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沒有誰。”林婉如擺擺手,沒有接母親的話。
這個時候,林父手上拿着女兒的筆墨作品走了下來。
“您好,林會長。上一次搭您的便船真是幫了我大忙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李崇讓順生恆生把手上的禮品盒子拿過來,拆開一個禮盒,先是取出一個精緻的盒子,打開推到林父林母面前。裡面同樣是一對天梭男女腕錶,因爲從上海離開的急,李崇沒有時間去挑選合適的禮物,在香港的時候就給過爹孃挑手錶,所以李崇乾脆在上海的天梭專賣店裡同樣購買了一對。
一對天梭表花了不少錢,但李崇送起禮來毫不心疼錢,在千葉商會的豐厚收入,讓他有了足夠的財務自由。而且李崇在香港打拼兩年,深諳做人的人情世故之道,自己雖然救了人家女兒一次,但也給自己提供了快速回家的渠道讓自己及時給爺爺用了藥,算是一報還了一報。
何況現在自己也想要從這位林會長的口中獲得一些消息,作爲南京城內金陵商會的會長,一個有着高地位的資深商人,他對局勢的嗅覺一定是頂尖的,對於某些政策的走向肯定要比常人知道的權威。
既然有所求,那麼該送禮的時候就一定不要手軟。
林會長雖然腰間纏着萬貫,但畢竟人到中年,還是老一套的那種審美,林母跟着貴婦圈討論的還是什麼款式的旗袍好看,對於在香港、上海才流行起來的腕錶並沒有什麼接觸。
但是這絲毫並不妨礙林母對於這種做工精細,戴在手上比玉鐲子還要亮晶的腕錶的喜愛。所以盒子打開的那一刻,林母也就沒有推辭,笑着伸手拿了過來放在手裡,看起來很喜歡。
林父雖然見過商會中的一些小年輕戴過這種玩意,但也沒有上手過,這個時候拿起盒子中的天梭表,錶盤之間黑白分明,這種色調忽然讓林父覺得好像比掛在胸前黃燦燦的懷錶要高雅一些。
一旁的林婉如看着母親手中的精緻的腕錶,有點想去奪過來,雖然自己有一個,但那個是表哥送的生日禮物,自己不想去戴,而且造型也沒有這麼漂亮,母親手中的這種錶帶鏤空的設計很是甚合自己的心意。
這樣想着,林婉如用手捅了捅沙發上的李崇,“我爸媽都有禮物,那我的呢,你能搭船回去可是我把你帶回家的,我也有功勞的。”
“哦,也有你的。”李崇拿過恆生手中的盒子,順生恆生兩人送完手上的禮盒就在劉伯的指引下退出了客廳內。其實李崇偷工減事了,他答應回去的時候給三妹元秀帶老上海的牛奶糖,所以買的時候乾脆就多買了一份,在船上勻出了一份當作給林婉如的禮物。
“裡面是什麼?”林婉如看着明顯大了一個個頭的禮盒,稍稍一搖,還有“嘩嘩”的響聲。
“我三妹喜歡吃這個,我想你或許也喜歡這種味道。”
林婉如拆開外面的紙盒子,裡面是一個方方正正的鐵盒子,掀開盒蓋。
“欸?是牛奶糖!”林婉如從沙發上往下一滑,鼻子湊着嗅了嗅,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然後捻開一個糖紙,美滋滋的放入嘴中。
“唔,都有好長時間沒有嚐到這種呲牙的味道了,還是我那上海的同寢的室友在年初的時候帶來了一些,一直唸叨着讓爸爸你給我捎帶一點,到現在我連張糖紙都沒看見。”
見在客人面前被自己女兒落了,林父有些赫然。這不是自己一不小心忙忘了麼,整個商會的運轉以及和政府的瑣屑,全繫於自己身上,還要根據一些動靜安排商會以及家人的後路。話說回來,自己已經忙了兩三個月沒有去上海了,上哪兒弄老上海牛奶糖去?
想到這裡,林父不免幽怨的看了李崇一眼,這小子要是不送牛奶糖,估計女兒也想不起來這茬子。
“這糖我收下了,但只能算見面禮,算你暫時通過,但是你還是欠着我禮物,至少要像我媽媽手中那樣的!”
“女兒,別胡鬧。”林母作爲會長之妻,這樣的腕錶雖沒怎麼碰過,但奢侈品也是見的不少的,參照着大概也能估摸個價,肯定是價值不菲的,這不是一兩塊銀元的事情。
林婉如朝着自己林母吐了吐舌頭,這種和睦的氛圍讓李崇感同身受。
自己在香港見慣了富商頤指氣使,坐在那裡等級森嚴的樣子,但林父這種身擁鉅額財富,仍能和睦家庭的本事很讓李崇刮目相看。
“年輕人,你這風塵僕僕的,是從哪裡過來?”林父收下手錶,自然明白眼前讓自己欣賞的這個年輕人肯定是有什麼事情找自己幫忙。上一次自己讓運糧船捎帶這年輕人回家,是因爲人家救了自己女兒在先,並不欠自己什麼,沒必要送這麼貴重的禮物。
而這年輕人這樣問了,顯然不認爲南京城是能夠待下去的,能有這樣的敏銳的危機意識感應時局的年輕人,很不錯啊。
在李崇身上,林會長彷彿看到了昔日打拼的自己,所以他不吝嗇告知這個自己欣賞的年輕人一些常人無法得知的消息。而且藉着這個場合,林遠也想着把未來要搬離南京這件事情跟自己的妻女說一番,讓她們有一個心理準備。
林父這樣想着,看口說道,“現在呢,北平那裡二十九軍的一些官兵正在和日本人在打血滾,這場爆發的戰爭雖然突然,但是政府裡的有識之士早就有一個共識,那就是從九一八事變起中日之間必有一戰。以財政部宋部長爲例,要不是他現在忙着把上海、南京的金融財政收支機構遷往重慶,脫不開身,估計要拉着他的稅警總團上前線去跟日本人幹一仗。”