，只感覺從頭到腳地不自在，他只好又試探着問道：“李前輩莫非是對這個地方不太滿意，所以想要再換一換嗎？”
那大魚卻是閉口不答，一對怒目狠狠一瞪，接着張開大口猛地一吸，隨即一股巨大的水波，從它口裡激射而出，劈頭蓋臉地朝着林軒砸去。
那水波去勢驚人，力道更是沉重無比，宛如一把飛錘，狠命砸向林軒腦袋，下手絲毫不曾留情。
林軒一看水波自江面迅猛飛來，其中散發的凌厲威勢，令人倍感心悸。這顯然不是在打招呼，而是直取人命的殺招。林軒又非傻子，哪裡還會不明白，自己剛纔是太過激動，以致心生誤會了。
他趕緊腳下生風，飛速一閃，從容避開了白魚吐出水炮的攻勢。
“呯！”
林軒原先的立足之處，隨即水花迸裂，碎石飛濺。堅硬的地面，竟是出現了一個齊腰深的大坑。
林軒看得心驚不已，暗道這魚怪好大的力氣，隨便吐出一口水來，就砸出了個大坑。要是被它給傷到，豈不是非得渾身骨碎？！
“汗顏，我爲何這般愚鈍不堪，竟把一魚怪當成了前輩！可恨此怪在這兒興風作浪，豈不是打攪了李前輩的清靜？！”林軒一想起自己方纔還對這魚怪恭恭敬敬施了一禮，心裡頭不由地越加懊惱。
只是林軒不知，那白色大魚的心底，其實怒意更盛。
它本是潛於江底沙牀，正昏昏沉沉地入睡，恰巧夢見自己神勇無敵，一統清平江裡的水族。接着稱王稱霸，率領滿江的魚羣，跟在大浪之後奔騰嬉戲。然而時不多久，就在它飽睡正酣之際，卻被一從天而降的物體，給生生砸醒過來。
片刻之間，美夢破滅，頭痛不止，甚至有些辨不清東西南北。好在它生得皮糙肉厚，且有鱗甲護體，再加上丹爐下落之勢被江水一緩，到還不至於把它砸個**迸裂。
那大魚轉眼醒來，擡首隻見一個巨大丹爐，突兀地橫擱在眼前。它不禁大爲驚怒，不知此爐是從何飛來，當下氣勢洶洶地奔出水面，前往追尋那個始作俑者。
此中的糾結，自然是林軒不能瞭解的，他看這白魚生性兇惡，本能地感覺其絕非善類。
“轟隆！”
又是一擊水炮迎面飛來，威力比之前者更勝了一籌，估計是白魚看到林軒身形靈敏，攻擊屢不湊效，所以越發的狂怒了。
“這魚怪如此無禮，平白無故便出來傷人，留着實在是個禍害，不如將它斬殺於此！一來好讓李前輩清靜些，二來也爲江邊衆生除去一害。”林軒一面躲閃，一面恨聲說道。
而那白色大魚，好似聽懂了林軒之言，頓時越加發狂起來，口中水炮連珠般發射，恨不得一舉將林軒砸個粉身碎骨。
然而林軒的身形，卻是比那水底泥鰍還滑溜，往往足下一動，便避開了攻勢，只留下一道殘影被水炮擊個粉碎。
原本平整的地面，很快變得坑坑窪窪，破爛不堪。好在大魚的目標只是林軒，沒有把水炮擊打到後方的墓碑上。
“哼，就這點本事，還敢在這裡興風作浪，也讓你嚐嚐我的厲害！”林軒在避開一擊水炮後，鼻孔裡一聲冷哼，右手持劍不動，左手卻是飛速掐訣。
“風劍術！劍花雨！”隨着一聲低嘯，上百道薄薄的風劍激射而出，從各個角度刺向了江面上的大魚。
風劍術作爲林軒掌握的第一個術法，其速度自然是快到了極點，再加上出手角度把握得當，那魚怪決計沒有可能躲得過。哪怕是它想潛入水底，也根本來不及。
然而鋪天蓋地的風劍打在大魚身上後，卻沒有出現血光飛濺的一幕，反到是一陣叮叮噹噹的脆響後，所有風劍都瞬間潰散了開來。
林軒心中訝然，此魚渾身上下的鱗甲，竟如精鋼鑄造似的堅硬無比，無怪它在面對漫天風劍時，非但不多不閃，反而面露不屑之色，斜眼盯着站在江邊觀望的林軒。
但奇怪的是，就在林軒說完了“就這點本事還敢興風作浪”的話後，原本還面露不屑的大魚，卻是如同被戳中痛處一般，一下子又變得暴怒無比起來。
原來此魚平生最大的心願，便是稱霸整條清平江，日後好統領滿江水族，大搖大擺地遊走在大江之上。而不是像如今這般，只能躲在江底睡大覺。因而此魚最爲痛恨之事，就是有人說它沒本事。
林軒在說出那句話後，一時也是覺得有些怪異。自己的攻勢，明明沒有傷到眼前的大魚，卻不知爲何，對方的眼神竟變得赤紅起來，一副失心瘋發作的模樣。
林軒立即橫起滄浪劍護住身體，以免待會兒變故突生。
“喂，兀那江底大魚，我知道你聽得懂我誰的話。我且問你，方纔在江底，你可曾看到一個大鼎，它有沒有安全地着陸在水底！”林軒心中關切李洪玉的丹爐，趁着白色大魚神智還未全失，趕緊朗聲發問道。
林軒不知的是，他此刻不開口還好，這話一經問出口，白色大魚的暴怒之氣，瞬間又猛烈了好幾分，似乎又被戳中了其他的痛處。此刻的大魚若是可以說話，那它開口的第一句，必然是“混蛋吶！那天殺的丹爐果然是你砸的！”
下一個瞬間，白色大魚猛一擡頭，大嘴突然一張，似乎又要吐出什麼東西來。然而大開的魚嘴中，卻明明是空無一物，並沒有水炮之類射出。
看不見的東西，並不代表它不存在。甚至很可能，具有更爲可怖的殺傷力。
一股震動的聲浪，爆嘯着直奔林軒而去！震得他耳膜欲碎，連心底也生出了陣陣撕裂般的疼痛感。
林軒的臉色，一瞬變得凝重無比，才知道此魚久居江底，一身實力也是不容小覷。
“鶴形！風聲鶴唳！”林軒大吼一聲，強行壓制住心底翻騰不已的苦痛，接着迅速使出了鶴形拳中最是剛柔相濟的一式。
此拳本是林軒在榆林巷時，跟那個來歷不明的張大爺學的。如今盡力使出，威力果然非同一般，想必若是日後修爲進步，殺傷力必能更上一層樓。
這式風聲鶴唳，其核心同樣也是隔空取命的音波攻擊，跟這白色大魚的驚吼，有着異曲同工的妙處。
隨着林軒單手猛烈隔空一擊，一股無形的音波瞬間擴散，遍佈了整個江面，正對上大魚的一聲驚吼。
“轟隆！”
兩股驚天動地的音浪，在大江之上相碰，立刻發出了巨大的轟鳴之聲。音浪餘威不絕，直往大江的兩頭飛馳擴散。
林軒與大魚所在上下三裡的江面，竟是如炸了鍋一般，轟隆隆地沸騰起來。無數水花騰空而起，俱是一竄三尺多高，使得整條大江看着宛如雪地般白花花的一片。
旋即音波散去，大江之上也恢復了平靜，然而半空裡，卻有無數魚蝦螃蟹，下雨一般紛紛掉落下來。
一時之間，“啪啦啪啦”落地聲不絕於耳。滿地魚蝦都是一動不動，顯然已經被威力驚天的音浪，給震得昏死了過去。
林軒站在江畔，雙足屹立不動，反觀白魚，卻是微微倒退了三尺。當然這也是因爲大魚浮於水面，難以穩固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